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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嫁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1 / 1)

沈寂不再等她,随意的换了一个坐姿,开始他十年如一日的抚摸篆文。那篆文与普通的不同,似乎是只有沈寂知道的简单符号,沈寂自如的读取着内容,问她,“你不会以为我死了吧?”她很尴尬,也确实这样以为,说着要添炭火疾步逃走了,沈寂的声音带着某种讽刺从身后传来,“你放心,我如今不是很想长眠。”这话听着,好似他可以随时控制自己的生命一样,那天之后她再不敢让沈寂一个人睡过去。一阵冷风吹来,回忆就此中断,阮绵书看着烟雾,眼前沈寂俊雅的面容逐渐清晰,她又想起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信上说:念云已揽众祥云,月下还少仙君逢。杨朔是让沈寂动身出发的意思。念云庄在扬州城外,一去数日沈寂的药怕是不够吃,她想着是时候去给沈寂再抓些药了,只是这事还是要瞒着沈寂。他不爱吃药。沈寂垂眸细致的入定,不妨肩上一重,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按在那里,又淡定的松了肩头。阮绵书按着狐裘,犹豫着不知如何骗过沈寂,沈寂倒是不经意的后靠,离她稍微近了些,“说,什么事?”一下子被人揭穿,阮绵书尴尬了,勉强笑道:“我,我想出门?”说着她小心的看着沈寂,生怕沈寂不同意,这种害怕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隐隐觉得沈寂该不同意。沈寂撩起眼皮,黝黑的眼眸在她脸上一动不动,几乎是一瞬间浑身便升起了寒意。这是,生气了,舍不得她吗?阮绵书想着,瞬间开朗,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扯了一下,“我就是想着念云庄路途遥远,有些东西还是及早备下的好,还有我们叨扰的日子不短,该给舅舅的礼也要送的。”沈寂这才低头,伸手想要甩开她的手,没甩开,倒是阮绵书感觉手上轻轻一动,含笑靠近沈寂一步。“要不,你与我同去。”沈寂一愣,完了低声道:“胡闹。”他怎么能去。阮绵书不无遗憾,“那行吧!我会早些回来的。”沈寂甩出一枚玉扣,“快走,我好安静会儿。”阮绵书看着玉扣发呆,她这是……干吗?边上半天没有动静,沈寂也没心做别的,循着记忆摸到玉扣,随意的绕在她腕子上,“滚吧!”“你给我这个干什么?”阮绵书晃晃手上的玉扣,沈寂给的玉扣可真好看。沈寂端过茶,到了嘴边才发现里面是冷了,到底没有往嘴边再送,不冷不淡道:“怕你丢人,这玉扣值钱。”玉扣值钱,难道不够她买东西吗?他说的这么明显,她应该知道意思了吧!阮绵书“哦”了一声,把玉扣认认真真的系在腰上,她知道沈寂是怕她出门身上没个像样的首饰丢人,只是这玉扣和她的裙子似乎不大搭配。阮绵书皱眉,“我换了好看的衣裳出门,不给你丢人。”说着阮绵书朝外走了,嘟囔着穿什么衣裳,上什么妆。沈寂摸着手下的篆文,发现自己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不就是出个门吗?有必要换衣裳吗?舒云阁的衣裳听说很贵,一定很好看吧!沈寂不大确定,最终敲着窗户朝外叫道:“松柏,添茶。”书房,松柏一进来就感觉到和以往一样的寒意,想着夫人出去的时候挺开心的,二爷难道不是和夫人相处的很好吗?奇了怪了。“二爷,茶来了。”沈寂低着头,指了一下桌子,“放下。”松柏放下茶壶,刚要转身出去,沈寂便叫住他,“那个檀香查清了吗?”松柏停了脚步,想着怪不得二爷心情不悦,原来是想到了香,遂正色道:“查好了,是吴嬷嬷的小儿子,此人滑头,郡主的香料一直都是他买的。”沈寂想到他们初遇时被人下的药,如果这样的话那药也应当是那人买的,他又问:“添香的人是谁。”“红英在大婚时被抓花了脸,如今管着郡主屋里的添香,该是红英没错。”“恩,我知道了,我来处理。”松柏很快明白了沈寂的意思,“爷,要我陪着吗?”“不用,你去叫个丫鬟陪她出门,你偷偷跟着去。”松柏“啊”了一声,跟着就跟着,为什么要偷偷跟着,纵使松柏心中有千万种疑问,但他不敢问。“爷,叫哪个丫鬟,有什么要求吗?”沈寂想了想,开口道:“秋葵。”上次两人一路聊着,她应当是喜欢秋葵的。秋葵来后,正屋热闹了,选衣上妆好不热闹。随着外面笑闹的声音渐近,沈寂身子紧绷,做好了时刻被人打扰的打算,也罢压在胳膊下的袖子放开,她好像格外喜欢拉着他的袖子。零碎的脚步声响起,吹来的樱花香愈重,比往日重,想来她一定搽脂抹粉,穿着好看的衣裳,俏生生的眨着明亮灵动的眸子,带着自由的笑意行走在阳光下。“沈寂,我走了。”她竟没有进来吗?沈寂握紧手指,就连“恩”一声也懒得恩,直接不耐的朝她摆手。院子很快安静下来,沙沙的风声是那样响亮,沈寂慢慢松了手,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门口,想着她方才就是站在这里,趴着门告诉他,她走了。走便走了,以往都是这样过的,还能活不成不是,沈寂一拂袖,又坐在椅子上。没多时,他又把窗户打开,这样院子的声音他就都能听到了。阮绵书带着秋葵到了门口,正巧看到沈从兴父子打外面回来,沈从兴依旧一身道袍,捻着袖子和沈俞交代着什么,而沈俞走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身披墨色狐裘,迎风含笑。她带着秋葵让道,垂头站在路边行礼,沈从兴看到她,止了话头,走过来,“听说你们要去念云庄?”阮绵书没料到沈从兴会过问,点头道:“是,夫君说那边景色很好。”只字不提沈寂治病的事情。“恩,得空让沈寂带你去庄后的寺庙看看,那里清幽。”沈从兴露出怀念是神色,道袍被风吹乱,似乎是真的喜欢那里的清幽。阮绵书总觉得这话不好说,正要敷衍过去,那边沈俞突然开口,“马车到了,你去吧!”阮绵书看了沈俞一眼,行礼告退。沈从兴似乎还想说什么,沈俞笑道:“父亲,该走了。”沈从兴凝着眉头,苦笑道:“罢了,她也不过是刚入门的孩子。”沈俞对此不发一言,父子相携离去。……阮绵书领着秋葵买了些布料话本,最后揣着袖子里面的药方,进了安和堂。风吹起安和堂对面的珠帘,二楼临窗的雅间一箭服身影倚窗探身而出,对着阮绵书的背影皱眉。“伙计,那女子是谁?”伙计探头一看,“你说刚刚进安和堂的女子,她啊可是出名了……”伙计侃侃而谈,把扬州城沈家的八卦说了一个精彩绝伦,他们没有料到如今的沈府,另有一番精彩。百花深处,石桌旁边,白衣公子玉手执壶,从容的倒下一杯茶茗,在清茶边上一块模糊不清的东西,细细看去俨然是一根断指。石桌边上,众人拿着刀棍围着他,他眼角含笑,无意识的摸着边上暴躁吐气的白狼,端起茶喝了一口。俞氏自百花那边匆忙而来,老远叫道:“沈寂,你要反了不成。”众人让道,俞氏气势汹汹,满头珠翠琳琅,怒视平坐的沈寂,也只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上淡淡的笑意,他脚边的白狼倒是朝她呲牙。即便周边都是她的人,俞氏也不敢往前。“你抓吴三,是何意?”俞氏边上的吴嬷嬷眼中含泪,吴三是她的小儿子。沈寂目光寂寂,随意的把茶一放,“郡主早在请她过堂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日。”“我不过请她喝茶,未动她一分一毫。”“你倒是敢。”沈寂拂掉石桌断指,吓的俞氏尖叫一声后退,他却神色微动,带着某种森然。“郡主大人,可看清了。”沈寂的白衣沾染了鲜血,好似雪中红梅,公子长身玉立,如松如竹,“今日只是断指,你再往她身上打主意,尽可试试。”俞氏心里一冷,沈寂好似什么都知道一样,那日她燃的香,沈寂知道。“你给我下药,诱我发病,这些对我都是小事。”沈寂靠近她,所有人愣愣的看着袖上带血的人,不敢向前,风吹花落,景色如画不抵他一抹笑意惊心。“可你打她的主意,利用她,便是不该。除非你有把握,让我死。”他的眼睛看不见,却又好似装着所有,一眼看破,为一人染鲜血。俞氏看着他,第一次有了害怕,发自心底的觉得沈寂真的会动手,可她……是郡主,皇室郡主。“我的人,下次叫她,想清楚了再叫,香也莫要乱点。”沈寂朝白狼招手,如闲庭漫步一般从俞氏身边走过,不慌不怕。他所到之处,众人退避三舍,无人阻拦。“哦,对了。”沈寂突然止步,没有回头,“那个叫秋葵的,烦请郡主把卖身契送来,作为交换我可在念云庄多呆几日,郡主可清静清静。”作者有话要说:1.您理解的玉环的作用是什么?绵绵:装门面。沈寂:当银子。2.您理解的偷偷跟着绵绵是什么意思?松柏:防贼。沈寂:防色狼。第二十章 念云庄 阮绵书,岂是谁都能抱……夕阳映照墙头,沈寂的脸衬着落霞的光辉流光,浑身带着死一般的寂静,那身单薄如纸的里衫,随窗边的风飘着,那边最后一缕光散去。阮绵书提着裙角,小心的走到他身边,从椅子的后面绕过,把一件狐裘披在他身上。“几时了?”沈寂冰冷的手覆上她,眼睛未睁。阮绵书朝外看看时辰,日头已经落了个干净,“酉时,日入了。”这话刚落,远远的打更声传来了院子,沈寂摩挲着她的手道:“戌时的更,响了。”阮绵书“恩”了一声,不知沈寂是什么意思,沈寂站起来,硕长的身姿将她罩着,身后的光秃秃的树丫,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晚了。”她心中一凛,“什么晚了?”沈寂拧眉,慢慢的松开她,手扣着狐裘转身离开,阮绵书抓住他的狐裘一边,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福至心灵靠过去。女子久在外面,身上带着初冬的寒意,沈寂蹙眉推开她,“规矩些。”说罢,发间一紧,她的呼吸近在耳畔,温柔笑道:“沈寂,我是归晚了,可我是给你买簪去了。”白色的簪身,头上一点粉花,细细一看正是樱花,白簪墨发,相得益彰,衬的沈寂如星月皎洁。沈寂心尖一颤,似乎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不自然的扭头,“我缺簪子吗?”“这样啊……”阮绵书含笑看着他,踮着脚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如此,松柏缺簪,我去送松柏好了。”这样说着她的手果然伸过去要摘掉他头上的簪子,沈寂警惕的后退一步,甩开她的手,“不准,你说了这是送我的。”风吹动他身上摆幅慌乱的衣裳,阮绵书看着他的背影追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是你的呀!我又不抢,走了走了,陪你吃饭。”沈寂不耐的推开她,动作轻轻的,“陪我吃饭?算了吧。”估摸着人站稳不会摔倒,沈寂大步往前,好似一时间忘了自己看不见这件事情。果然,下一瞬沈寂踩着一块滑石就要摔倒,阮绵书又贴过来挽着他,“那你陪我吃饭吧!”沈寂脸上一僵,阮绵书不顾他的烦躁,挽着他往前慢悠悠的走着,两人手肘相绕,身影纠缠。阮绵书靠着他的肩,委屈道:“沈寂,走了一日,我腿疼脚疼,肚子也饿,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陪我用膳吧!”风拂过沈寂侧过的脸颊,许久抿着的嘴一张,沈寂嫌弃道:“聒噪,去吃饭。”松柏端着菜盘站在厨房门口,眼眶有些红,秋葵拿着碗筷出来,轻轻撞了他一下,疑惑道:“好好的,你哭什么?”松柏忙的留出一只手擦了一下眼睛,“没哭。”秋葵也不和他争,指着正屋的两个身影,“是,是沙子迷了你的眼,快去送饭吧!二爷夫人进去了。”松柏笑着过去送饭,他也不是伤心,就是看着二爷,好似越来越有样子了,心里高兴。……次日天蒙蒙亮,小雨一夜未停,归园的烛光便亮了。南方的冬天总是雨雪居多,潮湿的冷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阮绵书裹着大红色的狐裘开门站在院子里,转身引导着身后的沈寂。今日是他们去念云庄给沈寂修养的日子,沈寂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狐裘,里面是黑色的长衫,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发顶,颇有几分阴郁的邪魅之气,只是发簪是白色的,簪尾一点红。走到阮绵书身边,他伸手摸着女子的肩膀,蹙眉把她硕大的斗篷盖在头上。阮绵书的笑脸扣在狐毛里面,露出亮晶晶的眼眸,伸手要接过沈寂手里的伞,“我来撑吧!”沈寂转头,把伞抬高,“别闹,给我引路。”大冬天的,外面风冷,稍不留神伞就被风兜着走了,她那般瘦,也没有这个力气去抓。看沈寂的样子没有商量的余地,阮绵书也就不争了,转头看路,眼见两人就要踩到水坑里面,她方才只顾着和沈寂说话了,提醒已经来不及,阮绵书直接抱住沈寂。“沈寂……”一方雨幕,两道身影,女子拥着男子像是在撒娇,不知道说了什么,男子的脸色有些僵硬,那把油纸伞泰半歪在女子的头顶,只能看到斗篷下面,女子身姿曼妙,姿态动人。沈俞通宵一夜,天亮看完今年店铺的结算,本是头昏脑胀的回去歇息,正巧看到路上相拥的人,一时竟立在了原地,任由细雨落在身上。“大爷。”松柏大声叫了一句。阮绵书抬头,挽着沈寂,微微曲膝,挂着笑意,“兄长安好。”沈寂站在她边上,特意挡住风口,脑子里想起松柏给他的玉佩,说是大爷送的。沈俞背着手,颔首在沈寂黯淡的眼睛上看了一眼,转身离去。细雨中他一人走着,宽大的袖子盖不住风吹的手指,阮绵书看了一眼,抓紧沈寂的胳膊。“好好走路,不要动手动脚,”沈寂板正她的身子,说完也许觉得自己太严肃,又扭头说:“大庭广众的。”阮绵书这才回神,低头看路,手里攥着他的衣袖,小声反驳道:“屋子里也不见得你乐意,昨日在家,你不也推我了吗?”沈寂伞下双瞳如墨,一动不动,唯独那双耳朵有了和簪尾一样的颜色,撇过脸不理她,阮绵书见状愤愤的踢了一脚石头。外面细雨绵绵,聚集的水坑落了石头溅起水珠,荡起涟漪,松柏和秋葵跟在后面,松柏小心提醒道:“二爷,该转弯了。”沈寂“恩”了一声,换了一个方向。秋葵也提醒道:“夫人,外面雨凉。”阮绵书闻言看着沈寂愈发苍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拽着人往相反的方向,“沈寂,拐这边,那边是墙。”沈寂把伞往她那边送送,不甚在意的又“恩”了一声。走着,阮绵书借着袖子的遮挡,把手插进他胳膊里面,偷偷和沈寂咬耳朵道“我冷,你不许拿开。”其实他身上可比她冷多了,但也没有再推开她,阮绵书见他神色如常,笑意渐浓。沈寂整个人一进冬就和冰雪一样,冷的不像话,她也只能这样暖个一时片刻,最最重要的还是让沈寂看大夫。沈家大门口早已候着马车,坐在车头,握着马鞭的手一挥,马车渐渐离了沈府,寒风吹起马车的帘布,里面阮绵书打了一个寒战,靠的离沈寂近了些。马车里,手掌大的明珠悬在车角,香炉里的烟雾绕在樱花上,沈寂靠着车壁,手里拿着一个竹简细细的摸着。阮绵书靠近他,他倦倦的抬起眼皮,问:“冷了。”阮绵书道:“不冷。”沈寂喜静,问了一句不再开口,阮绵书只以为他是办正事,也没有打扰,马车一时很安静,只有马蹄声入耳。松柏驾的马车很好,稳稳当当的,不多时沈寂肩头一重,沈寂不敢动了,压着声音道:“又怎么了?”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阮绵书昨夜噩梦,如今昏昏沉沉,知道是沈寂便下意识靠近他,嘟囔着:“沈寂,我困了,靠着你睡一会儿。”不待沈寂回答,她便已经搂着沈寂的胳膊整个人偎过去,香雾缭绕,沈寂许久之后吐出一口浊气,把肩膀放的低了一些。外面松柏驾着车,拐弯处突然横空冒出一只猫,松柏一惊拉了一下缰绳,马车车厢惊险一侧,阮绵书的头顺着就要滑落。沈寂心中一颤,伸手拖住她的头放回肩膀,沉声问:“松柏,何事?”“二爷,突然出来一只猫。”这些意外本非松柏可以控制,沈寂浑身戾气慢慢散去,到底伸手拦着她的腰,把人带到了怀里,阮绵书顺势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抱住了他。沈寂低头看了一眼,看不见任何东西,手指紧握,出口一句,“得寸进尺。”阮绵书已睡去,自然毫无反应。沈寂沉默片刻,扯过狐裘两边把人捂在一片天地之。沈府到城外念云庄距离遥远,出城之后道路难行,细雨慢慢化身细雪,走到庄上已经临近傍晚,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只见群山之中,炊烟袅袅,隔着错落有致的茅屋,一大片田野之外黑瓦白墙,大开的院门露出朵朵红梅,正是杨朔所说的念云庄。城墙之外,农野之间,马车慢慢入画,停在大开的门口,杨朔早已长身玉立,一袭青衣将他的笑意衬的明媚。松柏下车,朝人见礼,秋葵自后面载物马车下来,几人站在一块相视一笑,静等车上两人下车。雪花落在几人肩头,车帘纹丝不动,杨朔向前一步,刚要开口,便见一个胳膊肘从车帘探出,沈寂弯着腰,怀里抱着酣然入睡的人,站在马车前面。杨朔站在原地,惊的下巴微张,“小二,你站的可是马车,别想不开。放下,舅舅替你。”万一摔了,那可不得了。沈寂冷眼瞟过来,压着嗓子道:“滚。”阮绵书,岂是谁都能抱。小二一个上菜的,低是低点,总比小三好。第二十一章 温泉 “郎君,可是丢了什么……沈寂护着她下了车,最终却因为雪天路滑差点把人抛出去。所有人都惊呆了,还是默契的被沈寂一个厉目吓的没有说一句话。风雪之中,沈寂迎风而立,空洞的眼神看着远处的群山,手紧紧的抱着怀中酣睡的人。许久,沈寂回头,哑着声道:“寻担架过来吧!”抛却自己那点私心,他还是愿意她平平安安。沈寂把人放在担架上,又把狐裘给她裹的严严实实,之后一路跟在她边上,垂眸没有再说一句话。杨朔几人跟在后面,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耳畔尽是肃肃风声,担架上的人抱着沈寂的狐裘,突然小声叫了一句沈寂。“沈寂……”声音轻柔,很快被风吹散,杨朔不知沈寂是否听到,只见他步子沉稳,以肉身挡着风雪,慢慢往前。杨朔突然就很伤心,他说:“藏匿暗处久了,我竟是忘了,他原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杨朔走上前,一掌拍在沈寂肩头,把沈寂拍的一个趔趄,“大外甥,舅要救你。”他的话消匿在风雪中,沈寂头都没有侧一个。十月初冬,玉梅初绽,云蒸雾蔼的一方水域落着几瓣漂流的殷红,周边是只及人高的青石,倒影在温水湖面。阮绵书光着脚,踩在满地鹅卵石上,只着一身隐隐春光泄露的轻纱,如误入人间的仙灵,扭头看着轻衣散发的男子。“沈寂。”她笑着跑过去,挽过他的胳膊,慢慢走到水边。一觉醒来天已暗沉,沈寂正被人诊脉,大夫说沈寂毒入肺腑,沉疴重疾,只能续命不能保命,留了几贴药摇着头走了。杨朔在外面和大夫争较,吵的面红耳赤,沈寂只是慢慢的放了袖子,让人把药丢了。阮绵书愣了许久,直到人群尽散,杨朔提了温泉养身她才忍不住装作刚刚睡醒。“温泉,我去,沈寂与我同去。”两人回头看她,杨朔少时笑着说去准备,沈寂走过来问:“真这么想去?”他眉宇间尚带犹豫,阮绵书跪在床上抓着他的袖子,郑重的点头,“去。”必须去。沈寂只要有一口气,她便不允许沈寂自暴自弃。以往青哥常说,无论是药是毒,皆有缘发,有毒必定有药,有药也可化毒,不到最后一刻,便要赌下去,输赢不过一命。这样想着,两人入水,碧波荡漾的水在胸前轻轻晃动,浑身浸在温浴中沈寂的身子有些紧绷。沈寂看不见,也不存在害羞不害羞,阮绵书把他胸前的头发抓到后面,温声劝道:“沈寂你放心吧!这里水不是很深,不会溺水的,泡一泡去寒气,你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的。”“再说了,有我陪着你呢!”她挽着他的胳膊,证明她会拽着他,很安全。沈寂只是突然到了热的地方没有适应过来,也没有多紧张,一下子被沾了水的手挽着,触碰到的绵软愈发清晰,沐浴着的肌肤更加滑腻,隔着两层轻纱撩动着他的心弦。松懈下来的身子一瞬间又紧绷了……沈寂近来脸上病态白,入了温水稍微带了一点血色,阮绵书歪头看着他脸上红色愈重,捧着他的脸凑过去。“沈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寂脸上都是她绵软的呼吸,带着热气钻到他的心里,闻言按着她的肩膀阻止她靠近过来,有些薄怒,“靠这么近做什么。”他的呼吸有些热,阮绵书眼中带着细细的碎光,感觉到手下他的肌肤紧绷,果真听话的离的远了些,探究的目光留在他身上。平日看上去病弱的人,没想到去了衣裳宽肩窄腰,也是有着二两肉的。她笑着,玩闹的拍着前面的水面,朝他看过去,“沈寂,你紧张什么?”“没有。”沈寂很快回了一句,颇有些恼羞成怒。“是吗?”阮绵书俨然也是不大相信的,觉得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真的很好玩,上手戳了戳他面无表情的脸,“可是你的脸很红啊!”沈寂感觉到她慢慢凑近的柔软,背紧紧的贴在壁沿上,“是水热。”“哦……”阮绵书突然松开他,伸手撩着一捧水再慢慢的倒入水池,媚眼如丝动人心魄的姿态沈寂看不到,可那哗啦拉落下的水声,明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却心中燥热了几分。阮绵书玩着水,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没多大一会儿又开始打起沈寂的注意,“沈寂,我们来玩些什么吧?”她把水玩闹的淋在他身上,像极了偷腥的猫,爪子在你心上轻轻的挠。沈寂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期待,问:“玩什么?”温泉水波粼粼,阮绵书拨着水满头的墨发慢慢离开的壁沿,远去的手抓着沈寂,再慢慢松开,“抓我,抓不住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一夜,喂风。”说着阮绵书离他而去,银铃般的笑声也随之消失。梅花落在沈寂错愕的脸上,他嘴唇懦动着,朝她说话的方向看着,睫毛微微颤动。这样突然安静的让他很不适应,没有眼听不到声音,沈寂就是一个无头苍蝇,他抓不到……阮绵书躲在水里屏气凝神,水面上面只有鼻子以上,呼吸若有若无,她就是想让沈寂找她,只要他迈出一步,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沈寂太平静,如果你不招惹他,他不会来招惹你。可她不想只有她一个人努力,哪怕沈寂流露出一点点在乎,她就有力气朝他靠近。水面有了更大的波动,沈寂张着手,敞开的衣襟飘在后面,浑身白晢的肌肤在她前面慢慢靠近,脸上带着紧张的羞色。等他靠近了,阮绵书再悄悄的晃到他身后,两人在水里嬉戏,一个躲着一个急着,暖暖的热气蒸蔼着他们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的白玉,有着自己的光泽。水中的花瓣不堪水波,弱小的身子被落了水珠,扁舟一样远去,沈寂这么半天没有找到,脸上的急色愈深,嘴唇抿着,随时都会发火。“不要闹,我看不见,我们回去。”沈寂站住不动,脸上愈发暗沉。阮绵书见状不好,也不敢闹的太过,慢慢靠近他,伸手拍了他的肩膀。“啊呀——”阮绵书脚下一滑,一头扎进水里,水泡随之而出,咕噜咕噜的,人已不见了踪影。“阮绵书。”沈寂脸色俱变,声音似乎有些颤抖,“你在哪?”他不停的转着,张着手找她,水被拍起了浪花,不可否认他在害怕,那一刻即便在温泉,他却仿佛坠入无间地狱。“阮绵书。”他从未如此害怕,哪怕数次与死亡擦肩都是淡淡的,他不怕自己死,却怕阮绵书出事,到了今日他方知阮绵书此人,绵如细雨,可书入心。“沈寂,我从来没有把嫁给你这件事,当作儿戏。”“往后不要喝冷水,对胃不好。”“湿着头发睡日后是要得头疾的,往后不要了,我给你擦。”……沈寂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心焦,胸膛起起伏伏,最后急的一拳打在水面,水珠顺着他的下颚落下。他整个人好似水鬼,可怖的眼睛有幽幽绿光流出,就在他准备憋气入水的那一刻——“你在找什么呀?”身后娇软的女声传来,一捧清水落在他的肩头,带着调笑,“郎君,可是丢了什么人?”沈寂转头,脸上淌着水珠,唇无血色,肃冷的眼神望着她,无一分光泽。“你怎么了?我就是不小心跌了一下,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小心些。”阮绵书有些害怕,害怕这样一声不吭的沈寂。沈寂望着她,似乎一下子天色暗沉,风更冷了。他走过来,身后是哗哗水声,白色的衣裳飘在上面,沈寂伸手,一下子把她扯入怀中。两人被水浸透的肌肤贴在一起,飘扬的雪花落在他们的发顶。竟然是,下雪了。“下次胡闹,你试试你的腿在不在。”沈寂声音淡淡,阮绵书却是腿上一冷,呐呐道:“……没,没有下次。”黑夜里,两人走的一前一后,阮绵书提着灯笼照着脚下的路,她知道这次玩火了,也不敢上去招惹沈寂。遂一路无话,走到正堂的时候看见里面灯火通明,阮绵书朝里看了一眼,到底不敢进去凑一个热闹,跟着沈寂走了。杨朔远远的看见两人走过,本想上来打个招呼,不料被人叫住,“公子,您看告示这样写行吗?”杨朔头也不回的拿回告示,直接看了一眼下面的数字,面不改色道:“悬赏增加一倍,如今可不是简单找个医仙,我找的是我杨家未来的主母。”“公子……这都没定的事……”小厮脸有些红,“叫早了。”杨朔瞪他一眼,“素闻妙手医仙,姿容秀丽,一人一剑,潇洒至极,平生唯爱有二,一是美色,二是金银,美色爷有,金银……”杨朔仰着下巴,“爷少吗?”杨朔傍晚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两个时辰,出来大笑三声,说要舍身取义,娶了妙手医仙给沈寂治病,让人连夜张贴求婚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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