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对他爸妈都不带搭理一下,父母给他的好他能随意的就摔在地上。一个死去的人,都死了,还在信什么迷信,觉得父母作为长辈,给女儿烧钱,不合礼。“人都死了,还管什么于礼不合?“陈扬放学不回家,到处瞎逛,他爸妈都要急哭了,但陈扬连个教训都没有。连责怪都不忍心。”沈渔说到后来,就越发平静。寇怀凑到她面前提醒她:“你不是很生气吗?”沈渔想了想,非常不要脸的说:“我只是给你做个示范,遇到这样的情况是应该如何做出愤怒的表情。”陈扬一家睡的很早,寇怀和沈渔摸黑进了陈淳过去的房间。靠里的一侧墙角开着一盏夜灯,是个宇航员出舱作业的姿态。在夜灯微光笼罩下的房间一尘不染。连房间里的一些很私人的小摆件,都还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书桌正中间的,还有摊开的一本小说,旁边的一个硬壳笔记本上,写着小说的的人物名字和故事的发展脉络。文字秀丽,整齐,看起来很舒服。笔记也做得一目了然。甚至写笔记的按动笔,笔头还出露着。寇怀说:“你看,他们还很怀恋陈淳。”“凭着这些小东西?”“你看他们还好好的摆在原来的地方。”“原来的地方?”沈渔冷笑之后先提醒了一句,“像这种,遇到你根本就没办法相信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当成一个笑话,你就冷笑一下——再说,你怎么知道这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寇怀好笑的跟着沈渔一起扯起嘴角冷笑一下。“我只是说,可能是。我至少不会再没有足够的前提下就猜测事情的走向。”寇怀躺在床上,偏头看沈渔,“你是怎么死的?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沈渔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绕着床走了两圈才说:“我是自杀的。”“喔,又一个自杀的。”寇怀说。“我的自杀,跟你的前一个任务可不一样。”她坐到寇怀身边,“你的前一个委托人,是怎么个死法?”“自杀,跳楼自杀。”寇怀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印花。“为什么跳楼?”沈渔问。“因为网络暴力。”寇怀神色平淡,像是在谈论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吃的跟昨天一样的、跟前天一样的,跟过去的所有天,都一模一样,“她没有做错过任何的事。”“那她为什么会被网络暴力?”沈渔像是来了兴致。寇怀想了想:“或许你也认识她。”“谁?”“陈了。陈旧的陈,了却的了。”沈渔从床上弹起:“卧槽?是她?!”她想了几秒,“网上的人都说她是小三。为了当小三所以整容了,为了讨好粉丝,立一个爱心美少女的人设,还特别心机的养了一只土狗当宠物。”寇怀点点头:“你接着说。”“但那只土狗,有宠物店的老板出来爆料,说陈了在大红之后就遗弃了。放宠物店几个月都没有去领取。天呐,你竟然做的她的案子。怎么样?是跟网上说的,为了保全她的金主所以才自杀的吗?”寇怀面色严肃,语气郑重:“沈渔,你听着,在这个事情上,我所说的才是真正的真相。是所有误会她的人,更应该相信的东西。“她没有整容。真人也很漂亮,哪怕是去世以后,面色苍白,泛着青灰色,但真的好看。至于做小三——追她的人也有过很多,有钱的,长得帅的,既有钱又长得帅的。她因为想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只在大学的时候,短暂的暗恋过一个学长。“她的土狗叫狗狗。因为出国,就寄养在离家最近的宠物店。后来寄养到期,但那段时间她正遭受最恐怖的网暴,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就忘了去接狗狗回家。第二天,在第二天的时候,那个宠物店的店员,专给宠物洗澡的那个,就把狗狗求收养的消息爆出去了。”“那个店员……你说是宠物店店长爆料的?”寇怀问。沈渔耸肩:“反正她现在是店长。”寇怀说:“那个原来的店长,因为小店员发布了不实消息,开除了她。然后又被店员挂在网上,说店长和陈了是一丘之貉。是为陈了澄清养宠物没有任何利益目的的人,就这样,也被网暴。”沈渔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但这些事”“你想问那些黑料怎么会空穴来风对不对?因为被说整容之后,就有人猜测她是为了讨好金主才整容。没过多久,有个曾经给她打赏过的男粉丝,就问她一个晚上多少钱。“她在回忆过去的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骂他。但处于那样一个,人人污蔑的境地——她的公司说黑红也是红,希望她可以借此机会打响名号,就主张先不澄清。谁知道后来事情闹大了,她公司又跑得比谁都快。“她当时语气很不善的怼了回去,骂了那个男的一顿。结果呢,一句气话,‘包我的夜,你还没有资格’。就这么一句话,就成了:有资格的,就能包夜了。于是,在那位粉丝的添油加醋之下,她就成小三了。”寇怀看着沈渔,认真的说:“谁能想到呢,这件事的开端只是因为有人说她整容。”“感觉还是太难相信了。”沈渔一脸不可置信。“的确难以置信。”寇怀说,“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可真相却是这么渺小。所以很少人愿意也相信也不是没有理由。”沈渔若有所思的点头,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相信。“所以你看,你干嘛这么早就给这件事下了定论呢?”沈渔无奈的叹气:“天呐,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还是在说这个事。”“你太冲动了。等一等不好吗?我们都不是陈淳,没办法靠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她父母和她的关系如何。但我们既然还有足够的时间,为什么不再等等,再观望观望呢。”沈渔无奈:“行吧。你说了算。”过了会儿,寇怀说:“陈沈渔,现在该你讲我刚问你的问题了。”“什么问题?”沈渔问,看起来像是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你刚刚问过我这么多问题。”“你为什么自杀?”寇怀问。沈渔想了想:“有一次和爸妈吵架,气不过就自杀了。”“喔。”寇怀点点头,“看起来是你的风格。”“我的风格?我的什么风格?脾气暴躁,没有耐心,不懂得谦让?”寇怀看着她。“寇怀,我爸妈就把我宠成这个样子,到最后又告诉我这样不好。要是不好,怎么一开始又把我宠成这个样呢。你说是吧。”“你有个弟弟。”寇怀说。沈渔的声音轻轻:“对。”“那你和你弟弟,你爸妈更喜欢谁?”沈渔转过了头,没再和寇怀对视:“他们是端水大师,对我们一样好。”“噢?”听着寇怀有些怀疑的意思,她又转过头来,和寇怀靠得很近,近乎恶狠狠的说:“我爸姓沈。后来生了小弟弟,我就跟我妈姓了。我们家是男女平等的,不存在偏心哪一个的情况!”“不是哦。”寇怀笑眯眯,“偏心不止重男轻女一个原因。”沈渔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靠在书桌上:“很多人重男轻女,可他们不敢拿这个当作偏心的理由。”“有的父母或许只是觉得,年小的那个还比较小,所以才需要更多的关注。”“对。”沈渔说,“这就是他们认为的,合理的偏心的理由。可真正的理由,他们不敢承认。”“他们不是重男轻女又干嘛说自己是重男轻女呢?”寇怀问。沈渔问:“寇怀,你也有个弟弟。”“是。”她遗憾的摇头:“如果你的父母,以这样的理由告诉你,对弟弟的偏心是合理的,那我为你感到悲哀。”寇怀说:“你继续。”“很多父母长辈,都说大的就应该让着小的。我,我身边的一个朋友,她就是这样。她的父母把过多的专注分给了她的弟弟,以小的更需要关注为由。”寇怀打断她:“在小朋友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他们甚至不会穿衣服。在早晨起床的时候,做父母的当然就会在他的身上多花些时间,给他穿衣服、洗漱,还有的需要喂他吃饭。“可会穿衣吃饭的你不需要父母的帮忙。”沈渔摇头,少有的,在面对寇怀的反驳时情绪平静:“如果做父母的足够公平,他们应该把花在小的那一个身上的时间,相同的花在大的一个身上。”“真正没有偏心的家庭,买东西要一起买,学东西要一起学。如果一个想学,另一个不想学的话,那就应该对不学的那个给与同等价值的东西去补偿。”“你这是在做算术,不是养小孩儿。”寇怀不同意,“有谁家这么养孩子?事事都计较,难道不累吗。”“那你觉得不这样做,应该怎么做?”沈渔问。寇怀想了想:“我也不确定。但是‘爱’这个东西吧,怎么能够通过计算去算出大小呢。”“你找不到方法,在找到更合适的方法之前,我的方法,就是最正确的。”寇怀笑了:“那谁家这样?你家?”偏爱(5)沈渔说:“我的妈妈姓陈,我爸爸姓沈。所以在有了小弟弟之后,为了表示公平,会让我跟我妈妈姓,我弟弟跟我爸爸姓。这还不够公平吗?”“嗯,还有呢?”沈渔沉默了几秒,有些不高兴的说:“我们是在做陈淳的案子,可现在你却来问我的事。到底还做不做了?”寇怀扯出一个假笑:“我只是想知道你认为的,有两个孩子的家庭是如何保持公平的。”沈渔有些嫌弃她的假笑:“你还是别装了吧,看起来并不真诚。”然后很肯定的告诉她,“我所生活的家庭就是最最公平的,我父母给予我和我弟弟同等的关注和同等的爱。你只需要听我说正确的爱是什么就行,不用老是来问我原因,每次都跟你解释的话,很麻烦。”“好吧。”寇怀没再说什么。隔天,陈妈妈站在门口等陈扬。她穿了一套墨绿的西装,在等的时候不住的看手表,有些着急。陈扬慢吞吞的拖着步子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想起什么没带,又转身去拿。陈妈妈尽量维持温柔,问他:“扬扬,你去拿什么?”陈扬并不答话,上了楼。再下楼的时候,寇怀看到他手里抓了一根红领巾。陈妈妈脸上的笑都僵了,深呼吸之后说出的话都气在颤:“扬扬,下次没带红领巾的话,直接到学校买也可以。妈妈待会儿要去公司开会,不能让妈妈因为等你而迟到。”在她第二次伸手试图拦住陈扬但都被他躲开之后,她脸上的僵笑也挂不住了:“陈扬,站住。”这次陈扬很乖的停住,站的笔直,但眼光始终不愿意和她妈妈对视。昨天的在门口等陈扬的保姆闻声从厨房出来,劝陈妈妈:“你也不要生小孩子的气,扬扬只是去拿个红领巾,有什么大不了的。”巴拉巴拉说了一通,陈妈妈没有看她一眼。最后才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弯下身,视线和陈扬齐平,又恢复那个温婉柔和的形象:“扬扬,对不起,刚才是妈妈着急了,你不要生妈妈的气好不好?”陈扬从她手底逃脱,往外跑去了。保姆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看,”点评家沈渔说,“陈扬他妈妈,连对她儿子发火都不敢。她让陈扬站住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终于要教训他了呢。”“但是你看陈妈妈啊,感觉一直在压抑,明明很生气,但她还是要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冒火。”寇怀说。“这不就是溺爱吗。孩子脾气不好,做父母的也不敢教训,生怕伤害到了孩子还是怎么样?娇生惯养的。”顿了顿,她语气肯定,“指不定陈扬在家里怎么欺负他姐姐呢,反正他爸妈又不会责罚他。”“他为什么会欺负他姐姐?”“推理啊推理啊!”她打量着寇怀,“你现在的态度应该是生气!”“又是生气。”寇怀不敢苟同,“气什么?气陈扬他妈不给陈扬一个教训?”“当然是气陈扬就算欺负他姐姐他爸妈也不会说什么啊!”沈渔情绪饱满。“可是你并没有证据。”“推测啊推测!”沈渔还是这句话。她们趁着白天,想去翻看陈淳留下来的东西。但没想到,保姆还竟然会进来打扫房间,差点把显出身形的寇怀撞个正着。“我以为这个房间只会一周打扫一次。”寇怀看着认真打扫的保姆说。“或许还是一个月才打扫一次呢,恰巧被我们撞到了这个点上。”“你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家对陈淳有所亏欠?”寇怀转头问她,在沈渔说出话前,她无奈的举手投降,“推测啊推测。我应该愤怒对不对?”沈渔冷笑:“你应该冷笑。”保姆走后,沈渔问寇怀:“你想不想看看,陈淳在信里写了什么?”寇怀严肃的警告她:“沈渔,这是她的隐私。”信放在沈渔那里。沈渔说:“像这个情况,你应该有什么反应?”“冷笑,或者愤怒?”沈渔除了这两个态度,还能有什么。但沈渔说了一个新的:“骂。”顿了两秒后,说出了她骂的内容,“关你屁事!”寇怀笑:“沈渔,如果是你,你想不想你心里的秘密被别人窥探?”“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被别人窥探?”“推理啊推理!”寇怀回她。沈渔不再坚持要看陈淳的信。“人死了之后应该是可以托梦的吧?”寇怀问。“对。但要付很多钱。”沈渔说。“那你试过吗?”沈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准备托来着,但后来发现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你不想再跟你爸妈和弟弟再说些什么?”沈渔看着书桌,心不在焉:“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个父母缘很浅的人。”寇怀问她:“父母缘浅?你怎么知道的?你小时候你父母离开过你?”沈渔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告诉过你!我的家庭特别的美满!小时候父母都陪着我们长大,甚至溺爱!我过得很幸福!”“那你怎么还说你父母缘浅。”沈渔噎住,嘴唇嚅动着,最后恼羞成怒:“关你屁事!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寇怀面无表情。她觉得这样也还挺好,她竟然不觉得生气,甚至在看到沈渔跳脚的样子还想去安抚她,让她冷静一点。她走到陈淳的小书架那里:“看看她的书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吧。”沈渔走过来跟她一起看。过了很久,沈渔才闷闷的说:“要是我的父母缘不浅,那我怎么会这么早就死掉?我死的早,所以我父母缘浅。”“你几岁?”寇怀问。寇怀突然生硬的转移话题,沈渔没反应过来:“什么?”然后才说,“今年16了。你呢?”“18,或者20?我不知道该怎么算。”沈渔皱着眉头说她:“你这年纪有点大啊,竟然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情绪,还是得我这个年纪小的来教你。”寇怀:“教我什么,发怒还是冷笑。”她看着沈渔,在她说出话之前又补充一句,“噢,还有‘关你屁事’。”沈渔“啧啧啧”:“你看你现在,还会怼我了,这不就是因为生气才怼人吗?你看我至少教会了你生气,你应该感谢我。”“是吗,那谢谢你。”寇怀面无表情的说。沈渔露出一个看起来非常宽容的表情:“哎,所以还是得我教你。”接着,她很真诚的说了句,“谢谢你。”“不客气。”寇怀语气平静。沈渔冷笑:“哼。”过了好一会儿,寇怀都沉浸在陈淳收藏的言情小说里的时候,沈渔才来了一句迟到的:“你又不幼稚。”寇怀一边翻书一边说:“看来你的反射弧比较长。”没想到沈渔问她:“什么是反射弧?”看着她问的这么一本正经,寇怀有点没想到:“初三去世的?”沈渔伸出一根手指头:“nonono,我读书早,死的那年高一了。”“那你还不知道反射弧。”寇怀继续看书。沈渔认真的说:“我真不知道。”“这是初中学的吧。”寇怀说。“我成绩很差啊。”沈渔一脸理所应当。寇怀提醒她:“反射弧,生物,老师敲膝盖。”沈渔很无所谓的问:“这很重要吗?还有,我成绩是这的很差,不知道才正常好吧。”寇怀看着她,沈渔大言不惭:“我尊重我作为一个学渣的身份。”“不是,”寇怀问,“那你成绩差还不补课的吗?还是说你只有生物差?”沈渔说:“这重要吗?”然后一脸“想起来”的表情,有些欣喜的说,“我爸妈说了,我只需要活得开心健康就行,成绩好不好无所谓。”“那你以后怎么办?”寇怀看到书架上的《亲爱的安德烈》,想起里面的一段非常有名的话,“那你不学习,以后准备怎么谋生呢?你是艺体生?”沈渔毫不在意的耸肩:“事实上,我的确准备学画画的。”“噢,”寇怀说,“看来你画画不错。”“不。”沈渔摇头,“我从来没学过画画,所以我爸妈认为开始学一个新的技能,赶着高考的话,太费时间和精力,肯定很累。我爸妈心疼我,说以后我毕业了,实在是考不上一个大学的话,就给我钱,拿去随便开个什么店,自己做老板,也不用受别人的气。”她语气里带着骄傲:“怎么样,我爸妈对我好吧。”寇怀问:“那你弟弟呢?把钱给你开店的话,那你弟弟也会得到这么多钱吗?”沈渔皱眉头,不满的说:“他现在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不是你说的吗,一个有的,另一个也要有才算公平。”沈渔支支吾吾,最后找到一个自己觉得很合理的答案:“是这么的没错,但他现在还不需要。况且他或许要考大学,那就是给他考大学用的钱了。”她强调,“懂吗,我没有考大学,所以相当于把我考大学的钱给我开店,我弟弟就考大学了。”寇怀:“是吗?”偏爱(6)“你老看这些小说干什么?”沈渔夺过寇怀手里的小说,翻过去看着清新淡雅的封面,轻嗤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言情小说,你还喜欢看这个。”“你没有看过言情吗?”寇怀在霸道总裁风靡中学生的时候,她也沉浸过,“我看过霸道总裁类的小说。”沈渔不屑:“你都20岁啦,还看这些东西。陈淳怎么也看?”寇怀好奇:“你没看过吗?”沈渔骄傲的点头:“这种无头脑的小说,我不屑看。”“那你平常无聊的时候干什么?看电影电视剧?”寇怀瞎猜。“看经典文学。”沈渔转过身指着陈淳的小书架,“她这里所有的,除了青春小说以外的小说,我全部看过。”寇怀拿出那一套只拆开一本的四大名著合集:“中国四大名著你都看了?”“怎么样?红楼我看了三遍,还看完了一套对红楼进行解析的小说。《西游记》我看了一遍,86年版电视剧看了两遍,其他两本各看了一遍。”看着寇怀有些惊讶的眼神,她更得意的说,“而且,这些几乎都是在我初中之前就看完了。”“那你的童年不看童话片的吗?”沈渔想了想:“我觉得那些比较幼稚,你懂吧,我这个人心智成熟早。”小学看的书就比大多数同龄人更难,寇怀佩服:“那你上了初中之后看什么书?”沈渔正翻着一本言情小说,心不在焉的回答她的话:“我后来就很少看了。”“那你无聊的时候干什么?”沈渔“啧”一声,不大高兴寇怀总是来打扰她:“我就发呆啊。或者睡觉打游戏什么的。”她又翻了几页,有些惊喜,“哎,你别说,这言情看起来还挺不错。”寇怀看了眼封面:是很久之前流行的那种封面了:穿着粉红色西欧中世纪宫廷服的女生,金黄的长发拖到脚边,丰胸细腰,大眼小嘴。连小说的名字都用金色镶边。“这本吗?”寇怀问。沈渔从书里抬起头,极不耐烦的说:“你打断我很多次了!”又看了眼小说,用很好奇的语气问她,“你说,这个小说里的男主角真的存在吗?”寇怀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不存在。”沈渔把书翻开,把其中一页怼到寇怀面前:“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存在?”寇怀拿过小说,翻到封面大概扫了眼剧情:讲男主角为了女主角和家人朋友决裂,和她一起搬到棚户区过着辛苦求职又快乐的日子。男主有句台词:为了你,即便是全世界与我为敌,我也在所不惜。我所求的,不过是安安一生能与幸福相伴。“你喜欢这种情节的?”寇怀说。“那种?”“为了对方可以舍弃一切东西。”沈渔耸肩:“就是,喜欢他们把彼此当成唯一的那种。”“噢……”寇怀了然,提醒她,“我不敢说所有网络言情,但大部分的言情,设定都是这样。”“是的吗?”沈渔半信半疑。“噢,还有。”寇怀说,“有些耽美和百合也这样。”沈渔想了想:“耽美?男男?”在寇怀点头后,她看起来有些不能接受,但还是说,“好吧,其实我在一些小说里也看到过。感觉,还挺感人的。”她陷入回忆:“那种,被所有人不接受。他们最后分开了,但分开的时候,又恰恰是爱情最美丽的时候。很感人。”寇怀说:“但这些小说基本上都是美好的结局,都在一起了的。”沈渔犹豫着问:“是吗?真的有那种,全世界我都可以不爱,就爱你一个的爱情?”她顿了顿,装作毫不在意,“或者那种,我也爱其他人,但和你比起来,其他人什么都不算。”寇怀说:“你是想说偏爱吧。”沈渔被说中,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说就算了!”“有吧。”寇怀还是说,“爱情?友情?亲情?都可能有吧。”沈渔有些失望的点头,继续看小说了。寇怀走到衣柜边,打开。里面空荡荡,衣服很少,颜色也是暖色系,粉红色的最多。还有好几件小衣服,看起来像小孩儿穿的也挂在里面。最里层没有衣服,但摆满了了布偶。有小熊,还有小熊猫,还有小娃娃——也是穿的粉红色衣服。最里面是条长长的毛毛虫,大概有两米。草绿的身体,眯眯眼,笑笑脸。头上的触角也是粉红色的。“陈淳这么喜欢粉红色啊。”沈渔听见声音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在干什么?”“翻衣柜啊。”寇怀回答。“我知道你在翻衣柜。”沈渔放下书走过来,“我问你翻衣柜做什么。”“做什么?当然是看里面有什么啊。”沈渔冷笑,并且不忘说:“你看这个时候就该冷笑——我是说,衣柜难道就不是人家的隐私了吗?”寇怀不准备和她在这件事上再把战线拉长:“你看,她好像很喜欢粉红色。”沈渔走过来,随意的拨弄里面挂着的衣服,一脸不屑,评价道:“里面竟然还有小朋友才穿得了的衣服。”“她应该是个很少女的女生,你觉得呢?”寇怀说。“一定是她的妈妈,强迫她买这种颜色的衣服。”沈渔不容置疑的下结论。寇怀:……“你又知道了。”沈渔做作的整理衣衫,甚至把外套的领子竖起,伸出一根指头来,竖在寇怀面前摇晃:“推理。姐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首先,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父母对他的弟弟太好太好,自然而然的就会分走对她的关注。然后,她就要么装乖,要么就装怪,以此来博取父母的关注。”她环视一圈,“很明显,她选择的是装乖。”沈渔指着屋内的陈设:“她妈妈喜欢粉红色,有很强的少女心,所以她也这样做,来迎合她妈妈的喜好,希望这样,她的妈妈就能更喜欢她。”最后,她说:“父母认为子女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大多数的家长都会更喜欢那个更像自己的孩子。”她很遗憾的说,“可惜,她爸妈更重男轻女。”寇怀转身把衣柜的门关上:“首先,你这些假设都是基于她父母重男轻女的基础上……”沈渔忽然伸出手来“砰”的一声,又把衣柜门打开。寇怀看向门的位置:“你是想把保姆引过来吗?”果然,不到两分钟,保姆就进来了。她环视一圈,看不到寇怀和沈渔,喃喃自语:“奇了怪了。”又检查是否是东西掉落。在什么都没发现之后,她关上了门,准备出去。沈渔要显出身形来,被寇怀拦住。果然,几十秒之后保姆又过来开门,还尝试着喊:“扬扬?”无人回应之后,她出去了,也没再进来。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沈渔重新走到衣柜旁边。她打开衣柜,怒气值飙升,但还记得压抑:“你看不到吗!里面的衣服有多少?!还有很大部分不是她这个年纪的人穿的!”沈渔看起来变得有些焦灼,抱胸在床边踱步,几乎是自言自语:“她是个成年人,还保留着小孩子的衣服……”她忽的出现在寇怀面前,后者淡定的放下手里的笔记本,“会不会是她父母……”她“啊”一声,声音都些发颤:“变态?”寇怀冷漠的说:“你的情绪的确很丰富。”她重新把衣柜门关上:“她买的衣服,在她去世以后或许捐赠,或许烧了。留下的说不定是陈淳生前最喜欢的,或者对她的亲人来说最有纪念意义的。”寇怀有些无语:“我服了你了。这个房间这么干净,里面的东西都还是陈淳生前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她妈妈很有少女心的,难不成看言情小说也是她妈妈逼着看的?你清醒点行不行。”沈渔不满的看她:“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随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看着在床上躺下的寇怀:“十八岁的女生,我不相信还能这么少女。”寇怀回答:“是啊是啊,十八岁的不能有少女心,但四十多岁的阿姨可以有。”沈渔没想出该怎么反驳,只好算旧账:“双标。”寇怀:?她说:“说你双标啊!”然后学着寇怀的声音,“‘不准看信,尊重隐私’,现在又是什么,你开人家衣柜就是尊重隐私啦?”看着无动于衷的寇怀,她说:“你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寇怀的语气毫无波动:“那我宁愿做五十步。”甚至带着点挑衅的神色,“至少比一百步好五十步。”沈渔指着她:“你你你。”寇怀:“我我我。”沈渔深吸一口气:“记着!你现在这个情绪,可是我交教的你!是你欠我的!”寇怀又恢复了她冷漠的表情:“是你要调查这些事的,如果你觉得调查的意义是把你的揣测加进去,按照你的剧本走,如果是这样,我认为没有一丁点儿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