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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有点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1 / 1)

何川坐在原地不动,手脚关节却僵硬了。刚才女人之间那点暗搓搓的较量他都听到耳朵里去了,却根本没当回事,可一发现被挤兑的人是田孜时,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年轻的女伴浑然不觉,在镜子前旋转了几圈,兴冲冲地对他说:“何哥,你说好看不好看嘛?”何川“啊”了一声,灵魂这才算归窍。女孩以为他喜欢,高兴极了,美滋滋地对店员说:“直接把吊牌剪了,我就穿这个和他去吃西餐。”“好嘞!”店员欢快地应下,忙了这么久就等这句话呢。她小跑着把吊牌送到了收银处,扫码,说:“美女,一共 7888,你看用什么方式支付?”女孩顿了下,看看沉默的何川,叫了一声:“何哥?”用眼睛示意他去买单。何川却像突然醒过来一样,拔腿就走,一屋子的人都被他弄懵了,这是什么神操作?!女孩在后面焦急地叫:“何哥,何哥,还没买单呢!“买单?”何川收住脚步。“对,对,对!”女孩拼命点头,心里却有了不详的预感。何川收住脚步,环顾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你买裙子为什么要我买单?!”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年轻姑娘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又羞又窘,眼睛里几乎要汪出泪来了。何川轻蔑地冷哼了一下,如果不是赶时间,他还有一百种羞辱她的方法,敢挤兑他何川的人,怕是吃了豹子胆了?混不吝如他完全忘了当初是自己主动招惹人家的,只因为她身上有那么点田孜的影子。刚才那一瞬,仿佛有人点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他突然明白了,田孜吸引他的绝对不是她的皮相,不然他为何对那个比她年轻比她腿长比她肤白貌美的女孩只剩下满心厌恶了?他站在电梯口发呆,田孜已经不知去向,刚才她一闪而过的受伤表情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在他心尖上划了一道,疼得他浑身发颤。有个穿黄马甲的快递小哥迎面朝他走来,迟疑着问:“是何川先生吗?”何川点头。对方递给他一个小纸袋,说: “刚才楼下一位女士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我找你要五十块的跑腿费。”说到后面不由地有点心虚,声音低了下来。刚才他被拦下的时候,还以为对方在恶作剧,但她态度坚决,不过一层楼而已,他想,试试就试试,可这位先生的表情怎么这么吓人?正瞎琢磨,一张粉红色的钞票递到了他的眼前,何川说:“不用找了!”快递小哥受宠若惊,这钱来得太容易了,不由地连说了好几个谢谢。何川随意地摆摆手,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捏了捏小纸袋,里面硬邦邦的,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一股寒意突然顺着他的脊梁骨直往上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真把事情搞砸了。田孜游荡在细雨纷飞的街上,冰凉的雨丝濡湿了她的发梢,地上的水洼里映着五颜六色的霓虹,一晃就碎了,不知道哪家店铺里飘出了缠绵的情歌,勾得她三魂七魄都少了一缕。她捂着胸口,那里有个位置好疼好疼,仿佛裂成了碎片。她以为自己已身经百战,可一样不长记性,一路走一路防备,到底还是伤在这个浪荡子手里。她不知道自己的警戒线什么时候软化的,刚开始只是想和他抱团取暖,可他那样认真,认真得她以为她可以改变他,就连那天她气得摔门而出,事后想想心里也是甜的,他肯为她动手,终归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她的位置吧,可他一转身.....怪他吗?当然不,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软弱,太轻易依赖,太难以自控.......她想了又想,把他俩的事想得脉络清晰,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一脸的泪,为她对何川刚萌生出来就夭折的感情。成年人的失魂落魄只在晚上,第二天起床的田孜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她端正地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扑粉,勾眼线,抿口红,又是一张无懈可击的脸。情场失意的人往往会职场得意,不仅仅是因为运势的平衡,更重要的是她把全部精力都投掷在另外一个地方。田孜做了新的人生规划,也制定了一个小目标,明年这个时间要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其实忙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碌碌无为,田孜庆幸有份工作支持着她,虽然会疲惫会抓狂会崩溃,但它忠实可靠的,而且讲道理,所有的努力都会陆陆续续有回报。有一天她正忙得焦头烂额,朱浩宁突然打电话让她去他办公室一趟,语气非常急促。田孜赶快放下手上的工作上去,刚急急推开门,又立刻关上退了出去。朱浩宁追出来,笑吟吟地说:“你这丫头,何必呢?”他从没用这么亲近的语气和她说过话。田孜直剌剌地看着他,严肃地说:“老板,我最讨厌公私不分!”“知道!知道!”朱浩宁难得如此迁就她,一张脸笑得像朵盛放的菊花。田孜还要说什么,他并不给她机会,直接推着她的肩膀往办公室里走,带点诱哄的语气:“就这一次,一次,当给我一个面子,下不为例。”田孜回头,他赶紧举起一只手做起誓状。田孜暗自叹气,罢了,毕竟是老板,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把他得罪太狠了。朱浩宁把她推进办公室,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反手把门关上了。田孜冷冷地站在那里,如同冰做的雕塑,浑身上下都在冒寒气。何川叹气:“咱们有那么大的仇那么大的怨吗?田孜说:“你这样做没任何意义,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再一意孤行我只有换工作,不行就离开这个城市,反正我来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声音平平,语气却非常决绝。何川一震,脸色立刻就变了,说:“别,田孜,我给你道歉,我回去想想,你说得都对,我确实感情上不够成熟。”田孜梗着脖子不看他,说:“也不用这样委屈你自己,其实谁都没错,咱们只是不合适而已。”“怎么不合适?我怎么觉得咱们再合适不过了?!”何川走近想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扑棱甩开了。何川低三下四:“好了,姑奶奶,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给你写保证书怎么样?”田孜不说话。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红宝石戒指,拉着她急急地往手指上面套,田孜并不怎么挣扎,但一滴温热的泪珠突然“啪”地一声滴下来了,正滴在何川的手上,他立刻感觉像被烟头烫了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嬉皮笑脸下去。田孜扭头揩泪,低声央求他:“何川,求你了,别这样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感情的事不是过家家,一会儿闹一会儿好的,我经不起这样反复的揉搓了!”“你什么意思?!”何川耐心耗尽,开始烦躁。田孜说:“什么意思?自然是一拍两散的意思!咱们试过,也都努力过,不行就是不行,不是一条路的人硬往一块儿凑大家都辛苦。”话里话外竟然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何川一下子就不好了,他说:“怎么不是一路人了?你是不是介意那天遇见的那个女的?咳,她不过是个玩意儿,连你的头发丝都比不上,当时我不过是...是......咳,我和她真什么事儿都没有!”他说不下去了,那时他气不过,随便抓了一个和她有两三分相像的人,心想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她这样不知好歹,我何必单恋她一枝花,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原来她就是那么了不起,他很快发现别的女人和她根本不是一回事,三两句话就让他心里起腻,他终于还是认输了,心甘情愿回到她身边低三下四,可她已经不愿多瞧他一眼了。想起这些日子他各种低身伏小地花样求和,却一遍遍被她冷冰冰地拒绝,简直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一个大男人鼻子里居然有些酸胀,凭什么,就凭他爱她吗?他被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爱”字吓到了,原来这就是别人说的“爱”!他仿佛被雷电突然击中,一股猝不及防的酸楚伴随着甜蜜像电流一样在他浑身胡乱蹿,整个人口齿木讷,纵使心中万千缠绵,口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田孜已经转身走了,她一旦狠下心来,比谁都可怕。大陈他们笑话何川,一把年纪学人家年轻人闹失恋,何川灌了一杯酒,说:“你们懂个屁!”酒液顺着喉咙热辣辣地流下去了,烦恼却更添了一层,他说:“你们说说这女人狠起心来怎么这么难搞?”俩小的背着他挤眉弄眼就笑,被大陈照着后脑勺巴了一下,回头对他说:“该!你也不想想你以前造了多少孽!”何川往沙发上一靠,呼出一口浓烈地酒气,呻吟:“大陈啊,这次我是真没办法了,死活不让我近身,多找她两趟就冷着脸威胁我要辞职离开,我现在他妈的跟捧了个烫手山药一样,丢吧舍不得,拿又拿不住!”旁边有个粗鲁的小子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说:“哥,废话少说,把她往床上一按可劲造一顿,保准就服服帖帖了。”“放屁!”何川操起一个垫子就往他脸上砸:“以后再提你嫂子嘴巴放干净点。”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脖子一缩,相互交换了个眼风,诚不欺我,老男人动了心还真的跟老房子着火一样!何川不知道田孜已经开始考虑相亲了。黄姐是她经常合作的那间工厂的副厂长,泼辣能干,和她打了几次交道后不知怎地动了心思,死活要把自己的弟弟介绍给她。据她说男方条件好得不得了,海归,某三甲医院的主刀大夫,大她三岁,成熟稳重,就是工作太忙又有些挑剔,慢慢蹉跎下来了。田孜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推辞:“黄姐,我觉得我配不上他!”“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黄姐大手一挥,把这事定下了。(作者的话:好的爱情真的要刚刚好才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简直就是一场修炼。)第58章 相亲对象田孜有些哭笑不得,又一转念,见见也好。上天折腾了她这么久,也许真会派个良人给她,不需要心动不需要狂喜,不需要激烈的情绪起落,俩人眼睛一对,就知道彼此都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慢慢地小家建了起来,生个孩子,凡事有商有量,你敬重我,我礼让你,让人间烟火抚慰彼此疮痍密布的心,也是人生一大幸事。黄任智长得斯斯文文的,架了一副眼镜,猛一看像中配的周子非,可一开口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说话冷静平淡,简洁有力,不亏是经常握手术刀见惯生死的人。田孜第一次相亲,还以为两人会冷场尴尬,其实完全不,黄任智郑重而严肃,像对待一项政治任务。田孜进来时他镜片后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显然她的外貌气质超越了他的心理预期。可也不过是亮了一下而下,他单刀直入,谈了谈自己对未来妻子的期待:孝顺有文化,最好再有点情趣,可以有自己的事业但不能耽搁家庭,他想尽快有个孩子,因为从生理角度讲年纪越大孕育和抚养孩子就越力不从心。至于经济方面,他没有任何要求,他个人收入先不谈,家里做着点小生意,早就给他备好了房车,经济上没有后顾之忧。田孜挂着面对客户时的职业笑容,唯唯诺诺,不停地点头。轮到她时不知怎地有点紧张,干巴巴地说:“我没有什么具体要求。”黄任智飞快地笑了一下,像鼓励一个紧张的病人,他放柔声音:“没关系,想一想再说。”田孜认真想一想,说:“人品好,可靠,顾家就行。”黄任智点头,说:“那我应该没问题的。”他看着田孜,好像在等她回应什么,田孜也看着他,脸上的笑僵得快挂不住了。黄任智“噗嗤”笑出声来,说:“看来你真是第一次相亲,那我就直说了,到目前为止我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你觉得我怎么样?”“很好!”田孜不假思索地说,这样的相亲对象真心没什么好挑剔的。“那就好。”黄任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点点头,说:“那我们可以安排进一步接触,周末看个电影怎么样?”“好啊,去看。”田孜机械地说,像个牵线木偶。黄任智刚想进一步确认一下时间和地点,电话响了,他嗯嗯啊啊了两句,快速地起身,对田孜说:“抱歉,有台手术非我不可,晚点联系你。”“路上小心点。”田孜不由地放柔声音,做出温婉体贴状。黄任智背影一消失她就伏在了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了,竟微微有些酸疼。她万万没想到相亲居然是个力气活。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她抬头,竟是很久没见的罗小虎。他眼中含着促狭的笑意,说:“很辛苦吗?”田孜老脸红了红,叹气:“你说说,谈恋爱累人,相亲怎么也这么累啊!”罗小虎拉开对面的椅子自顾自坐下来,说:“那就一个人呗!”田孜叹了一口更长的气:“一个人孤独寂寞冷啊!”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罗小虎:“朋友爽约,刚好免费观看了你的相亲直播。”田孜拢了拢头发:“亏得你已经不在公司了,否则我都不好意思上班了,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吗?”不容他回答,她又盯着他细看了一番:“应该不错,都在脸上写着呢!”罗小虎招手叫来服务员,给她点了一份舒芙蕾作甜点,很早以前他们出去腐败的时候她点过,赞不绝口,没想到他还记得。挺长一段时间没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却又有些不一样,气质变得不同了,更沉静内敛,举手投足有些上位者的果断。他笑:“哪里那么容易?好在我爸旧部下给力,又出其不意,算是从我舅舅那里硬夺了半壁江山,他现在全面戒备,随时会反扑,我这边也不敢妄动,大家一时僵在那儿,反倒难得和平了几天。”虽然淡淡几句,但不难听出里面的惊心动魄。田孜带点歉意:“之前帮不了你,不好意思,有时候想想还挺担心你的,没想到你这么能干。”“担心我吗?”罗小虎脸上不由地露出点高兴的模样,恍惚还有些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田孜心中暗自叹气,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谁都不容易。罗小虎拉回话题:“你准备和他去看电影吗?”田孜一愣,瞋了他一眼:“你这个都听到了?真是看戏看全套啊!”罗小虎突然正色道:“不要去!”“为什么?”田孜一愣。罗小虎双手紧握,复杂的眼神一闪而过,好一会儿才说:“他配不上你。”田孜哑然失笑:“你以为你田姐有多优秀啊,大龄剩女一枚,遇上这种条件的应该偷笑才对。过日子嘛,不就是你迁就迁就我,我迁就迁就你?说到底,只要心不乱动就不会伤筋动骨。”她大概憋坏了,竟然和罗小虎交起心来。罗小虎直直地盯着她:“田姐,别人可能行,你真不行,你不是那种能迁就的人。”田孜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罗小虎但笑不语,招呼她吃甜点,收住这个话题不提。田孜还是和黄仁智出去了几趟,看了电影,吃了大餐,还去周边海滩转了转。熟男熟女,俩人都有心迁就,所以相处还算和睦愉快,可也只限于“请,谢谢,不好意思,你没事吧”等相敬如宾的地步,恍恍惚惚,总是有层无形的纸隔膜在他们之间。有次黄仁智送田孜到楼下,告诉她自己周末要去北京会诊,会有几天见不到面,然后他定定地看着她,张开双臂说:“来,抱一下!”田孜汗毛一凛,本能地想后退一步,一咬牙又忍住了,不就是抱一下嘛。她虚虚地抱了他一下,轻声说:“一路顺风!”黄仁智却突然收紧胳膊,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并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他在她耳边低语:“你真香!”声音暗哑。田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日他表现得像个教导处主任,她差点忘了他也有男人的七情六欲。她一使劲,挣脱了,面上有点讪讪的。黄仁智并不强求,又变回以前冷静自持的模样,淡淡一笑,说:“走了,回来再找你。”田孜点头,呆呆地目送他离开。黄仁智以为她对自己恋恋不舍,心里颇有些得意,回头又朝她大力挥挥手。田孜一激灵,醒了过来,也跟着挥挥手。好容易送走了他,田孜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了。刚要转身,一股强劲的力量像龙卷风一样把她拽到了一边。是何川,一段时间不见他看上去狼狈且憔悴,似乎瘦了一些,更觉得五官棱角分明。此刻他咬牙切齿,颇有些凶煞之气。他说:“你他妈的干什么呢?!”田孜脸一变,甩开他的手:“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川恶狠狠地盯着她,双眼猩红:“老子给你时间是消气的,不是让你找野男人,你找也找个好点的,这算个什么玩意儿?!”田孜拉拉皱巴的衣袖,慢条斯理地说:“千万别这么说,我还担心自己配不上他呢!”何川一下子泄气了,怔了半天,说:“你是来真的?”语气无奈而酸楚,铁铮铮一条汉子,第一次流露出恐惧和软弱。田孜的心被什么扯动了一下,却依旧硬着声音说:“是!”何川送开她的胳膊,慢慢地说:“好!你走!”田孜立刻转身上楼,可那双痛苦的眼睛一直钉在她的后脑勺上。他在为她受苦受折磨。终于轮到他了,田孜也算赢了一次,可为什么一点胜利的喜悦都没有,鼻子像是被人揍了一拳,酸酸的,连眼眶也跟着一阵发胀发热。黄仁智并没有按期返回,说是有个国际研讨会,直接从北京飞英国了。田孜发信息祝他一路顺风,黄仁智回了个小人送飞吻的表情。难得他这么活泼,田孜却“啪”地一声把手机反扣了,一阵心烦意乱。她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黄仁智是专业精英,谦和有礼又不粘人,简直就是为她精心打造的理想丈夫人选。这段时间初步相处,彼此也觉得还算愉悦,但也仅限于此,每当他想再进一步时她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从他现在暧昧的态度来看,这次回来必定是要再进一步的。男女处对象,这都是自然而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她自己,田孜心里明白。她依旧和他不咸不淡地聊着,不愿意轻易放走这个合乎理想的结婚对象,好在对方日理万机,很久才找她一次,应对起来并不吃力。她有时候甚至想:找个医生做丈夫挺好,别的不说,家人生病也有个照应,然后又猛一激灵,她有什么家人生病了?唉,怎么又想到那个老头儿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干瘦的佝偻的身影逮住空就会浮现在她脑海里,搅得她心神不宁,却又挥之不去。仿佛心电感应,没过几天田存旺竟然又出现了,这次还带了个憔悴的小老太太,要不是眉间那颗红痣,田孜简直不敢认她。她叫王二莲,是田孜的继母,小时候田孜讨要抚养费时见过她几面,那时的她丰腴艳丽,看人时撇着嘴,似笑非笑,比打骂还让人难受。可现在的她像换了个人,愁眉苦脸地跟在田存旺后面,俩人一模一样地苦大仇深。田孜非常震撼,不知道田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同时压弯了他俩的腰。他们在小区门口拦住了田孜,看她时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眼里几乎要发出绿光。田孜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约了罗小虎在门口递交文件,一会儿他就到了。自从上次碰面后,罗小虎恢复了和她的联系,时不时在网上问一些关于外贸的问题,他手里现在也有一家外贸公司,专门做美容器械,田孜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昨晚他突然说有份重要的合同想拿给她把把关,俩人约好下班后在田孜小区门口见,谁知道突然杀出两只拦路虎。(作者的话:小虎再不出来大家可能要忘记他啦??)第59章 心乱如麻罗小虎车还没开到田孜小区就遥遥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他的心莫名一紧,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再近一点就看到了满脸烦躁的田孜,被两个憔悴的老人一前一后纠缠着,焦急而无奈。那俩人虽是祈求的姿态,但看阵势是绝不容她轻易脱身的。旁边围观指点的人越来越多,田孜浑身一阵燥热,后背都塌湿了,偏那两位不肯放手,满口“求求你了”,“毕竟是你亲弟弟”,“要不我给你跪下”......又可怜又卑微。旁边的人看不下去,纷纷议论,说现在年轻人真自私,又说做长辈的求到这地步还不松口心可够硬的…田孜一脑门汗,衣襟却被王二莲紧紧攥着,甩都甩不掉。其实丢人就丢人呗,反正也没几个人认识她,最多添点茶余饭后的嚼头,可她特别害怕熟人看到,尤其是罗小虎,她丢不起这个人。一想到满心敬重她的小虎随时会到,目睹自己的狼狈和不堪,田孜就感觉浑身的血都滚烫了,仿佛立刻就会冲破皮肤喷出去。罗小虎看着频频地往自己这边张望的田孜,推车门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他垂眸静思了一会儿,暗暗庆幸今天仓促中开了辆公司的车。他一打方向盘,悄悄掉头走了。田孜的手机响了,她立刻捂着一边耳朵接了起来,一颗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里,不知道该怎么和罗小虎解释这摊烂事儿。田存旺和王二莲住了嘴,眼巴巴地看着她打电话。罗小虎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田姐,今天有点事绊住脚了,只能改天再找你了,真不好意思!”“没关系,没关系”田孜的语气急切,却带着隐藏不住的轻松。她挂了电话,胸腔里那颗活蹦乱跳的心慢慢安静下来。还没容她说话,王二莲迫不及待地说:“孜孜啊,是不是你朋友啊?你体面的朋友那么多,勾勾小手指就能把你弟的事安排了…”田孜掰开她拽自己衣服的手指,冷冷地说:“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有赡养弟弟的义务了?!”王二莲一愣,不知道刚才那个软弱慌乱的田孜为什么突然强硬起来了。她慌忙把田存旺拽到跟前,说:“行!你可以不管自己的弟弟,亲爹不能不管吧?大家说是不是?天理难容呀!”当年的泼辣劲儿还在。田存旺羸弱的身体被她晃得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却始终勾着头,一言不发。田孜的心不由地跟着一颤,从鼻子里笑了一下:“行啊,你让他把我从小到大的抚养费和教育费结一下,我就赡养他。”王二莲一愣。田孜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不会算不要紧,你们可以起诉我,让政府帮你们算,帮你们做主。”还当她是以前那个眼风扫过来就面红耳赤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吗?!田存旺还有最后一丝羞耻心,拉着王二莲就走。王二莲混浊的眼睛里浮出了绝望和疯狂,突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紧紧抱住田孜的大腿,哭诉:“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你弟弟吧,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哭声无比惨烈,可怜天下父母心,周围立刻一阵哗然。田孜又气又囧,整张脸涨得通红,几次拔腿都拔不动,不由地悲从中来,泪珠顺着面颊滚滚而下:“我拿什么去救他?我不一样租房子挤地铁辛辛苦苦挣钱糊口吗?你以为我的日子是有多好过,我连个为了我奔波的人都没有,我不比他更可怜吗?!”田存旺浑身一震,赶紧去拽王二莲,她却抱住田孜的腿不放,仿佛快淹死的人抓住了浮木。正闹做一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有人拎着王二莲后背的衣服把她腾空揪了起来,老鹰抓小鸡一样。何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黑丧着脸要把王二莲往地上扔,田孜赶紧“哎”了一声,他才略减了力道,饶是如此,王二莲还是跌在地上大哭起来。何川一言不发,揽着田孜的肩就往外走,他浑身自带煞气,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道。仿佛刚从一场噩梦里醒来,田孜木呆呆地坐在车里,脸上泪痕未干,肩膀还在微微颤抖。何川抽出几张纸,胡乱往她脸上擦,田孜躲到那儿他追到那儿,她终于恼了,大叫:“疼!”“该!”何川笑了,动作却明显温柔起来,完了还帮她擤了擤鼻涕,像对待孩子一样。田孜长长地叹口气。何川说:“看吧,你离不开我的,一没我你就出事!”田孜还沉浸在刚才剧烈的痛苦和窘迫里,没力气和他拌嘴。何川一拧钥匙,车开动了。田孜一慌:“去哪儿?”“开到偏远山区把你卖给光棍汉做小媳妇去!”何川的嘴巴一如既往地不饶人。田孜板着脸:“我不去你家老宅!”“为什么?是怕勾起什么回忆吗?”何川凑近,暧昧地挑挑眉,表情贱嗖嗖的。“怕我相亲对象误会。”田孜慢条斯理地说,却一招致命,何川的嘴巴立刻闭上了,后牙槽咬得太紧,腮帮子的肌肉都鼓了起来。何川把田孜送到一家酒店,帮她办理好了所有的入住手续。田孜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看他扑来扑去,背影高大,肩膀厚实,恍惚是可依靠的样子,转瞬她又一个激灵清醒了,难道自己那点子妄想还没死?应该是没死个透,依旧无处不在,在她眼里、唇上,还有无端的笑和惆怅中。她暗暗下决心,绝不能重蹈覆辙,继续以前的轮回。田孜堵住房间门口不让何川进去,他咬牙切齿:“你这算不算卸磨杀驴?!”田孜微微一笑:“你要愿意当驴我也不勉强。”何川看她脸上缓过来一些,心下松了松,叹气:“你这总躲着不是事呀,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有什么犯难的事告诉我,我帮你搞定!”田孜脸上淡淡的:“不用,我家这些烂事你掺和得越少越好!”何川欲言又止,想想她强烈的自尊心,只得作罢!田孜说:“我在这里住上几天,他们守不到我自然散了,他们可能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好拿捏,这次碰了壁会识趣的。如果他们敢再找上来,哼,只有告诉我妈了!”她不怀好意地一笑,王美蓉爆表的战斗力够他俩喝一壶的。田孜躲了一个星期,头两天还有人看到老两口在她小区门口出现,后来就只有王二莲幽魂似地在周边游荡,不肯死心的样子。公司大厦的保安田孜交待过,他们是绝对进不去的,这么僵持了几天后,他们到底还是回去了。田孜并不意外,混到他们这一步,大连的食宿费就能把他们压垮了。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黯然神伤,幽幽地叹气,颇有些恨其不争之意。这两天田孜抽空和和罗小虎在外面碰了个头,咖啡馆里冷气很足,音乐缥缈,她哗哗地翻着他拿过来的文件,认真而专注,罗小虎却只顾盯着她看。她来得急,额角有些冒汗,却依旧美丽沉着,从容自若,完全看不到那天的无助和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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