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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天香》TXT全集下载_15(1 / 1)

他是在指今日之事吗,还是……不知为什么,她竟忽然想到了上辈子。毕竟她与他这辈子的交集,并未有能叫他说出这种话的事情吧?倒是上辈子,她身为出身低微又有残疾的前朝高氏弃妾,却被他夜夜独宠,确实引来了太后与大臣们的不喜,以及其他人的仇视。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眼前的他,明明不会知道的……安若困惑的厉害,不由得看向他,试着问道,“王爷何出此言?”他却忽然躲了她的目光,只道,“没什么,孤在反省此前的种种失误。”说着忙又转了话题,“这阵子番市处才开,有诸多琐事需要你爹等人操劳,待过阵子上了正轨,情况定会好转。”原来是在同她解释阮青岚近来忙的事,安若也只好笑笑,替爹谦谨道,“能为王爷尽忠,是家父的荣幸。”话说到此,她忽然又想起来,方才他来时说有事要说的,这眼看东扯西扯过了半天了,他还没提到正事呢。她不禁又悄悄瞥向他,心想要不要主动问一问。谁知却正应了那句心有灵犀,未等她开口,他却主动道,“孤过几日要去嵯峨山,你想不想同去?”安若眉间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平民女子,此时又不是从前在船上假扮表兄妹的时候,他怎么能邀请她登山?她赶忙摇头婉拒,“王爷玩笑了,民女岂能同您登山游玩?”独孤珩却道,“孤并不是要去游玩,孤打算在那处建一个官茶处。”官茶处?这名字听来,似乎同爹所在的番市处一样,安若想了想,不禁好奇道,“王爷是打算插手贩茶生意?”独孤珩颔首,“不错。”然这却叫安若更加好奇起来,“王爷为何会有此想法?”——难道他最近做生意做上瘾了?独孤珩倒是对她十分坦诚,“茶叶亦是番邦热衷的商品之一,尤其嵯峨山下特产的黑茶,但一直以来,黑茶产量却并不高,若经官方引导可提高产量,岂不又是造福民众的好事?”安若听过黑茶的大名,尤其嵯峨山下所产的砖茶,在茶经上也有记载,这类茶虽不同于南方所产的绿茶红茶,在中原地区名声也不甚响亮,却独受番邦的喜爱。看来他最近果真热衷做生意,当然,他的生意是替封地内民生考量,与普通的商家又有所不同。见她想明白了,他又问了一遍,“那处不止产黑茶,风景也不错,你可想去?”语声中不乏诱.惑的意味。安若其实有些想去,但她知道利害,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着他去的,所以又摇了摇头,“家中近来事务繁多,小女抽不开身,只怕是去不了了。”独孤珩面上有些失望,却也并未多说什么,只点头叹道,“好吧。”~~如此一来,此事就算搁下了。又是一天天过去,眼看八月过完,重阳佳节近在眼前了。自在番市处上任以来,阮青岚难道迎来休沐的日子。孩子们也已经许久未能与父亲好好说话聊天了,晚饭后家人围在一处喝茶,芳若小丫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爹,阿皓现在已经很会翻身了,咱们吃饭的时候,他还馋的流口水呢。”转眼间,小娃儿阿皓已五个月大了,不止小身体长大了许多,也愈发聪明能干,此时坐在爹爹怀中,一个劲儿冲着爹爹笑。阮青岚心间和煦,摸了摸幺儿的脑顶,又同次女道,“芳芳近来懂事不少,爹在衙门里忙,姐姐操心织坊与布莊,明瑜去读书,都是你在家中帮着娘照顾阿皓,是吗?”向来嘻嘻哈哈的小丫头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谦虚道,“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其实姐姐的功劳比我大多了。”一家人的目光又移到了安若身上,阮青岚对长女叹道,“爹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得来这么能干的女儿?多亏了安安,咱们织坊现如今已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织坊,安安做的并不比爹差。”这是实话。若非经过这一番在庆州的安家,阮青岚竟不知长女是如此聪慧能干。她提出的许多想法逐一实现,使得织坊所产的各类织品都独树一帜,尤其与夏国恢复通商以来,短短一个月的时日,也已经在对方的商人间立下了口碑。难得被爹这样一通夸,安若也不禁红了脸,“爹过奖了,女儿还不都是跟您学的?”秦氏却还是有些发愁,眼看这一年都要过完,长女转眼就要十六了,亲事却还没有头绪,这可如何是好?先前刘氏答应要帮她留心,可眼看着也没了消息,秦氏甚至有些怀疑,难不成是长女太过能干,别人反而不敢来求娶了?思及此,她便对阮青岚道,“难得你这两日都休沐,又是登高的好时节,明儿带我们出去转转吧。”说来也是,自打来了庆州,又是安家开织坊,又是去到衙门里,眼看两个月了,一家人还未出去游玩过。接下来天气日益寒凉,待入了冬,便更没有机会出去游玩,阮青岚便欣然点头,“想去哪里?”秦氏早就有了主意,道,“听说城郊有座嵯峨山风景不错,山上还有好几处庙宇香火旺盛,咱们就去那儿吧,拜拜神佛,保佑往后一家平安也好。”阮青岚没有意见,立时应了下来,“明儿一早就动身。”安若却是一顿。嵯峨山?不过想来,距上回独孤珩相邀都已经过去了十来日了,此时去应是不会碰上他的吧。她便没有多想,甚至还打算也去瞧一瞧那处所产的黑茶。作者有话要说:转眼假期就过完了,大家开工快乐嘿!看到有小可爱问双更的事儿……作者君不得不卖个惨,赶上疫情学校还没开学,家里有两个娃,我真的好难呜呜。我只能尽力保证不断更了宝贝们。不过这文没有多长哒,相信某王和某若很快就可以修成正果啦。第39章嵯峨山位于庆州城外的泾午县郊, 路途不算近。阮家人特意天不亮就出了门,行了一路, 直到日上三竿时才到。其实从江南一路过来,他们见的山多了, 原本对此山的景色并没抱什么太高的期望。不过到时才发现,原来这嵯峨山与当地的其他山并不相同。其山势高险,犹如刀劈斧砍, 风景却极美,透着雄壮的气势,与江南的婉约的山峦迥然不同。阮家的孩子们都顿感新鲜, 不由得惊喜起来。明瑜还特意卖弄了一回文采, 道,“古人云‘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现在看这山间流瀑, 也不外如是。”芳若也颔首, 仰望高耸入云的山巅, 感叹道, “这上头是不是住着神仙啊。”安若倒没如此异想天开, 她想的是,此山虽就在庆州近郊, 却与城内气候完全不同,或许正是如此微湿微冷的空气,才能孕育出著名的黑茶。孩子们各自感慨各自的, 只有阮青岚不由得有些发愁,看了看妻子,特意问道,“这山势有些险峻,你可能爬上去?”却没想到秦氏一派动力十足,“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来都来了,还能回去不成?”语罢竟率先迈上了石阶,爬了起来。安若芳若及明瑜三个孩子相互瞧瞧,面上都是惊奇,却也赶紧跟上娘的步子,沿着石阶开始攀登,阮青岚无奈又好笑,也只好跟着行了上去。因着今日要爬山,秦氏特意把幺儿留在了家里,还穿了轻便的衣服,此时倒是一身轻松,眼看着几百级的台阶,竟也没费多少功夫。待行至半山处,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寺院。秦氏略识一些字,抬头看了看,认出那院门上写的乃是“兴善寺”三个大字,顿时惊喜起来,“终于找到了。”三个孩子及阮青岚紧随其后,眼见她要找的是一处寺庙,不由得有些意外。不过想来这兴善寺应该有些名气,因为此时不止他们一家,在门口就可望见其中香火旺盛,有许多善男信女在烧香磕头。秦氏也一脸虔诚的模样,二话不说,先去佛像前磕了三个头,虔诚的闭着眼,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在求些什么。阮青岚不免好笑,待她磕完头便问道,“城里也有庙,你何苦跑这么远来拜神?”秦氏却瞥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我特地跟人打听过,人家都说这里求姻缘是最灵的。”姻缘?几个孩子及阮青岚皆是一愣。还是芳若最先反应过来,鬼使神差的去看了看姐姐。安若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大囧,“娘……”老天,娘今日起早贪黑的,难道是来替她求姻缘的?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娘一把抓住了手腕,往佛像跟前带道,“来安安,同娘来,你今日一定要诚心诚意的拜一拜,听说此处求姻缘是最灵的,好多女儿家来这拜过之后都找到了如意郎君。安若,“……”娘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她要嫁不出去了一样。未等她推脱,秦氏又叹道,“从前娘便是疏忽了这个,现如今咱们一定要好好注意,有道是心诚则灵,你磕头时可一定要虔诚。这眼看要十六了,亲事还没定下,别的姑娘这时候都已经绣嫁衣准备出阁了。”安若,“……”说话间,已经被娘拉到了蒲团跟前,她虽并不想求什么姻缘,但耐不过娘的坚持,终于还是跪下来磕了几个头。然只是这些还不够,待立起身来,娘又要她抽了支签,说要请庙里的高僧解一解,看看她前路可顺当。是以当弟弟妹妹们都已经四下赏景的时候,安若还拿着才抽到的签,要等高僧来解。解签的僧人在大殿后头的院子里,秦氏方才添了一笔丰厚的香火钱,自有小沙弥来引着她前去。这兴善寺倒也真有些名气,安若入了后院,眼见等着解签的人并不止她一位,又是候了一会儿,前头的人才起身,轮到了她。只是好巧不巧,她才坐下,将竹签递给僧人,余光却忽然瞥见了熟悉的身影。“施主此番大度布施,定能感动神佛……”独孤珩此时正要出寺,身边送他的和尚话还没说完,他也看见了正坐在一旁的姑娘。四目相对,那姑娘显然是愣住了,须臾 ,才开口道,“王……”安若本想唤王爷,但忽然想起他是便装,赶忙临时改了称呼,道,“官人。”独孤珩嗯了一声,长眉微挑的看着她,“表妹怎么会在这里?”呃……一个官人,一个表妹。这并不甚默契的称呼一度叫场面有些尴尬。然更尴尬的却是安若。她不是没听出独孤珩的话外之意。——那日他邀请她来,她说忙推脱,今日一转眼,两人却在山上见了面。安若平素不是很会说谎,此时忍不住脸红,连话也支吾了起来,“今日难得父亲休沐,又逢重阳佳节,一家人出来登高拜神。”独孤珩到底还是君子的,此时倒也没继续追究,而是见她一副正待解签的样子,便又问道,“表妹这是要求什么?”求什么……这若是叫他知道自己是来求姻缘的,不知会怎么样。安若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得咬起唇来,“求……”原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撒个谎,哪知面前的解签师父又忽然开了口,“姑娘可是要问姻缘?”姻缘?这个词不得了,独孤珩立时眸中一缩,虽仍是在看向她,目中却忽然多了几分……哀怨。是的,安若觉得那神色就是哀怨吧。不知为什么,她心间一慌,竟无端愧疚起来,丝毫不敢再看他,只胡乱跟师父唔了一声。那解签僧人倒是敬业,悠悠念开了签文,“‘云开日出,不须进退,姻缘天定,万事乃成。’姑娘这是一支上上签,您所求的姻缘早已天定,眼下不必过于着急,到了合适时机,它自然是会来的。”独孤珩还在看她,听僧人如此一说,目中神色更加玩味了。安若却只点了点头,匆忙跟僧人道了声谢,便起身要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却忽然被人叫住了。“表妹。”安若咬了咬唇,只好停步,“表哥……还有事么?”是的,慌乱之下,她将他唤成了表哥。独孤珩眸色幽深,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幽怨,问她道,“表妹可是已经心有所属?”安若心头一跳,忙摇头否认,“并没有。”然他却似乎不太相信的样子面色没有一点改善。安若无奈,只好又同他解释道,“今日上山其实是因为家母心急小女的婚事,小女不好忤逆家母,这才来求签解签,表哥不要误会……”哎,两人非亲非故,连表哥表妹的称呼也是假的,她只能暂且这样解释,好歹希望他能理解吧。哪知她话音落下,独孤珩竟是道了一句,“我也有些着急。”什么,他也着急?安若只觉眉毛都要跳起来了,眼下这样的场景,他该不会又要说什么了吧。然而未等他再张口,视线中却忽然闯入了一人,一身和尚的打扮,面上的神色却甚为奇怪,且脚步匆匆,正朝着独孤珩而去,手中握了个什么物件,在日光映照下寒芒一闪。安若一怔,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惊呼了一声“小心”,又下意识的伸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虽然她力气并不大,但所幸独孤珩已经反应了过来,余光中见那人举刀,立时也一个撤身,对方匕首落下的瞬间,堪堪擦过了他的右臂。只是那人并未放弃,重又举刀扑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一起朝独孤珩的方向袭来,独孤珩一个反踢,先将近身的刺客踹到老远,又赶忙拉着安若往一旁撤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现场的许多平民都未反应过来,直到独孤珩的暗卫也现身与刺客打斗起来,众人才慌了神,纷纷惊叫着躲避,叫寺中一片混乱。越乱倒越利于躲避,独孤珩带着安若进了一处禅房,总算暂时隔绝了危险。“可有受伤?”他长眉微敛,确定房中安全后先来问她。安若惊魂未定,只摇了摇头,忽然察觉鼻尖有血腥气,赶忙去看他,这才发现,他左臂的衣料被割了个口子,边缘已被血色浸染。“王爷受伤了!”她惊呼一声。独孤珩却只淡声道,“皮外伤,无妨。”然那血色还在扩大,怎么会无妨呢,安若想起方才刺客狠辣的动作,不由得后怕,赶忙上前去查看。“刺客刀上不会有毒吧?”她从未遇见这样的场面,又想起上辈子最后的那个夜晚,心间实在紧张极了,然无奈门外汉,单凭肉眼看却看不出什么。倒是独孤珩来安慰她,“我已经封了穴道,便是有毒也不怕。”安若这才稍稍放了放心,然眼见那伤口足有一掌宽,且还在不停流血,一时顾及不了那么多,所幸将自己裙角扯下一条,试着给他包扎。“这是棉纱所制,该可以止血。”她一边小心动作,一边安慰他,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上,只想着该怎样才能尽力将伤口包扎好。然被她包扎的人却不知不觉间分了神。独孤珩垂眼,见到的是她为自己紧张忙活的动作,心间不由得升起一丝安慰,连伤口的疼也浑然不觉了。正在此时,门外却传来声音,“主上,刺客已被制住。”他回了神,眼见安若也已经为自己包扎好,便出声道,“出去看看。”安若点头,跟着他踏出了避身的禅房。外头已经平静下来,地上横躺了三四具尸体,另有两人正被侍卫押住。民众们早已被请出寺庙外,安若着急寻找家人的身影,目光逡巡一遍,看见了爹。方才混乱起时,阮青岚与妻子次女长子避在一旁,心里最焦急的便是长女的安危,此时见她好好地,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又与侍卫们说了说,终于被准来到二人身边。“爹,你们没事吧?”安若赶忙问道。阮青岚点了点头,又向独孤珩行礼,“王爷没事吧?”“无事。”独孤珩摇了摇头,还不忘顺道感谢他,“方才多亏令爱警醒相救,否则孤大约不会是眼下情形。”话音落下,寺里的老和尚却走了出来,眼看地上的尸体,不禁竖手叹道,“阿弥陀佛……”独孤珩便先同他说话,“今日扰了大师清净,真是罪过。”老和尚却叹说,“贵人无事便好。”独孤珩点头,面色已经肃敛起来,吩咐众人道,“回府。”……~~出了这样的事,景是没法再赏了,阮家人重又登上马车,往城中驶去。镇北王的车驾早已不见了踪影,秦氏回想起方才惊险,不由得轻拍胸口感叹,“老天,难得出来一趟,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事?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敢刺杀王爷,且还跑到庙里来,这不是作孽吗!”阮青岚也是凝着眉头,却没有贸然说话。他只担心,镇北王因他们一家与江南的武王府结了深仇,今次的这些人,该不会是武王府派来的吧?而安若此时猜测的与爹一样。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不禁很是沉重,甚至还有些内疚。除此之外,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的情景。——当时虽说是她提醒他,但他在与刺客打斗中还不忘护着她。还有,想他到哪儿都有暗卫跟随,且暗卫都应该是厉害之人,今次怎么会叫刺客离得这样近了?试想一下,若方才二人没有说话,那他岂不是要中了刺客的刀?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么么啾第40章镇北王遇刺受伤, 非同小可,车马一路匆匆, 原本将近一个时辰的路,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 就赶回了王府。得知消息后,府中顿时一片慌乱,府医匆忙提着药箱赶到, 连李太妃也急着去了儿子的前院。焦急等了近两刻钟,才见府医为儿子诊断完毕,李太妃忙问道, “王爷的伤势如何?”府医答道, “请太妃稍安,王爷的伤在肌肤,并未动及筋骨, 刀口虽有些毒, 但所幸王爷及时封了穴道, 现下只需将伤口清理, 解毒包扎即可。”李太妃这才稍稍放了心, 然眼见儿子换下的血衣, 还是忍不住心疼,气愤道, “究竟是何人大胆行刺,侍卫们又都是干什么吃的!”话音落下,屋里人顿时跪了一地, 独孤珩的近身侍卫朱七头触地面道,“属下知罪。”太妃的迁怒其实不无道理,想堂堂藩王,多么显赫的身份,天底下亦有多少人心怀不轨想要刺杀,若近身的侍卫都拦不住,那还像话吗!独孤珩半坐床榻,正等着府医们的包扎,闻言先安慰母亲道,“母亲莫要动怒,儿子不过一点小伤,叫您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语罢,却严色看向下跪的朱七,沉声道,“既知罪,就自去领罚,孤身边不会再用异心之人。”朱七一顿,竟是瞬间白了脸色。难不成王爷已经发现他……事已至此,他自知已无辩驳的必要,只好垂首应是,由着人将自己拉了出去。眼见如此,李太妃怒气稍缓,又问儿子道,“此次行刺的何人,你心中可有数?”府医的金创药刺激伤口,独孤珩微微皱了皱眉,苦笑道,“母亲把我问住了,不过今次留有活口,待他们审讯后或许能有结果。”李太妃叹了口气点头,余光无意瞥见府医先前从儿子身上解下的布条,却不由得一愣,“这是……”怎么像女子的衣料?独孤珩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今日在山上遇见了阮家人,与阮家长女说了几句话,刺客袭来时,还是她先发现不对,及时拉了儿子一把,否则儿子如今只怕不能同母亲轻松说话。当时事发突然,她见儿子流血,只能扯了自己的裙子来替儿子包扎。”“原来如此。”李太妃点了点头,却忽然又狐疑起来,“阮家长女今日也去了山上?”怎的这么巧,该不会是那女子故意的吧?独孤珩看出母亲的怀疑,又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两日重阳休沐,城中许多人都去登高,阮家又是初来乍到,去登嵯峨山不是很自然的事吗?况且今日他们一家都在,并非安若自己。”李太妃顿了顿,心道这话也有道理,儿子今日是去替他爹祈福的,那里人又多,应当不会有别的打算。想到儿子的话,她不禁叹道,“如此说来,还多亏了这姑娘,倒比那些侍卫中用。”独孤珩说是,又不由得想起山上那一幕。那般柔弱的她,在千钧一发之际使了大力拉自己,当发现他受伤,她整张脸都白了。她在紧张自己。一时间,那胳膊上的伤口一点也不痛了,反而还叫他心间甚为熨帖。——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跨过了那道坎?~~因着镇北王遇刺,所有官员都取消了休沐,重新回到各自的衙门坐以待命。及至傍晚,邢漪容才等到了爹邢江回家。“爹,朱七他……”事关重大,虽则房中没有闲杂人等,邢漪容还是并不敢把话说全。当然,邢江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面色晦沉的点了点头道,“已经没了。”邢漪容一惊,止不住的开始害怕,她又试着问道,“爹,那王爷可已经知道朱七是我们的人?”邢江却只沉重的叹了口气,“为父也没有把握,不过……如果主上知道,或许现在不会如此平静。”闻言,邢漪容与一旁的邢夫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镇北王的近卫朱七是她们邢家的人。自多年前老王爷还在世时就被按插在了王府,并成了镇北王的近卫。这些年朱七替他们输送王府内主子们的信息,以帮助他们及时谋求进退,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劳。只是原本一直相安无事,怎知今日朱七忽然就出事了?眼下他人死是小,若牵连到邢家,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邢江今日一直在紧张。不过,想来以镇北王的性格,若知道此事定然不会轻易罢休的,所以眼下既然还平静着,应该是没事的。邢漪容也觉得如此,然还没等她将心放回肚子里,却又听爹训她道,“你近来愈发不够沉稳。”邢漪容一怔,心里明白爹所指是她找阮安若茬的事。只是她本欲辩解几句,然没等张口,却又听爹续道,“王爷今次亲自将他们一家带来庆州,本就说明与他们关系匪浅。此后又是赐宅,又是开辟番市处,专门给其父安了职位。尤其今日,听说当时那女子在场,还舍命救了王爷……你觉得他们这样的关系,是你轻易能够离间得了的吗?”“如此情况,你越是打压那女子,只会叫王爷对你心生厌烦。”心生厌烦。邢漪容被这四字狠狠戳中,霎时就红了眼眶。——说实话,她其实从未得到过镇北王的正眼相看。镇北王为人清冷深沉,她在庆州这么多年,从未见到他对哪个女子有过青眼。也正因为此,才叫她愈发嫉妒那阮安若。阮安若一个汴京商女,在庆州连点根基都没有,凭什么就得了王爷的另眼相看?难道只是因为美貌?可明明她自己也不差的。但无论她心间如何不平,若因此反而招了镇北王厌烦,那以后还有希望吗?邢夫人不忍,忙上前和声劝慰,与她好好分析道,“王爷一路将其带回庆州,又是赐宅子,又是给她爹安差事,显然很看中这女子,想来这女子也不是一般人物,既如此,你不妨改变思路,心胸大度一些。左右以对方的家世,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待你坐上正妃之位,以后不就有的是法子?”母亲这话自是有道理,可邢漪容却觉得茫然,“女儿……还有希望吗?”王爷现在满心都是那阮家女,就算她不妒,王爷就肯把正妻之位投向她吗?一旁,邢江终于重新开口道,“趁爹现在还在位子上,定要竭尽全力一回。”~~过完重阳,天气迅速转凉,还未进十月,河水已经有结冰的迹象。这期间,阮青岚依旧在番市处当差,经过他与几位同僚的努力,及时制定出与夏国通商条律,使得关口的通商比从前规范不少,且几个月下来,增加了庆州税收,也吸引了许多百姓参与其中。——秋后农活少,百姓们男的参与商品运输,女的参与纺织之类的手工作坊,既帮助缓解了这些商家的人手不足,也给自身挣了银两。镇北王决策做得好,阮青岚作为效力的官员也得到了褒奖,不禁令王府同僚们刮目相看,就连那位李太妃都曾与亲近的人们夸赞过。这日还算清闲,阮青岚得以在天黑前赶回家陪妻儿一道吃晩饭。一家人净手后坐下,未等举筷,阮青岚忽想起一件要事,忙对妻子及两个女儿道,“下月太妃寿辰,邀你们娘仨入王府赴宴。”“什么?”母女三人顿时一愣,秦氏惊讶道,“太妃做寿,怎么会想起叫我们去?”尽管现在夫君已经做了“官”,但秦氏对自家的认识仍停留在过去,觉得自己是商户,轻易没机会参与到这等大场面中。安若也觉得惊讶,想了想,问父亲道,“这是王爷的旨意?”阮青岚却笑道,“是太妃发的话,为父近来得了褒奖,太妃又念你上回在嵯峨山救王爷之事,今日特地叫人给爹传的话,诺,帖子就在这里。”说着,他便从怀中掏了张烫金的请帖出来,母女几个一看,果真是太妃寿宴的请柬。秦氏不由得紧张起来,“这……给太妃贺寿,咱们要备些什么贺礼才好?”阮青岚微微思忖,道,“就以咱们的专长,挑几匹上等锦缎吧。”安若想了想,却道,“以太妃的身份,寻常锦缎只怕是入不了眼。”阮青岚哦了一声,看向她,“安安有什么主意?”安若微微一笑,“时下织坊里正打算织天华锦,听闻太妃信佛,不若做一副独特的天华锦,再裱好佛经,投太妃所好。”所谓天华锦,乃是一种满地文锦,其花样错杂混合,华美大气,在吐蕃等番邦多用作装裱佛经之用,因为稀少,千金难求。安若正是看到这点,才决定在织坊试着研制。而此时听她这样说,阮家夫妻都是眼睛一亮,秦氏却又有些担心,“下月就到了,可来得及?”安若倒颇有把握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差不多的。”这样说好,她就专心忙起了此事,现如今天冷,她不好常在外头跑,就叫人搬了台织机安在家中,全身心投入到天华锦的研制中。天华锦有许多讲究,圆、方、菱形、六角,八角等几何图形来搭配回纹、万字、古钱和锁子等花样,都各有不同的效果,而除此之外,还要讲究颜色搭配,纹理的编织,并不是简单的事。不过全身心投入,倒也不觉时间流逝,眼看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安若终于织出了五件天华锦,而经过与父母的商议,选出最华丽的一块,用来装裱佛经。眼看着,就到了太妃寿辰这一日,一大早起,阮家母女三个就开始准备,待到时间一到,就坐上马车去了王府。太妃寿辰,乃庆州城大事。尤其前几年王府还在为故去的老王爷守孝,今年乃是镇北王府头一回为太妃过寿,因此又格外隆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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