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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古早味狗血虐文》TXT全集下载_2(1 / 1)

他们两个在海宁市呆了不少日子,再住下去,害怕惹人怀疑。李麻子点点头,说道:“你去找买家,我去找下一个地方。”这番话,听得杜烬心惊肉跳,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铁链子的另外一头,它长在水泥地里。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某种席卷而来无法抵抗的感情,它随着眼前令人绝望的事实一起席卷而来,却不是恐惧。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大脑在疯狂分泌多巴胺。三天后。房间里的孩子越来越少。杜烬和唯一剩下的孩子四目对视着。那是个傻子,从外表上就能明显看得出来。他的眼睛分得很开,永远没办法聚焦在一个事物上,脖子和四肢很粗大,经常留着口水吃手指。“啪嗒”。从门口扔进来两份午餐。杜烬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吃起来,傻子抓过饭盒就开始狼吞虎咽。间隙里,他还抬起头对着杜烬“嘿嘿”傻笑。李麻子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了两秒,就没有耐心地走开了。杜烬随即把那个馒头掰了一半下来,和其他饭菜一起拿给了那个傻子。他的身材太瘦弱了,以至于很难脱手,买家总是怀疑他不健康,那些人,要的是健壮聪明的男孩子,女孩子一般都会被卖去很远的山里。不过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杜烬觉得,下一次有人来,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大刘上次还故意把他的年纪报小了两岁。他不知道他走了以后这傻子怎么办?有人会买他吗?如果卖不出去人贩子会怎么处理他?他突然生出一点兔死狐悲的同情心。傻子做错了什么呢?他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连对别人不好的能力都没有的人,却全世界的人都对他不好。他听大刘用烦躁的语气提起过,傻子是父母主动扔掉的,当初他们以为白捡一个孩子,黑灯瞎火的夜晚也看不清楚,捡回来才知道是傻的。难怪要扔在铁轨上。“叮咚”。大刘站起来去开门,今天约好了买家来看“货”。他在这方面有门路,“中间人”会给他介绍买家,交易成功之后再给中介抽佣金,以前的熟人也会介绍靠谱的买家给他。来买孩子的很多都是夫妻。李麻子负责进货,他负责销货。两个人配合地天衣无缝。门外站着两个年轻男女,大刘在心里“呦呵”一声,这么年轻来买孩子的很少见,男的看起来最多二十几岁,皮肤白净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读过很多书的样子。女的穿的挺艳丽,一头大波浪,两个人挽着手,都带着口罩。但是气质瞒不了人。大刘心里感觉有点不对劲,女的一看就不正经,男的一看就是正经人。这什么诡异的“天仙配”?大刘说出了那句暗号,他得看看到底是不是中介介绍来的。“一哭二闹?”男人接话道:“三上悠亚。”暗号没问题。男人踱步进来,女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路的样子摇曳生姿,身材掩盖不住的火爆。大刘跟在后头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男人最后选了杜烬。中午的饭里加了药,杜烬装着和傻子睡在一起,大刘进去把孩子抱出来,告诉他:“孩子才五六岁,还不记事呢,关家里关一阵子,保准听话了。”那男人把孩子接过来,看了看,问道:“不会逃跑吧?”大刘:“不会不会,跑一次打一次,打几次就管用了,得一次比一次打得狠,一般都是哭。”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刘关上门蹲着开始数钱,这次的货清得很快,就剩下个傻子。李麻子问道:“那傻子怎么办?”大刘眼神暗了暗,说道:“昨天我听说有人在黑市出高价买器官,晚上把他带到那儿去。”男人把孩子抱上车,女人一脚油门,车子慢慢驶进不远处的拐角,确定楼里的人看不见之后又停了下来。女人叫苏慕妍,她随即马上动手摘掉了眼睛上的假睫毛,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说道:“看看孩子怎么样了。”男人低头去拍杜烬的小脸蛋,杜烬本来就在装睡,瞅准机会出其不意拿藏在衣服里的叉子刺了出去,刚好刺中了男人的右眼。“啊!”男人下意识松开手,杜烬趁机打开车门跑了。苏慕妍也顾不上杜烬了,赶紧去查看男人的伤势。顾云摘掉口罩,把捂着右眼的手放下,杜烬早跑得没影了。几缕细细的血从眼尾留下来,苏慕妍抽出几张纸巾去捂住伤口。不远处响起警车的警鸣声,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报了警。“警察!开门!”李麻子原本蹲在沙发上抽烟,被这一声吼炸得从沙发上跳起来,紧张得不行:“怎么回事儿?”大刘一秒就猜到:“暴露了,是警察。”里面的人没反应,刑警们直接开始准备破门。李麻子脑筋挺灵活,他知道这里楼层不高,后面就是垃圾场,摔下去也摔不死。冲过去打开客厅的窗户,就要往下跳。大刘还以为他想不开,从后面拽住他,说道:“你干什么?”李麻子急得外套也不要了,直接反手脱了外套,跳了下去。正好落在厚厚的垃圾堆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跑了。大刘目瞪口呆,也想学着往下跳,可惜他身材不够苗条,被铝合金框架卡住,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后面警察叔叔已经冲进来,几个人扑着把他按在地上。“别动!”“老实点!”杜烬跑了很久,呼吸急促地顺着小路走,他迷路了。天色开始渐渐暗下来,小路的尽头不知道通向哪儿。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能去哪儿?他又有点怀念那个傻子。无害的,反而会来讨好他的傻子。可惜傻子不会说话,他的智商不足以支撑他说出一句流畅的逻辑通顺的交流用语。饥饿感又开始席卷而来,杜烬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下去了。路上时不时有人经过,大多数都行色匆匆,偶尔有一个注意到他,对一个满脸惊慌的孩子也并没有投入过多的注意力。杜烬也不敢和他们求助,现在的他,不相信任何人。最后,他在一根电线杆下停住了。他靠着电线杆坐下,把头埋进臂膀之间。突然,一个人慢慢朝他走来,停在他面前。杜烬喘息了一会儿,来人没有走开的意思。他缓缓抬起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李麻子那张猥琐恶毒的脸。☆、谢秋一个月后,西城区宝宁路天桥。一个小乞丐跪在旁边,前面一块木板,写着:无父无母,爷爷种病,奶奶眼盲,急需药费,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叔叔阿姨,美女帅哥,发发善心,不要你多,一元也行。字迹龙飞凤舞,中间还有一个错别字。这年头骗子的套路都差不多,民众每天被普法栏目和自媒体轮番轰炸,早就产生了抗体。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仍然会相信人间到处都是需要救助的孤儿和绝症患者。不过深秋的天气寒风萧瑟,堪称寒冷,一个小孩子穿着短袖短裤跪在路边,还是有人心生恻隐之心掏了几个钱扔过去。小乞丐从白天一直跪到晚上,轮渡和公交站停运之后,天桥附近的人会越来越少。他才站起来,揉了两下几乎失去了知觉的膝盖,膝盖上两片深紫色的淤青,稍微一触碰就疼得人呲牙咧嘴。他索性跺了几下脚,强自支撑着收拾好面前的硬币,一步一步慢慢顺着楼梯走下去。从天桥下来,不远处的商业大厦角落停着一辆面包车。面包车的窗户全部贴上了不可透视的黑色贴膜。小乞丐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车门快速地打开。等人进去之后又快速地关闭,随后车子快速地行驶起来,离开了那个地方。面包车路过繁华的市中心,开始往郊外走,郊外有一片还没拆除的旧平房。房租价格低廉,住的都是些外来务工人员,贪图便宜。面包车随意停到了泥泞的院子里,李麻子下车把杜烬揪着拎进屋子里去。大刘折进去了,自然把他也供了出来,他心里门儿清,要减刑就肯定得把屎盆子往他身上扣。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原来的营生自然是不好做了。高速公路,动车,火车都没法弄。他怕一出门就叫人给认出来,幸好半路遇上这个小乞丐,什么事情都让他出面,省了不少麻烦。出租屋里破陋不堪,只摆了一张床垫,墙壁上都是半脱落状的壁纸,有的地方被前任租客贴上了报纸来遮丑,有的地方坑坑洼洼,沾满了恶心的黄色物体。李麻子扯过一条塑料板凳,坐在上面点钱,越数到后面他的脸色越难看。他抬头看见杜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随手就给了一巴掌,问道:“怎么这么少?”杜烬被打得头一偏,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眼花。那一巴掌极重,他的半张脸都肿起来,把五官都挤变形了。可他一声不吭的,又默默站在那儿。这么几天,他都这样,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不说话,有时候打得狠了,他就拿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盯着人看。李麻子看他这样更来火,抄起塑料板凳就往他头上砸。板凳吃了大力,发出“吱呀”一声,像是随时都会分崩离析开始解体。“你给我哭!”“给我哭!”“给老子哭听到没有!”李麻子一下又一下使劲砸,杜烬一滴眼泪也没有,他觉得这小孩儿不是脑子傻了,就肯定是没有痛觉。这孩子平时就跟个死人一样,他不相信自己连个小孩都搞不定。桌上还有昨天剩下的啤酒瓶,李麻子拿起来兜头摔到杜烬头上。“啊!”啤酒瓶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杜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拿手捂着头,从指缝里流出很多热血,在寒冷的天气里冒出白烟。这声惨叫让李麻子舒服了点儿,杜烬给出了一个人预料之中的反应,这会显得他那一套仍然可以在他身上奏效,说明他在他掌控之中,事情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期。杜烬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他拖着把杜烬扔进房间里,凶狠地警告他,说道:“要是明天还这么少,你等着死吧!”杜烬静悄悄躺在地板上,过了半天,他把手从脑袋上拿下来,发现血液干涸后凝固成一小块一小块,是暗红色。这漆黑幽静的夜里,他原先被他父亲敲破的地方又增添了新伤。他必须从这儿逃走,李麻子这个人渣心狠手辣,继续留下来他肯定活不了多久了。“咚咚。”敲门声响起,李麻子条件反射地肌肉痉挛了一下。是上次被警察突然袭击留下的后遗症。随后他反应过来,警察不可能找来这里,强压下了心里那一丝恐惧。门外的人继续敲门,问道:“有人在家吗?外卖。”李麻子说道:“东西放门口就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麻子赶紧走到猫眼那儿看着。外卖员把餐盒放下就走了,临走时嘴里还嘟嘟囔囔:“这什么破地方,送一单顶我平时送三单,荒郊野岭,死穷鬼下次最好别点……”李麻子看人走得没影了,这才放心打开门把外卖拿进来。外卖吃了几口被随手扔到角落,后半夜李麻子喝了不少酒,很快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杜烬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悄无声息地从旁边房间里走出来,他本来可以直接跑掉,这几天他已经摸清了地形和周围的情况。但是他头上的伤疤隐隐作痛,他看着李麻子,想让他也知道被人伤害的滋味。但是杜烬马上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些邪恶的想法。他原先一直以为自己像母亲,努力做个克制,温柔,善良的人。但是他父亲死了,他父亲的戾气和恶毒反而没有消失,而是从他身上滋生出来,在他身上繁殖下去,不停吸取着生长起来。杜烬变了。他自己也无力对抗这种改变。杜烬拿着块石头鬼使神差地朝着李麻子头上敲下去。本来他等着这个机会,想要一击敲晕他,没想到他力气不够,一石头下去李麻子不仅没晕,反而清醒过来,迅速地转身就是一个回击。杜烬被一拳打到在地,李麻子摸摸头,摸出一手的血。他从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到怒火中烧,扑过去掐住杜烬的脖子,把他死死地按进泥地里。杜烬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徒劳地扑腾着四肢,他脖子上的手硬得像烙铁,青筋从他的脖子上浮现出来,他充血的瞳孔出现了缺氧后的失神。他就要死了吗?忽然,从远处传来悠扬的警笛声,李麻子“咻”地一下松开了手,警惕地左右查看,警笛声明显越来越近,尽管暂时没看到什么东西,他却已经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杜烬从地上爬起来,咳嗽了几声,从嘴里吐出了几丝血沫,他看准空隙,顿时就跑出去不见了踪影。他的心脏跳得过快,频率有些紊乱,间歇性有些刺痛,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越跑越慢。他四处看了看,迫于无奈,一头扎进了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脚下不停,周围枝叶被推挤开而“沙沙”作响,很快就有第二个声音紧随其后。李麻子显然跟着脚印一路追过来,杜烬脚下一软,他彻底走不动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他在逐渐昏迷的过程中,对于自己最终会死在一片玉米地里表示遗憾。半昏半睡之间,杜烬突然看到一个人冲进来拿外套裹住自己,然后就完全昏迷过去。顾云拨开一大堆的玉米杆子,最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杜烬头朝下躺在地上,身上很多可疑的伤口。他朝四周巡视,并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杜烬?杜烬?你醒醒。”顾云推了推杜烬,杜烬毫无反应。他不会死了吧?顾云伸出两根手指放到杜烬鼻子下面,发现人只是晕过去了。杜烬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妈…”顾云:“……”顾云今天意外看到了杜烬,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小乞丐很常见,满大街走走总会碰见一两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蒙着厚厚几层的灰。不过杜烬额头有块疤,独一无二,他的五官生得很好,即使藏污纳垢也很难掩盖住。顾云看到杜烬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小孩眼神里充满倔强,再落魄也不像会主动诈骗行乞的人。跟了一路,果然让他又看到了那个人贩子。杜烬现在的样子简直惨透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额头上一道裸露在空气里的伤口,能看到表皮组织之下暴露出来的粉红色的肉泡。一摸额头,烧得烫手。顾云把人抱起来,他在郊区路口停了一辆电动车,在夜色里顺着七弯八拐的小泥路,照着记忆找过去。一到路口,发现车没了。这附近住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多是小偷流氓以及社会的渣滓,就像一个大型的“垃圾回收处理厂”。顾云的车停在这里半小时,都够人家偷两回了。不远处就是104国道,顾云咬咬牙,抱着杜烬往公路上走,如果碰到个愿意载人的,就最好不过了。公路很长,这是一条废弃的老旧公路,市里进行了新路线开发规划之后,因为地理条件不优越,从临市到海宁市,会从这条路上经过的人很少。顾云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碰到愿意停下来的车子。车上的人关掉了远光灯,熄火,下车,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个人,叹了口气道:“上车吧。”市中心人民医院三楼,特殊看护病房。杜烬艰难地睁开眼睛,耳朵边有叽叽喳喳嘈杂不休的对话声,他皱皱眉,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片刻后,对焦完毕,映入眼帘的一片白色。床头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瓶白色的百合花,清清淡淡,透过幽幽的香气。身体底下是柔软的床垫,右手挂着点滴。杜烬稍微一动弹,才感受到肌肉疯狂尖叫的疼痛,他的鼻子里还插着助吸器。他在医院?他刚放松下来,一偏头就看一群小护士围着顾云,有的给他打针,有的给他拿着棉签蘸了水喂进嘴里,还有的给他换药换点滴,四五个粉红色的护士服花团锦簇围着他,每个都时不时拿小眼神偷看,还小声在那儿交流。护士a:“真的好帅啊~”护士b:“要是是我男朋友就好了。”护士c:“你想得美吧你。”护士b:“嘻嘻,想想又没罪。”护士d:“可惜是个鳏夫,还有个儿子。”护士b:“儿子我也要,他要是喜欢我,我也不介意。”这一番话,让其他人笑成一团,顾云正好睡着了,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漆黑的眉睫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温和而孱弱。有人瞥见了杜烬,惊讶地说道:“哎呀,你醒了?等着,我去给你叫医生。”一帮人又先后赶着出去了。杜烬:“……”顾云闭上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比他张开嘴呱噪说教的时候要可爱很多。他的睫毛绵而细软,皮肤白皙干净,仔细看,会觉得好像有点婴儿肥。杜烬的目光落在他眼睛下方的创可贴上。撕掉创可贴,下面是三个小圆点一样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轻轻一碰,表皮的褐色硬块就脱落了。当中有一个在眼尾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子,可以想见当时受伤戳得太深,留了疤痕。杜烬想起来了,一个月前那个来李麻子这里买孩子的男人。他为什么要来救我?他是个傻子吗?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他额头上的伤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很早以前他对这些不致命的伤害都已经免疫了,但是一个在雪地里呆久了的人,他习惯了寒冷,却在有一天忽然得到一点点温暖。他并不能感受到快乐,而是得到之前所有累积的双重的痛苦,不知暖,便不畏冷。他还能走得了吗?走回那个只有他自己的冬天里去。然后顾云睁开了眼睛,刚刚他在装睡,要不然一群如狼似虎的小姑娘招呼起来太费劲,聊天恨不得查你一家户口本。顾云还没来得及感慨,杜烬冷不丁问道:“谁是你儿子?”顾云眨眨眼,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摔在地上磕的,又指了指自己的眼尾,那里是被杜烬拿餐叉插的,说道:“为了你变成这样,都破相了,你必须得负责。”杜烬嘴角抽搐,反问道:“负什么责?”顾云:“要是我找不到老婆,你得照顾我一辈子,负责给我养老送终。”杜烬:“……”他觉得顾云一点儿也不用发愁找老婆这个事情。顾云朝他伸出一只手,继续说道:“你跑不掉的,我可赖上你了,儿子~,叫爸爸。”杜烬看着那只手,那是一只很秀美干净的手,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五指纤长。他本来应该过着最舒适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现在上面,有很多细小的伤口,不少指甲也开裂了。杜烬伸出手,握住了它,算是变相地妥协了。真是晦气!李麻子觉得自己最近肯定走背字,先是被警察端了老巢,没了赚钱的法子,好不容易找到棵摇钱树暂时拿来应急,等到时候风声没那么紧了,还可以卖了换一笔路费。没想到大晚上叫人给跑了。他觉得杜烬一个小孩子肯定走不远,低着头在地上找起脚印。然后从玉米地回出租房的路上,被一个男人拦住了。他穿着饿了么外卖员的外套,带着蓝白条纹头盔,大晚上还带了墨镜,摆着个香港电影里的经典姿势靠在那辆贴了黑膜的面包车车门上。模样很潇洒,也很傻逼。男人远远就看到了李麻子,主动把墨镜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露出一张很英俊的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流氓瘪三。最起码也是个能靠脸吃饭的瘪三。李麻子狐疑地打量着他,不太清楚在这种特殊的时刻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谢秋把两根手指伸到脑袋上给他敬了个礼,说道:“等你好久了。”李麻子问道:“你是谁?”谢秋说道:“我姓谢,名秋,名叫谢秋。”李麻子看他的眼神立刻变得像看一个神经病,说道:“你他妈到底是谁?没事给老子滚开。”谢秋笑嘻嘻地说道:“进庙拜神,进屋敬人,你到了我家,居然不认识我这个主人,不行哦不行。”他的语调很悠闲,样子漫不经心。分明来者不善。李麻子现在无比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他示威地向前走了两步:“再不走开,打死你信不信?”谢秋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样东西,发着森森的寒光,李麻子看清楚了,那竟然是一把手术刀,谢秋的语气认真起来:“分尸手,谢秋,多多指教。”☆、恶囊出院后,顾云带着杜烬回到了自己家。他办完了领养手续,又东奔西走了大半个月,给杜烬找了一间走读的公立小学。没想到,上学第一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居然是给父母洗脚。客厅里,顾云坐在沙发上把脚捂在怀里宁死不从。杜烬端着一盆洗脚水在对面看着他。“你到底洗不洗?”“不洗。”“到底洗不洗?”“不洗!”“那作业怎么办?”“…你就说洗过了。”杜烬拿出手机,翻出微信群里的群发文件,里面清清楚楚写着作业要求:必须图文并茂,感情丰富真实,表达通顺流畅,不得弄虚作假,不得少于200字。顾云的脚很敏感,十个指甲修剪整齐,白皙干净,从记事以来就没被其他人碰过。杜烬滚烫的手一握上去,下意识就瑟缩着向后退,一退却没有把脚抽出来。顾云视死如归地把□□出去,头埋在沙发的抱枕里,耳朵红透了。杜烬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水温,才把顾云的脚放进去,然后用手撩起水花从白皙的脚脖子上滑下来,他以前从来没有给人洗过脚,顾云是第一个。杜烬突然想吃红烧猪蹄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养父羞愤欲死的样子:晚餐叫顾云做吧。晚上杜烬睡不着觉,抱着枕头来敲顾云的房门。新睡衣穿在他身上有些过大,因为刚刚从恶梦中惊醒,整个人显得惊魂未定。恶梦中无数尸山血海铺就的通往山顶的道路,一步踏错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死去的杜砚霖挣扎着想要将他也拉下来,他面目狰狞地说:“你要和我一起下地狱。”顾云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黑暗中,杜烬悄悄溜进顾云怀里,这个男人身上有股淡淡的气味,闻着让人心神平和,和他整日酗酒无度的父亲很不一样,也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人。杜烬小声说道:“别离开我。”顾云此时睡得迷迷糊糊,连他说得是什么,说得什么意思都不甚清楚,他的身体和大脑皆疲倦着抗议罢工,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杜烬重复了一遍,说道:“别离开我。”顾云觉得这小孩难得冲他撒娇了,于是他给了杜烬一个晚安吻,声音温柔黏腻地哄着他:“睡吧,宝宝。”杜烬真的放心地睡着了,睡姿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着手脚,临睡前他死死抓着顾云的袖口。顾云无意识地抽出了袖口,把手放进去,两个人十指紧扣,在春夜的被窝里,安静地睡着了。四年后,海宁市重点实验中学三年二班教室。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所有学生在高考即将来临前的魔鬼地狱式训练里,被特赦准许去参加体育运动。毕竟现在年年喊着要讲究劳逸结合,适当减压。语数英三科加上科学,在用完音乐美术地理的课数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体育课的时间。篮球场上,一帮男学生正挥洒汗水。杜烬在教室里收作业,上一节数学课的测试卷必须做完上交,才可以被允许去体育课活动。三年二班是校阶段重点班级,里面的学生个个都是从地区优质生源里挑的拔尖的,做卷子废不了多少时间,更何况还给了整整一堂课,基本上是人都做好了。杜烬作为课代表,收一张放一个人。此时教室里基本上空空荡荡。他很少参与这些剧烈的体育活动,他家顾云老先生有云:十几个人抢一个球有什么意思?爸爸明天给你买一个。到最后只剩下罗嵩,这个万年吊车尾,班里有名的富二代,听说他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所以每天窝在教室后面睡觉都没人管。罗嵩反感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把空白试卷扔给杜烬,拍拍屁股,站起来慢悠悠往操场走。杜烬是特长生招进来的,凭的是奥数全国金奖和极限心算。否则以他的中考成绩,只能依赖国家十二年义务教育的方针,去哪个犄角旮旯里把学上完。顾云在当中也送了不少礼,找了不少关系。二班班主任幸运地在分班的时候抽中了这颗与众不同的烟火,深怕他成为一颗□□,于是有事谈心,没事教育,隔三差五找杜烬去办公室喝茶。他盯着那张白卷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把它夹进了作业堆里,毕竟他人微、家穷、言轻,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杜烬把试卷放进教职人员办公室,然后熟门熟路地去了废弃的第三栋教学楼,从备用安全通道上去,到了顶楼打开虚掩着的铁门。门后是广阔的平台,清凉舒爽的风温柔吹过,杜烬掏出耳机坐到阳台边缘。全校只有这栋楼顶楼没上锁,经年日久可能护工忘记了它的存在,平时除了夜猫这类校园神兽”,基本不会有意外来客。杜烬把它当成自己的秘密基地,情况允许的话他就会上来一个人呆着。从这个角度刚好能远远看到操场学生打球的身影。罗嵩在球场上完全一改往日死气沉沉的模样,过人,投篮,抢篮板,动作潇洒。十足青春少女的热血阳光白马王子人设。中场休息的时候,杜烬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一条信息弹出来。发件人:罗嵩。“老时间,老地方集合。”不过杜烬睡着了,他有点浅眠,被一阵阴风吹醒从天台下来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他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有一种恍若经年的感觉。顾云那辆白色本田二手车,早早停在学校门口等着。杜烬刚虚脱地坐进副驾驶座位,鼻尖下面突然飘来浓郁的香气,睁开眼睛一看,是一颗苹果。顾云嘱咐道:“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赶紧吃了,回家做饭估计还要花不少时间。”顾云前两年靠收租和助学贷款过日子,加上还有个杜烬要吃要喝要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大学毕业后因为专业学的会计,找工作的时候也不要求钱多事少离家近了,只希望不要007、996工作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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