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随一路都在好奇这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如今拎着小刀把纸箱都拆了一看,才知道里面全是被海绵包裹的香水和礼品盒,以及各种不同颜色的包装纸和丝带。司越把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好:“这些都要包起来吗?”“对,”唐小姐挂了电话走过来,甩下一沓单子,“好几个客人的订单撞到一块了,都要得很急,包装的时候多对一下单,记得别弄混了。”司越和宁随干脆席地而坐,不停地拆着各种东西的包装,眼看两人就要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碎纸泡沫埋掉了,宁随终于没忍住用一般人听不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说好的店主很看重你呢?”店主一般不是人,她不仅听见了她还要怼回去:“我那是看重他吗?我那是看中他那张脸招蜂引蝶的本事!”看来今天是真的很忙,唐小姐心情不太好,毫不留情地说:“今天用不着他去站街拉人,我当然不用跟他客气!”司越把手里的东西一放:“那你自己来包?”店主大人立刻毫无原则地改了口:“桌上有洗好的水果柜子里有零食,想吃自己拿,午饭给你们订最好吃最贵的那家!”唐小姐带着两位打工仔哼哧哼哧地埋头拆了半天,终于把待包装物品、包装材料和包装材料的包装给分门别类地码好了。宁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抓着一卷跟木棍也没区别的厚实包装纸,在司越脑袋上左摇右晃:“我这一棍子下去你可能会出事。”“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司越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唐小姐检查着单子上的要求,把不同款式的香水和它所对应的包装和礼盒都找了出来。宁随按她说的将包装纸拆开并分类放好,然后比照着礼盒的大小开始裁剪。“会包吗?”司越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把锋利的裁纸刀,“小心手。”“包盒子会,”宁随说,“绑蝴蝶结不会。”司越点了点头:“待会我教你。”作者有话要说:真觉得挺对不起我的第一个崽的,这篇写完之后我看了好几遍,觉得各方面都不太好,但是又狠不下心大改重写,所以就当不成熟的纪念吧。第18章 请你自重三人把玻璃瓶装的香水小心装进盒子里,然后人手一套刻刀剪刀双面胶,开始进入浩浩荡荡的包装工程。这看起来是个很简单的活,实际上却很费功夫,每个盒子包好之后,要再加一张特种纸做腰封,最后系上绸带蝴蝶结。司越和宁随都不太擅长这个,一直弄到中午他们才做完了一半。宁随摊开胳膊大字型往废纸堆里一趟,司越也闭上了酸涩的眼睛,抬手摁着眉心。唐小姐一看到了午饭时间,顿时像解脱了一样扔掉了手里的剪刀:“休息一会吧,我去订饭。”司越站起来走动了几步,宁随看着他脚下的碎杂纸堆,有心收拾无力起身,只好继续瘫在地上,出工不出力地拿手脚随便拨弄两下。他一会扒拉这边一会儿踹踹那边,也算勉强收拾出了一片空地,结果一扭头,就发现箱子前面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针管。“这怎么有个针管?”好奇心使瘫痪的宁随重新坐了起来,他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捡,司越眼疾手快地俯身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指关节握得很紧:“别动!针管是能乱碰的吗?你知道这是什么人用过的吗,万一有病呢?”唐小姐面无表情地说:“我用的,我没病。”司越依然很严肃:“这是该有的危机意识。”宁随见他眼神有点凶,乖乖装怂:“我错了。”唐小姐记仇司越说她有病,报复性拆台:“快点松手啊你,不知道ao授受不亲吗?”宁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这位alpha请你自重,我们应该保持社交距离一米远。”“你是不是忘了,”司越忽然弯腰凑近了他,一身暖醺的酒意裹着他轻如尾羽的声音,幽幽地钻进宁随的耳朵里,“你现在还不算omega。”说完,他放开了宁随,站直了一抬脚把针管往唐小姐那踢过去,唐小姐把它捡起来,裹好针头扔进了垃圾桶。宁随坐在地上,好不容易从他的信息素里抽回神智,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现在卡在性别成长期,除了个子高以外,和那些年纪才个位数的、正准备发育的小孩其实并没什么不同。alpha和omega的腺体要经历过发情期才算分化完成,所以严格算起来……他如今只是一个多吃了几年饭却依然毫无长进的、不配拥有性别的小屁孩。宁随:“……”受到侮辱的小屁孩生气了,一整个中午都再没理过他。唐小姐说到做到,给他们定一顿非常丰盛的午餐还附赠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重新开工后,业务逐渐熟练的司越和宁随也加快了速度,不到两个小时就包完了剩下的礼盒,进入最后的打结工序。宁随坐在地上,屈着两条长腿用膝盖夹住手机,跟着网上的蝴蝶结教学视频试着打了两次,最后捏着手里纠结成坨却一碰就散的丝带,跟它大眼瞪小眼。司越瞟了他好几眼,都被他拒接信号,于是干脆挪到他旁边盘腿坐下,拿着礼盒悠悠地打结。宁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地瞄了过去,准备偷师。指尖司越把长长一段丝带对折起来,交错一个十字后捏着丝带一绕一穿,很快就打好了一个极漂亮的蝴蝶结。宁随看完全程,心想真人演示就简单多了,他一看就会了。然后他高高兴兴地拆了那坨丝带,回忆着刚才司越的举动,把丝带重新绕了上去。司越是先把丝带绕在手指上的,然后是……重叠的深蓝色丝带裹着他骨节修长的手指,白皙的手背上浮凸着淡青色的血管,手掌握着银白色的礼品盒……宁随一巴掌打上自己的额头,拍灭了那些不务正业的思绪。司越看了他一眼,把自己手里打好蝴蝶结的礼盒递给他:“笨死你算了。”“给我这个干嘛,”宁随看着他就来气,“炫耀你的手……”他打了个磕巴,咽下了“好看”两个字,“炫耀你手指灵活?”“跟你换啊,”他拿走宁随手里的半成品,“一边剪丝带一边学吧。”“其实挺简单的,你看我做的,多看两遍。”司越从他指尖抽走那条长丝带,留给他一串窸窸窣窣的轻痒。宁随搓了搓手指,抬手又是一巴掌拍上额头,扑灭了差点烧上脸的小火苗。“能不打了吗?”司越薄薄的眼皮下露出一点没藏好的笑意,“现在就够笨的,再打下去我真教不会你了。”宁随拿膝盖往他腿上一撞,没好气地说:“你给我闭嘴。”他不信邪地剪了一段新的丝带,手指僵硬地捏住两端准备打结。司越偏头看过去,视线落在他左手的小指上,将第一指节外缘的那枚黑色小痣轻轻裹入了眼中。…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礼盒终于包装完毕,司越把堆成小山的礼盒码进纸箱里,宁随找了扫把出来清理战场,而唐小姐则在接了个电话后,脚步轻快地飘然离开了。宁随拄着扫把,疑惑地望着她写满雀跃的窈窕背影:“她就这么放心地走了?”司越将装好的箱子推到墙边,然后转身去把摆放在置物架上的香水通通收了起来:“很快就会回来的。”唐小姐回来得确实很快——她紧抱着怀里挣扎不休的一猫一狗,一溜小跑地冲了进来:“哎哎哎别乱动别乱动,要抱不住了!快关门关门,东西都收起来!”早有先见之明的司越已经藏好了所有的危险物品,在宁随钦佩的目光中淡定按下遥控器,大门“唰”一下严丝合缝地关上了。狗子绝望地蹬了蹬小短腿,喵子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唐小姐把这两只放下地来:“这只柯基叫肉肉,银渐层叫多多。”痛失自由的肉肉屁股一歪就躺倒在地上,尖尖的三角耳朵一抖一抖;多多则强打精神地巡视起了自己的领地。然而它刚准备跳上高处的置物架,就被唐小姐抓着小肥腰捞了回来,美滋滋地撸了一把喵头:“待会没什么事了,等快递小哥过来把香水拿走,你们就可以下班了。”宁随问:“那晚上呢?”今天进店的客人虽说不少,但三个人埋头做了一天的包装工,客人几乎都是自助购物,一天下来根本没卖出多少东西。唐小姐是个佛系营业选手:“今天我朋友生日,晚上出去玩,我特意把多多和肉肉都带出来了。 ”司越在看见猫猫狗狗的时候就知道工作结束了,直接拿出手机。“晚上想吃什么?”他低头看了眼宁随的膝盖,“有几家好吃的离这里都很近。”“你来选吧,”宁随也摸出了手机,“我问问言颂要不要一起来。”“我已经问过了,”司越头也不抬地说,“梁皓扬说他们在店里叫外卖了。”于是宁随又收回了手机。“东街刚开了一家新的烤肉店,我们待会就去那边吃,你们要一起来吗?”唐小姐问。“不去,”司越划拉着手机屏幕,“太远了。”“那算了,”唐小姐像哄小孩一样把多多高高举起来,“多多,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几个小阿姨了,是不是很高兴啊?”多多非常高兴地“嗷呜”了一嗓子,猛蹬后腿直蹿上桌,胖嘟嘟的身躯慌不择路地撞倒了一排东西。唐小姐:“……看,高兴疯了。”嫌疑喵火速逃离了犯罪现场,又恢复到了优雅端方的姿态,一脸淡定地舔着爪子。宁随忍着笑把落在自己脚边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看,立刻就笑不出来了。那是一支装在密封袋里的针管,和早上他捡到的那支一模一样。他一言难尽地看向唐小姐,开始思考什么样的人会常备针管这种东西。唐小姐发现他那诡异的眼神,没当回事地摆了摆手:“以后我这经常会有这东西的,别想多啊,这只是用来提取信息素的。”“提取信息素?”宁随有些好奇。“对,我买了新的设备回来做私人订制的信息素香水,只要从腺体中抽取信息素加入香水里面就行了,”唐小姐从柜子里摸出一瓶香水递过去,“能闻出来吗?”宁随喷出一点嗅了嗅,很轻易就地把信息素的味道和其他香精区别开来:“槐花味的omega。”“对!”唐小姐眼前一亮,又扔过去一瓶,“这个呢?”“alpha,油墨味的。”宁随一说一个准。唐小姐两手一拍,眼睛亮得发贼光:“这位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一定是不世出的调香奇才啊!”宁随双手抱拳,有来有往:“过奖了。”司越正准备打电话联系快递员,他一边翻通讯录一边指着墙边的箱子,最后确认了一遍:“东西都在里面了,还要再检查一下吗?”“不用不用我心里有数,”唐小姐随口敷衍了他,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翻抽屉,“宁随来,再给你闻闻最后一个,这是我的得意之作,今天要送给我朋友当生日礼物的……哦对,司越,拿一个红色的包装盒来,我把这瓶也包上。”多余的包装纸和礼品盒都收在另一个箱子里,司越掀起眼皮看了看,答:“红色没有了,只有白的和蓝的。”“那就白……等等?”心里很有数的唐小姐突然卡壳了,“怎么会没有?不是每样都多了一个吗?好像咱们没弄坏盒子吧?”“是没有弄坏,”宁随也记得清楚,“但我和司越收拾的时候确实只剩这两个了。”“那……”唐小姐脖子一僵,低头看着自己那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香水的抽屉,“我难道一不小心把它也装进去……了???”司越抬手摁断了还没拨通的电话,没好气道:“你本来没打算包那个生日礼物?那你多弄这几个盒子来干什么?”唐小姐理屈词穷,小声道:“我怕我不小心弄出什么意外,所以就多备了点……”宁随叹了口气。“怕出意外所以真的出意外了”什么的,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墨菲定律吧。“怎么办,”唐小姐生无可恋地瞪着那满满一大箱子盛装打扮的香水们,“难道我他妈要一个个拆过去吗?”司越淡淡道:“就算我们能熬夜再包回来,纸也不够了,这些银丝特种纸是最后一批,剩下的不够用几次了。”唐小姐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多多和肉肉并不知道铲屎官心里的痛,还凑在一起汪过来喵过去,多多的狗头在肉肉身上拱来拱去,被肉肉不耐烦地一脚蹬开。唐小姐突然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跳起来,扑上去抓住了肉肉的两条后腿:“不是说狗鼻子最灵吗,肉肉来帮妈妈闻闻,你干妈的香水哪一瓶?”肉肉被她拖着小短腿肚皮贴地滑过来,一脸懵逼地跟她大眼瞪小眼。唐小姐仅存的理智总算读出了出了肉肉眼里大写的迷茫:“算了,看来是指望不上你。”宁随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瓶香水里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omega的葡萄,”唐小姐回过神来,一脸希冀地望着宁随,“怎么,你还有办法?”“不太确定,我试试。”宁随说着要去试,却转身把司越推出了门。司越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推力往外走。宁随解释说:“你的信息素和我契合度太高了,可能会干扰我的判断,你先让一让。”宁随自己也站在门外,他背靠着一颗高大的香樟树,两根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鹿园街的游人很多,空气里充满了复杂混乱的信息素,宁随尽量不让自己闻到他们的味道,所以只用嘴呼吸。“我是不是看起来有点蠢啊?”宁随呼喝了几口气,忍不住笑起来,手指没捏住破了功,他又赶紧闭了嘴。司越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他的侧脸,从挺拔的眉骨鼻梁到收紧得恰到好处的下颌,利落的线条上裹着少年未经磋磨的柔软皮相,唇角含笑星眸蕴灼。肌骨修长的四肢清韧如竹,窄腰薄肩的身体透着股身量尚未长成的清瘦,再往上是一段细颀的脖颈,黑发遮掩下隐隐露出一抹不起眼的殷红。那是一块正在发育的属于omega的腺体,平时都藏在皮肉之下,只能看见一小块浅红,一旦进入发情期,它就会浮凸在表面,变成无比诱人的软甜……其实现在看上去,就已经像是一个可爱的小桃子了。这么想着,司越好像真的就闻到一点清甜的桃子味,他有些出神地站在原地,下意识抬了抬指尖。一片绿叶坠下来盖住了宁随的后颈,他被叶缘蹭过的皮肤一阵麻痒,有些不适地转了转脖子。他的声音很闷,带着浓浓的鼻音:“什么东西?”他正要反手去摸,司越已经伸手摘下了那片叶子,轻声道:“只是叶子而已。”宁随冲他一扬眉,继续捏鼻子去了。司越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捏着那片叶子在指纹上摩挲,片刻之后,将叶子轻轻覆上了自己的腺体。作者有话要说:司越:你看我,多看几遍。第19章 桃子桃子感觉憋得差不多了,宁随才重新回到店里。他盘腿坐在纸箱前,把包装好的礼盒拿起来挨个嗅过去,没有味道的放在左边,不是葡萄味的就放在右边。两方比例悬殊,但共同点是都在保持增长,唐小姐看得有点紧张,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宁随速度很快,一个接一个闻下去,终于在第二个纸箱快掏空的时候闻到了一个淡淡的葡萄味。拆开一看,果然是那支。唐小姐目瞪口呆:“这也行???”司越在门外目睹了全过程,此刻也推开门走了进来,若有所思地盯住了宁随:“天赋异禀?”宁随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低头笑了笑:“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对信息素比较敏感罢了。”当年腺体损伤的诊断书出来后,宁随发现自己虽然不能拥有信息素,却逐渐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嗅觉,他对信息素的感知更是极其灵敏,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补偿。“那也很厉害,”唐小姐脸上的表情忽然正经了许多,“这是非常非常难得的天赋,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调香师这个行业,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来问我。”她看了看宁随,又看了看司越,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你们俩联手制作一瓶香水,一定会很惊艳的。”面对这种联动提议,司越眉梢一挑,目光落在宁随身上:“如果你要做一款香水,我可以帮你设计香水瓶。”宁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店里的香水瓶都是你设计的?”“一半吧,”想起这个来,唐小姐就对司越没了好气,“他挑剔得很,我的香水如果他闻着不喜欢,就不肯出图,逼我只能去找别人做。”“有个性。”宁随竖了个大拇指。司越嘴角勾起一点笑意:“过奖。”唐小姐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本基础的调香书递给宁随:“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这本书。”宁随接过来信手翻了翻:“兴趣肯定有,但是从没接触过,所以也不确定。”“没事,我也就是见才心喜,学不学当然还是要你自己决定,”唐小姐想了想,“要不要试着做一次信息素香水?”宁随心里一动:“怎么做?”“很简单的,”唐小姐说着就要去小房间里拿工具,“我刚开始做这个,种类不是很丰富,现在只有几款简单的基础香水可以选择。过程倒是简单,只要提取一些腺体-液用特殊仪器经行处理,使其变得稳定不会挥发,然后再加入到香水之中就行了。”她拿出四瓶早已准备好的基础香水:“司越,你也来,以后你在店里也要负责这个。”二人一块凑上前去,唐小姐详细地介绍了起来:“这几种基础香水味道都很淡,主要是充当介质,也增加香味的变化,如果只是纯粹用信息素做成香水,味道就太单调了。”“以后会慢慢推出完全的diy定制,提供香精让客人自己添加。至于他们会不会调出什么可怕的味道……”唐小姐事不关己地一摊手,“那咱们就不管了。”宁随很好奇信息素与香水融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于是挑了一款最简单的香水做基底,司越也选了跟他一样的。唐小姐把一台四方形的仪器端出来放在桌上,手指一摁开关,一块银色金属板便缓缓升起,上面留有四个圆柱形的凹槽。“准备工作就是这样,很简单,”唐小姐戴上一副白手套,然后她拆开密封袋,取出两支腺体针放入凹槽中,“消毒之后就可以用了。”腺体针严丝合缝地嵌入其中,顿时有亮起蓝白色的光线亮起。等流转的光晕停下后,她把消毒完成的腺体针拿出来,指挥着二人坐下:“别怕,和用抑制剂是一样的感觉,一点也不疼的,谁先来?”宁随还没用过抑制剂,司越说:“我先。”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司越拿了把椅子坐下,唐小姐微微弯腰,手指按着他的后颈轻轻把腺体针刺进去。宁随半蹲在他身边,可以清楚地看见透明的腺体-液缓缓进入针管,与此同时,司越的信息素也控制不住地溢散出来。丝丝缕缕的清酒香扑面而来,宁随发现后颈的腺体处传来一阵温热,甚至还有点痒,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确定在不是他的错觉。这个过程的确很快,唐小姐将用过的腺体针递给司越:“就这样,不用抽取太多,到第一个刻度线就行。”司越接过来认真观察着,她又拿起了另一支消毒完毕的腺体针。宁随把手从脖子上放下,转身从抽屉里抓了根小发圈把头发扎成一个小揪,然后直接坐在了桌上。“司越,看清楚了,”唐小姐左手扶着宁随的颈骨,右手握着腺体针比划了一番,“这样扎进去就行了。”说完,她接过司越手里的腺体针,把没用过的那支和一副新手套一块递给司越:“这次换你来。”司越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宁随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在线教学?等等,我保险好像没买最贵的。”“没事,反正你俩都要有个第一次,给谁不是给,”唐小姐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就当互相帮忙了。”宁随:“……”他有些紧张地说:“那你小心点,要是给我打坏了,明天我就去南岐一中门口拉横幅败坏你声誉。”虽然他并不是紧张坏不坏这种事。司越看了他一眼,指尖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碰上了他的脖子。他的嗓音有点沉:“别乱动。”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谨慎和细致,司越低下头,身体跟宁随挨得很近,他身上萦绕着散不去的清酒味,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抚过宁随后颈处那块敏感的腺体。宁随连肩膀带后背僵成了一块硬挺的钢板。司越修长的手指拢住他的脖子,感受着那段纤白的脖颈传来血管的汩汩跳动,指尖隔着一层布料,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后颈:“放松一点。”少年alpha的手指按在omega的腺体上,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压抑:“放松。”司越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叫宁随放松,还是在告诫自己。宁随喉结一滚,他不敢听话,更不敢闭眼,生怕下一刻就醉倒在那份细致周全的暧昧之中。泛着凉意的细针抵上了那片敏感的皮肤,缓缓刺入了隐在皮肉下的腺体。宁随只觉颈后一热,一股清软的桃子味忽然就从他身上淌了出来,像是表皮再也裹不住粉白的桃肉,轻轻一碰就会沁出香甜可口的桃汁。司越也愣住了。宁随的信息素……居然真的是桃子味。他刚判断出这股味道像什么,心跳就变得急迫又躁动,他几乎是本能地弯下腰去,想要更多地接近那深深吸引他的气息,仅存理智却死死攥紧他的背脊,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一时间竟进退失据。他从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那几乎是超越了嗅觉的捕捉范围,刺激到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想扑上去,从拥抱到占有。“用不了那么多!”唐小姐的惊呼唤回了司越的清醒,他立刻拔出腺体针,整个人都倒退了两步。宁随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第一次闻见自己信息素的冲击中头脑空白,属于他的omega信息素毫无阻碍地散发出来,顷刻溢满了这间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唐小姐没想到司越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立刻就猜到这两人的信息素只怕是高度契合,顿时暗骂自己失策。她赶紧上前一步,想把宁随的腺体针接过来再把司越赶出去,可没想到多多忽然从高处的置物架上扑下来,一爪子朝着她手里的腺体针拍了过去。唐小姐收回手臂躲过了多多的空中袭击,可她手中没有密封的针管却借着惯性甩出了一滴司越的腺体-液,正正落在了宁随的腺体上。“唔!”脑海中“嗡”的一声,空白被瞬间涌上的尖锐疼痛所取代,宁随猛地弓起身子,整个人直直往前栽了下去。司越迅速反应过来,展开双臂朝前一扑就把人牢牢抱在怀里。宁随右手紧扣桌沿,左手则用力捂住额头,指节发白脖绽青筋,一阵又一阵的灼热接连涌入四肢百骸,潮热的汗液顺着下颌滴滴而落。他咬紧牙关缓过一阵刺痛,最后无法控制地仰着头,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撞在司越的肩膀上。司越自己也很不好受,过于契合的omega信息素在不断刺激他,躁动的血气在心脏里横冲直撞,可他更紧张宁随的身体:“怎么回事?我送你去医院!”“等等!”唐小姐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发情期!他进入发情期了!”她赶紧把腺体针放进仪器里,转身就要去抽屉里翻东西:“我去拿抑制剂!”“我有!”司越立刻把口袋里那支没拆封的抑制剂掏出来,唐小姐一把夺过来飞快拆了包装,握着宁随的手腕迅速地给他打了一针。“试试用你的信息素安抚他。”唐小姐说。陌生的感受和冰冷的药水一齐流入身体,宁随眼前一黑,应激反应的疼痛慢慢减弱,腺体处传来的异样却越来越清晰,他下意识挣扎了起来,双手不安地护住后颈。“别紧张,别怕,”司越毫不节制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他双臂用力环着宁随的肩膀,一低头咬掉了手套,用自己温热的掌心捂上宁随汗湿的额头,不断地低声安抚,“没事的,别怕,发情期而已,我陪着你,我在。”清酒和桃汁交融在一起,宁随浑身发热,所有的感官好像都浸泡其中,听不见也看不分明,只有信息素之间的关联分外清晰,无比强势地凌驾于一切之上。那泉清酒似乎是顺着他的腺体淌了进来,温柔地涌入他重得发疼的心跳中,往日里不可捉摸的情愫此刻都如潮汐般漫漫涨涨,紧紧拥住他的每一寸骨血,给了他一份近乎奢侈的安抚。发情期的症状终于消退,宁随长长地喘着气,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慢慢平复下去,好半响才说出话来:“谢……谢谢。”“你感觉怎么样?”司越抬手擦去他脸颊上滑落的汗水,“要去医院看看吗?”“不用,不难受了,”宁随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半躺在司越怀里,他想坐直身体,两条胳膊却又麻又软,完全使不上力,“就是没力气。”“天啊,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在他旁边的唐小姐被司越的信息素压得几乎站不住,她毫无形象地抱着椅子,没好气地说,“行了他没事了,我们omega发情期都这样,司越快收了你的信息素。”司越点了点头,扶着宁随坐起身来。“抱歉,我也没想到这么突然,”宁随用手背抹掉了脖子上的汗水,轻声解释,“我今天是……第一次发情期。”唐小姐恍然大悟:“难怪我没闻到你的信息素,原来是这样。”宁随抬手撑着额头,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司越怕他从桌上摔下来,手指抬了一点,脚下却向后退了一步:“你还是坐椅子上吧,桌上危险。”唐小姐缓过劲来,七零八落的理智一点点回炉后,立刻意识到司越不应该待在这里。她把两瓶基础香水和仪器往他面前一推:“alpha的信息素会延长omega的发情期,让他自己休息一会,你去旁边的小房间里拿这个练手吧,等这身味儿散了再回来。”司越身为alpha中的佼佼者,他的信息素里天然携带着极其强大的攻击性,别说omega,即便是同为alpha的人也少有能够抵挡的,唐小姐现在完全不敢接近他:“房间里有使用说明,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在这陪他就行。”“好,你先休息。”司越比谁都清除自己的情况,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关进了小房间。被宁随影响的信息素此刻正他体内翻腾不休,他的手臂上还残留着属于宁随的气味和体温,那个浑身清甜的omega似乎还被他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汗湿的锁骨紧贴着他的手臂。不能再想下去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于是关上门后,他便整个人靠在墙上立正站好,用冰冷的墙壁对发烫的腺体进行物理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