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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也无用[双重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1)

第34章 病中人“宋姑娘, 你来啦!”说话的是城西的王嫂子,她正拿着伤药,要去给伤兵换药。宋灯朝王嫂子笑了笑, 她这一路走来,几乎是跟人打着招呼过来的。水岫也不像从前那样, 只肯走在她身后, 偶尔也会在她身侧拉一拉她。无它, 见宋灯又扭头朝人笑着,忘记注意前方, 水岫只能叹一口气,将她往一旁拉一拉,省得让那些手忙脚乱的家伙冲撞到她。宋灯回过神来,又朝水岫甜甜笑了一下。水岫叹口气。好啦,知道大胜鞑靼是件高兴事,青州城里人人都笑得跟朵花似的,再加上寻珠姑娘的夫婿也平安归来, 小姐高兴再自然不过。宋炀说要犒赏大军的时候是认真的, 可大军进城,他一看,十个里有九个是带着伤的, 好酒好肉只能先放一放, 赶紧铺开场地让人养伤。青州城里的男人要种地挖矿冶炼,腾不出手来帮忙照顾伤患,便只能让家中的女人来。鞑靼人如今虽说是退干净了, 可谁也拿不准他们什么时候会不会再回来,自然一个个都盼着这些将士早些康复,生死跟前, 倒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了。但该做的防范还是要有,宋炀将伍煜那几个查封的庄子腾了出来,那些伤得重的,便抬到房间里养着,让年纪轻手脚麻利的小姑娘去照看,伤得轻的就在搭出来的棚子底下一排排撂着,多找几个年纪大的妇人照看,再安排一队甲卫四处巡查,保证了不至于好心出坏事后再每日给来帮忙的妇人结算工钱。这事有宋灯身先士卒,一来二去,大家便不当一回事了,没看知州妹妹那么金贵的人都去照看伤患了吗?像她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去了也是正常,每日还能挣几个钱,大军养好了青州也有保障,怎么想都是一桩好事。宋灯今日又来了大军养伤整顿的一处庄子,走到最正中的一间屋子,敲了敲门,里边出了声,她才进去。里边曹将军和宋炀正在议事,见是她,宋炀便道:“你这手还没好全,怎么成日往这跑?”原来那日宋灯张弓搭箭时,被弦割坏了手,现下虽说让人包扎好了伤口,暂时也做不了多精细的活。说起这个宋灯便有些无奈,她的手其实伤得并不严重,只是宋炀不放心,让大夫给她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有了诸多不便。不过她知道宋炀是一片好意,这里伤成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有那种疮口都生脓流水的,她来这里走动颇多,有伤的地方还是包严实些好。不过这话也不好在曹将军跟前说,宋灯便笑笑,道:“我多来几趟,城里的人才敢来帮忙呀,你要再念叨我就不来了,到时缺人手你可别找我。”曹江听着他兄妹二人打趣,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便对宋炀道:“这次多亏宋大人与宋小姐,我们才能借青州之利赶走鞑靼,进城养伤,不然也等不到今日。”宋炀自然不敢居功,连忙道:“都是天子圣明,让各州出兵,助了你我一臂之力。”大军进了城,宋灯才知道这回朝廷反应倒是快,青州告急的消息传回去才没多久,督促各州借兵借粮的旨意便往北川传来,现下看来,若是没那些人马,曹将军带着些老弱病残想要反败为胜还真是有些困难。如今青州之危已解,随着圣旨的颁布,朝中定论已下,王将军忠勇可嘉,为国捐躯,现令曹江继承其遗志,统领大军追回二州,击退鞑靼,直至其不敢再犯秋毫。宋灯懒得去想天子给王将军一个好名头是被人蒙蔽后真心如此认为,还是因北川之事震怒的余威,有心想要抬成王一手,打压三皇子一脉。京城里的形势,她相信元孟会比她看得更分明,不需要她再画蛇添足,她现在只关心朝廷让人往北川陆续押送的粮草与药材什么时候到,别耽误了大军养伤才是。宋灯心中出神,面上却装作正在认真倾听曹将军与宋炀说话,在一旁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自然道:“我到隔间看看燕世子。”燕虞还活着。这是她自鞑靼被打退后最高兴的一件事。宋灯不知道,她一转身绕去隔间,房间里曹将军和宋炀的声音便停了下来。宋炀是看着她的背影,脸都黑了,曹将军虽有些喜闻乐见,但见宋炀这样他也不好明着摆出来,便只能装作没看到。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宋炀的脸色还没好转,曹将军琢磨了一番,还是想替燕虞说两句好话:“宋大人,世子以后的前程还远着呢,若真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显然,宋灯这几日每每在他们这坐上片刻,转头就“顺路”往隔间去的行为被他们看在眼里,个个都悟出了些小儿女的情思。宋炀还是气,但嘴上道:“什么世子不世子的,我就是气她往这跑的勤快,也不顾及点自己的身体,成天就关心将士们的身体有没有好转,哪天把自己累倒下怎么办?”到底把这事定性为体恤将士了。曹江笑,也不戳破,只将话锋又转回燕虞身上:“说起来这回若不是为了救我,燕世子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这份恩情我是记下的,若能旗开得胜,回去后一定要把他的功劳往上报。”曹江说这话是有三分真心的,他起初将燕虞带在身边,不过碍于上令,其实多少有些担心勋贵子弟脾性不驯,难以把控。可燕虞进步很快,起初看着还有些娇生惯养,行军路上不过几日,手脚便磨出血泡,不若他们这些糙人耐使唤。可他等来等去,也没等到燕虞来喊一声苦,再拿药去的时候,燕虞脚上都要磨烂了。曹江问他,他说,家中也有替他准备药物,只是祖父提醒过他,行军打仗没有最苦只有更苦,磨破脚皮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能熬过去便能自愈,实在不必大惊小怪。他想着,倘若连这份苦都受不了,后头又怎么敢拿着刀剑去同人拼杀?于是一忍便忍到了现在,还琢磨出了经验,只要脑袋里多想些别的事,这能感觉到的痛就少几分了。曹江当时就气笑了,觉得燕虞有些愣,可这份心气却叫他动容。功夫可以练,谋略可以教,只要燕虞有这份心气,他就不怕他学不成。这为人处事与行军作战向来不能混为一谈,手段圆滑之人未必擅长作战,像燕虞这样此刻看起来缺根弦的模样,说不定到战场上反而如鱼得水。曹江心里有了这个念头,当时只让他平时有机会上药便多上些,不要折腾自己,要真到了战场上,缺食少药的时候他也不会管他。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脑袋挂刀口上的,生死看天,有被捅个对穿也能救回来的,也有只是手上小小划了一刀就发热死掉的,太过轻忽只会送掉性命。他们是能吃苦,可能吃苦不代表要吃苦,自找苦吃就是脑袋有病。燕虞自然不是脑袋有病,他只是借着这件事磨磨自己的胆气,兴许到后来有些钻牛角尖,可说到底只是跟自己较劲罢了。可他也看得出来,曹将军是好言相劝,便没驳了这份好意。从那时起,曹江便时不时地提点他一番,若是驻营有闲,还要教他两手。曹江有次发现,旁人睡了以后,燕虞还偷偷爬起来练,他当时便想,只要他能活下来,以后一定会有他的风光之日。曹将军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触动,再看宋炀神色,发现他好歹听进去了一些,忍不住盘算了一番。按殿下透的口风,这位宋大人颇得看重,若真有日后,前程定然差不了,宋小姐说是宋大人的妹妹,看着跟女儿似的宠爱,自己又是个能干的,嫁到镇国公府里面对燕虞那些红了眼睛的叔叔弟弟们,也不至于被人吃了。最重要的是,宋小姐年轻貌美,看起来又对燕虞有几分真心,怎么看都是拍马都找不到的好亲事。他教了燕虞这么些东西,算是他半个师傅,如今又被他救了一命,替他打点这个倒也是应当,只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领他这份情。曹江慢悠悠地想。另一边,宋灯在燕虞床边坐着有一会儿了。大夫说他身上受了许多伤,好几道都是差一点就要性命不保的程度,可他偏偏都避了开来,怎么看都是神佛保佑,将来必有后福。燕虞其实断断续续醒了几次,只是他大多数时候还是昏睡,每回醒来都在半夜,宋灯白日来了好几次都没能见着。她也不懊恼,大夫说了,先头该烧也烧过了,如今只要慢慢养,多半是能养好的。他们总归能相见,那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同京城里见的最后那面相比,燕虞瘦了些,黑了些,如今鼻梁更挺,眉峰更利,他们只是一年多没见,他看起来便成熟许多,像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了。宋灯替他高兴。事实上,自从知道燕虞能活下来,她便一直很高兴,甚至让水岫觉得她有些亢奋了,只是不知道她在亢奋什么。宋灯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常常想起那年花灯节,他同她说起生死时的无奈,又想起前世里,他死后京城里都不再有人记得他的名姓。再看现在,虽然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面色也有几许苍白,可他还活着。这让宋灯觉得,她重生这一世,确确实实是有意义的。燕虞因为她活下来了呢。就算不是全部,可起码有那么一小部分缘由是她,这便足够。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一两个月都要忙,所以我不打算来看评论区了,要努力工作和存稿~然后晋江现在的生态,我有点担心评论区吵架,虽然目前的小天使都很和平,我还是以防万一下:【接受一切负分、写作指导,小天使们不需要进行反击;同时也期待好的评论和小天使间的友好交流】【不介意评论区推文,不建议在别人文下提及我的文】最后是我最近的一些感悟,虽然自己也不能完全做到,但还是希望和大家共勉:我个人觉得表达与交流的出发点应该是为了丰富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单纯地捍卫自己的观点,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世界和平!第35章 还愿来宋灯没打算坐太久, 见他今日也没有醒来见见她的意思,便想倒点茶水给他润润唇就走。一来,她还要出去帮一把手, 照料其它病患,宽宽大家的心, 二来, 她每日来看他已经让宋炀心中很不爽快, 偏偏她还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那么关照他,只好每日少坐些时刻。水岫将倒好的茶水递到她手里, 宋灯拿出准备好的干净绣帕,用茶碗里的水沾湿,将他有些干燥的唇润了又润。“小姐……”水岫用有些迟疑的声音唤她。宋灯看向水岫,听她道:“燕世子的手好像动了。”宋灯听了立时去看。燕虞的手一看便是男人的手,又宽又大,骨节还很分明。他从前皮肤白皙,这手还能看出几分世家子弟的风流, 如今晒黑了一些, 又被北川的风吹皲了皮肤,一看便是能拿住刀剑的手。上边还有些细小的伤口,大夫都没给处理, 不过眼下看起来也快愈合了。宋灯没看见燕虞的手在动, 就连水岫跟着盯了一阵,都有些怀疑方才是自己看错了。宋灯有些失望,却还是道:“我们心里都盼望着世子醒来, 一时看差了也是有的。没事,说不定我明日过来时他便醒了。”水岫在心里叹了口气,虽说她也佩服世子跟外边那些兵将, 心中盼望着他们能早日痊愈,但她想,她对世子的这份心,是不像小姐对世子的这份心这么诚的,如今倒累得小姐来宽慰她。宋灯正打算起身,却感觉有什么轻轻划过了她的手背,一触即分。她愣了愣,低头看去,发现燕虞的手果然动了动。宋灯面上不自觉地带出笑来,她看向燕虞,轻声唤他:“燕世子?”燕虞眼皮下动了动,眉头皱了起来,就连双唇都紧紧抿着,好像睁眼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一样。宋灯道:“世子,不要勉强,不舒服的话就再睡一会儿,过几个时辰再醒也是好的。”宋灯说完这话才觉得自己有些傻气,燕虞这么一番,倒也未必是真要醒了,她就这样跟他说话,好像他真能听见似的。燕虞睁开了眼。面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有些头晕,所以又闭上了眼。他听见了女子的声音。那人喊他燕世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燕虞突然想看看她的模样。他又睁开了眼,这一次眼前的东西清晰多了,头也没有那么的疼。他看见了宋灯,耳旁便再听不见声音。上战场以后便是杀了人也没有发愣的燕虞竟怔住了,他伤的有些重,所以睡的多醒的少,只模糊弄清他们在青州城前打赢了鞑靼,如今退入青州城内,大军正在养伤。他怎么会看见宋灯呢?这些天来,宋灯第一次见燕虞睁眼,她欢喜地同他说了好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份高兴劲吓住了,燕虞看起来有些怔怔的,好半晌才张嘴想说什么的模样。宋灯怕他声音轻,听不清晰,便微微往前倾了一些,听到他说:“原来你是我的梦……”轻飘飘的,好像叹息一样。其实这句话很好解释,最显然的,便是燕虞不知晓她也在青州,想着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她,所以才这样喟叹一句。可宋灯还是觉得有些脸热。好像突然一下,她和燕虞之间便不那么坦荡了。她摇摇头,想把这些胡思乱想甩出脑海,便听燕虞说了下一句话:“你有什么愿望,能让我为你达成吗?”宋灯脸红了。她看了眼水岫,发现水岫早站门口去了,装作自己不存在。她心里又羞又气,对燕虞道:“燕世子,你没做梦。”他从前不这样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一定是大夫用的药不好。宋灯打定主意,燕虞要是再乱说话,她就把近来用的那几位大夫都找出来,看一看到底是哪位庸医开的药。好在这一回,燕虞没再说话了。他似乎想坐起身,宋灯一下放下心中那些羞恼,起身到他身边扶着他半坐起来。宋灯将手中那杯冷茶倒了,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摸在手里是半温的,这才递到他跟前。因为怕他拿不稳,还在旁边扶了一手,眼睁睁看他喝下去了,才将杯子收回来放到一旁。燕虞喝了点水,看起来清醒多了,他伸手抵在额头上,似乎有些头疼。见他这样,宋灯便将刚刚的事都忘了,有些担心地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让水岫去帮你叫大夫过来?”燕虞终于确认,这确实不是他的梦。有那么一刻钟,他觉得头比先前还疼,可很快,又有着难以忽视的轻松与欣喜萦绕在他心头。其实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刚开始时能睡好的夜晚是极少的,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太睡得着,总是睡得很浅,做着噩梦,梦里喊杀声震天,要么以他被别人砍掉了胳膊和腿结尾,要么以他砍掉了别人的脑袋结尾。偶尔能做一两个好梦,有时是回到镇国公府,在老国公跟前展示他跟曹将军学来的武艺,洋洋自得地炫耀自己这是战场上学来的杀招。有时是花灯节的那条街道上,宋灯抬头冲他笑,小而莹润的脸有些泛红,她对他道,你还欠我一个愿望,现在你回来了,我要你替我实现它。后来燕虞习惯了那种朝不保夕,也习惯了同营帐的人每天都在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全换上一拨。他越来越老练,每天空余时间全用来锻炼身手,偶尔还要被曹将军拿着兵书见缝插针地教导上一番,夜里几乎一躺下便能睡着。他不再做梦了。唯一的遗憾是,连美梦也不再做了。燕虞曾经很认真地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宋姑娘。最后他想,大抵是临走前的最后一个花灯节上,她说的那句话对他来讲太过重要。对生的渴望和对故乡的眷恋,让他做梦都想听到宋姑娘说出象征他已回去应诺的话。可很奇怪。燕虞放下了抵在额上的手,认真看向眼前的宋灯。她长大了一些,原先两颊微丰,还带着点孩子气,如今却瘦了下来,露出愈发妍丽的面容。她朝他微微一笑,便比他念念不忘的梦生动万分。这是寻常便有的事么。燕虞问她:“你已经及笄了,对吗?”他离开京城时,她应该便快十五了,现下是不是该十六岁了?这话来得没头没尾,可看在他还在痊愈的份上,宋灯也不嫌他唐突,只是愣了愣,便点了头。说起来,她及笄那日,是在他离京以后,他们来青州之前。因为时间太赶,不能替她大办及笄,宋炀懊恼了好久。宋灯自己倒是挺高兴,重来一趟,除了寻珠和澜涓姐姐以外,她几乎没有特别交好的同辈,真办大了也没意思,不过同人应酬罢了,还是关起门同家人过最舒服。至于今年,她的十六岁生日竟已经过了。整日忙于青州危急,如果不是燕虞这么一提,连宋灯自己都想不起来,她的生日就在几日前,想来兄长与水岫也是这么忘掉的,至于其他再远些的下人,他们记不住才是正常。燕虞见她有些出神,便安静等待,直到看她眼波流转,显然是回过神来了,才问道:“你生辰是何时?”燕虞说这话时面上也不见笑,颇有些严肃,是以宋灯下意识便一五一十答了:“三月初三。”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她本应先问问他为何要知晓这个才是。都怪他这人看起来太过板正,丝毫不显轻佻,她才潜意识里这么信任他。燕虞看着她,心想原来她是春日生的,那个时节,若是暖和一些的地方,是不是就开桃花了?现在是什么时节?燕虞有些记不分明。从前在府里,什么日子,什么时节,宜什么,忌什么,该穿什么,都由下人操持得一清二楚。上了战场,日子和吉凶对他们就不那么重要了,只有天气是他们需要注意的东西。他记得北川的雪停了。是春天到了吗……燕虞问宋灯:“那今天又是什么日子?”宋灯犹豫了片刻,见燕虞盯着她,好像一定要有个答案似的,这才道:“三月初九。”说出来倒像讨礼物似的,所以她有些不好开口。燕虞先是惊讶,尔后有些遗憾,最后道:“这样说来,我欠你一个愿望和两份礼物,一份是及笄的礼物,一份是你今年的生辰礼。”宋灯有些发急,道:“我说那些又不是冲世子你讨礼物的。”燕虞道:“是我想给你送,谢谢你当初那句话,我今日能活着回来,有你一份功劳。两份礼物算什么?你若是喜欢的话,我便每一年都给你送。”宋灯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在心里感叹,燕虞实在太过记恩,就算他并不真正清楚她推动的改变,依然惦念她那点玩笑一样的“恩情”。燕虞看向宋灯背后的窗,外边天光昭昭。他道:“我现在浑身上下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想拿些不好的来凑数。如果这次能彻底将鞑靼赶出北境,等我回京城以后,一定要好好挑上两个配得上你的礼物,到时你再向我许个愿望,让我一并为你完成。”燕虞活着回到了青州。可大军还要出征,他还要去同鞑靼作战,谁也不敢打包票他这次还能活着回来。其实他已经不再害怕,甚至隐隐觉得,他能建下功业。可他还是想和宋灯立下承诺,让心里有份惦念。一个愿望和两份礼物,这个新承诺比从前那个又重一些。宋灯读懂了,所以她对他道:“好,那我就等你回京以后兑现承诺,你可得好好挑,若挑出来的东西不是我真心喜欢的,那我就不收了。”燕虞眼里带上点笑意。“好。”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bug了,还好我检查了一下,对不起大家……第36章 荀神医燕虞白日清醒的时候多了起来, 宋灯每回去都能看见他手上拿着书卷。燕虞道是曹将军珍藏的几部兵书,借予他后他便一直携带。今日难得燕虞没在看书,却是大夫在为他检查疮口的愈合情况。宋灯犹豫了片刻, 在大夫直接上手拆他衣裳的时候退了出来,但听着里面收拾停当了, 又忍不住进去, 想问问大夫燕虞的恢复情况。今日来的这大夫有些面生, 看起来年约四十许,瘦小精干, 说话也爽快,不像先前的白大夫,说话左斟右酌,力求四平八稳。宋灯理解他的顾虑,但多少还是希望能得到些准信,就像今日这大夫一样。“他底子打得好,身体比别人糙实许多, 这些伤看着可怕, 其实也好的快差不多了,再躺几天就可以适当下床动动了。”宋灯见燕虞神色,看他也更喜欢这位颇有魄力的大夫, 便向大夫道:“不知应如何称呼你?”他一边收拾医箱一边道:“老夫姓荀。”想来是猜到他们心思, 荀大夫立时又道:“白大夫这几日忙得厉害,病倒了,我才来替他一替。就这位公子剩下这点伤, 只要按时换药,接下来不用大夫医治都能好,你且放心。”宋灯知道, 荀大夫的意思是别再想让他替白大夫来了,他可不会做这种摘桃子得罪白大夫的事儿。宋灯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荀可不是什么大姓。荀大夫走后,宋灯又和燕虞说了会儿话,走出来后才对水岫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个荀大夫,声势小些,别惊动人了。”水岫道:“小姐主要想知道些什么?”她想讨个方向。宋灯道:“像是他的名讳,打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到的军中,医术如何一类,不用深挖,打听个大概便是。”因着荀大夫这事儿,宋灯久违地又在州府里常驻起来,每日去看伤患的时间都少了许多。宋炀看在眼里,满意在心里,还以为是前几日给宋灯补过生辰逗她开心了,近日才如此可心,也不去外边见什么燕世子了,一时高兴,便赏了提醒他宋灯生辰的水岫几两银子,弄得近来本就奔波的水岫一头雾水。随着水岫的打探,荀大夫的消息一点点送到宋灯前,其中最重要的那条显示,荀大夫的名讳确实为荀宁,他的年纪来历也与神医荀宁相当,几乎可以确定,他便是尚未传出神医名号的荀宁。荀大夫是在大军开拨以后,才进军中当的大夫。荀大夫的医术是一等一的,便是军中大夫治惯的跌打损伤,治疗手段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亦十分有限。与他医术一样出名的,是他的怪脾气,荀大夫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直言不讳,甚至得罪上官,若不是他治奇病怪病有一手,早让人砍了。而且军中还有他食死人尸的传言,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但最开始传流言的那几个言之凿凿,说是亲眼看见他将敌军的尸体捡回营中扒皮拆骨,怎么看都是要一锅炖了。其他人就算再不信,听过之后再看荀大夫,总觉得他身上有些阴森森的,愈发不敢得罪。可也没人说就此不敢让他看病了,毕竟鬼神之说再令人害怕,都不及眼前的命来得重要。宋灯听到这里,只能在心中说几句难怪。不管是忠勇侯府的人,还是她向定海侯府借的人,留心寻找荀宁已经快两年了,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一丝痕迹,就像这个人不存于世一样。如今才发现,是她漏了关要。荀宁借尸体来补进医术,原不是几年后才开始的事,只不过数年后才事发,真正闹了出来。而要论死者,这世上又有什么地方比战场上埋下的尸骨更多呢?这么一想,他会选择混入军中,倒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宋灯难免想,她若是能早些想到这些,兴许就不会耽误这么两年,可现下能找到他也是好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宋灯让人请来了荀大夫。荀大夫一见她,便让她伸出手来,想说给她把把脉,似乎以为她是请他来看病的。宋灯想了想,还真伸出了手,想说就让荀宁看看也好,气氛好些再提正事,说不定效果比开门见山好呢。结果见荀宁把上脉后沉默许久,宋灯心里登时有些七上八下起来,难道她还真有些不好?宋灯立时琢磨起来,前世她不知看过多少御医,虽说都说她体虚,却也不见她有什么大病,这一世也不应当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才是。况且,光这体虚,她来青州后也应当好转了不少,毕竟她每日都特地抽出时间练习弓马。宋灯这边还在想,那里荀宁便收了手。宋灯问道:“荀大夫,我可是有什么不好?”荀宁白了她一眼。虽然下一刻他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硬生生将那神情憋了回去,可宋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荀宁不咸不淡道:“宋小姐身体好得很,再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是问题,非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平常思虑过多,空耗精神,若想要长命百岁,那可要改一改这事事思量的性子了。”宋府的人这样急匆匆将他请来,他还以为是什么难解的急症,如今只是这毛毛雨一样的小病,叫他怎么能不失望。宋灯虽不能准确猜到荀宁心中所想,但看他神情,结合他从前事迹,却还是猜出三分,也不跟他计较,只顺势叹道:“看来这就是慧极必伤的道理,只是我虽算不上聪明人,但一日不思量,便一日提心吊胆,怕是做不到大夫开的这药方子了。”这话倒让荀宁多看她一眼,难得温言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你若是觉得这道值得,那三五十年亦胜过百年。”宋灯道:“那先生的道是什么?”荀宁定了定,道:“你有求于我?”宋灯笑了,她就知道,以荀宁这个性子能活这么久,不聪明是不可能的。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荀宁便知道她意有所指。宋灯这才开门见山道:“我听闻先生扒死者尸骨。”荀宁不说话,想着先听听宋灯要他做的事难不难,再盘算有没有可能在州府大人手下跑路。宋灯道:“我不是想威胁先生。”荀宁忍了又忍,还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刚刚那还不是威胁?宋灯笑道:“我知道先生的脾气,我若直接请先生帮忙,先生怕是不愿意听,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想来先生现下愿意听我细细说来了。”荀宁看着宋灯笑吟吟的模样,又想起他刚刚把出的脉相,忍不住想到,难怪这小丫头难对付。宋灯这才收了脸上的笑,道:“我方才问先生的道,是因为我佩服先生对医道的求索。先生偷尸剖解,难免让人觉得亵渎死者。可究其本心,却非为亵渎而亵渎,而是想用医术救活更多饱受病痛折磨的尘世之人。说句诚心话,便是多少能理解先生一二的我,想到有些被先生剖解的死者,也会担忧他们不得安息。可要说责怪先生,我却也生不出这份求全责备之心。”荀宁沉默,但看他样子,却是将宋灯的话听进去了。宋灯继续道:“我有一友人,他外家祖上曾有人生过怪病,药石罔救。如今他母亲身上也生出些症状,虽不像记载上那么严重,看起来却像是同一病症。友人四处寻医问药,却无人敢治,无人可治。我今日就是想问先生,愿不愿治,可不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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