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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者[网王]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1 / 1)

桃城了然点头:“不热爱的话,是很难继续下去的吧。”町田一握着汤匙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不小心将食物连汤一起洒在桌面上。她一惊,下意识地抬眼扫了圈众人,见没有人注意到这方角落,才松了口气,连忙找寻纸巾想擦拭干净。余光里的光影一暗,她低头翻找时手边忽然多了一小包口袋纸。她微微一愣,偏过头,看见身旁的越前龙马收回手看着她,朝桌上那一小片狼藉抬了抬下巴。他没开口,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便转过头去。町田一回过神,小声说了句“谢谢”,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赶忙从袋里抽了张纸将桌面清理干净。菊丸抓起一只星鳗寿司扔进嘴里,含糊道:“虽然阿久只打了半个学期,不过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新手。”他灌了一大口茶,“所以当时他退社的时候,大和部长还找他谈了很久呢。”……后面再有人说什么,町田一已经听不到了,她胡乱扒拉着自己那份没怎么动过的沙丁鱼,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搅得有些心烦意乱。直到她听见不二说:“因为活动的时间不长,所以很多后来加入的新生都不认识他,只当他是来观战的。”顿了顿,“他慢慢找到了想要做的事,出现在球场边的次数就减少了。”海堂疑惑:“慢慢找到了想要做的事?”十分默契的,在座的三年级学长们俱都会心一笑,大石故作正经:“青学辩论社现任社长,町田久同学。”语气听起来像是加了些调侃。桃城惊讶:“我听说校辩队的社长连续三年拿了最佳辩手称号,是前辈你吗?”町田久放下茶杯,莞尔:“是。”“那很厉害啊!”桃城转向离得最近的越前,打算互相接耳一下钦佩之心,“对吧越前?”岂料后者正专注在眼前的虾烧饼上,连眼皮都没抬,咕哝:“……唔。”桃城:“……”“话说回来,我记得下周青学要参加东京中学生辩论赛的决赛吧?”大石问。町田久点头,“嗯,下周一。对手是冰帝。”从窗外飘进来的风有些凉,将席间的交谈声吹得松散。不二笑着看向町田一,温声问:“阿一准备的还顺利吗?”许是没想到被点名,她筷子一停,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点点头,“嗯,主题知识都了解过,相关资料也查了很多。”抿了抿嘴,“而且哥哥已经带着队伍练习了很长时间,所以大家对这次的比赛还蛮有信心的。”菊丸眨眨眼:“这么说的话……”“那你也是辩论社的社员?”桃城惊诧得也不顾夹在中间的越前,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越过他去问町田一。越前龙马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阿桃学长你太夸张了。”町田一对眼前的画面有点始料未及,愣了下,弯起嘴角,“嗯,是新生。”众人像是发现了更新奇的事情,纷纷询问她:“辩论社的日常活动是什么样子的?”“作为社长的妹妹,压力会不会很大?”“还是新生就可以参加都大赛?”横向对比一下自家部门里的某人,“现在的一年级都这么不客气的嘛……?”……接收完层出不穷的问题,町田一想了想,淡定地一个一个回答:“日常的话比较自由,以讨论观点和训练思辨能力为主,有时也会有演讲练习。”好官方……“有压力,但也有动力。”常见的措辞……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她沉吟片刻,才开口:“社里优秀的前辈很多,但参加比赛这种事,果然还是要看实力吧。”她说的自然而平常,在座的人听到这句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俱都会意的扬起嘴角。然后在町田一默默的“况且……作为后辈,我还是挺客气的”一句话后,像是心照不宣地想起什么,学长们终于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相比大家颇为明显的揶揄,町田一倒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意有所指。虽然自从欲太在她面前表现出对越前龙马很是光火的情绪、加上她平时对他的“事迹”也略有耳闻之后,他的嚣张和貌似散漫让人印象深刻,但她始终认为,能力出众的人自会有一种信心和傲骨,该低调的时候低调,然而在合适的时间和场合,一旦有机会,那就不应该压抑着收敛着,出一出风头也无妨。可或许是由于在座的所有人里,她口中的“后辈”只有她和越前龙马两个人,于是莫名的,她心里就升起一股话里有话暗自戳人的负罪感。而且除了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刚刚打翻食物时他也不露声色地帮了她。……果然拿人家手短。这样想着,她一边拎起手边的茶壶斟了盏茶,端起茶杯,一边心虚的用余光轻轻扫了眼越前龙马。他正用餐巾擦了下嘴角,看起来神色如常,也没什么异样的情绪。町田一刚要舒口气,就见他将餐巾放在桌上,忽然开口,“喂。”第11章一片热络的氛围里,他的声音带着些漠然,并不惹人耳目,要不是视野所及,估计町田一也不会注意到。弄不清楚他在叫谁,所以本能地,她眼角的余光因为好奇而从偷摸变成光明正大。越前龙马将餐巾放在桌上,下一秒就转头看向她。头顶的灯光下,他逆光的轮廓模糊,可沉静的目光却清亮得对上来。町田一迎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感觉心脏忽地一停,接着便不受控的跳得飞快。本来就心虚,这会又被抓了个“偷看”的现行……她略带慌乱的收回目光,掩饰般的低头呷口茶,不料刚沏好的新茶水温高得不行,她唇一沾边瞬间就被烫得呲牙咧嘴。诚然越前龙马并不是故意吓她,可他依旧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在她一副似乎是越描越黑的窘态里笑得无声又恶劣。顾不得保持形象,町田一随手从桌上扯了张纸捂住嘴边,一脸幽怨时,听见他问:“辩论有趣吗?”她闻言一愣,纸巾磨得嘴唇微微干涩。看了看越前龙马,仿佛是在确定他刚才说的话。他托着下巴,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看上去十分认真,就像同学之间平常的聊天一样,可他眉眼间又满是淡然之色,仿佛在说着某个无关痛痒的话题,问得很是随意。辩论有趣吗?……有趣吧。她直视他,翕了翕唇,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越前龙马的眼神平静却直接,就这么径直看着她,像是一路看进了她的眼底。町田一下意识别开眼,片刻后,才迟疑点点头,“嗯,有趣。”他挑了挑眉。她半张脸隐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睫毛微微抖动,直挺的鼻梁下,嘴角的弧度浅淡又生硬。越前龙马沉默一瞬,转过头将自己面前用过的餐具整齐叠放在一起,“这样啊。”瓷白的餐具发出不规则的碰撞声,在柔和的灯光下清脆悦耳。这种听起来像是不再继续谈论的语气,退了一小步,却给了町田一足够安全的距离。她一静,抬眼去看他。差不多用完餐的时间,大家正在商量晚上去泡温泉的事情,越前龙马偶尔参与到学长们的交谈中,看起来挺有兴趣的样子。等离开餐厅之后到乘上江之电,町田一也没有再主动去和他说话。自从听学长们提到町田久曾经是网球部成员的那刻起,她一整晚的心情都有些烦闷和力不从心。她最近的状态就像是一把拉满弦的和弓,箭在弦上,只等瞄准目标的刹那一箭射入把心。可视野里原本清晰的圆心此时莫名变得模糊起来,她努力想要辨清,却怎么也找不到焦点。越前龙马最后挑起的那个话题简单却意料之外,回答起来没什么难度,但提出的档口她正拉满了弦蓄势待发,却在那个时候微微分神,手上的力道一松,毫无准备的就坠了箭。——温泉馆并不远,一行人回古民家略作休息后,再步行到会馆也才刚过七点。稻村崎温泉是镰仓有名的天然温泉,据说这里的黑汤有美肌功效,所以慕名前来体验的人很多。町田一拎着装有随身物品的小木框,坐在会馆前厅的休息椅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两眼放空。町田久和几个学长正排队在前台做登记,她手里拿着身份证件和其余的人等在一旁。说起来,虽然他们几个儿时的玩伴以前经常到镰仓来,但好像从没外出泡过温泉,她记得每每当他们白天在外面玩得灰头土脸回家后,都会被大人们催促着去浴室冲洗,然后舒服的仰在软铺上呼呼大睡。不过即使从没体验过这里的天然浴汤,她此时也没有多大期待。实际上她原本是不打算跟来的,他们租住的房屋虽年代久远,但布置有序,隔音效果良好,而且她的房间不临街,安静,十分适合学习。既然白天放松过了,那晚上这段时间用来复习也说得过去。她在江之电上早早打定主意,却没想到随着众人回到旅店后,被告知内部的电路出了故障正在修理中,要晚些时候才能恢复用电。得知这个消息的学长们在确认过事态并不严重后,也没表现出太多抱怨,毕竟晚上要去泡温泉,结束回来估计也该到休息时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算盘崩碎,町田一只好认命。房屋里放了蜡烛,她在朦胧的烛光中一脸生无可恋的抹黑上楼,回房间简单收拾一番,便磨磨蹭蹭的换上浴衣出发。温泉馆今晚的人有些多,几乎都是以家庭为一组,学长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走到前台。所有人聚集过去,在前台登记身份。町田一将证件递上去,等着工作人员用电脑核对信息。天花板的吊灯排列错落有致,暖色调的灯光将鹅黄色大理石台面照得光彩夺目。近前柜台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包装纸褶皱的边缘在灯光下还微微泛着金色。她正专注在猜想这些不同颜色的糖果分别是什么口味,头顶传来温润的声音:“客人您好,请问……”町田一回过神,抬头看向工作人员,抱歉的笑笑,“您好。”负责接待的青年温和有礼,“不好意思,我们的温泉馆有规定,未满十三周岁的人是不允许进入的。”他看上去有些为难,但似乎必须得说下去:“虽然按年份来算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按日期的话,客人您还没有过十三周岁的生日吧?”她被问得一愣。几乎是同一时间,相差无几的说辞从隔壁柜台传来。町田一转过头,看见越前龙马手里拿着刚被退回来的证件,面无表情的站在和她隔了没多远的柜台前。……她真的是完全不想说话。町田久抬手揉了揉额角,似是无奈自己的疏忽。菊丸凑到町田一的身边,弯了弯身子,盯着她手上的证件寻找关键信息,一字一句道:“町田……一?生日…12月25日…”他一蔫,“啊真的诶……还没过生日什么的,太严格了吧。”想来越前龙马也是同样的原因。气氛一时间变得焦灼,这种明文规定自然是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不满年龄要求,又没有监护人陪同,能进去的概率基本为零。眼看着后面排队的客人越来越多,一行人这样杵在前台也不是办法。町田一思忖半晌,视线慢慢移到越前龙马身上。虽然眼下的情况明显只有一个解决办法,进不去,当然得走人,总不能在休息区坐一晚上,但这又不只关乎她一人,她有些踌躇怎么开口。不过之后看来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越前龙马仅是静默几秒,便很是直接的对她说:“走吧。”“嗯?”他抬脚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她,“你打算在这坐一晚上?”“……”学长们见状甚至在商量要不要一起集体取消,町田一顿时傻眼,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扫了大家的兴致,情急之下随口诌了句:“学长不用担心我们,我可以带越前君去海边看夜景……”越前龙马停住脚,瞥她一眼,没作声,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这里离海不远,走路过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可以去那边转一转……既然学长们都已经登记过了,那就留下来泡温泉吧。”她绞尽脑汁把话说圆,完了朝他看过去,仿佛在说“请你配合一下呗”,结果对方故作没看见一样,也不搭话,转身径直走向门口。町田一盯着他的背影悄悄腹诽了几句,然后讪笑着和学长们告别。走出没几步,町田久在后面叫住她:“有事情的话就打给周助。”他将手放在耳边,比了个听电话的动作。想起他手机没电,町田一点点头,刚转身要走,听见他略带调笑的又说了句:“欣赏景色的时候,可别再走神了。”她脚下一停。走神?“……”明白过来他的言外之意,町田一瞬间石化。用力深呼了口气,强忍住回头和他辩论一番的冲动,理都没理就踢踏着木屐往门口走去。町田久掩饰了下嘴角的笑意,面向众人语气轻松,“泡温泉啊泡温泉。”——事出意外,海边看夜景的提议完全是町田一情急之下说话不经大脑的结果。可即便如此,自己挖的坑还是要自己填。虽然越前龙马刚才在听到她的建议时没接话,可两人出了温泉馆的大门后,他还是耐心地跟在她身旁,沿着大路一直走到海岸边上。不过应是没什么兴趣开口,中途谁也没说话。这种静谧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面朝大海。和白日时闪着碎银浪声滔滔的海面不同,夜幕下的相模湾像是一个从容又潇洒的老者,卧云眠月。町田一不禁深呼吸口气,“好怀念啊。”说完便要越过低矮的石栏走去海边。她穿着浴衣,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可依旧迫不及待。走出几步后才觉不对劲,脚下一顿,转身看向还站在石栏外的越前龙马。路灯的灯光使他周身的轮廓显得模糊,柔软的光影越过他的肩线落下来,就投在她的眼前。他站在原地,看不清表情,可町田一就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一错不错的直视着她。尴尬……她记得之前明明是自己在一众学长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要带他来看夜景,结果现在倒把人家晾在一边,自己兴奋得不行。她踌躇着走回几步,抬起手臂指了指前方,“我们从这里走过去,前面就是海了。”岸边不时有风扬起,怕他听不清,她特意提高了些嗓音,可在空旷的环境中仍然显得微弱细哑。越前龙马微微抬头,像是眺望了下远处的海,片刻后才抬脚跟上去。木屐陷进细软的沙子里,走起来十分费力,町田一皱了皱眉,干脆将木屐退下来提在手里,赤着脚踩在沙滩上。脚上没了束缚,她颇为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半个身子转向越前龙马,抬起提着木屐的一只手朝他示意,“你要不要试试?”她脚背上沾了沙,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可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不远处传来孩童追跑嬉笑的声音,听不太真切。越前龙马看了她几秒,收回目光,也退了脚上的木屐拎在手上。町田一看着他的动作,笑意灿烂,“看来越前君对我这个向导还是很信任的。”她说完便大步向前走去,整个人沉浸在漂浮着咸腥味道的海风中,笑得格外恣意。没走出多远,越前龙马淡淡的话音就合着湿冷的风卷入她耳畔:“我只是信任你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第12章 (番外)町田一再回到湘南的时候是十三周岁,不过因为距离生日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是不那么严格来讲的十三周岁。可即使是不严格的算下来,她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也至少有一半的时光是在湘南海岸度过的。她出身东京都,听母亲说她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像正常婴儿一样大声啼哭,而且全身紫红,吓得产房里的医生和护士们以为新生儿一出生就没有呼吸了,急忙对她进行检查抢救,最后发现是呼吸道阻塞。等医护人员将阻塞在婴儿口鼻里的羊水全部清理干净,又打了她几下,这才使她有了生命体征。或许是由于出生时带有这样不平安的经历,她在被家人宠爱着长大的同时,也被鼓励尽可能多的参加活动锻炼,去接近自然、畅快的吸收氧气。如果说在町田一的成长过程中有被家人寄予过什么期望的话,应该就是希望她能够在做事情张弛有度、为人正直有原则的前提下,走自己想走的路,活得坦率爽朗、广阔而清澈。所以在她幼年乃至童年时期的生活中,印象最深的除了东京繁华的商业区和静默的城下町,就是每年当中总有那么几个月,父母会暂时减缓手边的工作,带着她和町田久一起回到镰仓小住。爷爷退休是在她出生后没多久,老爷子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在镰仓休养,加上年轻时练过田径而保留下来的锻炼习惯,一闲下来便要求他们两兄妹训练体能。沿着成就院外的山道一路往西,坡道的尽头是极乐寺,有时候她跑步跑得累了会直接仰躺在路边,不远处有穿行在湘南海岸和狭窄街道里的江之电。她尝试着拧干汗湿的毛巾,一边默默喝着水,一边闭眼听行驶中的古老车厢发出特有的年代声。那个时候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江之电从山中隧道疾驰而过的场景。等后来町田久拉上在幼稚园里结识的不二周助和佐伯虎次郎,再带上裕太,“假期要去湘南度过”逐渐就成为了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一个固定活动。他们一起住在北镰仓的町田爷爷家,最初长辈们以年龄太小不能跑太远为由,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从家到电车镰仓站附近。一条街上绕来绕去除了食铺就是数不清的古寺,能玩的地方十分有限,几个人思来想去觉得与其整天这样溜大街,还不如回院子里爬树来得有趣。尤其到了夏天,他们坐在院中粗壮的树干上,远远就能看见明月院里盛开的紫阳花,在参道两旁形成一道道花墙,美不胜收。町田一年纪最小,几个男生总是会尽量让着她一些,不过每当面对五个人里总是她爬树最快这个事实时,他们还是会感到有些绝望。随着他们年龄渐长,被允许活动的范围也开始扩大,在他们得知最远的界限不再是镰仓车站甚至可以再往西边去一些后,几个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零用钱买了江之电的通票,然后顺着一望无际的海岸从北镰仓一直坐到了藤泽市的江之岛。趴在车厢窗沿,眺望远处的相模湾,仿佛明镜一般平静的海面倒映着蓝天绵云。因为是第一次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对于尚且年幼的几个孩子来说,那次经历多少带了些冒险的性质。也许是出于这种特殊情感的心理,即使在那之前町田一也和家人一起去过海边,但唯有那个时候她觉得望着那片海,就像是在望着一块美丽的碧石。要说那段短暂的旅途中还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可能就是当电车经过镰仓高校前站时,他们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惊得立刻转头,朝车厢的另一边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坡道下面满是举着相机的人群,场面可谓一片混乱。裕太灵光一现,当即解释道:“那些人是想和江之电合影留念吧!我猜他们一定是《灌篮高手》的漫画迷!”大家听完恍然大悟,町田一也跟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转瞬而过的几秒钟,她隔着车窗看见逐渐远去的游人仍然在雀跃着,像是中了头等大奖一样,兴奋得不得了,有几个女孩子甚至一边笑一边就哭了出来。那样足以称之为盛大的场面对她的影响,如一片树叶落入水中,虽然极轻,但平静的水面仍微微泛起一圈圈波纹,以至于隔了很久她几乎忘了那次江之岛之行具体做了什么,却对那一大片快要闪瞎眼的闪光灯记忆犹新。原来有那么一些人,会为了致敬心中的朝圣地,而开启一场具有重大意义的旅程。-町田一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再回到湘南,而且是以放松游玩为目的。即使距离上次回来这里已有两年之久,但在她的计划中,下一次再来的时间最早也要等到国一结束后的春假。可不论这中间经历了多久,当她再次站在岸边感受清凉的海风时,关于这个地方的欢笑和感动,依然毫无保留的从她记忆深处翻涌出来,烫得心头一阵暖热。第13章当町田一听到越前龙马说信任她对这个地方的熟悉时,她烦躁了一整晚的心情才终于有了安抚下来的迹象。她用脚尖轻轻撩着松软的沙子,弯起嘴角,“我长这么大以来,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湘南度过的,小时候我经常跟着家人来这边度假,一玩起来就像个小疯子一样,比哥哥他们还要闹腾。”她转过身和越前龙马对视,有些释然,“不过我也很久没回来了,熟悉倒是熟悉,但其实大部分还是在凭感觉走。”虽然她可以八九不离十的谈论关于湘南的、像是“什么季节开什么样的花、哪家甜品店最有人气”这样的话题,但毕竟脱离了这个地方许久,之后也没有额外的投入更多关注。当那种真切体验周围事物的感受,在她填满繁忙课业的世界里一点一点消磨掉的时候,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把自己放在一个“对一切了如指掌”的位置上。她站在距海不远处,身上套着件宽大的乳白色浴衣,整个人像是倒映在漆黑海水中的轮月。“不是谁都可以凭感觉做事情的。”越前龙马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平静,“而且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熟稔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吧,都是属于你的一部分。”町田一有些惊讶的侧头去看他,忽明忽灭的光从他眼里漏出来,与远处的灯塔遥相呼应。她不知道的是,在越前龙马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也有过类似她这样不断往返于两地生活和成长的经历。在今年年初刚回到日本的那段日子里,他其实曾努力地去适应过周围稍显陌生的环境,虽然小时候也有因为探亲一类的活动而时常随家人回日本居住,但无论从时间还是从文化气氛的角度上来讲,很明显西海岸那片阳光充沛的橘子林让他自在得多。他置身于东京的街头巷尾,随着巨大的人潮走过原宿街头,体味过浅草的旧式民风,也见过传说中的秋叶原御宅族,却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归属。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无法在这里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和栖身地。可后来慢慢地,也许是因为有网球这个偶然的切入口,他开始尝试依照自己脑海中对这个国度零星的印象和身体的本能去生活,不管怎么说,他来自樱花国这个事实不会变,血液中延续的民族感像是天然泉水一样,滤出这片土地在他记忆深处留下的或深或浅的痕迹。而这样无意中已经习惯了眼前的生活节奏这件事,也是他在全国大赛前夕回到纽约后才发现的。当然,在越前龙马看来,町田一对于两个不同地区的感受,或许没有他对于两个不同国家的感受这样复杂。再者,他不像她那样,在不同的地方都留有成长的清晰印记,这种因时间和切身体会所带来的亲切和了解所酝酿出的“只凭感觉”,自然也不会真的是“只凭感觉”而已。不过就算退一步来说。他忽略她诧异的样子,倒是悠哉补了句:“或者你也可以时常回来这边,反正湘南离东京也不远,毕竟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用不了几天就能像以前一样熟悉了吧。”町田一神色暗了暗,直言,“时常的话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我记得上次过来还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为了给佐伯哥哥践行,我们几个就约好在他走之前再来看一次海。”她说完一摊手,将提着的木框和木屐放在沙滩上。“为什么?”他问。町田一弯身的动作一顿,也不顾自己看上去不很雅观的姿势,回头看向越前龙马,“因为他要去千叶上学了呀。”保持着这个奇怪的角度,他垂眼淡淡地看着她,“不是,你刚才说,时常回来有点困难。”“啊那个啊。”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泥沙,回答得坦然,“因为没有多余的时间,平时大大小小的考试那么多,还要准备比赛的事情。”她说完之后递给他一个“你懂我意思吧”的眼神,岂料对方轻轻蹙了蹙眉,反问:“这些需要占用特别多时间?”町田一一愣,好不容易跟上他的思维,她刚想点头,突然又顿住,想了想才回答:“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吧,我的话是需要的。”她话一落随即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奇怪,明明是想表达“这种事情因人而异”的观点,怎么现在听起来却有种“我能力不行脑子不好使,所以做起来比较费时间”的感觉?越前龙马已经将手中的物品也放在一旁,很自然地问下去:“那你是哪种情况?”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继续这个话题,町田一莫名语塞。哪种情况啊…………翻山越岭的那种?或者……升级打怪的那种?越前龙马此时正巧直起身,对上她有些茫然的目光。又是这种目光。他懒散的瞥了眼她,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了。倒不是他刻意去观察过什么,只是这一天下来,她这样夹带着迷惘的神色出现得实在频繁。他想起下午在江之岛的展望台上,英二前辈手舞足蹈地聊起这次旅行计划的“前因后果”,应该是在提到町田久的地图帮了大忙的时候,她站在原地盯着她哥哥愣了好一会儿,思绪被拉回来后无意识地往后一退,差点就要撞上他。还有晚饭时分,他当时就坐在她旁边,几乎是最明显感受到了她全程的心不在焉,从她打翻食物时的慌张,到之后说起辩论赛时平淡的语气,甚至是对于最后他问的“辩论有趣吗”那句话,她依旧表现得相当迟疑。其实他那个问题的初衷,也只是疑惑和奇怪,毕竟她在谈到辩论活动时的神色和态度,看上去淡定得有些过头。至少如果是他的话,在谈到网球的时候,他不会是这个样子。不过他转头的间隙好像是不小心吓到了她,他那个时候忽然就有些想笑。笑她的慌乱,也笑她一贯小心维持的云淡风轻。他飘远的思绪被町田一清润的声音拉回来,“我面前有一座非常想登上的高山,但是在登山途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所以必须要拼尽全力才可以。”这样比喻也还算贴切,对于面前这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山峰,她没有可借用的天梯,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着石阶,依靠自己现有的能力克服漫长又崎岖的山路。越前龙马将双手叠在脑后。虽然她的表述方式稍显隐晦,但理解起来不难,重要的是,原本这样一听就让人觉得是条颇为艰难的路,她说的时候言语间竟也没有透出太多悲观情绪。有斗志是件好事。他想。就像从他第一次拿起球拍到后来站在网球场上,遇到过许多技术高超的对手,那个时候他们于他来说也如层峦叠嶂一般难以超越,但如果想要打败他们,充满斗志当然重要,却并不是唯一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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