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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人傻钱多貌美》TXT全集下载_6(1 / 1)

她一直按着阿摩听话,按着阿摩学规矩,按着阿摩嫁人,真的是为了阿摩好吗?她由着阿摩被京城的规矩推着去嫁给一个傻子,她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为的不是阿摩,而是她自己,她只想阿摩乖乖的什么事情也不要折腾,不要让别人挑到错处,然后她就可以安安静静在侯府和温岚长相厮守。她一直以来是打着为阿摩好的幌子为自己好!喜娘扶着温摩迈过门槛,两名亲戚家的孩子充当金童玉女,为温摩牵着长长的裙裾。“阿摩!”阿娘忽然大喊一声,冲上去拉住温摩,“不要嫁,不要嫁!”所有人都呆了呆。古夫人笑道:“妹妹,就算再舍不得,女孩子也是要嫁人的啊。”“不,不要嫁,”阿娘眼中的泪水滚出来,“阿摩,这亲我们不成了!”温摩抬手要掀起盖头,喜娘和古夫人连忙阻止她:“好孩子,这喜帕只有新郎才能掀起。”但她们两个的力气哪里是温摩的对手,温摩轻轻松松就挣开了她们,在一片惊呼声中掀起了喜帕,看到了阿娘满是泪痕的脸,喉头微哽咽,“阿娘……”古夫人急道:“快把喜帕放下!唉,要哭嫁也使得,可别误了吉时啊!”“我不能让阿摩嫁过去!”一直以来阿娘对古夫人都是俯首贴耳,这一次却是护在温摩面前,大声道,“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你们这里不能换丈夫,我不能让她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你——”古夫人又惊,又气,又急,“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给我来这一出?姜家的人都来迎亲了!”温摩看着阿娘削瘦的双肩挡在自己身前,忽然就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打猎,本来一直是追着一只兔子,冷不丁蹿出一头豹子,她吓得一动不敢动,那时,阿娘也是这样挡在她的身前。她一直以为阿娘来京城之后就变了,原来没有。阿娘就是她的阿娘,永远都是。“阿娘……”温摩张开双臂,轻轻从后面抱住了她,“你放心,这一次我会嫁得好好的,绝不会有事。你在这里也要好好的,等回门的时候我就来看你。”温摩说完,松开阿娘,放下喜帕。阿娘怔怔站在原地,看着温摩在喜娘的搀扶下离去。这一次?为什么听上去,好像她已经嫁过一次?*仡族的婚礼十分简单,一对男女发现心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便会约定日期见过彼此的父母亲人,然后在天神的见证下结为夫妻,若是两家住得近,前后费时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京城的婚礼——尤其是贵人的婚礼,却是异常的漫长。温摩被喜帕罩住了头脸,视野统共只剩喜帕底下一小块,整个人就成了喜娘手里的傀儡,喜娘让拜,她就拜,喜娘让跪,她就跪,好在有上一世拜堂的经验,倒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只是在夫妻对拜的时候,姜知津忽然嘻嘻一笑,道:“阿摩姐姐你盖着脸看得清么?”抬手就要来掀喜帕,慌得一众人连忙去拉他,平乐长公主告诉他:“这是喜帕,得入了洞房才能掀。”姜知津道:“那就洞房啊!”平乐长公主道:“先吃酒,吃好酒,就能入酒房了。”姜知津问:“吃什么酒?好吃么?”“好吃。”答话的是一个斯文清冷的声音,“今日席上什么酒都有,二弟想要哪一种?”温摩的心中倏然一紧,袖中的手不自觉攥了起来。姜知泽。第14章 十四红烛高烧,为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温柔的红晕。床是百子雕花拔步床,分三层,桌柜踏脚样样俱全,温摩坐在床上,只觉得里三重外三重,像一只巨大的笼子。喜帕阻挡了视线,只瞧得见眼前方寸,但一间洞房里有什么,她上一世大约都知道,那时还有一丝紧张和期待,此时她心中毫无波澜,只想倒头睡一觉。头上的发簪太重,若要卸了,喜娘定然会拦,温摩悄悄地拔了一支,又拔了一支,趁人不备,塞进被子里。呼,脑袋总算轻松点了。乐声与喧闹声远远地传来,像是隔了许多里地似的,屋子里悄然无声,喜娘丫环们屏气凝神,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并说话声传来,温摩从里面听到了姜知津含含糊糊的一句:“……我没醉!”喜娘连忙带着丫环迎上去,门一开,人与声响一下子涌了进来,扶人的扶人,捧衣的捧衣,斟菜的斟茶,道喜的道喜……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温摩只觉得身边的被褥一沉,姜知津被扶到了床上。然后,一双靴子停在温摩的面前,一双手伸到了喜帕前。这一幕太过熟悉,让温摩恍然觉得自己仿佛还在上一世的噩梦中。她猛地侧身避开这双手。“大公子!”喜娘忙笑道,“大公子莫不是也喝多了?喜帕只能由新郎来掀的!”“津弟醉了,我身为兄长,理应代劳。”姜知泽道。“哎哟,哪有娶媳妇要兄长代劳的?”喜娘还要再说,姜知泽道,“津弟烂醉如泥,你们打算让新娘子在这里坐一夜么?”喜娘迟疑一下。别说揭喜帕,多是新郎染病无法拜堂,由兄弟代劳,现在只是揭个喜帕,虽不大好,却也算不是太坏规矩。“坐一夜就坐一夜。”温摩的声音微微发紧,“我的喜帕绝不会让我夫君之外的人来揭。兄长请自重。”新娘子亲自开口,姜知泽倒不好动手了,他微微一笑:“弟妹勿要多心。津弟与常人有些不同,我这个当哥哥的,从前诸事都要帮着他,帮惯了。”“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温摩拍拍姜知津的脸,摇摇姜知津,“津津,醒醒,你再不醒,你家娘子的喜帕要给旁人掀了。”在喜帕掀开之前,新娘子就宛如一件被封印的神物,一声儿不声出,一丝儿不能动。喜娘主持过多桩婚事,头一款遇见温摩这样的新娘,心想还不如让人家兄长掀喜帕呢。喜娘正要来劝温摩,姜知津“唔”了一声,伸了个懒腰醒来,只见一件红融融的东西罩在温摩头上,随手就掀了:“阿摩姐姐,你带着这劳什子做什么?”温摩头上的簪子已经拔得七七八八,他这一扯喜帕,温摩的发髻随之散落,甜馥香气蓬外四溢,雾一样弥漫在三层雕花大床之内。毫无疑问,红色一定是最适合温摩的颜色,温摩也最适合红色的女人。寻常女人穿红色,要么娇艳,要么明媚,温摩却穿出了一种恢宏的锋利之感,红衣在她身上像火焰一样耀眼,所以看到温摩的人,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身红衣下一瞬便会燃烧起来。姜知津看着她,喃喃道:“阿摩姐姐,你怎么这么好看?”“津津也很好看。”啊,和姜知津成亲,比和姜知泽成亲真是要愉快一百倍。姜知津今天一身的新郎冠服,大红缎子上以金线刺绣,衣领与袖口皆缀着浑圆的碧玉与珍珠,一身的珠光宝气,现拉去典当行,一定能当出一大堆银子,更兼肤白貌美,眉长眼清,衣饰愈是华贵,容光便愈是盛烈,温摩忍不住拍拍他的脸,“来,咱们喝交杯酒。”“嗯!”姜知津乖乖由她牵着坐起来,温摩看向喜娘,“我们夫妇要行合卺之礼,无关人等是不是该请出去?”喜娘只觉得这位新娘子业务十分纯熟,好像比更自己更懂流程,其脸皮之厚、神情之泰然,更是让喜娘叹为观止,她连忙客客气气地把姜知泽请出去,又将屋子里的下人都带出去。一人道:“我不出去,我要留下来侍候公子。”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身上穿着内侍服色,直直地瞪着温摩,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敌意。姜知津从小在宫里长大,身边一如皇子们一样,有内侍服侍。温摩上一世见过这内侍,好像听旁人唤他“小金子”,她上一世和姜知津不多的几次见面中,这位小金子好像确实一直都在。喜娘劝他:“放心吧,这里有我呢!再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你家公子的大婚之夜,你们先在外头侍候,明儿个再来。”小金子还是杵在当地不肯走,但到底轻身体弱,由着喜娘带着人半推半轰地弄了出去,门“哐”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公子!公子!”小金子急得叫唤,“你快让她们开门放我进去!”“倒是个忠仆,只可惜忒没眼色。”姜知泽本已走到廊下,此时回头道,“别喊了,今夜是你主子洞房花烛夜,再闹,可就要挨板子了。”“都怪我那日拉肚子,没有跟去古王府,才让温家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爬上了公子的床!”小金子气呼呼地,“大公子,方才您也瞧见了,那个狐狸精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竟然自己拉着男人喝交杯酒!从古到今都没见过这款的新娘子!”姜知泽眸色微微转深:“是啊,我也没见过……”他见温摩的第一眼,就是那片郊外,无意中一瞥,瞧见一个女孩子抱着弓/弩与弯刀下马车,身段修长,腰肢纤细,脸上虽有一丝沉重,但仍然掩不住眉眼间的锋利与飞扬之意。像一只一展翅就能遨翔于九天之上的鹰。让人想把她锁起来,折断她的翅膀。越是强有力的翅膀,折断起来越让人快活啊。他回头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不妨事,这只鸟儿已经飞进了姜家,他还怕没有机会吗?*房内,喜娘将白玉单凤玉合卺杯盛上酒,递到新郎新娘面前。杯子造得像一只小小葫芦,乃是取古礼之意,两人交杯合完,喜娘将两只杯子往床前一掷,一只朝下,一只朝下,乃是大吉之兆。到此,婚礼算是成了。喜娘带着丫环替一对新人宽了外衣,将两人送上床,放下喜帐,然后退了出去。姜知津今夜显然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离,忽地皱了皱眉。“不舒服么?你等着,我让人给你准备一碗醒酒汤……”温摩话没说完,姜知津就从身下的被子里摸出一样东西——一支发簪。再一摸,又一支。他摸得兴致昂然,摸出了一大捧,还摸出了一大把花生莲子桂圆红枣等物:“哇,姐姐,这都是你塞得吗?”“簪子是我的,吃的不是。”不过摸都摸出来了,温摩就剥了粒花生吃吃,还分了一半给姜知津。姜知津接过来,瞧着这个歪在床上、翘着腿、剥花生的新娘子,眼神里的疑惑一时差点儿没掩饰住。温摩一整天没好生吃饭,这会儿把早生贵子的干果们吃了个干干净净,踢了鞋子:“津津,睡觉啦。”姜知津歪着头看着她。他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如一匹墨黑的丝缎披在身上,就像是给红色里衣上罩了一件黑缎的外袍,红融融灯光下,眉眼俊美到不可思议。第15章 十五温摩从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了。温摩撑着脑袋,几乎是放肆地欣赏着姜知津的美色。这要是在南疆,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到他窗下唱歌。仡族无论男女,俱是能歌善舞,碰到喜欢的人,便在月光下对着他或她的窗子唱歌,歌声悠远明亮,温摩自小便是枕着这样歌声入梦,歌声同风声一样,是南疆夜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那杯合卺酒的酒气微微在心头荡漾,从小听惯了的歌儿自然而自然从梦的深处溜了出来,她低声唱道:“今日正好生欢喜,待我唱与哥来听……”她听过许多哥哥姐姐唱歌,也有不少男孩子到她窗前唱歌,但她自己还是头一回唱。原来唱歌是这么回事——歌声早就浸在血液里,等到遇见那个让你欢喜的人,你便不由自主地唱起歌来。姜知津眸子里迸出几星亮光,歪头瞧着她,一脸笑意。这天真的模样让温摩瞬间回了神:“!”她在干什么呢?他还是个孩子!简直是禽兽啊!“睡觉睡觉!”禽兽温摩往被子里钻。姜知津拉着她,“不要睡,我要听姐姐唱歌。姐姐唱得真好好听。”声音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娇柔宛转,曲调也十分简单,但她眼波微抬哼唱的模样,却像是一只小手伸进了他心里,拔弄着他的心尖尖。痒痒的,麻麻的。“我乱唱的。”“我就要听乱唱。”“那不行,我们仡族的歌不能随便唱给人听,我方才犯错了,再唱,我阿娘非得来打我不可。”温摩正色道,“津津不想我挨打吧?”姜知津迟疑半晌,终于点头,“好吧。”他在温摩身边躺下,被褥里薰得浓浓的百合香,是姜家逢喜事之际必薰的香气。这香气里头还有一丝清幽的味道,像山林深处的一缕雾气,带着草木特有的清冽芬芳,姜知津不自觉凑近,深深呼吸。温摩把他这个举动视作孩子的依赖,像就小猫凑近大猫,小鸡凑近母鸡,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带着达禾的岁月,细心地替他掖好被子,柔声道:“津津乖乖睡哦。”手正要收回来,被姜知津拉住,姜知津道:“要拍拍。”温摩只得轻轻拍着他。姜知津犹不满足,哼哼:“要讲故事。”这可难到了温摩。达禾可从来没有要求过听故事,盖上被子,不出五个数就能睡成一头小猪。“嗯,从前有座山……”才开了个头,便给姜知津打断了:“我不要听这个,这个没意思。”麻烦。温摩作势想往他脑门弹一指甲,但看着这张无瑕的面孔,到底还是下不去手。“嗯,故事啊……”温摩看着大红刺绣的喜帐,“我给你讲个仡族女子的故事好了。”“好。”姜知津的声音兴致勃勃。“这个仡族女子,我们叫她阿姐吧。阿姐和我一样,在南疆长大,后来才来到中原,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人。成亲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喜帐下,心里面有点紧张……”上花轿前,古夫人塞给她一本小册子,嘱咐她好生学着些。这一世她直接扔在轿子里没动,上一世却是仔仔细细研究了个遍。仡族民风开放得多,这些事情她本来就知道些。姐姐们告诉她,女子的第一次会疼。不管这个女子平时有多骁勇多坚强,那种疼都免不了。可那时在喜帐里等待夫君的温摩怎么也想不到,她迎来的疼不是这种。姜知泽在新婚之夜便撕下了温文的画皮,露出底下残暴的真面目。“她的丈夫以折磨她为乐,她回门的时候遍体鳞伤,私下向主母诉苦,主母告诉她,中原女子以夫为天,夫君做什么都是对的,女子都要依从,若是闹大了,人人都要看这女子的笑话,连娘家都要蒙羞……”温摩的声音里有一丝涩意,姜知津看着她,低声问,“她干嘛不逃?”“她逃过,但没成功,被抓回来之后,她再也没能离开过夫家半步。”上一世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噩梦,有时候温摩也会想,那只是一场梦吧?现在梦醒了,她嫁的是姜知津,而不是知泽,一切都已经不同。“她丢掉了自己的武器,所以不是她夫君的对手,她从前在南疆的时候是最好的猎手,现在在中原她变成了猎物。”姜知津微微皱眉:“那怎么办?”“有一次,她的夫君让她送毒药给另外一个人,她没有送,自己吃下了那碗有毒的羹汤。”唯一的遗憾是,那毒药发作得太慢,她到底还是在姜知泽的刀下断的气,没能自己死个痛快。她对姜知津省去了那些血腥的细节,以免吓着小孩子:“于是她就死了,死后被烧成了灰,洒在花树下。她的夫君对外说她跟人私奔,不知所踪,她在死后还听到许多人在骂她,笑话她。”姜知津感觉到她的声音发涩,她的手在微微发抖,隔得一层被子,那种颤动依然传到了他身上。“姐姐?”他的声音微微讶然,这次不是故作天真,确实是心中惊异,“这真的是故事吗?”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真实?难道除了温摩,还有一名仡族女子从南疆来到京城,并死在一场被安排的婚事里?那是谁“是故事。”温摩强自按下心头的痛楚与恨意,告诉他,也告诉自己,“它就是个故事。”说完她翻身下床。“姐姐别走!”姜知津叫道。温摩没走,温摩只是开了离床最近的箱柜,拿出她的刀和弩,抱上床,放在枕边。姜知津好奇:“为什么要带它们睡觉?”“它们会保护我们。”温摩道。姜知津点点头,拉拉她的手:“姐姐,再讲一个吧。这个故事不好听。”他喜欢她的手在他掌心留下的手感,温暖、洁净、修长。姜知津一直知道做傻子有很多好处,比如现在,他可以十分“天真”地把玩着她的手。但做傻子也有坏处,比如他只有七岁,除了拉手以外,他什么也不能做。“唔,确实不怎么好听。”温摩道,“那就再给你讲一个,还是一个仡族女子,她还是在京城成了亲,不过这一次,她的夫君又好看,又可爱,又送她烧鸡,又送她香囊,待她好得不得了……”姜知津笑了:“我知道了,这个夫君是我!”“哎呀,那我说错了。”温摩微笑,“这个夫君不单又好看又可爱,还十分聪明呢。”这一夜,新房里的笑声不断,扩散在静谧的深宅之中。*第二天,温摩在姜家醒来。同样是姜家,姜知泽的屋子清冷萧索,仿佛每一件家具都散发着寒意,姜知津这里却是各色奇珍摆放得琳琅满目,又错落有致,窗前瓶口里插着怒放的海棠花,映得一室皆春。温摩向来是早睡早起,昨晚虽睡得晚,并不妨碍今早醒来。见姜知津还在睡,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放下帐子。帐子一放下,姜知津便睁开了眼睛。晚上他是抓着她的手睡的,绝不是他贪恋女色,而是抓着她的手,不论她要做什么,他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对,绝对是这样。此时手里空了,搁在枕上,枕头是大红缎子,如水一般柔滑,他的手在上面蹭了蹭……阿摩的手指,便是这样滑的……不知怎地,这床便有点赖不住了,他也爬了起来。小金子立即带着人上来伺候,一面拧了布巾给姜知津擦脸,一面仔细观察:“公子,晚上那外狐狸精可有欺负你?”“……”姜知津一顿,“谁是狐狸精?”“嗐,就那个!”小金子朝窗外呶嘴。姜知津扔了布巾,推开窗子,就见温摩穿着红色里衣,正在练刀。春日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她身上,她整个人仿佛一团明亮的火焰。“不要脸!伤风败俗!有伤风化!”小金子低低地骂,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真是丢公子的脸!”“我的脸呢?”姜知津认真地问,“丢哪里了?快点去帮我找回来。”公子样样都好,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乖乖的小孩子,就是偶尔会犯起傻子本色,很不幸,现在又来了。小金子虽然久经风雨,此时还是遇上了新的挑战,苦着脸道:“公子,您的脸就在这儿呢,您摸摸看。”“不是,这不是我的。”姜知津睁着一双眼睛天真道,“快去,你说有人把我的脸丢了,不找回来就不许回来见我!”小金子只得愁眉苦脸地去了。姜知津趴在窗上,瞧着温摩,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院子里,丫环们捧着衣裳,着急地劝:“夫人,您好歹先穿上衣裳呀!”温摩道:“难道我是光着身子?”“哎呀,里衣哪叫衣裳?”“是呀,您这样可真要惹人笑话的,传出去多不好呀。”“大清早不穿衣裳不梳洗就来耍刀子,这这人家还要以为夫人您疯了呢!”被人笑话?温摩笑了一下,这种事情她可以说是很有经验了,“我夫君是傻子,我是疯子,倒挺般配。”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1 21:01:05~2020-07-07 21:2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灬羽痕灬 5个;诗悠然然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野琉璃 4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6章 十六隔着一重院落,两进厢房,是平乐长公主的居所。平乐长公主是姜知泽的嫡母,上一世温摩在婚后第二天也来拜见过长公主,算起来那是她和长公主唯一一次碰面,长公主不冷不淡的,甚是敷衍地喝了媳妇敬的茶,放了红包,连寒暄都没有寒暄一句,周夫人便开口说长公主这两日身体不适,该歇息了。这一次同着姜知津来,还未进门,门口的丫环便笑盈盈朝里道:“公子和少夫人来啦!”跟着好几个丫环来打帘子。平乐长公主一身盛装,神情端庄肃然,但眼瞧着两人走近,眼睛里却是有止不住的笑意。温摩照规矩磕了头,献了茶,平乐长公主照规矩赏了红包,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便拉着温摩的手坐在身侧,问道:“听说昨晚上你给津津讲了一夜的故事?”温摩心说这话传得还真快,且走了形,“回母亲,没有一夜,只是讲着玩玩,很早便睡了。”平乐长公主笑道:“不是怕你们睡得晚。你很好,待津津很有耐心,我心里很是感谢你。”温摩和姜知津的婚事是她临机生变的一场手段,原说是为姜知津的后半生找一处靠山,现在看来竟当真给姜知津选了一个不错的伴侣。姜知津挨着温摩坐下,道:“姐姐很会讲故事,还会唱歌!”平乐长公主笑:“津津今日怎么不挨着母亲坐了?”姜知津拉着温摩的手:“我喜欢挨着姐姐。”平乐长公主笑意更浓了,“津津乖,出去玩会儿,母亲有几句话同你媳妇说。”姜知津摇头:“我就要跟着姐姐。”说着,脑袋往温摩肩上一搁。平乐长公主一向拿他没什么办法,向温摩道:“阿摩,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津津不懂事,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你比他明白,他不会的,须得你教教他。你们既然成了夫妻,总要以子嗣为重。”说着,周夫人无声无息上前,递上一只小瓷瓶。平乐长公主接过来,塞进温摩手里,“这是御医开出来的助兴之物,对身体无害的。”温摩看着这只小瓷瓶:“……”婆婆你要不要这么猛?幸好姜知津听不懂,依然赖在她肩上,专心致志地捏着她的指尖,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排鸦翅一般的睫毛。怎么可能对这么可爱的孩子下这种手啊!她有这么禽兽吗?!温摩在肚子里咆哮。但面上还是乖乖道:“儿媳妇遵命。”长公主满意了:“好了,马车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这便入宫去吧。”*两人是陛下赐的婚,按礼应入宫谢恩。除去这一层,当今陛下是姜知津的亲舅舅,成亲第二天原本就是要进宫磕头的。上一世,京城偌大,温摩却只待过两个地方,一个温家,一个姜家,仿佛是从一个笼子被提溜进另一个笼子,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姜家离皇宫不远,站在姜家最高的那一层小楼上,远远就可以望见皇宫栉次鳞比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马车离了姜家,驶过朱雀大街,不多时便到了宫门口。温摩掀开一角车帘,抬头看去,只见宫门如巨人般耸立,无比庄严,她喃喃道:“好高……”姜知津也把头挤过去,道:“这个不高,那边的西凤门才高,门楼就这——么高。”他手里比划着,“等会儿我带你去看。”温摩发现自己真的好喜欢姜知津。上一世经历的一切让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戒心,像一头兽警觉地行走在未知的丛林,周遭全是云谲波诡,但到了姜知津这里,一切阴谋与危险都消散了,只剩下晴光朗朗。她伸手,一把把姜知津揽了过来,抱住。“好,我等着。”她的下巴搁在姜知泽肩上,懒懒地道。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姜知津有些微的意外。不过很快,他便大大方方地搂住温摩。温摩的腰很细,却又很有韧劲。姜知津想起那日在郊外水畔,她一面走来,一面给弓/驽上箭,动和极其利落,神态却是从容不迫,一步一箭,箭箭命中。风拂起她的发丝,那样的温摩真叫人心动。在婚床上低声唱歌的温摩也叫人心动。讲故事的温摩、一言不合就抱人的温摩……甚至是那个字写得乱七八糟的温摩,他都觉得很有意思。非常奇妙地。这个人好像是从他心里长出来,完美地贴合着他心中的审美,在此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喜欢这样的人。不,他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三人换步辇入宫陛见。皇帝对于温摩来说,是活说在戏台与传说中的人物。及至见了面,才发现皇帝一般地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留着三缕长须,面目甚是英俊,若放在南疆,属于五十岁也许还有人为他唱歌的那一款。温岚侍立在皇帝身后,给温摩使了好几道眼色,奈何温摩都没有看见,他只得开口道:“阿摩,不得视君。”又向皇帝请罪:“陛下恕罪。小女才从南疆来到京城,臣教导无方,她不大懂规矩。”温摩这才想起傅嬷嬷一直教她不能抬着眼睛看人,对方地位越是尊贵,越不能看,如今面对世上最最尊贵之人,她这么直视显然有些无礼,搁别人身上很可能便要得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但这会儿,皇帝显然不单是“皇帝”,他还是个受外甥与甥妇见礼的舅舅,他微微一笑,不以为忤,“阿摩这双眼睛,和津津倒有些相识。”和平常那些幽深不可测知的眼神不同,这对新人的眼神俱是明净澄澈,一眼望得到底,坦坦荡荡,一往无前。温摩微微意外,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正好姜知津也歪过头来看她,她忽然发现了她喜欢姜知津的原因。姜知津的眼神毫不闪烁,明明白白,干干净净。姜知津也是恍然才明白过来,为何每次看温摩,都觉得她好像在发光。她那双眼睛,真的是明亮到发光的程度。只是,他的坦荡天真都是假的,那,温摩的呢?她是真的如此,还是姜知泽灵光一闪,抓准了他的喜好,特意让她装出这付样子?皇帝给了不少赏赐,命太监带新人对后宫见诸后妃。长公主嘱咐温摩:“看着些津津,别让他乱跑。”温摩点头。照顾熊孩子她甚有经验,当年的达禾乃是族中第一熊,还不是给她治得服服帖帖?皇帝有勤恭节俭的美名,后宫人不多,后妃们大多在三十岁以上,年轻的只有三五个而已,显然不是那等动不动就选秀充实后宫的昏君。后妃们一共给皇帝生了七子三女,其中三皇子风旭同姜知津交情最好,早早便在御花园等着,陪两人去一一拜见,然后复到皇帝跟前,同皇帝一道用膳。宫中不乏山珍海味,温摩端起饭碗,忽然想起从前在在南疆的时候,她和达禾畅想过皇宫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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