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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8(1 / 1)

卫惟不要他了,卫惟真的还会心疼他?掺了酒精的梦让人头疼,应仰按开了房间里的灯,照亮一派华丽堂皇。奢侈不菲,又冰冷孤寂。这是个噩梦,只有她的名字没有她的人,对他来说是停不下来的紧箍咒。——歌舞颓靡,酒精上头。不用看清脸,不用问清姓名,人和人都各取所需。应仰在听旁边的蒋弘说话,身边几个人抱着金发碧眼的洋妞在擦枪走火。他们这地方是绝妙位置,角度正好能看见脱衣舞娘半遮半露下的所有。应仰头都不抬,他对这个没兴趣,今晚应邀不过是为了交际场上的人情。脱衣舞娘下台,衣服不用穿好,香汗淋漓更讨人爱。早有人给她们指示,要陪好那几个亚洲男人。有钱的中国男人,长得好,出手大方,实在是讨人喜欢。eva是舞娘之首,身材火辣天使面孔,是这里一朵无人能及的交际花。她听老板说过那个男人,mr.ying。他出手阔绰,和他的朋友不同,他只赌,不嫖。多有挑战力的男人, eva欣赏得很。且据她的经验来看,和他一起会很爽。但是很遗憾,eva有些止步不前。她曾被派去招待这位贵客,但被贵客让人扔了出来。那天她裹着浴巾我见犹怜,那位应先生却不曾看她一眼。他甚至很嫌弃她,直接换了房间。刚上的菜是老板送的,有人已经开始品尝,应仰按灭了手里的烟。“走。”应仰说。蒋弘没听清。“走。”应仰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冷淡看他,声音在两个人之间传得清楚,“想染病?”应仰没再等他,拿了外衣就抬腿走。蒋弘这次听清了,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跟了出去。染病这种事在这儿是不太可能,菜都是被洗刷干净的,就是应仰看不上。也是,人家是有过仙女公主的人,瞧不上地上的塑料花。蒋弘又冷笑,公主还不是把他甩了,还甩得干脆利索头都不回。人没去楼下赌场,直接去了外面停车场。蒋弘不放心又跟了出去,染病的现在还没有,要发疯病的倒是马上就有一个。——车漫无目的地开,终于在桥上停下来。应仰走到桥边抽烟,手肘搭在桥上,眼里随对岸灯光一明一暗。钱和权他现在都有,没体会到那些人所谓的狂热成就。赌博飙车他都玩遍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刺激和活着的感觉。至于女人,他看见男女不分场合的运动竟然无感,就是两条狗在交/欢。那些自荐枕席的,他只想把她们掐死。他床上永远有一个影子,一个他真正想弄死,又确实魂牵梦萦舍不得的人。可惜那只是影子。是他幻想出来的影子。五年了。她就甘愿当一个影子。蒋弘是被应仰无视的空气人。他坐在车里看应仰,倒是希望应仰直接从桥上跳下去。应仰不会在水里挣扎,他也不会叫人来救他,就这样一了百了,也比天天不死不活好得多。在蒋弘看来,不,是在其他人都看来。应仰已经成了一个疯子。蒋弘和应仰从小相识。但蒋弘也是这一年才重新和他有联系。那年卫诚打人闹得很大,应仰被打却不追究。卫家来的是卫诚大伯,北都的大领导。怎么处理卫诚他不管,他只要学校保证所有围观的学生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不让这件事传到谁的耳朵里,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卫诚没有一句交代,应仰也没来得及有一句辩白。他不打招呼直接退学,蒋弘找到老宅去,才被告知应老带走了应仰。谁知道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反正应仰再回来已经成了应家的招牌魔/鬼。一直在和应家接触要结亲的闫家再没闹动静,应老手下的人一个个被处理。应仰下手狠辣,越发阴晴不定,动辄便翻脸不认人。蒋弘点了一根烟,烟圈环绕中看见桥边人的落寂背影。说实在的,他都替应仰恨卫惟。真要把这些事好好掰扯掰扯,应仰是已经尽其所能。卫惟被应仰供着,被她家里人供着,最好的她都有,她说一句话应仰就为她赴汤蹈火。当街下跪是被应仰连累,可应仰因为那件事想杀了他自己。应仰呢?为了卫惟和他爸决裂,和他爷爷闹翻,挨骂挨打他都受着,缩衣节食打工就为了给她过生日。大小姐就不想一想她在家里锦衣玉食的时候应仰是不是在挨饿受冻?先说喜欢的是她,说分手的也是她。一次面也不露,一点退路都不留,生生把应仰逼疯逼上了绝路。说什么最爱最喜欢,临头落难还不是自己飞回去当凤凰。蒋弘碾灭了烟,回想起从前那些事,艳羡都无存,只剩为应仰的不值。应仰手里的烟快燃尽,火苗已经烫到手。应仰没察觉,他的思绪往过去飘。又飘到了卫诚对他大打出手的那一天。别的都没记住,只记住蒋姝让卫诚住手,她说卫惟会心疼。烟蒂已经把手指烫红,应仰下意识松手,烟头落进桥下的水里激起一点无人察觉的水浪。他低垂下头看黑暗中的水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像他看不见自己和卫惟。隔着大片黑雾,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卫惟。她说她喜欢他,写满心意的日记本还在他家里放着。她说她要陪着他,她要陪他一辈子。她什么都依他,她哪里都属于他。他以为她不会离开他。然后她就不要他了,连分手都让别人来传达,还让别人告诉他,永远不要去找她。应仰的手紧紧抓着栏杆,复杂情绪翻天覆地的搅,心都被搅碎,血和肉混在一起,眼前都是一片模糊血色。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是他没保护好她。可是他真的在努力,路多难走,他都想试一试,她却不再给他机会。爬出去有多难?他爬几次都没关系。藤鞭有多硬?他挨多少下都不要紧。日日夜夜有多想她?想到蚁蝗噬心难耐到想杀了自己,想到想把她抓来问个清楚,想把她绑在身边占为己有。可是他不敢。她说,你敢碰别人一下我就再也不认识你。所以他不敢要,不敢碰。她说分手。他不敢说不,不敢纠缠。她说永远别去找她。他不敢去,他怕惹她生气,他怕她把他推开。他自责连累她,自知该被她抛弃。她真的这样做了,他又开始恨她。爱之深,恨之切。原来爱恨纠缠是这种感觉。非要说有什么后悔的事,就是后悔着了公主的道,拔鳞剥皮要也和她在一起。公主走了,不管山洞崩塌,不在乎石头残忍砸死他。原来当初蒋弘说的是真的,真到了她不要他的时候,他连把人抢回来的能耐都没有。手指关节绷到发白,应仰抬头喘气像刚死过一场又活过来。魔鬼已经从心里爬出来。那些人都付出了代价,剩下的只有他的公主。他对不住她,她抛弃了他。他们彼此亏欠,合该一起下地狱。可是他做不到。他对她恨到绝望,又不忍真的伤害她。自己忍着,忍成个精神分裂的怪物。——10月的这一天该怎么形容?蓝的天,白的云?或者是井殷的订婚宴?他的愚蠢日?应仰感觉血液冲上了大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活着。他这种自以为是蒙蔽双眼的人,怎么还能活着?前厅已经恢复正常,后面休息室里坐着一个雕像。郑沣是因为井殷订婚才回来的,他对当年的那些事一点都不清楚,非要把所有的都问一遍。“这都是什么事?你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告诉你有什么用。”蒋弘拍拍他肩膀,“别问了。”两个人推门走进来,谁都没说话。应仰抬了抬头,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他们,“她刚才说什么?”郑沣和蒋弘都没说话,应仰就看着他们,非要等一个回答。良久,蒋弘不想再和他对视,坐到他身边坐下说:“不用再听第三遍。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卫惟没和你分手,还有什么永远别去找她的屁话,都是李郁瞎编的。卫惟什么都不知道。郑沣也终于忍不住,他问应仰,“李郁和你说你就信,你就不去问问卫惟?李郁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郑沣很激动,出口的疑问都成了质问。应仰无话可说,甚至无可辩驳。他太矛盾了。那时他一败涂地,连累她骄傲碎地。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忘不了他的公主为他做了什么。再加上分校考试让她失望,听人说她要和他分手,他信得痛快。他没办法不信,他这样失败的一个人,他凭什么不信,有什么资格再去留住她。他怪她不要他,却又总觉得她就该做那样的选择。可现在明白,她没有不要他,她一直都对他毫无保留,从不厌弃。他的爱是应该,她值得所有;他的恨没缘由,是他错怪她。郑沣非要问明白,蒋弘拉他让他闭嘴。郑沣甩开蒋弘,他已经和周莫在一起,偶然也知道一些事。郑沣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应仰的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郑沣说,卫惟体弱多病不见好转,几乎在交际圈销声匿迹。郑沣给他要来了联系方式,被周莫隐晦嘱咐:不要刺激她。应仰不敢刺激她,沉重的负罪心理让他更加小心翼翼。不顾及时差,应仰当天就去了她在的普林斯顿。小城天气很好,他在她的学校里等着,开车经过每一条路。不敢突然打扰卫惟,他只希望能看见她。美好突然的偶遇,是男女主人公都向往的久别重逢。上天厚爱好人,但应仰不是,所以他的幻想落空。终于看见她是守在普林斯顿的一周后。即使多年不见,不用别人帮他确定,应仰也能在街上一眼认出她。她的头发长了,长大了,更好看了。应仰远远站着痴痴地看,觉得恍如隔世。她没背包,抱着两本书上了公车。应仰回神车已经开走。那天街上人很多,行路人都急匆匆,路上有个亚洲男人疯了一样在追没赶上的公车。街上无人在意,车上也没人发觉。公车拐弯驶走,应仰被人流挡住脚步。别人以为他在追车,不是,他在追车上的人。只是车上的人没有回头看一眼。应仰想,是他活该。——第一个和卫惟联系的人是蒋弘,有爱屋及乌这一说,自然也有恨屋及乌这回事。那一边的卫惟冷漠地像在接骚扰电话,可能她对推销房子的人都比对蒋弘有人情味。应仰能理解,毕竟他的恨没缘由,但是卫惟有缘由。卫惟该恨死他,该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意料之中,想象之外。卫惟拒绝了示好,拒绝和他有安排的相见。她连一句“不要来找我”都没有,不愿多言的沉默已经代表一切。她不想和他、和他身边有关的一切交流。后来的日子过得太有规律,应仰很忙,却坚持每个月都给自己留出固定的空闲时间。他每个月的最后几天都去普林斯顿,在那里留到下个月的第一天才回来,这样就像他每天都在。他会远远地看一看卫惟,如果看不到她,就去街上走走,驻足她待过的城市,走走她走过的路。看她一个人生活,他心酸又难受。那是12月20日的晚上,是卫惟的生日的前夜。思念终于爆发,远望不能满足他。到了她楼下,却没了上楼的勇气。应仰站在楼下看亮着灯的房间,四楼。里面住着公主,是篱笆围困的高塔。时间接近12点,他终于抖着手拨通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应仰一下红了眼。“你好——”微妙气氛在两边传递,应仰没说话,卫惟也好像猜出了什么。她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不知名的电话打过来,人没有说话,她就知道是他。沉默延续,两边都没有动静。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应仰下意识说话,“别挂。”两个字用尽了力气,轻得像怕吓到她又带着哀求。应仰深呼吸,不可一世的男人红着眼垂着头,对电话里说,“生日快乐。”那边还是安静的,过了漫长的几十秒,她说,“谢谢。”冷淡平静,像在读惯例语。然后她挂了电话。毫不犹豫。应仰握着手机抬头,不知看了多久,四楼上关了灯。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雪,漫天的雪花和公主说生日快乐,但公主不曾开窗看一眼。雪花落下成泥,顺便埋葬了地上等待的人。一件大衣挡不住风雪,但应仰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他从黑夜等到凌晨,一身的雪冰凉透骨。唯一有温度的,是他手里明灭的烟。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做,却是第一次,他的公主没怜惜他。应仰想,是他活该。应仰在太阳出来时走了,带着满身风雪。没有等到白天给人看他一身狼狈,这样不过是徒增可笑。当然,那一天卫惟没出门。他注定等不到她。可能情场失意的人都有更了不起的成就。应仰大权在握,把应家里外换血。旁支亲友都争着来巴结他,应莱作为合作伙伴也不敢和他呛声。没想到的,应仰划了4%的股份,给了早被除名的家族弃子——应灿。19岁的女孩父母离异各自再婚,像一叶无可依靠的扁舟。哪家需要她,她便随时能被哪家牺牲。然而这些年越发可怕的大哥竟然给了她傍身的股份,他有条件,给她看了一个女孩的照片。他说,“替我去照顾她。”直到她愿意回来。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要把当时割裂的那些年写一写,这是应仰的五年,请查收。不查收没关系,他们已经幸福了。婚后番外会写的,我是好人,说到做到。感谢阅读,有人给我写长评吗?(我不要脸了)没有也没关系,我爱你们。第109章 番外:卫惟篇“did you know he came to you with a bunch of rose, wei”“he said he would like to apologize to you. he hoped you could accept him as a friend.”“wei, do you hear me”“如果你说,或许我还可以考虑和你说话。”卫惟靠着窗台和人打电话, 毫不留情打断对方接下来的夸赞和求情。“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当说客?”布伦达讪讪闭了嘴,沉默一会儿又叫她, “卫, sorry。”布伦达说:“虽然他是华人,但也是事实。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在哪里都能一手遮天。”“没关系,”卫惟说, “你不用担心。”和布伦达挂了电话,卫惟又给别人打了一个,她毫不含蓄开门见山,隐隐透着不耐烦。卫惟这些年不喜交际,非熟人不应邀,更不会去那些怪诞荒唐的嗨趴聚会。她这样谨慎, 还是差点被人钻了空子。——一周前, 晚上八点,vu俱乐部。卫惟和同学的项目庆功约在vu。本来该早早回去,没想到去洗手间的一会工夫, 回来就多了人。卫惟和人的关系都是不好不坏。她和谁都愿意说话,又和谁都不愿意说话。卫惟都无所谓,反正她有自己的朋友。兴致还好,别人也一直在留她, 卫惟没急着走。其中有个女孩,前前后后对她很热情,她非要粘着卫惟,恨不得把自己杯里的酒给她尝一口。然后....没有然后了,卫惟没喝那杯加了料的酒,一直等待的男人没得手。许昌源等人听到消息赶来找她,看见的就是卫惟发脾气的场景。打碟的停了,不少人都摘下耳机来看热闹。这种事其实挺常见,当场发作的倒是没有几个。卫惟手里拿着那杯酒,不打商量泼了女孩一脸。她靠着柜台把玩酒杯,“自己尝过了吗?就拿给别人喝。”卫惟放下酒杯看她,“你要不要和我说一说为什么?是谁?”女孩被人按着动弹不得,卫惟竟然又拿个纸巾给她擦脸,她看似温柔实则冷冽,“honey,i don\'t do lace.”她豪爽痛快,惹得满座哄笑那女孩。这还没完,卫惟随手又拿起桌上的酒都给那女孩灌下去,还笑着道:“我也请你喝酒。”别人都以为她是睚眦必报,许昌源和其他几个人知道,并不是。卫惟的心理情绪时好时坏,她这是又受了刺激。他们几个把人拦下来,女孩直接酒精中毒被送了医院。女孩叫莉莉安,游走于所谓留学二代圈子里,靠卖自己和卖别人为生。卫惟不是第一个被她请喝酒的人,但卫惟是第一个让她好看的人。莉莉安背后的金主是马少晔,新加坡华人阔少,爱玩的人都知道他。群体运动,荤素不忌。花名在外,臭名远扬。马少晔认得大方,却也曲解说只是想请她赏脸聊聊天。都是他的错,任凭卫惟怪罪。还特意强调,他对卫惟一见钟情,真心实意要追她为她从良。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事实是卫惟根本没听他把话说完。马少晔还在赔罪,卫惟眼神都不给一个转身就走。那女孩她也没管,留下烂摊子扬长而去。许昌源给她处理完忙到凌晨一点,非要敲她的门来兴师问罪。卫惟穿着家居服靠着门看他,面无表情仍不高兴。许昌源无奈,“姐姐,您好歹让我进去。”“孤男寡女,不合适。”“您在这儿给我摆上谱儿了?”许昌源撑着门看她,“我他妈是个弯的,我有老公,你不知道?”“你有事没事?”卫惟不想听他唠叨,冷着脸下逐客令。“啧,”许昌源一张俊脸都扭曲,“你把人灌酒灌进医院了?!马少晔盯上你了!”“你连这个都搞不定,是不是没用。”“.......”许昌源真想给自己两巴掌,管什么不好,非要上赶着管这个祖宗。眼看卫惟要关门,许昌源拿手挡住,“等等,等会儿,那女的怎么办?留不留?”卫惟眼皮都不抬,“看着办。”看着办是怎么办?我想放她一马,你保证以后不和我算账?许昌源让她气得没了脾气,“你能不能有点精神?我和你说正事呢!”“还有你这甩手就走,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都和谁学的?好的不学.....”“许昌源。”卫惟突然抬头叫他。许昌源住嘴看她。“太吵了。”卫惟说,“你吵得我心烦头疼。”“我找你是......”“闭嘴吧,”卫惟卸了妆的脸苍白没精神,“再不让我睡觉,明天叫着911来给我收|尸。”门直接关上,隔绝了琐事和唠叨。但是那天晚上卫惟没睡着。许昌源的话像是咒语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你这甩手就走,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都和谁学的?你这甩手就走,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都和谁学的?你这甩手就走......一句话浓缩再浓缩,卫惟脑子里只剩两个字:应仰。她甩手就走,说翻脸就翻脸,喜怒无常,易躁易怒,冷淡无情,以及其他各种,都是和应仰学的。应仰是谁?卫惟自己都笑了。鬼他妈知道应仰是谁。是一个疯子,一个叛徒,一个不久前给她打了骚扰电话的神经病。——卫惟的手指不自觉按紧窗台的大理石边缘。大理石光可鉴人,她垂头能看见一张娇艳冷傲的脸。是她自己的脸,满脸冷淡无神,美则美矣,毫无灵魂。突然间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站正身子低头,像在照镜子,对着大理石笑了笑。有颜色,不照人。还是没有光和灵魂。像一朵外表妍丽内在腐败的花,从心里往外烂。她静了静心,想想一些开心的事,颇正经努力地又笑了一下。这次好了一点。卫惟又笑了两次,第三次笑不出来了。没力气笑了,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像个自娱自乐的神经病。卫惟双手撑着窗台抬起头,漫无目的看窗外。这里住着很多人,有人刚刚回来,有人结伴出去,有人在楼下拥抱热吻。电话又响了,看看屏幕是许昌源。“喂,”卫惟接起来,等着他说话。“莉莉安被拘留了,可能被遣返。够吗?不够再加点。”“什么罪?”许昌源也不遮掩,“偷窃,吸|毒,诈骗。”“谢谢。”听出来她心情又不好,许昌源油腔滑调和她开玩笑,“谢什么,她自己作的罪,又不是我们给她瞎编乱造的。”他声音轻松,“不过要是不满意我们也可以给她造点,全凭你吩咐。”“不用了,让她保护好别人的隐私,”她说的是那些已经受害的女孩,卫惟又给他道谢,“谢谢。”没精神到开始和人客气,许昌源不太喜欢她这样,又笑,“咱们谁跟谁,小事一桩,你原来不也大晚上从伦敦开车到费城去接我。”他们多年好友,卫惟也愿意说笑,“你当时醉得像条狗,归辽说我要不去你得被人捡尸。”“那女人好意思说我?”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许昌源又和她说,“马少晔追你呢,你们学院都知道了。他说他要为你遣散后宫,重新做人。”“追我的多了。你不用每个都来和我说一说。”感觉那些人都太闲,只知道情情爱爱不做正事。卫惟根本没正眼看过,倒是天天听别人说自己的八卦,什么马克给她放了大气球,什么菲利普公开演讲说她是他的缪斯。现在还有传闻改过自新为她折服的马公子,布伦达已经和她说了许多,说是捧着玫瑰去了她的学院里大肆宣扬。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根本就没看清过马克菲利普的眼珠是蓝是棕,也没在意过所谓“马少晔”到底是哪个少哪个晔。莉莉安被处理了,卫惟没让许昌源等人难做,自己暗地里打电话说要追究。追究那个姓马的。她一向低调不为人知,但说一句话就管用。正在追人的马公子不知为何突然安分,消失几天说是被家里召回。卫惟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不时也和朋友聚会谈笑,看不出一点那天发脾气的可怕样子。——这里是学校附近的一家街角咖啡厅。老板煮的咖啡和亲自做的慕斯很出名。卫惟随意翻了翻瘫在桌子上的专业书,密密麻麻的注解看得她眼晕。看不下去了,卫惟端起杯子来喝了口咖啡,身体原因她不能常喝咖啡,偶尔的一次两次算是解馋。今天这杯太浓了,卫惟又往里加了颗方糖。白色糖块很快溶解,一杯咖啡被她喝得干净。毫不留恋合上那本精装厚书,卫惟走到柜台前和老板告别,抱着书走了出去。她刚出门,一个长相精致的女孩进门。女孩约莫十□□岁,杏仁眼,长卷发,灵动狡黠。应灿坐到卫惟刚才坐过的位置,从店里的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翻了翻是意大利文,她没看懂这是什么书,倒是之前有个意大利同学教了她几句,现在看见了。“tra moglie e marito non mettere il dito.”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吗?应灿问自己。知道啊。她在心里自问自答,不要插手夫妻之间的事。手指在硬板描金封面上摩挲,小姑娘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又怎么样?她专/制/独/裁/残/暴统治的大哥不知道啊。这是她上完课就跑来普城的第四天,她对卫惟很熟,卫惟却没看见过她。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说好的和她做朋友,人家都不认识她。还有什么照顾她,应灿真是觉得应仰脑子是不是坏了,他确定这样一个独立有能力的姐姐需要她照顾?要是以后卫惟反过来照顾她,应仰会不会拧断她脖子再把她的尸体扔到南非去和亲。应灿下意识后脖颈发凉。不能再想了,太可怕了。是她没骨气,为了4%的股份要帮暴君哄老婆。现在整个应家都知道他们早有当家主母,不是那个姓闫的,是应爷自己的心尖人,姓卫。而应灿应该是最早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应家前的大年夜,应仰开车去见的人。或者是在更早时候二叔的生日上,应仰转性和她说过的人。应灿没忍住在心里感叹,真是没想到,可怕的暴君应仰还挺长情。感叹完又是唏嘘,她倒是还应该感谢卫惟,因为卫惟,应仰给了她翻身机会。应灿作为应家二小姐,空有其名。她是应家大爷应左为和第二任太太杨雪芯的女儿,不过六岁,两人离婚。应左为在外面有数不清的情人和私生子,没尽过父亲职责。杨雪芯和他是商业联姻,离婚后毫不留念,潇洒飞去澳洲,一年到头给女儿的只有各样节日和生日礼物。同父异母的大姐应莱美艳心狠,堂哥应仰是应老看重的继承人,小小年纪被培养得不好亲近。应家是没有人情味的魔窟,讲究适者生存。母亲杨雪芯很早就和她说过这些。母亲问她应莱和应仰是谁。她说是姐姐和哥哥。杨雪芯说,应莱是应老看来出自应左为之手的失败试验品。而应仰,是应右为交给应老的罚款,是沈曼华的保护费。所以他们只能听应老的话。应老让应莱嫁人,应莱二十岁就要嫁人。应老让应仰担重担子,应仰就要担重担子。应家不是人呆的地方,加之杨雪芯想用母爱弥补她,应灿在十三岁那年随杨雪芯去了澳洲。温暖和爱在人看来界限不同,杨雪芯认为养她就是爱她。不过几年,杨雪芯和澳洲华人结婚,对方家族庞大,有儿有女,应灿毫无依靠。她十六岁就独自在美国读书,平时钱多的花不完,又随时会身无分文。直至不久前,摆在她面前的选择有两个:换个身份成为继父的三女儿,和她没见过的白种男人结婚。或者是,回到应家,和南非一个拥有金矿和钻石的家族联姻。真他妈可笑。应灿比常人知事早,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等到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只想挨个给他们一刀。她拒绝了白种男人,因为她的抚养和人身权都在应家。她也不想要什么南非金钻,她诅咒应老早早归西。然后她跑了。跑有什么用?应仰多厉害,照样被应老的人折腾。应灿也很快被抓,几个人把她关在旅馆里不允许别人接近。他们等着主家来人。来的是应仰,应仰亲自来接她。阴暗的小房间里,应灿躲在一角。不远处是她面无表情的可怕的大哥,门口是大哥带来的人。人高马大的保镖站满了楼层走廊。那里是个美国西部的偏僻小镇,人都讲求生存法则,从不多管闲事。旅店主人甚至很欢迎他们,因为他得到了不菲报酬。多年不见应仰,他已经从桀骜冷淡的少年变成了狠戾无情的男人。应灿看着他不敢说话,能说什么?叫他大哥求他放了她?和他求情拉他统一战线?应灿从小就怕他,现在是更怕。听闻他过得也不怎么好,谁知道现在应仰的心理又扭曲成了什么样。房间没有亮光,兄妹两个隐在对角线的黑暗角落里。一个是怖人阎王,老神在在坐在破沙发上,好像坐的是铁王座。一个在瑟瑟发抖,缩着身子不敢抬头,怕死得太早。安静中有人敲了敲门,恭敬给应仰报告已经处理好。什么处理好?应灿已经傻了。有人被灭/口了?下一个是她?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应仰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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