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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天香》TXT全集下载_6(1 / 1)

语罢,还重重鞠了一躬。赵达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赶忙看了看身边的主上。却见独孤珩淡淡一笑,也并未再遮掩什么,只道,“此事也是因我而起,阮东家不必客气。”他痛快承认了,倒叫阮青岚踏实不少,便又道,“阮某自认见识浅薄,但心知官人定是我高攀不起的人物,您屡次救我,令我无以为报,如今,眼看分别在即,不知官人有何能用到阮某的,还请一定开口相告。”这话一出,赵达不禁暗叹这位义兄果然很聪明,把话说到这份上,倒是省了他们不少唇舌了。果然,独孤珩便道,“阮东家言重了,不过,我正有一事想请教你。”阮青岚立时道,“愿闻其详。”“我几日后想去趟江南,要带些人手与货物,不知您可有相熟的船家?”阮青岚想了想,“船家我倒认识一些,就是不知官人要多大的船?”“船大小都可,”独孤珩微微顿了顿,“只有一点怕是不太方便,我们没有路引。”本朝规定,平民迁徙百里,皆需持官府签发的路引,否则便会被治罪。阮青岚不是笨人,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他脑间快速思索一番,便道,“出门做生意,谁都会有准备不及的时候,这并不是大事。不瞒官人,阮某手中便有货船,平素往来南北运货,我近来正准备回临安探亲,如若您不嫌弃,可与阮某同行。”是,他原不打算回江南,但好不容易有报恩的机会,他回一趟也无妨。毕竟他往常年来南北运货,路引很容易弄到。只不过待他把话说完,面前的人却并未立时应下。阮青岚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看了看自己的结拜兄弟赵达。只见赵达咳了咳,压了压声音道,“阮兄,我们拿你当自己人,所以有些事不能瞒你。我们东家的身份,一旦被官府发现,只怕会有连累你的风险。”身份?阮青岚一愣,怎么听起来这么严重?他压下心间疑惑,试探问道,“那么,官人的身份是……”虽房中无人,赵达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主上乃是镇北王。”什么,镇北王?阮青岚彻底惊住。眼前的人竟是镇北王!……他震惊了许久,脑间才终于回了神。是,经过拱卫司的那场虚惊,他早就猜到对方身份不俗,而眼下,种种信息又都能对得上,庆州,藩王进京,还有珍珠耳坠……他从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同威震朝堂的镇北王同桌吃饭,而且还不是一次了。而紧接着,他又有了一个震惊的发现,自己这位结拜兄弟赵达,也并非什么运粮的镖头,而是镇北王府的总兵。“草民拜见王爷,拜见大人,草民有眼珠,竟不识二位……”可怜他小小商人,今日陡然得知真相,竟眼看要语无伦次了。独孤珩叫赵达将他扶起,缓声道,“孤知道你是敦厚之人,今日向你坦诚,也是看中你的人品,不必拘礼。”阮青岚忙点头应是,这才又坐回去。只是他还存着些疑问,遂又试着问赵达,“大人既非运粮镖头,那日又缘何在龙门关外救了我?”难不成赵达他们早知自己会从那里经过,且会遇上劫匪?所幸赵达也早已练好了借口,答道,“那龙门关外山匪凶悍,连我们王府的粮草兵器都敢抢,我奉主上之令剿匪,早已埋伏在那里多日,正巧阮兄打那经过,惹了山匪的眼,我自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遭那山匪祸害不是?”“原来如此。”阮青岚信了,终于不再有疑问。独孤珩则继续方才的话题,“依本朝律法,没有朝廷命令,孤只能呆在庆州,但今次却是不得不去一趟江南,所以只能隐瞒身份,也办不了路引。此事一旦被发现,不止孤会被治罪,你也会受连累。所以你无须勉强,务必考虑清楚。”他为人坦荡,绝不会以恩惠来要挟阮青岚。但阮青岚却已经拿定了主意。“草民并不勉强,草民得王爷庇佑,屡屡化险为夷,乃三生有幸。如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岂不枉为人?”他顿了顿,索性将家信之事如实告知,“草民前日收到家信,回临安有正当理由,加之平素也常往来南北运货,办路引并非难事。那船是草民自己的,总比外人要可靠,只要王爷不嫌弃,草民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见他坚决,独孤珩终于颔首,此事便算是说好了。~~当日晚饭时,阮青岚对妻儿宣布了一个消息,他决定要回趟临安,且要带全家同行。事发突然,且与他前日的决定完全不同,秦氏顿时惊讶起来,问道,“阿皓也要去吗?他才两个月,路途遥远,若受不住怎么办?”阮青岚安慰道,“多带几个下人乳母,我再专门请个大夫跟船,咱们阿皓身体好,不一定会用到,再说,这一路码头都是繁华地,若实在不舒服,咱们随时靠岸便是。”秦氏却并不能完全放心,想了想,忍不住问他,“可是临安那边又来信了?”怕不是那边催得紧,夫君没法推却?阮青岚却只道,“并没有,我想着索性今次为阿皓入了族谱,往后省的折腾,再者那里是咱们的老家,孩子们总归要回去祭拜一下先祖。”见他这样说,秦氏只好点头不再多言。她是个温顺的女人,向来以夫为天,虽则还有些担忧,却也已经开始谋划此行的具体事宜了。眼见娘都不说什么了,子女们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芳若虽不太兴奋,但也已经开始考虑要吩咐小竹带哪些衣裳;明瑜则是害怕落下功课,打算明日请夫子写个书单。唯有安若想了想,开口问道,“爹,今次除过给阿皓上族谱,可还有什么事吗?”她晓得,爹原本都不打算回去了,现在却忽然开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阮青岚尽力叫自己神色如常,道,“没什么事。不过,今次恰好有两位朋友也要去江南,我便邀请他们同乘了。”“是谁啊?”秦氏好奇问了一句。“赵兄弟同李官人。”秦氏点了点头,没了什么疑问,安若却登时一顿。独孤珩?原来是他。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爹说顺路是假,恐怕今次是专程为了送他们去江南的吧……可,可独孤珩是藩王,照理来说眼下千秋节过完,他该回到庆州去的,根本不可踏足江南。所以,爹是打算掩护他们?应该是的,爹一直忧虑怎么回报恩情,若有机会,定然毫不犹豫。想通这件事后,紧接着,却她又忽然反应过来另外一桩。——难道,这就是独孤珩接近自家的目的?他怕是早有打算要去江南,但碍于身份,并无法拿到路引,知道爹常年往来南北,所以先向爹示好,好叫爹帮他南下……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他怎么会要大手笔买织坊那么多织品,他又不缺绫罗。甚至,那对珍珠耳坠。对,独孤珩必定是为了叫他们欠下人情才非要送她耳坠。安若想来想去,觉得终于能解释通了。可他毕竟是藩王,一旦被发现,那可是大罪,爹尚不知他的身份,可如何是好?作者有话要说:某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某岳父:惊,惊,好惊吓……---感谢投雷及浇灌营养液的小可爱们,么么啾~~第17章晚饭之后,阮青岚又发话道,“今晚都早些休息,明早便要开始收拾行李,约莫后日便要起行,时间充裕路上便可走慢些,阿皓年幼,我们要多顾及他。”众人应是,就分别各自回了房。安若却没离开,待到人都走了,她独自来到了爹的书房。阮青岚有些奇怪,问道,“安安,找爹有事?”安若已经想好,点头道,“关于回临安一事,我有些话想同您说。”长女长大了,阮青岚早有感触,此时见她一脸认真,便也认真应道,“说吧。”“今次回临安之事,其实是您特意帮赵叔他们的忙,对吗?”安若小心问道。阮青岚微顿,竟没想到女儿已经察觉出来。须臾,他道,“你赵叔他们有急事要去一趟江南,咱们正好有船,便顺路同行吧。”安若点头,“赵叔他们有恩与我们,我明白爹知恩图报,一定会帮忙,可……可我猜,他们是不是没有路引?”阮青岚一愣,女儿怎么会猜得到……然没等他回答,安若又道,“爹比女儿见多识广,您一定也猜得到,其实那位李官人,应该不是位普通商人吧,他出手那般阔绰,万两的珍珠可以随便送人,加之他到京后的这一桩桩事……爹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的出现,是早就安排好的?”她只能提醒到这里了,毕景不能直接告诉爹,那人就是镇北王。不过,阮青岚也已经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稍顿之后,他缓声道,“你长大了,心思细腻考虑周全,爹很欣慰。爹也明白你的意思,可安安,不管李官人和你赵叔是为了什么出现,他们不止一次的救过爹,救过我们,这是事实。”安若一怔。“那些山匪总不是安排好的,伍茂才也是爹自己识人不慎,不是吗?他们总归是咱们的恩人,若没有他们,爹现如今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境况。”阮青岚叹道。安若心间却重重一顿。也对,不管独孤珩是为何出现,却也总归替她扭转了上辈子的许多悲剧,他确实有恩与她。所以,就算爹知道他是镇北王,也是一定会帮他的。“可,如若他们没有路引,这一路怕是有风险的。”她还是又提醒了下父亲。阮青岚笑道,“路引是小事,爹自会考虑周全,放心吧。”看来爹已经决定好,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了,安若只好点了点头。罢了,回去便回去吧,反正这辈子家人在哪里,她便在哪里,到时她注意着些,不要再叫高霁看见就好。~~夜深人静,武王府中灯火未眠,尤其世子院中,还响着细碎的琵琶声。连金小心入了房中,只见世子爷身着寝衣,正斜倚在榻上听琴。拨弦的美人腮畔染粉,媚眼勾人,凭空拨出一室旖旎。高霁却有些心不在焉,斜眼睨了连金一眼,问道,“有信了?”连金点了点头,立时引来主子正眼相待,“她在哪里?”与此同时,琵琶声也戛然而止,那拨弦的美人心间一颤,世子爷口中的这个“她”怎么像是女的?却没无人理会她。连金小心汇报道,“小的暂时还没找到那位姑娘,不过,小的发现前些日子曾有人来王府递信,说知道那位美人在哪。”高霁一愣,“前些日子?那你怎么现在才说?”连金苦笑解释,“门房上人当时没当回事,把他给喝走了。小的也是今日偶然知道此事,才赶紧来禀报给您。”“没用的东西,”高霁已经没了耐心,只问道,“那此人现在在哪?”连金赶忙答,“小的今下午好一番打探,才得知,这人前些日子犯了事,被京兆府判了流放,眼下该是在辽东呢。”“混账!”世子爷彻底怒了,“合着你什么都没查到,跟本公子说了半天废话?”“爷息怒,”连金赶忙补救道,“小的现在正是来请您的命,要派人去辽东找那人,只要找到那人,那位姑娘也一定就能找到了!”“那还不快去!”高霁索性撂下狠话,“下一次,我要见不到她,你也别回来了!”~~下了决定后,阮青岚当夜就开始安排南下之事。朝廷已经命镇北王离京,拖沓不得。好在船是现成的,平素往来南北运货,熟门熟路;运河沿岸处处是商埠,也无需准备太多米粮,只消将家中织坊与铺子安排好便可。所幸下人们都忠厚可靠,前些日子又找到了几个不错的掌柜,众人也都知他收到家信的事,倒也无人起疑,待将诸事交代好,他便带着妻儿上了船。阮家的船不小,底部是一个大大的货仓,其上还有十间客房,分上下两层。距离上一次回临安,已经有四五年之久,此时乍一上船,几个孩子都很新鲜,尤其小娃儿阿皓,看看这又看看那,眼睛都快不够使了。楼上的客房自然要留给独孤珩与赵达,阮青岚将妻儿及下人安排在楼下,便带着明瑜去码头迎接这二位贵人。芳若同秦氏央求,“娘,今晚我想同姐姐睡一间房,叫红菱同小竹睡去吧。”秦氏觉得奇怪,“做什么要跟你姐姐挤?”小丫头道,“我怕夜里睡不着,可以同姐姐说说话嘛。”秦氏无奈看向安若,“安安可愿意?”“我愿意,”安若点了点头,又同妹妹笑道,“不过我没有小竹细心,万一睡着不知你踢被,你怕是要着凉。”芳若笑嘻嘻道,“姐姐不必担心我,没准是我来替你盖呢。”安若轻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尖。妹妹虽然调皮些,但最维护她,上辈子知道大伯与祖母要将她嫁去武王府,登时便拿了把剪刀要去与他们拼命,大伯恼羞成怒,将她禁了足。一直到她上轿,芳若还一直被关着。而直到后来小丫头出事,姐妹俩也都没再见过……好在这辈子已经截然不同,有父母在,她们便无需寄人篱下,那些事,一定也不会再发生了。安若正默默感慨,忽听娘叮嘱她们姐妹,“这一路有好些大码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们务必乖乖待在船上,千万不要乱跑,否则一不小心被拐走,可不得了。”芳若觉得好笑,“娘,我们又不是小娃儿,怎么会被拐跑?”“怎么不会?”秦氏道,“汴京前几日才出了事的。那位吴家小姐同你姐姐一样大,不过出门买个胭脂就不小心走失了,到今日还没有找到呢。”“谁?”安若一顿,忍不住问道,“娘说的是哪位吴家小姐?”“就是吴监事的侄女,”尽管船上没有外人,秦氏还是压了压声音,“你及笄时还曾来过咱们家的,吴家现在急坏了,吴监事找了各路人马在城中到处找人呢。”竟然是吴银霜!安若颇有些意外。这位吴小姐看起来一脸精明相,怎么会走丢?一旁,芳若也终于想起了娘说的是谁,立时嗤道,“怕不是报应吧,谁叫她造谣陷害我们?”小丫头早就知道,那日定然是这吴银霜同她的太监叔叔讲了珍珠耳坠一事,而她的太监叔叔便向宫里举报,害得爹被拱卫司抓走,差点回不来。不过事实虽然如此,秦氏却一下捂了她的嘴,压低声斥道,“少胡说八道,嘴上没个把门,莫不是要害咱们全家!”芳若吐了吐舌头不再作声,脸上却还是满满的不屑。安若没说什么,心间的疑惑却越来越重,好端端的,这吴银霜怎么会走丢?正这么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了动静,却原来是爹和明瑜引客人上了船,远远的招呼她们道,“安安,芳芳,快来同舅父表哥问好。”她只得先收起心思,同娘和妹妹一块过去了。因独孤珩没有路引,阮青岚就将他和赵达对外称自己的妻侄与妻兄,也早同家中说好,此时众人都心照不宣。但须知他二人已经易了容,若不叫阮家人见见,唯恐路上遇到盘查会露馅。双方照了面,姐妹倆先向对方行礼,“舅父,表哥。”那二人也点了点头,独孤珩又唤了秦氏一声“姑母”。秦氏也赶忙应好,安若则忍不住抬眼看向对方。她们的“舅舅”两鬓斑白,看上去比阮青岚还年长几岁,也多了几层厚厚肚腩,但从身高上仍可以认出是赵达。而另一位身若修竹的年轻郎君,自然该是独孤珩了。也不知谁为他易的容,手法甚是精妙,将他的高眉深眼拉长成了细长的丹凤眼,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定然认不出他是镇北王。不过安若也不得不承认,纵使眼型改变,这幅面容仍然堪称英俊,毕竟他的身姿摆在那里,以及骨子里都透着生来便有的矜贵气度。然不知为什么,望着这样的面容,安若却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她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作者有话要说:某王:你猜?第18章照理来说,这只是一张假的面容,是独孤珩临时示人的“面具”罢了,她从前不可能见过。然记忆却隐隐约约在告诉她,这张脸是熟悉的,她从前该是见过的。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一时顾不得想别的,只努力从记忆里翻检,几乎把两辈子的记忆都要翻了一遍。终于,在某个瞬间,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那是上辈子,爹娘死后,她一个人懵懂的扛起重担,变卖了所剩无几的家产,好歹将爹娘下了葬,因在汴京已经无所依靠,她还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妹,只能回祖籍临安。那时,大伯与祖母并没派人来接他们,只是发了信叫他们回去,好在管家赵伯忠厚,凭着人情找了一位可靠的船家,托付对方将他们姐弟三人送去临安。那本是赵伯包下的船,然临到开船之时,却忽然有一人向船家求助,说他有急事要下江南,但未能找到客船,问能否捎带他一程。船家拿不了主意,便过来问她,她当时还沉浸在悲痛中,见对方又是名年轻男子,初时并没有答应。后来船已经往前开了,她无意瞧见那人仍在码头上着急张望,似乎真有急事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于心不忍,加之又想起爹娘生前最爱助人,若他们在,应该也会答应,她便叫船家往回划了划,叫那个人上了船。那是个年轻男子,看样子不过弱冠之年,其面容,正与眼前她看到的这张脸如出一辙。也就是说,那个人其实是独孤珩?算算时间是吻合的,那时正是六月上旬,如现在一样,刚过完皇帝的千秋节。最要紧的是,那个青年上船后才与他们说,说因为事情紧急,他尚没来得及办下路引,希望他们路上能照顾些。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因由。重来一次,除过她自己努力要改变的事情,其他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动,那么既然此时的这张脸是独孤珩,那时,也一定是他了。竟然是他!一时间,安若彻底陷在了震惊中。以致于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太久,叫周围人都有所察觉。秦氏正要提醒,却见独孤珩淡笑张口道,“许久不见,表妹莫不是忘了我的模样?”表妹……安若终于回神,后知后觉的匆忙移开目光。“叫表哥见笑了。”她垂着眼睫,心间一时复杂的厉害。的确是太久,她竟险些没有想起来。阮青岚将长女的失态看在眼中,便对秦氏道,“外头风大,马上要开船了,你先带孩子们去舱中歇息吧。”秦氏点头,便领着几个子女先进了一层的船舱。阮青岚则又引着那两位贵客上了二层,这上面的视野好,房间也宽敞,最要紧的是安静,商议些要事也方便。船很快起行,将汴京城渐渐抛在身后。离午饭时间还早,因着今日起得早,秦氏及几个孩子无事可做,便都睡起了回笼觉。安若却没有丝毫睡意。今日冷不丁找出那段几乎被遗忘的回忆,她的思绪也忍不住又回到了那时。她从没想到,原来在上辈子她早就遇见了独孤珩,且还曾与他同乘一条船,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她承受着剧痛,又觉得前路茫然,还要安抚芳若和明瑜,一路上几乎都躲在船舱中,并没有与他说过什么话。不过偶尔往窗外看时,也能见到他在甲板上远望,那时见他眉间深沉,她还以为他与自己一样,是家中亲人忽然出了事。那一路有时会遇到官兵查船,他就装作她们的家仆,还曾垂首叫她小姐,态度十分谦卑,而因着事先答应好的,又见他一路安分沉稳,她便也帮他掩饰了过去。就这样,待到临下船时,他拿出重金要酬谢她,可安若并没收,他又问她姓名,说将来有机会要报答,她也没当回事,只是随意敷衍几句,就与他分别了。那时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其实就是手握雄兵的镇北王,会在三年后改朝换代。也绝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还成了他的女人……那时,安若被高霁伤后扔在武王府的后院,已是几乎奄奄一息,武王带着妻儿逃难,下人们四散而逃,除过守着她的红菱,诺大的宅院中空无一人。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嘈杂起来,似乎有很多人闯了进来,紧接着,她的门也被打开了。她看见一个男子踏进房中,身姿英挺,眉眼深邃,衣袍间似乎还带着淡淡血腥气。她听见那些兵士叫他主上,这才晓得他便是镇北王。红菱跪下给他磕头,哭着求他饶她们一命,那时满城都在传他如何铁血暴戾,叫人以为他也要杀了她们。然他没有叫人拔刀,只是张口问她姓名。安若已经不能说话,红菱抖抖索索的替她回答。而他听后仍没有杀她们,只是沉默一下,叫了人来给她治伤。再后来,又带她回了汴京,入了宫。从前安若一直以为,独孤珩同高霁一样是看上了她的样貌,以致于连她的残缺之身也不嫌弃。可直到今日,她才有了其他的猜测——或许,他当时没杀自己,是因为他还记得当初同乘之事,在报答她?应该……是吧。回忆与现实交缠,叫她忽然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而此时上层的客舱中,阮青岚仍在同独孤珩与赵达说话。“王爷,今次咱们先走汴河到扬州,再南下入太湖到湖州,如若天气好,预计二十几日就可到达。”阮青岚尽职尽责,先将行程仔细禀报给他。独孤珩颔首,缓声道,“不必太着急,以照顾令郎要紧。”阮青岚点头应是,便要谢恩,他却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拘束,现在我是你的晚辈。”阮青岚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太过紧张,忙又应是,“此次真是委屈您了。”说着稍稍思忖,又道,“今早赶路疲累,请二位稍歇,等会儿我会叫下人将饭送到房中。”独孤珩颔首,阮家毕竟还有两个女儿,他虽是“表兄”,也不好同桌用饭。如此,阮青岚便先告辞下了楼,赵达不敢扰主上,也回了自己的客舱。房中清净,独孤珩暂无要事,起身开了窗。视野立时开阔起来,又有携着水汽的微风扑面,将房中闷热缓解了不少。他视线在江上环顾,又垂落而下。然此时的甲板上,除过忙碌的阮家下人,并无其他人的身影。那个姑娘如上辈子一样,还窝在房中。不过,想起方才她的反应,他不禁微勾唇角。这是终于想起他了么。作者有话要说:某王:这才终于想起我,哼。某若:嗐,谁叫你马甲这么多啊大兄弟!某王:???——是小红包不香了吗宝贝们?快让我看看你们的小手!!!第19章因着上船时的失态,接下来的几日,安若一直躲在舱中。然时值盛夏,舱中还是有些憋闷,为了照顾家人,阮青岚叫人在甲板背阴处搭了凉棚。虽然晓得有客人在,但小娃儿耐不得热,秦氏便时常带着幺儿在外头乘凉。明瑜是个刻苦的孩子,仍按照平素书坊里的作息读书,不做完功课不会出来。芳若却是待不住的性子,也跟娘在外头乘凉,这河道上凉风习习,不知比舱中舒服多少。眼见次女在身边悠闲吃着香瓜,却不见长女的身影,秦氏不禁问道,“你姐姐呢?这几天窝在房中做什么?”芳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叫她出来她总不出来。”语罢又咬了一口瓜瓤。秦氏拍她一下,“去叫你姐姐出来一同吃,天这么热,没得再中了暑。”芳若只好应是,搁下手里的美味,跑回了舱中。没过多久,就见她将姐姐给拉了出来。安若禁不住小丫头的软磨硬泡,只好出来,但心里总归顾忌某人,踏出客舱后先环顾四周,但见独孤珩并不在,才坐到了娘的身边。“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了?怎么成日窝在房里?”秦氏不放心的要伸手摸女儿的额头。安若忙说没有,“我在房中打了些络子看了看书,觉得还好。”秦氏这才放了心,又叫人给她端了新切的香瓜,嘱咐道,“这是早上才在码头买的,吃些消暑,现在天热,别整日窝在房中,若是中了暑可就不好了。”安若点头,拿起瓜片咬了一口,顷刻间便有沁凉香甜的汁水蔓延口中,果真爽口又解暑。窝在船舱里当然不舒服,这几日她总是汗透了衣裳,一天不知要换几套,此时坐在阴凉里吹着河风,才恍然觉得重回了人间似的。她忍不住悄悄看了看楼上,但见那几间客房都是开着窗闭着门,不由得暗自猜想,或许独孤珩现在也并不愿出来走动?如果那样,她或许不必太过紧张的……一片甜瓜吃完,她忍不住又拿了一片。哪知就在此时,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母女几人齐齐看去,见是从二楼的客舱中下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珩。安若,“……”芳若反应快,最先跟他打起了招呼,“表哥。”独孤珩点了点头做回应,又将目光投向正在吃甜瓜的姑娘。她无法,只好也唤了一声,“表哥。”独孤珩却没点头,而是问她,“瓜好吃吗?”目中含笑,一派饶有兴致的模样。安若一愣,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还不错。”语罢又开始犹豫,是不是该邀请他也尝一尝。说话间他已经到了近前,因着秦氏也在,便点头向秦氏道了声姑母。秦氏笑着颔首道,“要不要尝一尝甜瓜?”他倒也诚实,“方才有人送去房中,已经尝过了。”秦氏点了点头,正要再说话,怀里的阿皓却打起了哈欠,小胖拳头揉起了眼睛。她只好立起身来,对独孤珩道,“阿皓困了,我先去安置他,这里凉快,坐着乘会凉吧。”独孤珩点头应了声好,姿态之谦卑,就仿佛真是秦氏侄子一样。而眼见娘要回去,安若便也想找个借口离开,哪知芳若却径直问独孤珩,“表哥要不要吃茶?我姐姐调的茶可香了。”安若一愣,谁说要调茶了?可没等她说话,那人却欣然点了头,“好啊。”还看向她道,“正要出来倒茶,那就有劳表妹了。”安若,“……”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演戏,一口一个“表妹”,叫的跟真的一样。但他已经开了口,她根本无法拒绝,只好也点了点头,“表哥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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