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宝钗看黛玉出去了,自己不好跟宝玉拌嘴了,也跟着出去,也听见这一出,她脸色瞬时煞白。宝玉跟着出来,也听到那句,再看宝钗一句话不说,居然径直离去,忙气得一跺脚,白了可人一记,又赶紧匆匆追了出去。可人和碧痕两个人慌了神,本来就是吵架拌嘴,气头上抱怨两句,哪里想到被亲戚姑娘们听到了。碧痕当下一吐舌头:“我去告袭人姐姐去。”说罢,一溜烟跑进去。可人愤恨:“寻了个好靠山,怪道三天两头跟我吵,原来出了事有人兜着呢。”这可没有冤枉袭人,宝玉身边的四个大丫头:袭人、可人、媚人、乐人,乐人家里凑了钱求了恩典把她带走了,媚人得了病死在外头了,可人原本不显,自打晴雯走了,她便出头了。可人跟晴雯有些像,都是尖下巴,瓜子脸,白皙瘦弱,带些娇俏俏的神情,性子也爆碳一样,是以黛玉有些同情她。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几天没更新,因为汤圆去做封面了……原来的封面我都淘宝买,但是现在好多无耻店家,买的是不侵权的,其实他还是会暗搓搓侵权用别人素材,气死我了所以汤圆下载了一个ps,不是有几天试用期嘛,所以在试用期内疯狂自学ps,做了几个封面。《大宋小厨娘》、《红楼夸夸群》、《醉花阴》都是汤圆这几天的成果,是不是还行?(叉会腰)因为做《醉花阴》的封面激起了汤圆的创作欲,于是给醉花阴写大纲去了……(论一个作者的迷路)不好意思。所以今天三更,冲鸭感谢在2020-05-18 22:49:00~2020-05-27 10:4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送你一条薄秋裤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69章 花袭人暗藏祸心俏可人自寻出路晴雯也同情她, 谁不知道那个袭人是藏着奸的?表面上做出贤良淑德的样子,实际上暗搓搓将每个稍微得宝玉心意的丫头都当作假想敌,恨不得赶尽杀绝。从前媚人只得了小病,哪里就要移出府去了?她非装出一腔忠心的样子, 打着忧心主子身体的旗号去贾母那里告状。那时候她还是贾母的人, 贾母一听涉及自己孙子安危, 赶紧让把媚人移出去,媚人又气又恼。出府后不知道为何又有谣言说她跟小厮不干不净才被逐出府的, 媚人气得病重,最后真早夭了。媚人那时候是王夫人安插给宝玉的, 就这么被不动声色的除掉, 说起来王夫人还不明就里,惋惜自己失去了个好棋子呢。哪里知道罪魁祸首很快投靠了她,又打着为她分忧的旗号继续排除异己呢?晴雯看可人气得眼眶泛红,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咬着嘴唇不让流出来, 心里也生了几分怜悯。晴雯私下里觉得宝玉有些抖m, 喜好这种牙尖嘴利对他不客气的丫头, 先头差点害了晴雯,如今又害了可人。要不碧痕怎么会跟可人吵架?她一个二等丫头,可人是老资历的一等丫鬟, 碧痕归袭人管辖,可也知道等级。要知道贾府里的丫鬟们也有暗搓搓的等级制度,各个等级的丫鬟不会跟下面的丫头拌嘴, 显得自己跌了份。晴雯猜都猜的到,肯定是袭人暗示碧痕去给可人使绊子,可人又是个脾气火爆的,自然炸了, 不客气发作一通。因而晴雯凑上前去给她递过去一方,帕子可人接过了帕子,拭了拭眼泪:“我不是有意跟碧痕吵的。”晴雯点点头:“我晓得,是她存心挑衅。”吵起架来瞧在外头人眼里,就是可人脾性暴戾,不容人不懂事,等吵得不可开交,袭人再上前去劝架,显得自己宽容大度。而可人聪敏,自然能瞧出背后是袭人捣鬼,当着众人面怒骂袭人,袭人心虚一声不吭,可瞧在一众外人眼里,又是袭人大肚能容,为大局出发。晴雯何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因为她从前在宝玉身边时没少被袭人这么套路。晴雯看没人过来,因而小声对可人说:“屋里头那个人疯魔了,一门心思想挣个姨娘的体面,你我都是其路上的拦路石,不若赶紧想个出路还能保得一条性命。”可人抬起头,一脸诧异:“可我并无此心啊。”真是个傻的,小事不吃亏,大事却要吃大亏,晴雯反问她:“我当初不也是天天嚷嚷不做人奴仆?还不是被她挤走了?”可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晴雯看黛玉要走的样子,也不好多说,只攥了攥可人的手,小声说:“宝玉先前读书时跟我们讲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要记得。”说罢匆匆走了。这一夜苍苔露冷,花径风寒,宝钗也在感怀,可人在思虑,宝玉在长叹短吁,一夜寒风,吹落无数。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京师中时兴芒种节的风俗,这是自打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民间习俗:芒种节后百花散尽,便是夏日了,掌管众花的花神也要随之退位,因而闺中要摆设各色果物,祭饯花神。京城闺中更兴这件风俗,所以贾府的姑娘们早早就起来了。或用柔嫩柳枝编织成轿子、马车之物,插上各色花朵;或用绫锦纱罗叠成干旄旌幢的;或编织出各色荷包绳结,都用彩线系在枝头、花梢,一时间大观园里满园丝线荡漾、花枝招展、更兼这些人打扮的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黛玉一夜好睡,晨起忽得想起今儿个便是宝钗栽赃给自己的日子。黛玉只觉得好笑,书里倒有个前因后果,因着是黛玉前一天被宝玉的丫鬟误会赶走,感怀身世,诸姐妹聚会也不去,宝钗去叫黛玉,却撞上了宝玉往潇湘院里去,心里有了芥蒂。当下自己悄悄儿走了,不久遇上小红和坠儿躲在滴翠亭说悄悄话,别人说悄悄话你不小心听见一句就算了,居然还听完整了,被人发现又“急中生智金蝉脱壳”,谎称是寻黛玉,黛玉往这个方向藏起来。害得那两个人心里惊疑不定,猜疑黛玉。黛玉本来不把这事情当回事,可今儿个既想起,便少不得要给自己讨个公道。好一个林妹妹,眼珠子一转,就笑吟吟想出个法子。却说当天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李纨、湘云等、香菱与众丫鬟们,都在园里玩耍,独不见黛玉,宝钗自然要做好人,去潇湘院去寻黛玉。不期忽然抬头见宝玉进去了,宝钗抽身回来,又被一双玉色蝴蝶吸引,拿出团扇扑来玩耍。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将欲过河去,引得宝钗直往滴翠亭去,宝钗在亭外听见说话,便煞住脚往里细听。小红和坠儿在滴翠亭里面正商议事,坠儿替芸二爷捡了小红遗失的帕子,又逗小红让她拿件礼物谢芸二爷。宝钗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便故意放重了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那里藏!”一面说一面故意往前赶。那亭内的小红坠儿刚一推窗,只听宝钗如此说着往前赶,两个人都唬怔了。宝钗反向他二人笑道:“你们把林姑娘藏在了?”坠儿道:“何曾见林姑娘了?”宝钗道:“我才在河那边看着林姑娘在这里蹲着弄水儿呢。我要悄悄的唬他一跳,还没有走到跟前,他倒看见我了,朝东一绕,就不见了。别是藏在里头了?”却听得远远池边湘云和黛玉两人走过来,湘云高声道:“宝姐姐在那边做什么?”,一边走过来。宝钗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却见湘云走了近来,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压根儿没注意到宝钗神色不对,犹自问:“宝姐姐,我和黛玉两个瞧着你在这外头站了许久,也不怕脚站麻?”坠儿偏是个傻乎乎的,还跟着接腔:“林姑娘在这里蹲着弄水儿呢吗?”湘云奇怪道:“哪里有?宝姐姐刚走黛玉就过来跟我们凑趣,听闻宝姐姐去潇湘院了又赶紧拉着我去寻宝姐姐,说可别让宝姐姐白跑一趟才是。我们寻到池边就看见宝姐姐一直站在亭子边,林妹妹一直跟着我跑到大汗淋漓,哪里来的时机去玩水?”又奇怪拽了宝钗一把:“可是宝姐姐迷了眼?”宝钗此时脸色极为难看,偏偏她抬起头,正好看到黛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当下里匆匆寻了个借口便离去。湘云还一头雾水,犹自追问:“宝姐姐可是园子里受了风?怎的就早走。”,黛玉忙扯她一把,不让宝钗难堪:“快走罢,那边养着白鹤,如今花开并艳,衬着鹤舞也是风雅呢。”湘云是个爱热闹的,当下拍拍手赶紧跟黛玉走了。留下小红和坠儿惊疑不定,前因后果一联系,哪里有不懂的?坠儿先慌得捂住心口:“了不得了!宝姑娘这么掩饰,一定听了话去了!”又庆幸,“可亏是她听了去,若是被林姑娘听了去,林姑娘嘴里又爱克薄人,心里又细,他一听见了,倘或走露了,怎么样呢?”小红摇摇头:“倒不尽然,人都说宝姑娘心眼好,可她今儿个居然想贼赃抵赖到林姑娘头上,可见平日里没少做这样事体,那名声怎么来的还两说呢。”坠儿这才惊悟:“可不是。若不是林姑娘正好在外头瞧见,咱不也被宝姑娘白白哄了去?若是有人议论此事,咱也只算在林姑娘头上。”小红默念,半天才说:“可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常在河边走总能湿了鞋,总不能做这亏心事。”坠儿也念佛:“也是,可巧哪路神佛慈悲,倒让林姑娘从池子边走,洗脱了冤屈。”林姑娘为何从池子边走?这可是黛玉故意的,她先前藏在暗处,看见宝钗先打量宝玉不在,立刻就离开了众姐妹,说是去寻她,实则是去看着宝玉。瞧见宝钗走远了,黛玉这才施施然出来与众姐妹相聚,得知宝钗去寻自己后忙说:“这可怎么好,总不能让宝姐姐扑个空。”对宝钗备有好感的湘云一听也要跟着,黛玉自然应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个见证不是。是以兜了一圈却不去潇湘院,先岔去滴翠亭,果然远远瞧见宝钗蹑手蹑脚举着团扇在亭子外面侧耳倾听。黛玉心里冷笑一声,这分明是有意偷听,等到了跟前,听到宝钗果然贼赃到自己身上,黛玉也不再手软,由着湘云一股脑给宝钗拆台。本来还有几份姐妹情谊,但宝钗闹这一出,又往黛玉身上赖,饶是黛玉如今变得宽厚的性子也忍不住有几份气。当下也不去追宝钗,只带着湘云往别处去,走一阵,又想起今儿个却是小红转运跟凤姐的日子,如今凤姐不在京城,可别耽误了她的命才好。黛玉对小红颇有好感,小红这丫头做事有条理,也不是个踩高捧低的主儿,在宝玉院子里待了那么久,愣是也没有做个姨娘的想法,单从这一点,就是人品贵重,因而想抬她走一把。当下想一想便有了成算。当天小红正被宝玉院里的丫鬟们嘲讽排挤完,心里憋屈的紧,忽然晴雯来寻她。嘱咐她:“林姑娘和宝二爷逛园子时宝二爷买进来一堆柳枝儿编的小篮子儿、竹子根儿挖的香盒儿、胶泥垛的风炉子儿,因着林姑娘想送给琏二奶奶,便跟宝二爷商议了让你去走这一趟。”小红愣在当地,晴雯推她一把,小声说:“琏二奶奶那边如今可缺人呢,林姑娘帮你说说,无不成的。”这回小红才真正欢喜了,她高高兴兴谢过晴雯:“我着急去送东西,代我跟林姑娘谢一出,等我回来给她磕头去。”这是一趟体面活,清闲省心,打着借口能去外面逛一圈,还能得不少琏二奶奶的赏钱,对于寻常丫头都是好事,何况晴雯暗示小红换个主子?宝玉院子里丫鬟们也不嫉妒,若是外面丫鬟倒是个肥差,可她们是宝玉屋里的,平日里金银之物见得多了,谁稀罕去那郊野之地巴巴儿赚几个赏钱?都觉得又腌臜又麻烦。再者小红刚跟院子里的丫头们拌嘴吵架,躲出去大家清净,何况她前几天在宝玉跟前露了头好几次,远了去说不定宝玉心思也就淡了。当下大家都挺满意这个决定的。小红去了庄子上,三言两语就得了琏二奶奶青睐,再加上黛玉捎话过去说这个丫头不错,凤姐就跟宝玉开口要了这丫鬟。小红心里暗暗感激,眼看着宝玉房里争奇斗艳,又有个袭人死死把着,自己在那里是别想有出头之日了,可多亏黛玉有心,拉了自己一把。再想起那日宝姑娘的行为,心里高下立判,都说林姑娘刁钻,却推了自己一把;宝姑娘说的大度,却背着人坑姐妹,可见看人不能只听旁人嘴上如何说。小红是世世代代在贾府上当差的,亲戚朋友也不少,因而有意将当日的事情传了出去,渐渐儿贾府便有些奴仆议论起宝姑娘也不像从前那样没口夸了。这是后话不提。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冲鸭!!!!第70章 两姨娘谁对谁错一双人同叹春逝晴雯回过话回来, 倒撞见了探春在跟宝玉聊天,原来探春给宝玉做了双鞋,惹得赵姨娘抱怨“正经亲兄弟,鞋塌拉袜塌拉的没人看见, 且做这些东西。”;探春拖宝玉买东西给了宝玉钱, 赵姨娘又抱怨‘攒的钱为什么给宝玉使, 倒不给环儿使?!’。他们远远看见晴雯过来,居然也不避让, 犹自倾诉,倒是晴雯尴尬一笑, 往边路而去, 犹听得探春在那边厢倒苦水,冷笑着说“爱给那个哥哥兄弟,随我的心, 谁敢管我不成”。晴雯听见这句话, 心里有些同情探春, 探春生得自然珠玉宝质, 可不幸投胎到赵姨娘肚子里,只好巴着当家夫人,只盼着以后有个好归宿。赵姨娘嚣张的确是嚣张, 也不把人命当回事,不过考虑到她所处的时代寻常人家妻妾相争闹出人命来多得是,倒也不能责骂她。周姨娘倒是不争不抢, 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贾政就一妻一妾。要说周姨娘的存在感,就是贾府很多人对比赵姨娘时会把她拉出来对比罢了“你看一样是姨娘,周姨娘就安分的多。”这安分就一定是好事吗?对主子们来说当然是的,可对她本人来说就惨了, 不得势,就连贾母、宝玉这些人跟前体面的丫鬟们都不如。据晴雯所知,周姨娘的日子过得凄凄惨惨戚戚,只不过求个温饱罢了,又没有儿女,也不知道她如何熬下去。赵姨娘虽然蝎蝎螫螫的到处扎人,可大家好歹也忌惮着些她,世人多怀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处事原则,一样厨房里要克扣钱粮,你克扣周姨娘的没问题,可你敢克扣赵姨娘的吗?一想到她那个不饶人的个性、那张大喇喇四处宣扬的大嘴巴,你还敢克扣?所以赵姨娘也不一定是一开始就这样,晴雯寻思着贾政那么一个道学先生,必然不可能一开始就瞧上个尖酸刻薄的丫鬟,必然赵姨娘年轻时也温润过,可人过。不过后来有了一子一女,自然要争要抢,主母又是王夫人那样玩得一手好宅斗的阴险人儿。君不见好好的当家少爷贾琏如今被算计成何样了?那还是有祖母祖父盯着的承重孙!主子里面出挑的人物!何况赵姨娘一个无依无靠的姨娘?要说她也是厉害,这么多年吵吵嚷嚷也抚养大了一儿一女,让贾环和探春至少在衣食上不缺不愁。甚至晴雯还怀疑赵姨娘一切都是蓄谋的:贾环是个男儿不怕王夫人打压,自然要跟她养得亲近;探春是个丫头死死攥在王夫人手里,因而故意疏远探春把她推到王夫人手里,好为女儿谋个好前程。横竖女儿是自己亲生的,难道以后出息了还能不认亲娘?纵然不认了想必女儿有个好归宿赵姨娘也高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晴雯站着感慨一回。又想到探春,时也运也,三姑娘若是个男人,不定还有什么作为呢,可叹如今是封建社会,白白压制了多少闺中女儿的青春。想到这吃人的制度,晴雯心里也不高兴起来,自己又不能揭竿而起造反,就是想造反也没有某位伟人那么强大的能力能够至下而上彻底颠覆这吃人的黑暗制度。只能虚与委蛇在这世界观价值观与自己严重不合的朝代里苟且活下去。她闷闷走在园子里,又见许多凤仙石榴等各色落花,锦重重的落了一地,更觉惆怅。却不料过了一个路口,转过山背,桃花树下立着两个人,不正好是宝玉和黛玉两个?宝玉衣襟上拉,兜着一捧桃花落瓣,立在树下,黛玉手里一手绢,收着花瓣,两人脸上皆有泪痕,饶是迟钝如晴雯,也忽得明白这是黛玉在做葬花词了。她忙躲开,仔细回想一遍,黛玉如今家在父在,亲人和乐,不知为何却又跟前世里一样做这葬花辞?再一想,是了,林妹妹虽然如今衣食无忧,可她骨子里还是有文人气质,惜残花,叹人生,又有俯仰之间已为陈迹之感慨,这些情感自然在花散尽时喷涌而出。晴雯叹口气,青少年什么的,历来都是见月吟诗闻花叹息的,要不也不会有中二病之说了,横竖如今黛玉身子康健,有这些小感慨也只是生活的小情趣罢了,因而晴雯丝毫不担心,摇着头走开。晴雯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准备上前去打断,可巧过一会儿,就见宝玉四下搜寻,晴雯再一想,可不是?黛玉今儿个一天跟自己在一起,哪里来的时间再回去拿花锄?宝玉肯定在找花锄。想到这里,晴雯环顾四周,想给姑娘找个趁手的工具,可巧远远瞧见袭人的身影,晴雯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她看了一下花园里扣着的九齿钉耙,想必是看园子的婆子用来耕肥的,一咬牙,冲到黛玉和宝玉跟前,恭恭敬敬将那九齿钉耙递了过去:“姑娘,拿这个耙土将花埋了罢。”黛玉:……宝玉:……半天还是黛玉说:“也罢。”就要接过来宝玉忙阻拦:“你这个丫鬟,怎的给你家姑娘使这下人所用之物?”晴雯抬起头理直气壮说:“净坛使者就使这个,人家可是佛祖跟前挂上号的得道高人。戏里唱过:举起烈焰并毫光,落下猛风飘瑞雪。天曹神将尽皆惊,地府阎罗心胆怯呐,怎的就不能用了?”宝玉哭笑不得:“粗人碰过的,上面不定还沾着脏污,怎可玷污了你家姑娘?”晴雯可听不得这个:“二爷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没读过几本书,可也听说子曾曰,耕也,馁在其中矣。又听孟子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您轻视这百姓所用耕种之物,又轻视百姓,所为者何?”一时说的宝玉愣住了,黛玉也若有所思,袭人从那边走近来,晴雯又说:“便是让宝二爷捏鼻子的脏污也是作物长成必须之物,乡下人常说千担肥下地,万担粮归仓,有这肥料才有这花香遍园,便是宝二爷手里捧着的花,也是终会化作花肥,有道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花红更护花。”她一顿乱侃,将宝玉轰炸的云里雾里。黛玉是惯常听她天马行空的早已习惯了,如今见宝玉愣了,又担心宝玉又犯了那痴病。忙喝住晴雯:“惯常在家里也由着你性子,怎的来亲戚家还不收敛,还不给宝二爷赔不是。”晴雯眼角瞄见袭人走近,知道黛玉这是护短,于是给宝玉福了一礼:“适才我说的唐突了,只庄稼并不比花木低贱,百姓也不比贵人卑微,还请宝二爷思量。”袭人走过来,笑着说:“可巧碰上你们。”晴雯也笑,装什么偶遇呢,明明是老远就跟过来,生怕黛玉跟宝玉有什么接触,但也不揭破,只笑着解释:“我陪着姑娘捡花瓣玩,不想宝二爷说这锄头污秽,两下争执几句。”袭人此时已经不怀疑宝玉和黛玉适才的举止,哦,原来那眼眶泛红是吵架闹的,当下问宝玉:“怎么又惹林姑娘生气了?”又不等宝玉回答,转身对黛玉歉意的笑:“倒还是个小孩儿脾性,镇日里在家念叨林姑娘,等姑娘家来了又跟姑娘拌嘴使气。”妈呀,还代宝玉向黛玉道歉,这活脱脱就是个二婆婆。晴雯忍住自己想怼袭人的心,只笑着扶住黛玉,黛玉倒冷静的多:“不过是家常拌几句嘴罢了,倒是宝玉可别在风口冷着了。”袭人去拉宝玉:“回院子里罢,回头着凉了老太太、太太又该心疼了。”谁知道宝玉呆愣在那里,犹自沉思。黛玉歉意的笑:“想是适才晴雯说两句歪理,又害得宝玉犯了痴病。”妈呀,还代宝玉向黛玉道歉,这活脱脱就是个二婆婆。晴雯忍住自己想怼袭人的心,只笑着扶住黛玉,黛玉倒冷静的多:“不过是家常拌几句嘴罢了,倒是宝玉可别在风口冷着了。”袭人去拉宝玉:“回院子里罢,回头着凉了老太太、太太又该心疼了。”谁知道宝玉呆愣在那里,犹自沉思。黛玉歉意的笑:“想是适才晴雯说两句歪理,又害得宝玉犯了痴病。”宝玉素来有些犯痴的老毛病,袭人也听见了刚才晴雯的一些话,她是穷苦人出身,倒赞同晴雯些,反正宝玉和黛玉没有互诉情衷就好,是以也没什么大碍。当下晴雯扶着黛玉点头回院,路上晴雯偷偷看黛玉神色平静,不像是寻着了人生知己那般激动,当下旁敲侧击问:“适才我跟宝玉说的那番话姑娘可觉得有道理?”黛玉笑起来:“可真是歪理也说得振振有词,若是白先生今儿个在,又得点头赞赏。”这是……没那么沉迷的样子?晴雯又问黛玉:“难得的是宝玉倒还知道怜惜花落。”黛玉对着满目晚春元景,幽幽叹口气:“他是个痴情的,怜花、惜雨、心疼世间女儿家。”嗯,看来对宝玉仅限于很谈得来的朋友,晴雯松了口气。不是宝玉不好,实在是那个婆婆太恐怖,贾府又是个大篓子,咱可千万不能碰。听见黛玉还没有情根深种,晴雯放了心,又想起一茬:“姑娘既然对农事有些兴趣,不如寻些农书来看?”黛玉果然有些兴趣;“今儿个听你说教一番,倒真是要重农事,与其在屋内对花伤怀,不如去桑野才显得开阔。”晴雯点头:“以前白先生借给我《汜胜之书》和《齐民要术》两本,姑娘可拿来一观。乡下人饥年常有易子而食的惨案,多种些庄稼救活了人,比什么都强。”黛玉唏嘘不已;“可见史书里写的那些惨事竟是真的,可叹咱们困在庭院,倒无可奈何。”晴雯忙说:“怎的无可奈何?姑娘岂不知祖辈常种禾、黍、麦、稻、稗、大豆、小豆、枲、麻、瓜、瓠、芋、桑之类,如今听商人说却有外藩的地生(土豆在当时方言中称为地生)在湖广一带大肆推广,产出比那些都高?”黛玉却想到别的地方:“父亲在朝中做官,若能将此物开展来,却不是一桩功德?”于是黛玉转了心思,抛却今天起的春日愁思,回了林府后一心一意在园子里辟出一地专门试种地生。晴雯在想,这地生长成,是不是可以吃上薯条了?不亦乐乎?这是后话。等晴雯扶着黛玉回了潇湘院,又赶上贾母房里的丫头找黛玉去吃饭,却没有遇到宝玉,丫鬟来回话说“今儿个宝玉跟着太太那边吃饭”。黛玉自吃了饭,饭后跟贾母闲聊才知道,原来今儿个贵妃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贾珍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给贾母的是一个香玉如意,一个玛瑙枕,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给宝玉和宝钗的各有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黛玉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和数珠儿,别的都没有。黛玉抿嘴一笑,并不在意,反而让雪鸢回趟林府,备些宫中用得上的物件送过来,单等贾府送礼进宫时捎给元春。她这般做派让贾母感念不已,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愧疚。自己先前动了让宝玉和黛玉结成亲事的心思,又在府里放出去话造势,可偏偏如今大孙女向着王夫人,闹了这么一出。说起来元春还是在贾母身边长大的,亲手抚育自然恩情不同旁人,可到底母女天性,让元春暗暗里支持了王夫人。贾母愁思恍惚,再不成从外面门当户对的不拒什么人家,总能寻着合适的,哪里就非要这个破落户一般赖在别人家里的亲戚了?第71章 恨宝钗羞笼红麝串怜黛玉终得一后母薛家夫人进府后就跟王夫人说过“金锁是个和尚给的, 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之类的话,这可奇怪了,宝玉衔玉而生可是个大新闻,京城都传遍了, 姻亲人家会不知道?若说是长途路远不通消息, 那怎的同样在江南的林家就知道?既然薛姨妈知道宝玉是衔玉而生的, 那再堪堪在王夫人跟前提什么“须得一个有玉的配”就有些……若真是笃信和尚道士所说“有个玉来配”,那作父母的自当小心隐瞒这消息, 更不应该在明晃晃有玉的贾家大咧咧说出此事。贾母心里很是看不上这样眼皮子浅的小家子气做派,自然也就对薛家敬而远之。不过贾母如今还没放弃让王夫人接受黛玉的心思, 黛玉多好:侯门之后、父亲是进士出身、又手握实权, 要清贵有清贵,要体面有体面。便是黛玉本人也比宝钗要好些,黛玉心思单纯, 是个赤忱的;宝钗就颇为藏奸。宝钗这样的性子在中等人家也算可以, 可是放在侯爵之门里就很不够看了, 谁又不傻, 难道还瞧不出来她那些小伎俩?而且京城侯爵那些女眷最愤恨这般操纵人心的勾当:就你聪明,把别人都当猴耍?玩弄人心第一位,怎的别人都傻子看不出来么?就是娶了宝钗, 在这些人家里面玩这些合纵连横之术,丢了贾府的脸不说,可真是嫌命长。本来还打算让宝玉有个林如海这样的岳父指点科考, 考上后更可以婿翁共谋,大树底下好乘凉,可儿媳妇就是不喜欢黛玉。贾母正沉思,又有丫鬟鹤仪蹑手蹑脚走过来, 附耳跟她悄悄讲:“回老太太的话,薛家姑娘接了那赏赐眉目之间倒不见喜悦之色,倒是薛家太太很是高兴。”贾母微微颔首,薛家姑娘倒有些别的心思,只拗不过做母亲的。鹤仪又小声讲“宝姑娘羞笼红麝串”那一出给贾母讲,贾母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啪”得一声重重拍在桌上。怎的好好儿的姑娘,专做这等事?勾得体量未成的爷们儿神魂颠倒,倒好成全她家的好梦,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黛玉不去猜贾母阻挠王薛两位夫人的计谋,住两天便回了林府,想研究那“土生”种植之术。在家只待了半天,便收到傅云槿的帖子,约黛玉去她家赏昙花。黛玉自然是欣然前往,从苏州回来还未去过镇南侯府呢,先是白家老夫人病重,又是嫁娶事宜,只派人给镇南侯府送去了傅云飞捎的家书之物,自己倒没有探访。进了侯府,自然有婆子来引路,先去堂前拜见老夫人,给她送上从苏州带来的土物:“老夫人恕我晚来之罪,实在是家里事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