“二哥,宛冉来这里几天了?”玉苍眉眼间一片晦暗之色,再说话,声音亦是沉重。
以往提及宛冉,玉苍的眉目之间总是会染上舒朗,可此刻再提,眸底都是死灰一片的痛色。
渺苍道,“你受伤后的第二日便来了,现在还跪在大殿外。玉苍,宛冉的命留给你处置。”
她一把掀开被褥,头有些晕,闭着眼在榻边缓了缓,许嘉溪见状上前去扶着她起身,有些忧虑地问玉苍,“公主,可是要出去见他?”
玉苍点了点头,“是呀。他捅了本宫一刀,本宫自然也是要捅回去的!”
方说完了这番话,另一个男人的稳沉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公主早该这么做!”
来人一身银铠甲玄色披风,气势飒爽傲气,高大挺拔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踏进来。
瞧见来人,渺苍俊颜已是阴沉到滴水,很好,他的寝宫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来了。
这南央,也是个奇男子。在这里守了玉苍几日,不曾离开,却是在他寝宫的穹顶上坐着等。
渺苍也看在他救了玉苍的份上,破天荒地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南央竟然连进来都不让侍卫通报一声。
南央走到渺苍身边,两个气势皆冷峻的男人一对上眼便四周卷起刀锋刃芒似的。
以往南央见到他行礼都是有些不卑不亢的随意,此番还未等渺苍开口,南央破天荒地略有恭敬之意,朝他抱拳行了一个礼,“臣见过海主大人。”
渺苍冷哼一声,走到自己的龙椅处坐下,双腿交叠,翘了个痞气却不煞高雅的二郎腿。
“南央,你难得对孤这般恭敬。怎的,是良心发现还是对玉苍另有所图?”他说得直白不过。
玉苍很是感激那日南央的搭救,却想着从小到大便将南央当作兄长看待,听了渺苍的话眼神颇不赞同,没好气道,“二哥,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胡话。”
渺苍斜她一眼,“玉苍,孤怎会有你这般蠢的妹妹。”
玉苍张了口,却被南央声音抢了个先,“我南央对玉苍公主的心意光明正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一句说得掷地有声,南央这般说着直直地将视线投与玉苍。
玉苍面露尴尬,“南央哥哥,莫要逗趣本我了,呵呵。”
她压根对南央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可对于南央来说,从前是玉苍念着宛冉,他便沉默,可如今宛冉做了这样的事,想必玉苍和宛冉是不会有可能了。
所以,他此时果断地表明心意。
渺苍挑了挑眉,眸光颇有些赞赏。
许嘉溪亦是这般觉得南央很是有大男子的风范,喜欢都如此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她觉得,比之宛冉,玉苍同南央更合适。
渺苍看向许嘉溪,结果这许嘉溪正看着南央,还在笑!
好得很,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笑!
“许嘉溪,不准笑。”他制止道。眸底拉出一片冰天雪地。
许嘉溪望他一眼,并不搭话。方才被他强吻,可她根本就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话。
玉苍穿好鞋和衣裳,唤侍女拿铜镜来照了照,见着双唇无血色,便咬了咬,转眼问许嘉溪,“嘉溪,你可有胭脂?借我一用。”
许嘉溪在这里可没有什么胭脂,她摇摇头,“我没有胭脂。”
渺苍几不可查地微皱了一下眉,“玉苍,你还想在宛冉面前维持一下美貌?他都如此对你,你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孤告诉你,孤不允许你和宛冉今后再有半点来往。”
他没有提高声音,却是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敢都不敢拒绝,眸底幽幽,晦暗不明。
玉苍最怕她二哥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只要是这样的语气和神色,就代表她二哥是真的在警告。
她避而不答,边往外走边敷衍道,“知道了二哥。”
玉苍脚步还有些虚浮,许嘉溪不放心,随她的婢女和她一起出去。
宛冉跪在海茗殿外,嘴角还挂着血迹。几日不见,他也消瘦憔悴了不少,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亦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往日半点的锐光。
俊秀的脸两侧略凹下去,薄唇紧抿,眼底还泛着青黛色。
宛冉原本一直低着头,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凝视者门槛,此时入目的是一片轻纱素色的衣角,还有那双脚步虚浮走得一深一浅的玉足。
他缓缓抬起头来,陡然对上玉苍冷寂的美眸。心空的那块地方震了一震。
玉苍不说话。宛冉也不说话,他缓缓地将那把还混合着蒹葭与她血迹的匕首双手抬起,奉在玉苍眼前。
玉苍垂眸看
着那把匕首,上面已然干涸的血渍扯痛她的心和眼。
“起来。”冷霜覆裹的声线再无往日的半点情意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