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玉温凉,她没再拒绝他。卫惟同样认真看着他,轻声说,“才不是这样,应仰。你是最好的,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如果没有输液管的束缚,她真想抱一抱他。可惜她现在不能。相望间卫诚打来电话,“三叔来接你了。正在门口停车呢。”卫惟看一眼上方的药水袋,又做贼一样看看应仰,“我爸来了。”“......”来得真是时候。“你要不要先走?”应仰摇摇头。“!”卫惟的心像落进浮沉大海,颠得七上八下,“你想见见我爸?”“不行!”卫惟被他吓得一下撞上暗礁。应仰哂笑,笑她胆子太小,站起来摸摸她的头发,缓缓道,“我只是想陪你打完针。”他说完慢条斯理走到另一边适当距离的空位子上坐下。松散慵懒的靠着椅背,漫不经心扫她一眼,摇身一变成了目空一切的陌生冷漠少年。卫惟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深知时机不对,但就是移不开眼。卫彬和卫诚走进来,卫惟又悄悄看了他一眼。她觉得像偷情。像公主找到了寂静无人的森林跑出宫殿与情人相会,恰遇国王和王兄寻来,她爬上高塔,嘱咐情人藏好踪影。他们下次再会,他们来日方长。作者有话要说:注:出自《诗经?木瓜》对,我也想吃关东煮....第41章 听她读书无论何时, 作乐者永不歇息。只是今日气氛低迷,来的人不多,人看似也没多大兴趣。蒋弘像是醉了又没醉, 萎靡不振独自占据一角地方,对谁都爱答不理。“怎么回事?”有人问柏霖。柏霖没解释,随便应道, “不用管他。”又岔开话题, “井殷和应仰到底来不来?”那人不屑笑一声,“井殷早到了,在门口被他那个女朋友缠住了。”又评头论足道, “井殷迟早被这女的折腾死,早甩开早完事。”门外。李郁一脸委屈,又强硬地拽着井殷不让他走。井殷的衣服让她拽得有些褶皱,自由的那只手随意整了整,用最后一点好脾气问李郁,“你到底想怎么样?”李郁新年刚做的镶钻美甲扣进他衣服里, “你给我解释。”井殷毫不留情地冷笑, 眼里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给你解释什么?我给你解释你听了吗?”李郁花了眼妆,“井殷你太过分!”声音挺大, 走廊里经过的人不由得看了两个人几眼。井殷撕下平日还算温和的面具,扯开她的手,“别无理取闹。”“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你就那么喜欢俞菁那个□□?我他妈哪点比不上她?”井殷闻言转头要走,又被李郁紧紧抱住, “你别走,你别走。”歇斯底里的质问转眼变成哀求呜咽,李郁毕竟是他身边长久的女朋友,井殷顾及情面,顺坡就下,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关键这事真的不是井殷的错。那一天傍晚井殷出门吃饭,和人约了老地方。那一片都乌烟瘴气,还没到地方,碰巧遇见了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俞菁,后面还有人在追着她。俞菁看见了同学,这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救命稻草。老地方的人都和井殷熟,带着人出来搭了把手,追俞菁的人没敢再挑事,井殷好人做到底给她当了次保护伞。谁知那里也有李郁的朋友,这事转头就添油加醋告诉了李郁。李郁接着闹了个天昏地暗,俞菁被她带人教训了一顿,井殷当着一堆人没了面子。又有人推门进来,拿刚才外面的事说了几句,“那女的是真行,刚冲着井殷骂完,接着又抱住人不让人走。”有人笑了一声,“那女的要是不行,能当上井殷正经女朋友?”他们女朋友太多,正经承认的没几个。李郁家算是个暴发户,钱不多不少,和井殷比,还是不够格。但是她就真能在一堆人里脱颖而出。井殷那种的,还真不是个深情人。全靠女的自己折腾。柏霖没理会井殷的事,郑沣已经定好了学校,井殷也在国内待不长了。他看看一边摊着的蒋弘,这才是个不明不白的事。“有病?”应仰声音不清醒,人也非常不清醒。“你还睡着呢,你睡午觉也不能睡到现在。你这是什么作息?”已经是晚上七点,柏霖简直服气。“我刚睡着。”杀回来的应莱借题发挥,把应家折腾的天翻地覆。应仰被闹的脑袋疼,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等会儿,”柏霖叫住要挂电话的应仰,小声问道,“蒋弘怎么了?一副抽了大烟的样。”应仰烦得想骂人,“应灿走了。你找人把蒋弘送回去。别让他喝酒。”挂了电话,又烦又困,还他妈睡不着。想人,想找个人陪着应仰给人打了个电话。“嘀嘀,晚上好啊,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竭诚为您服务。”卫惟这几日住在奶奶家,接到应仰的电话也无拘束。声音如长流细水,直抚应仰那颗烦躁的心。应仰躺在床上笑了一声,带着疲燥懒倦的性感,“都有什么服务?”窗帘留了一丝缝隙,夜晚的暗光照在应仰光/裸的肩膀和锁骨上,他调笑,“不穿衣服的行吗?”卫惟调小了音量,“不穿衣服然后呢?”“然后叫给我听。”“行啊,怎么不行。”卫惟笑得控制不住。应仰正在纳闷,听见卫惟和别人说话,“大黑,过来。”那位大黑“汪”了一声。“......”应仰预感不好。卫惟摸摸趴在她身边的大黑,俏皮问应仰,“你想听不穿衣服的给你叫?正好我家有条狗没穿衣服,你想听它叫?好啊。”接着,“大黑,快给哥哥叫两声。”“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应仰拿开手机,稍稍一想就能想出一只大狗扯着嗓子对手机喊,旁边卫惟笑得东倒西歪的场景。“怎么样,好听吗?”卫惟笑得声音发颤。笑得心气不稳,尾音倒像是在喘。应仰想人想的厉害,眸子发暗,缓缓道,“好听。不如你笑得好听。”那边没了音,倒是有上楼梯的脚步声。夜色渐浓,少年欲起。“卫惟,”应仰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在呢。”卫惟走进自己房间。“和我说说话。”“这不是在说嘛?”应仰慢慢坐起身子,“多说点,或者给我读点东西。”“读什么?”卫惟疑问,但又真的去翻书架。“随你,读课文也行。”卫惟挑了挑书,找出来一本《情人》。还不忘了嘲笑他,“你这是什么癖好?”应仰的某个部位已经觉醒,他把手机放下,按开免提。他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催促道,“快读。”“你就不问问我要读什么?”“不用问,”应仰说,“你读的我都喜欢。”卫惟单手翻开第一页,另一只手拿手机,倚着书架开始给他读,“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卫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应仰听着她的声音开始自渎。“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这个形象,我是时常想到的,这个形象,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卫惟读了一会,感觉他那边好像怎么了,停下来问问,“应仰?应仰你还在吗?”被她叫一声名字都要致命。应仰喘一口粗气,“在,”低低地叫她一声,“卫惟。”“嗯,我在呢。”“卫惟,”这声音听着不正常,卫惟疑惑,“我在,怎么了?”“卫惟,”像是私语,又像是呢喃,或者是叫着她的名字沉醉其中。应仰喘一口气,“接着读。”卫惟有些好奇,但又只能先满足他的要求,又往后翻翻看了看,心不在焉念了一句。“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卫惟。”应仰叫她,“叫我名字。”鬼使神差听他的话,“应仰。”那边好像怎么了,听见不正常的声音。应仰喘气歇息,“把刚才的最后一句再念一遍。”他拿过纸巾稍稍擦擦手,听见她在念,“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应仰把手机拿到耳边,就像是对着卫惟的耳朵说话,“卫惟,我爱你。”他声音沙哑气息粗沉,“我也爱你到死。”这表白来得毫无征兆。卫惟下意识拿书挡住脸,良久才问他,“你刚才在干什么?”应仰笑了一声,“刚才在想你。”那边没声音,应仰问她,“怎么不说话?”“我才不信。”“不信什么?”应仰心情愉悦,“有些事一定要想你才能做。”“那你肯定没干好事。”“好事坏事都一样,我愿意为你做坏事。”应仰随意套上一件衣服,问她,“刚才那本书叫什么?”“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应仰不看这种书,问她,“讲什么的?”“讲有阶级差异的爱情故事。”“最后在一起了吗?”卫惟想了想,“没有。”应仰想了想,先问她,“你喜欢这本书吗?”卫惟一边把书放回书架,一边回答他,“还行,一般。”得到了确定回答,应仰毫不留情批判,“我也不喜欢。”卫惟让他的严肃语气说得笑出来,“你不是没看过吗?听我读了几段就说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因为他们最后没在一起,那就不适合我们。”应仰又想起白大师给的那张纸,因为寓意不好。卫惟的心脏砰砰跳,再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答他。没有哪个人能拒绝情人的甜言蜜语,即便是骄傲的公主,因为那是她等待已久的王子。应仰很明显还在等她说话,卫惟说,“我不信名著,只信童话故事。”“惟惟,”应仰叫她,“万一是□□怎么办?”“那我就当女巫。”话题有点沉重,应仰和卫惟异口同声。“逗你玩。”“别闹啦。”“应仰你怎么这么讨厌。”卫惟刚说完话,听见有人敲她的房门。“你先别说话。”交代好去开门,看见卫老爷子站在她门口,卫老爷子看一圈,问道,“你把自己关屋里干什么?”“我在看书啊爷爷。”卫老爷子不太相信,又因没有证据作罢,“你二哥来了。都在等你。”“好好好,我一会就下去。”送走了爷爷,卫惟重新和他说话,“我不能和你说了,我哥哥找我。”“嗯,去吧。”最后又问她一句,“我朋友过生日,你和我去吧?”“好。”卫惟应得痛快。应仰等卫惟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随便收拾了一下,开窗透风,窗外景色如常,应仰却觉得有些不同。大抵是心境变化。他带着对卫惟的心思去看世界,觉得一切都顺眼很多。下楼去找东西吃,楼下的人已散,古朴华贵的厚地毯安静地躺在地上,看不出来它经历了怎样的纷乱踩踏。应仰已经不在意,他有卫惟,就什么都不用在意。朋友的生日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见她。第42章 暗潮来袭卫惟起得晚, 快到中午慢悠悠走出房门发现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最近都住在一起,他们三个早起恨不得把大黑都从窝里拽出来,今天怎么可能良心发现重新做人。卫惟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人, 下楼在楼梯口看见了正在擦地的保姆阿姨。阿姨放下手里的活和她说话,问她要不要吃点饭。卫惟还不算饿,摇摇头, “阿姨, 他们都不在吗?”“老太太和旁边家的林老夫人去公园看花了,老爷子带着三个孩子出门了。”保姆阿姨收拾完出门去买菜,留下一人一狗。卫惟找了个地方晒太阳, 老佛爷一样躺在卫老爷子的摇椅上,不时伸手摸摸大黑的狗头。“黑黑,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卫惟和大黑说话,实在是太无聊,电视不好看,电脑不好玩, 应仰一直没理她, 三个魔王还都不在家。“汪!”“他们抛弃了我们。”卫惟又拍拍大黑的头。话刚说完,大黑晃头摆开她的手,嗖一下跑了出去。大黑是条受过军训的黑背, 一下发威,不经意把卫惟吓了一哆嗦。卫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没管它,继续舒舒服服地躺着。不一会儿, 一条狗跟着三个人过来看她。“几点起的?你怎么不睡一天?”“你们出门又不带我,管我几点起的。”卫惟边说边调了调躺椅高度,坐起身来。“吃饭了吗?”赵禹问她。“没有,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卫惟扒拉扒拉给她带回来的零食,找了瓶牛奶。瓶盖太紧没拧开,拿给旁边的人问,“爷爷呢?”卫骁顺手给她拧开瓶盖,说,“留下坐镇了。”“你们去哪了?有好玩的也不带我。”“有什么好玩的,相亲联姻,你去干什么。”卫惟看一圈人,“你们三个被人看上了?!”“这么惨!”这无疑是一个被人避之不及的诅咒,几乎所有人早就心知肚明但又生怕真的落到自己头上。卫诚没好气道,“你有病?”卫惟看他一眼,“你放心吧,从老到少没人眼瞎能相中你这个驸马。”又转头问卫骁和赵禹,“谁呀谁呀,我认识吗?和我说说。”“你汪哥。”汪哥?卫惟想了想,想到一个人,“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他女朋友家不是挺好的吗?他们分手啦?我觉得官商结合也挺好的啊。”赵禹笑出来,“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几万个为什么?”卫骁隐晦道,“本来势均力敌,非要比一比,宝盖头的更胜一筹。”卫惟撇了撇嘴,不太喜欢这些事,但也没再说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痛痒都是别人的,自己体会不到,再有道理的话也都是闲话。卫家是不会掺和这些的,反正到不了她头上,她去关心应仰才是正经事。——今日是个好日子,是应老七十大寿。天也应景的回晴转暖。应老带着他看了一圈后,应仰脱身找了个清静地方。今天人很多,但有点不正常。应莱一袭华贵丝绒裙,美艳不可方物。径直走过来坐到应仰身边,玻璃镜面映出她的红唇,“以为在这儿就没人能找着你?”应仰松松衣领,“托你的福,我到现在都头疼。”应莱不声不响带着人回来,直接算清了帐,应左为的情人私生子全都元气大伤。应莱抱着玉石俱焚的心,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应老爷子毫不在意,看小辈斗法,大权紧握,正合他心意。还借机把所有人都打压了一遍,包括看似一直置身事外的应仰。应莱嘲弄地勾勾唇角,“我是帮了你。我有你一个弟弟就已经够麻烦。”蛋糕很大,多几个人分就分不到什么。蚂蚁也不行,一滴奶油她都不会放过。那边有几个女孩子偷偷看过来,应仰不耐地偏过了头,问应莱,“那是什么?”旁人不痛快她就痛快,应莱露出慈姐的笑容,“你想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应仰抬眼看她,眼里带着可见的不高兴。“应仰你真是越活越不明白,这种一开始就知道的事需要这么大反应吗?让人看见又要变着法教训你。”应仰斩钉截铁,在回答一个不曾被人问出口又心知肚明的问题,“不可能。”应莱扫一眼正偷偷看的女孩子,无所谓道,“你以前就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你沉不住气了应仰。”应仰平静道,“我只是想当个自由人。”女孩子被人拉走了,应莱作为大姐真心真意提醒他,“在没有完全能力下过早且激烈的反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比如你那个小女朋友。”应仰无所谓笑了一声,“和她有什么关系。”应仰最会做戏,应莱也不想和他过几招,她自己的事才最重要,“你的事我不管,你也别掺和我的事。”“你随意。”应莱是个能在应老默许下斩草除根站稳脚跟的狠角色,她的提醒让应仰很不舒服。黑夜可以变成白昼,但是星星不该受到一丁点恶意,就算只是一眼窥探也不行。——卫惟做贼一样出了家门,走了几步回头看看确实没人在意她,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不做贼不怕事发。但要是真做了亏心事,也没有人会怀疑正常无疑点的好少年。应仰早在说好的地方等她。天也会变脸,暖和了几日又开始阴天刮风。卫惟穿着羽绒服,整个人肿了一圈。她在家里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实在是不满意又无可奈何。告诉应仰他也要穿羽绒服,得到了无情拒绝后,缠了好一会儿才让他答应。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羽绒服的问题。应仰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那里,该高还是高,该瘦还是瘦,该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卫惟认清现实,人都到眼前了,总不能再跑回去吧。“一步三回头,你是想家还是害怕?”脚下有不平整石砖,卫惟抓住应仰伸过来的手跨一大步直接到他身前,“这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嘛?”应仰没松开她的手,问道,“你还想谈几次?”卫惟把球给他踢回去,“谈几次这种问题取决于你。”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有风吹过来,应仰停下步子给她挡风。卫惟被应仰挡在怀里,问他,“你那个朋友还过不过生日?突然就不过了吗?”应仰低头看她,语气不善,“你就这么想给别人过生日?”应仰盯着她,语气像极了第一天应爷问她“听见什么了?”的时候。应仰又要变脸,卫惟简直冤枉,“我就问问。”应仰还盯着她,把她圈怀里也不动,卫惟抬手摸摸他的脸,“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们后天就要开学了。”妈的,这一招不管用。应仰还是不动,低头看她,满脸写着“我不高兴”。“应仰,”卫惟拽拽他衣服撒娇。撒娇这招也没用,应仰还是不高兴。卫惟简直无奈,硬气道,“应仰!你再这样我就亲你了!”应仰动了,伸手把她身子撑了撑,喉结微动,“来。”大街上,来你大爷!卫惟推他一把,“你正经点!”刚脱身又被应仰一把捞进怀里,少年捧着她的脑袋不容挣扎,用自己的气息把她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应仰一点都不温柔,在她唇上重重摩擦,他竟然还咬她。好不容易停下来,应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手捧着她脑袋,仍然不放开她。两人仅存的小范围空间里全是应仰身上的清冽气息。卫惟低头喘气神志不清。卫惟无奈之下被支配,殊不知应仰已经要疯。那些烂事烦得他发疯,他想她想得要疯,明知道不会怎样,偏偏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什么是无欲则刚,关心则乱。现在终于体会到。朋友当然还过生日,只不过应仰改了初衷,不想再带她去。不仅没带她去,应仰也自己缺席。关系没有多亲近,反而人多嘴杂。没有什么比卫惟重要。他一个人的宝贝,他一个人珍藏就好。该带她见朋友自然会见,只是现在不太合适。卫惟心思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正常,任他抱着蹭蹭他的脸,“怎么了?”再也不管是不是大街上,也不去想会不会有人看见,卫惟伸手抱住他,毫不犹豫,“有事和我说,我一直都在。”应仰没动作也没出声。最好的安慰该是无声的依偎拥抱。卫惟紧紧抱住他,身子贴着身子,应仰接着把她按住,狠声问,“想不想我?”卫惟来者不拒收得痛快,爽快道,“想你。”卫惟想到什么笑了一声,直接问他,“你信不信,其实我也拿得动棍子。”应仰轻轻松手放开她,“信。”卫惟看着他嗤笑,接着踮脚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脸,“别随口就说,我不信你信。”应仰恢复原样无奈道,“你又不讲理。”“不讲理又怎么样,不还是照样要带你去吃好吃的关东煮。”卫惟拉着他的手走,又回头笑他,“你不要太不知足。”两个人一路到了星华大厦门口,太阳冒出一点脑袋,偶尔照在反光玻璃上。应仰被卫惟拉着手走,突然眯着眼稍稍侧头。刚进门卫惟在找目的地,顺便看看最近有了什么好玩的。应仰把她支进一家甜品店,说自己要去卫生间。哄住了人,应仰走出甜品店,不去什么卫生间,往大厦门口走。对面街上停着不少车。应仰走到一辆不甚起眼的黑色奥迪前停下,敲了敲内侧车门。车里果然有人,看样子是刚系好安全带。那人降下车窗,没事人一样对应仰客气地笑了笑。应仰不想和他客气,冷声道,“自己出来,别让我动手。”那人做事前早就对人有所了解,想了想慢慢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出来向应仰点头示意。“齐康找的你。”应仰伸手拦住要关上的车门,出口是十分确定的肯定句。齐康是应右为的助理。这种事本来已经很正常,应仰也从来不在意,这也是这人为何不太隐蔽的原因,可又怎么知道,今天这少爷突然不高兴发了火。探身在车里看了一圈,没看见作案工具。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算短,应仰没了耐心,“东西给我。”人没动作,毕竟是他的饭碗。应仰比他高一头,直接把人搡到车门上,带着毫不客气的威慑力,“别让我再说一遍。”人还在犹豫,霸王名声早有耳闻,却也在觉得大街上他也不会怎么样。“做什么都有风险,”应仰云淡风轻开口,威胁人的话说的像天气预报一样毫无感情,“走在大街上被人捅一刀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拿钱之前,该想清楚干的是什么事。”那人不过是个讨口饭吃的小角色,不敢真惹霸王变阎王,拿了东西给他,站在一边当个透明人。应仰打开设备仔细翻了翻,第一张就是卫惟朝他走过去的正面照。应仰顿时气血翻涌,周身戾气横生。那人看他一眼吓得腿软。他拍过应仰打人的时候,拳拳下去不是闹着玩。应仰本来只想把拍到卫惟的删掉,结果是翻一张删一张,张张都有她。卫惟还在等他,应仰忍了忍要发火的冲动,直接拿出储存卡一折两半。把设备给人扔回去,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狠声警告,“给我离她远点,再让我看见有她,我把你连人带车扔北河里。”应仰走了几步又回头,“把这句话转告给你的上司和同事。”应仰大步走回去,握了握拳让自己冷静点。撕破脸了,那就撕破吧。自然知道他的震慑比不过应右为的利益诱惑,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卫惟在他眼皮底下被拍成照片成为一种侮辱警告。他无所谓怎样被随意对待,他却绝对无法容忍卫惟不被尊重。应仰走进刚才的甜品店,卫惟早帮他点好了东西,应仰还没说话,卫惟已经开始笑,“应仰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应仰陪她闹着把她脑袋按自己怀里,他又一次觉得遇见了宝贝。刚才坐下才发现甜品店里是单面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大厅的人,而恰好卫惟坐的位置,能看见他从门口走进来而不是其他方向。他不用解释什么,因为卫惟从来不问,卫惟说过,“你做什么都好,我都相信你。”第43章 后门春暖花开都是哄人, 春是来了,花也算开了,就是没觉得有多暖。这条街是夜街, 晚上魑魅魍魉百鬼夜行,白天冷清的没几个人。偶尔有几个正经人几个小混混经过,都是无一例外缩着脖子赶紧走。当然也有毫无顾忌, 不缩脖子的。卫诚穿着校服溜达进来, 看也不看人就往沙发里滚。王喆刚在和赵禹说,“刚过完年开学,那帮小兔崽子闹腾起来一个比一个疯。”赵禹正蹲着看新来的酒还没说话, 感觉人携夹着一阵冷风进来,人滚到了沙发上,冷风全灌进了他敞着衬衫领口的脖子里。“给我点儿喝的。”卫诚闭着眼喊。王喆给他拿了瓶酒精饮料,刚放桌上,被赵禹噼里啪啦骂一顿,“大白天长点眼, 不知道白开水?”王喆跑得飞快, 回头再看一眼,看见赵禹正在踹卫诚耷拉下来的腿,“这才几点, 滚回去上学。”卫诚打个哈欠,把腿抬到沙发上,“回不去了...”“学校炸了?”“卫惟把我赶出来了。”兄弟俩默契地没说话,等了一会儿赵禹还是偏心卫惟, “真的假的?”卫诚摸一把脸,“比老太太手上戴的金戒指还真!”“卫惟收作业,”卫诚和喝醉了酒一样抽风,“我他妈没写,卫惟说不交作业记名叫家长,没来的人不用记名。”王喆听得一阵迷糊,不交作业叫家长,逃学比不交作业罪名轻?这他妈什么学校?赵禹看他一眼,没再搭理。卫惟收作业是真的,后面肯定是假的,卫惟又他妈不傻。事实是,卫惟和卫诚大眼瞪小眼,卫诚冲应仰抬下巴,问卫惟,“你怎么不找他麻烦?”卫惟面无表情,“他早就交了。”卫诚:“非得交吗?”卫惟:“我看不见你,你就不用交了。”这还不容易吗?潜台词不就是他不来上学就不用交了吗?多简单的事。眼看卫诚挡着眼快睡着,赵禹又抬腿踹他一脚,“你就老老实实不能把作业写了?”卫诚被人从梦乡里拽回来,眼睁开一条缝看同样没出息的人,拖着长音抗议,“有必要吗?”接着翻身起来,摇摇晃晃往二楼休息室走,“上去睡觉,晚上再说。”晚上已经热闹起来,卫诚睡得心满意足,脱下校服外套开始新的一天。休息室的门关的严实,空气不流通,卫诚去开窗户不经意往楼下街上瞥了一眼。这条街无意识的捡/尸和半清醒的一/夜/情都是正常事,但是街上那一堆人对着正常人直接上手的还真不常见。那女的挣扎也挣扎不过,眼看被拖走,下意识抬头呼救。卫诚这会儿看清了人,那是俞菁。一群社会小混混,没规矩。好歹是半个同桌,卫诚拎着衣服下了楼。老天没给他机会,刚走到门口,看见赵禹带着人出去了。那帮人见了赵禹像耗子见了猫,一个个跑得飞快。俞菁在和赵禹道谢,赵禹表示不在意。卫诚没再动,拎着衣服出门换了个方向走了。赵禹举手之劳,没必要扯上太多的人情。快到放学的点,卫诚拎着衣服去了学校门口。他去当检测仪,检测有没有卫惟她爸妈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