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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人傻钱多貌美》TXT全集下载_37(1 / 1)

三叔公正要喝骂这下人不懂事,亲家公来了还喊得像是报丧一般,然后就听那下人哭丧着脸道:“——还扛着一只棺材!”说话间,柳士原已经带着人进了院中,他一身纯素,额头系着白麻布,这是丧服。身后的下人果然抬着一口棺材。这棺材像是已经在地下埋了许久,上面还沾有不少黄土,但木材与工艺十分难得,偶然从土中露出来的描金依然鲜艳如初。经历过那场丧事的人,都认得这口棺材。当时柳小姐重病而亡,治了十几口棺材,姜知泽皆不满意,后来花费重金,寻到了这一口,才亲手将亡妻抱入棺中,抚棺痛哭,直至泣血,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温摩不认得这口棺材,但看到姜知泽的眼角抽了抽,再看到柳士原,她猛然明白了。这是,柳小姐的棺材!柳丞相把自己的女儿的棺材挖了出来!“咚”地一声响,棺材重重地落在姜家大厅的地面上,柔软的红茸毯深深被压得陷下去。“亲家公,你这是何意啊?”三叔公问道。“岳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姜知泽连忙迎上去,道。柳士原用力挥开他扶过来的手,盯着他,一脸的深恶痛觉:“不要再这样叫我,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让你这样叫我!是我的害了我的蓉儿!”“岳父人何出此言?又为何惊扰蓉儿?”姜知泽含泪道,“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好,岳父大人直管说,不可如此糟践蓉儿啊!”“我糟践蓉儿?”柳士原的眼角似是要绽出血来,他猛然推开了身边的棺盖,声嘶力竭,“你看看,你看看蓉儿被你糟践成了什么样子!她不是病死的,是被你活活折磨死的!”第99章 九十九棺盖应声而起, 落在地在,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棺木四周的钉子已经取出,显然来之前就已经开过棺。棺内昔日千娇百媚女子, 而今已经是一捧白骨。姜知泽脸色变了变, 很快换上一脸哀戚,“人死不能复生,蓉儿那般孝顺, 她一定不愿看你如此伤心……”柳士原性情方正刚毅, 虽是文臣,大有武将之风, 不等姜知泽说完,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到棺前, “你看,你自己看!难怪你亲自替她穿衣收敛, 亲自抱她入棺,因为你根本不能让别人碰她——她的手骨、腿骨都已经……已经……”柳士原浑身发颤, 泣不成声, 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棺中的白骨中的臂骨和腿骨皆有明显的裂痕, 胸前肋骨也已经凹下去一片, 尤其是右臂, 骨头已经从中间开始粉碎性断成两截。有些养尊处优的贵人已经看不下去,转开了视线。李严则弯下腰, 细细察看。温摩盯着棺木,全身紧绷,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烧般痛楚。上一世, 她便是这么个死法。所不同的是,柳小姐还得了一个全尸,而她却成了一把灰。死前所有痛苦穿过汹涌岁月冲向她,让她几乎要痛嚎出声。“姐姐?”姜知津轻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吓人,脸色也白得吓人,让他很担心。他之前一直以为姜知泽谋害良和公主,是为了摆脱风家的束缚,直到后来听温摩向风旭说起姜知泽和徐广一样以虐杀为乐,他才想到柳小姐的死因很可能并非单纯是生病,于是略作安排,引柳士原注意此事。柳小姐是柳丞相的幺女,最受柳丞相夫妇二人疼爱,一朝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两人都是肝肠寸断,柳夫人每年都要去相国寺为柳小姐做法事,以祈柳小姐早日投胎,再世为人,长命百岁。不久前,柳夫人去相国寺做法事时,遇到一位游方僧人,说柳小姐灵位上有冤气,或是生前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或是死后坟地选得不当,尸身遭水浸虫噬,总之柳小姐身在地狱,非几场法事能解,最好是给柳小姐更换棺木,迁葬它处。同时,僧人还警告她,此事不能惊动外人,只有血肉至亲方能在场。柳夫人回去连忙同柳丞相说了。女儿已死,这已经是两人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两人如何不尽心尽力?可是开棺之时,柳士原见到了自己无法相信的景象。他还生怕是死后裂出的痕迹,便隐瞒尸首身份,从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各抽调了两位仵作过来验尸,六名仵作给出的结果如出一辙——此女受尽凌虐,痛苦而亡。柳士原发现这一切,虽是出于姜知津的安排,但当时在姜知津的心中,这只不过是在棋盘上挪动了一下棋子,心中毫无波澜,是到了这具棺木前,看到这具白骨,看着白骨的主人永远也无法诉之于苦的痛楚,心才狠狠抽了一下。如果此时躺在棺木中的是温摩,他一定会疯。一定恨不能将姜知泽的肉一口口咬下来。此时温摩便是这样的神情,惊恐到极点,愤怒到极点,也仇恨到极点。他不知道温摩为何会对姜知泽有如此复杂的情绪,只能握着她的手,同她站在一起。姜知泽含泪道:“蓉儿是我爱妻,我怎么会对蓉儿做这种事?定然是有人在蓉儿的尸骨上做了手脚,用蓉儿来陷害我。岳父大人,您知道今日是我的继任仪式,可有人非要从中作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您向来英明,常人难及,难道也要受那人利用吗?”“住口!住口!”柳士原咆哮,“李大人,杀害我女儿的真凶就在这里,我命你速速将他缉拿归案,仵作的验查结果我已经让人送到大理寺!天见可怜,是我错将这禽兽当作人,将我蓉儿葬送在地狱,是我的错!”“尊丞相令。”李严说着,吩咐一声,衙役们上前抓住姜知泽,姜知泽喊道,“这是陷害!这是陷害啊!我姜知泽一生坦荡,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三叔公怒道:“就算是验尸,也要当着我们姜家的面来验,这里是姜家,姜知泽是未来的家主,岂能让你们说带走就带走?!来人!”三叔公一声令下,门外的府兵层层涌入,拔出刀,刀尖对准了柳士原与李严,三叔公须发皆张:“谁再敢妄动一下,我就让他见识见识姜家两个字怎么写!”大央各王府所蓄府兵皆有定数,一般不得超过两百人,但姜家显然永远是大央的例外,真正的府兵数量早就不止这个数,更何况府兵们装备精良,每一名府兵都能百里挑一,那几名衙役还试图还抗,结果没过上两招被便被府兵拿下了。柳士原直盯着三叔公:“你这是包庇凶犯!”三叔公道:“你们强闯民宅,胡乱抓人,真当姜家是吃素的么?!”一边是朝堂大佬,一边是世家大族,一旦真的对上,在场的客人们无不胆战心惊,有与两边皆有些交情的,试图打个圆场,哪知还没开口,就见姜家的少夫人道:“诸位,大公子的声誉一向是极好的,我也不相信大公子会做出这等事,但柳小姐的骸骨也确然有问题,柳丞相与李大人更是为民请愿的好官,绝不会诬陷于人。”这番话已经尽可能说得软和,但她之前对姜知泽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才说到这里,三叔公便冷冷瞧温岚一眼:“侯爷,管好你的女儿,这里是姜家,不是南疆。”温岚也示意温摩住口,此时正是风口浪尖,谁出头谁倒霉。但温摩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径自道:“大家都知道,自从徐广死后,京城里的传言就特别多。我听说大公子不单在徐广的宅子里设有密室,在自己的屋子地底下也挖了一个。柳丞相不如去那里看一看,若真是有,那儿恐怕就是令嫒的丧命之地。”她这话一说出来,姜知泽的脸色迅速变色了,向来温文尔雅的神情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是震惊的怨毒,他死死地盯着她,就像一条蛇盯住自己的猎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见过那间密室的人都死了,除了他之外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当然,这只是传言而已。大公子一直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知这一次能不能带大家进去看一看,让大家一解疑窦?”这是她从前最害怕的眼神,棺内的那具白骨让她再没有一丝犹豫,管他什么阴谋诡计,管别人会怎么议论,管姜家怎么看待,她已经豁出去了,不计一切代价,一定要戳穿姜知泽的真面目!“大公子,带路吧,不看个究竟,只怕堵不住他们的嘴。”三叔公和六叔都这样道。与其说他们怀疑姜知泽,倒不如说他们想去监视柳士原和李严,以免两人无中生有。毕竟在姜家所有人心中,大公子除了是庶子,其他方面是十全十美,绝不可能有这种事。两人还在这一眼中达成了一项共识——这位少夫人太难搞,将来最好能让她跟着长公主,不是待在西山,便是待在皇宫,总之不要待在姜家。姜知泽眼底有一丝惊慌:“三叔公,不是我不让大家去,只是真让人搜姜家家主的房间,姜家的颜面何在?”温摩道:“大公子,你好像还不是家主吧?”姜知泽马上道:“弟妹,我早说过,若你想为津弟谋求家主之位,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津弟一旦治好了病,我立马将家主之位双手奉上!”温摩冷冷一笑,没有理会。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她比谁都更清楚他此刻的忧心与绝望,因为他阻止不了他们去搜查。为了以示公正,李严还请求在场的各位客人一道去,三叔公出于对姜知泽的信任,完全没有拒绝。在三叔公看来,这是温摩这个权欲薰心的女子想为自己的傻子丈夫夺权,说不定真的在姜知泽的屋子里搞出什么名堂,而他这个长辈要做的,就是去戳穿那个假相。客人中有愿意去的,也有只想告辞的,人群浩浩荡荡往姜知泽的院子里去。这些年姜知泽虽未继位,但已经俨然是家主的威势,他的院子等闲人无法进入。哪怕是姜知津装疯卖傻的,也没能混进来。这个地方带给温摩阴影太浓重,自嫁进姜家,她下意识就想避开这一块地方,重生以来,头一次踏入,过往一切宛然重现,心脏再一次收缩。她抓紧了姜知津的手。姜知泽轻声道:“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不。”温摩额头沁出了冷汗,声音虽轻但异常坚定,“我要在这里。”我要在这里面对我上一世的痛。我要这里报我上一世的仇。进了房中,李严口里说一声“冒犯”,拿起一只有砚台,整个人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拿砚台一寸寸敲着地板。三叔公等人都觉得他装模作样,但看在柳士原为女心痛的份上,强忍着不满,耐着性子在旁边等着。好一会儿,李严才起身,道:“地底下确实有密室,只是不知机关在何处,最好去工部请几位将作郎来,细细找一找。”姜知泽冷冷道:“李大人,你不要拖延时间了,今日这一切我已经受够了!我虽是好性子,也断不能容你们这样欺负到头上!你们眼里当真有还姜家么?!”这话深得姜家诸人的心意,三叔公的目上光里明显露出了赞许的神情。姜知泽一声断喝:“府兵听令!”“在!”门外的府兵轰然一声应,气势震天。姜知泽的视线扫过柳士原与李严,目光威严至极,“不管是朝廷宰执,还是帝王将相,任何人犯吾姜家,吾必将诛杀之!”这是姜炎的名言。这是姜家人一直奉行的圭臬。柳士原和李严的脸色微微一变。风旭的视线终于忍不住落在姜知津身上,期盼姜知津能给他一点答案。怎么办?层层谋算,局局安排,姜知泽原本该是笼中之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彻底翻盘?所有人都知道姜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远在风家的祖宗还在土里刨食的时候,姜家就已经是历经数朝的权贵世族了。它比大央更久远,也比大央更强大。除非皇帝亲临,否则没有人能对付姜家家主——哪怕他还没有正式继任。姜知泽嘴角微微带上了一丝笑意。没有人能破解这里的机关,没有人能洞悉他的秘密。他依然是平京第一贵公子,依然是姜家未来的当家人。他又一次笑得谦恭而优雅:“岳父大人,李大人,得罪——”一阵“轧轧”之声,打断了他的话。众人只见屋中的凿花地面裂开了一道缝隙,在姜知泽不敢置信的视线下,一点点扩大,最后露出一道石阶,一直延伸朝往下。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屋中投出一块明亮的光斑,斜视进密室中。所有人类穷尽想象也无法搜罗齐全的刑具,在这里全都可以找到。它们挺立在幽暗处,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连初秋温暖的阳光到这里都失去了温度。第100章 一百室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滞了。就在这一个瞬间, 姜知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命运从巅峰跌落到谷底,哪怕是最可怕的噩梦里,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景象。他最大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再也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他的脖颈仿佛已经僵硬成锈铁, 转动时几乎要发出“咯啦啦”的声响,他一点一点扭过头,看到了墙壁上的一只手。那只手修长, 虎口还有薄薄的茧子, 和平京任何一位贵女的柔荑不同,它来自绿气森森的莽莽山林, 一直以为被他列为最佳猎物。墙壁上有一幅画,画后面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几件值钱的珍宝, 一般人看到这里都会以为这是个藏宝处,但实际下, 暗格后面就是密室的机关。他花重金请机关大师为他打造,并让那位大师成为他的第一个猎物, 除了已经死了的徐广, 没有任何人还知道这个机关所在!“温、摩!”他发出一声嘶吼, 不像是人声, 更像从野兽的嗓子里吼出来, “我要杀了你——”温摩看得到他唇形在开合, 但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看到有人抓住了他,先是柳士原和李严, 然后是风旭和陈山海,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围住他。她的耳朵里嗡嗡响,这个密室开启, 她全部的痛苦记忆也开启。它们像是狂涌的漆黑潮水,向她兜头罩下。她后退一步。身后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抱住她,熟悉的声音像阳光般破开迷障,唤她:“姐姐,姐姐,姐姐!”是津津。是津津啊。津津是天神向她伸出的手,拉她出苦海。她抓住他的手,紧紧抱住他,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捂热自己。黑暗驱散,温暖重临。温摩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屋内一片混乱,陈山海带着人捆住了姜知泽,李严带着人下到密室去取证,三叔公和六叔也沉着脸下去了一趟,上来以后脸色更沉了,所不同的是,三叔公是痛心疾首,六叔则是眼中隐隐有无法压抑的光。那是希望。六叔看到了旁系夺位的希望,他道:“三叔公,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根本没资格当家主!”三叔公不想接他这句话,可事实又摆在眼前,姜家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他用力甩了姜知泽一记耳光:“畜生!”“三叔公救我!救我!”姜知泽痛哭流涕,“我是嫡系最后一脉,姜知津是个傻子,我要是死了,姜家嫡系便要自我而亡!三叔公!就算是为了姜家,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住口!”三叔公暴喝,“你这畜生,既知自己是姜家嫡系的最后一点希望,怎么能做这种蠢事?!”“三叔公,三叔公我是一时糊涂啊——”姜知泽还在哀求,但温摩已经拉着姜知津的手飞跑出门,把这一切甩在了身后。因为她知道,铁证如山,没有任何人能护住姜知泽。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一定会为他害死的人偿命!她跑得飞快。跑向院中的花园。花园里种着一大片茶花,此时还没有到开放的时候,不过已经密密地冒出了细小的绿色花苞。温摩开始拔茶花树。茶花树虽然不算高,但根系扎得深,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拔出一株。她好像不知道这么干有多辛苦,也不知道累,拔完一株,又去拔下一株。“哈哈!”她一面拔,一面笑,“哈哈哈哈!”姜知津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但他知道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那么他要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干。他也开始拔起来。这次来观礼的客人真是看戏看到饱,看到惊心动魄,并且完全超出自己的想象力,每个人都觉得脑子被马踢过几脚。早知道应该称病不来的!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现在这么大一件家丑被所有人瞧个正着,万一要报复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正时他们不由得十分羡慕之前就告辞的那一波客人,赶紧步上他们的后尘,别过三叔公,赶忙离开这所院子,然后就见出了这样的大事之后,二公子夫妇在花园里乐不知疲地拔起了花。尤其是少夫人,笑得好像拔起来的不是花树,而是金子。人们纷纷想起那名传言:“那对夫妻,一个傻子,一个疯子,乃是绝配。”温摩和姜知津才不会在乎这些人怎么想,他们拔了一棵又一棵,最后终于把这片茶花拔完了。它们在地上歪东倒西堆成一片,它们的根须再也汲取不到地下的水分和养分。她终于毁掉了这个困住她那么多年的世界。双手火辣辣地疼,身体的力气已经消耗到极限,她整个人向后倒去,蓬松的花树托住了她。阳光盛烈,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挡住眼睛。天蓝如玉,丝丝缕缕的白云乘着风吹吹从上面飘过。身边的花树沙沙作响,姜知津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头枕着自己的手。“姐姐,你很讨厌这些花么?”他问。“是啊……”温摩的声音里一丝哽咽,“很讨厌很讨厌。”姜知津转过脸,看到泪水从温摩泪角滑落,没入鬓发丝。“阿摩?”他翻身坐起,拿开她挡在眼睛前的那只手。手底下的双眼已经是哭得稀哩哗啦,但泪水这样奔流,她的嘴角却是往上翘的,她哭哭笑笑,哽哽咽咽地,大声道:“——可我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茶花就是茶花,不再是恐怖的回忆。以后姜家就是姜家,不会是仇恨的源头。以后人生就是人生,不会再有痛苦和绝望。这一世,可真好。连花树都变得松软,像床褥一样托着他们。天那么蓝,云那么白,津津的眼神那么温柔,这一个瞬间全世界所有美好的一切全部涌进温摩的心里。一颗心满满涨涨,快要鼓出胸膛。“活着真好,津津。”温摩一把抱住姜知津,又哭又笑,“活着真是太好了!”姜知津抱着她,一颗心柔软得有点发疼。她一直有心事藏着没有告诉他,现在他知道,她的心事了结了。是的,活着真好。从前的我只知道怎样在阴谋与杀戮中活下来,只想站在阴谋与杀戮的巅峰,因为只有当站得那么高的时候,阴谋与杀戮才无法伤害我。可是现在,我想活着,是因为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请再等等我吧,阿摩。姜知津的倒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姜家内乱的开始。等我结束这片混乱,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我们要生四个小孩,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女孩要像你,男孩……也要像你。那样我就有了好几个小阿摩,永永远远都在一起。*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震动了整个京城。姜知泽被押往大理寺,姜家的家主之位再度陷入空悬之境,并且所有旁系都看到了一丝希望,整个姜家都沸乱起来。温岚认为这是一个夺权的好时机,建议温摩拉拢三叔公,因为三叔公是最坚定的嫡系派,而姜知津则是最后一个嫡系,又是嫡子。他一面从各处找来无数大夫要替姜知津治病,又透过阿娘劝温摩赶紧生下孩子,这样,即使是姜知津无法恢复,这个孩子也可以成为嫡系的希望,在三叔公一派的拥立下得到家主之位。但姜知津对家主之位完全不感兴趣,他只是闹着要去西山,因为想母亲了。“阿摩,你莫要以为是父亲权势薰心,自古在权谋的争斗当中,一旦介入,便是不死不休。是你斗倒了姜知泽,你便是姜家旁系心中最大的敌人,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姜知津恢复,也会阻止你们生下孩子,其中最快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刺杀。”在温摩准备同姜知津去西山之际,温岚专程赶来,语重心长道,“眼下局势,你不趁势而进,马上就会被他们压制。阿摩,昔日姜知泽是怎么对付姜知津的,现在他们就有可能怎么对付你。你现在不是要夺权,而是要保命!”温摩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夺权什么的,只不过是她当初所用的幌子,而今真正的目的已经达成,大理寺已经宣判,姜知泽于五天后处斩。她要做的就是亲眼看着姜知泽人头落地,然后她便会回到南疆。这五天,已是她在中原的最后五天。最珍贵的五天,当然要跟最珍贵的人在一起。所以她笑嘻嘻道:“父亲,你把阿娘带上,跟我一起去西山吧。”第101章 一百零一西山天凉得早, 城中的正午还有几分像夏天,一进西山,就见草木已经开始枯黄, 秋色已经渐浓。温摩和姜知津下了马车, 一阵山风吹来,带来秋天草木特有的干燥芬芳,风中已经有了一丝明显的凉意。长公主已经在等着了, 一把攥住两人的手:“我的儿, 我后来才听说那日的事,可把我吓坏了。既来了就跟我在这里住着。山里秋天还是很舒服的。天冷了咱们娘仨就住进宫里去, 不要回姜家了。太吓人了,姜知泽竟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亏我从前还那样信他!”姜知津搂着长公主, 道:“母亲说得是,我们就在这里好好陪母亲, 哪里也不去。”周夫人已经准备好饭菜,园中的菊花开得正好, 香气阵阵送进来, 长公主轻言细语地叮嘱姜知津小心些, 那鱼刺挺细, 要挑干净。门外便是泛着秋色的山林, 一群鸟从枝头上振翅飞起, 在蔚蓝的天空下绕了个旋儿,又飞远了。温摩心想,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姜家的人想争家主之位,就让他们争去吧。长公主选了一条最安全的路,津津跟着她, 想必也会很安全。冬天和春天住在抚霞阁,夏天和秋天就来炎园,一年很快就会过去,不管姜家怎么风云变幻,津津这里只有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第二天温岚就带着阿娘来了,温岚还想再劝劝温摩,阿娘道:“阿摩不喜欢这些事的,你不要勉强她了。”温岚道:“我也是为了她好,不然万一等到姜家旁系开始动手,就晚了!”阿娘叹道:“我从前让阿摩嫁人,也是为她好,我让她扔开刀和弩,也是为她好,甚至带她来京城,还是为她好……可是你看看,如果没有我这么为她好,她现在应该还在南疆打猎喝酒,过得远比现在快活。”温岚被这句话堵住了,皱了皱眉头:“阿摩会喝酒?”温摩想使个眼色给阿娘已经晚了,阿娘张口就答:“当然会,她的酒量和箭术一样,是南疆第一。”温岚神情复杂,显然是想起了“我真是无用我的女儿被人这样灌洒,我却什么也不做不了”的种种情形。“……”温摩赶紧说正事,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两人都顿住。温岚显然没有想过已经来到身边的女儿还会再离开,阿娘更是自阿摩出生就没有和阿摩分开过,闻言不过一呆,紧跟着她眼圈一红,拉着温摩的手道:“守着个傻子,阿摩你受苦了!过不下去便罢了,咱们可以和离,和离之后,你就跟姜家没关系了,你回侯府来,我再也不用那些规矩烦你了。”阿娘从来不练刀,手心很软,就和平京贵妇们的手一样,但又很暖,跟那些贵妇们凉幽幽的不同。古明珠下狱,阿娘基本已经成了侯府女主人,温岚正打算为阿娘请封。和上一世那个做低伏小的阿娘不同,这一世的阿娘从今往后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贵夫人了。真好。温摩心想。她已经改变了自己和阿娘的命运。接下来,要去改变整个仡族的命运。“天神托梦,告诉我仡族将有大难,我若不回去,族人将会有灭顶之灾。”温摩正色道。阿娘顿时慌了神:“天神真这么说?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大难?”温岚则道:“鬼神之说,未能全信,京城距南疆千里迢迢的,哪能说回去就回去?”“天神只让我回去,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温摩回答完阿娘,然后低声向温岚道,“父亲,我想阿祖了,我想回去看看。”她发现了,温岚其实很吃这一套,她的头一低,声音一弱,温岚顿时就不说话了,半晌叹了口气:“罢了,我回去替你安排。”“父亲最好了!”温岚抱住温岚。温摩在温岚面前一向强大的完全像一个儿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儿的神情,温岚心中一阵感慨,道:“你跟二公子旁的没学,尽学这些了……”一语未了,姜知津从外头走来,不由分说就冲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温摩:“我也要抱抱!”温摩分出一只手,抱住姜知津,笑道:“一起抱抱!”阳光正好,她的笑容灿烂。她喜欢的人都在身边,老天爷对她可真不赖。接下来的日子,温摩陪阿娘泡泡温泉,陪温岚练练刀法,陪姜知津捉捉蝴蝶钓钓鱼,三天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还剩两天。她在心里算。今天下起了雨,蝴蝶是扑不成了,鱼也没法儿钓,温摩想起了书房里那些兵器,便和姜知津去书房玩。温摩只会使刀,对别的兵器也只能胡乱挥舞两下,忽然想起来:“听说姜炎是女子?”“嗯,好像大家都说是呢。”一个中原女子,同着太/祖一起打下这座江山,温摩十分神往。书房里藏书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温摩翻了翻,想找找有没有几本史书,可以读一读姜炎的生平。然后发现自己果然找对了地方。这里是姜炎的书房,也是姜家历代的家主的书房,也就是说,这里可以说是离姜炎最近的地方。这里不单有各种关于姜炎的记载,还有姜炎自己当年的藏书,以及姜家后人在这些书的上批注。温摩对字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兴趣,捧着书兴致勃勃看起来,奈何识字实在不多,好几处还需要向姜知津请教,姜知津虽说智力只停留在七岁,但那也是天才的七岁,干脆接过书给温摩读。“……乃立暗卫,神秘莫测,炎叹息曰:‘愿吾后裔,永不动用此令。’”读到这里,姜知津顿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太快了,他还来不及抓住,它便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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