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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色天香》TXT全集下载_16(1 / 1)

今日受邀的当然并不止阮家一家,母女三人的车还未到王府外的大街上,就停住了。芳若好奇撩帘望去,不由得惊讶,“前头好长的车队。”这情景,就仿佛每年上元节汴京城的大街,百姓倾巢出动看花灯,城中最热闹的几条道路也是如此拥挤不堪。——当然,其实近日王府并未邀请太多宾客,只因有不少人家备了太多贺礼,不得不另安排一驾马车甚至两三架马车来运送,所以使得队伍看起来很长。秦氏仍然有些紧张,不由得问长女道,“咱们的礼物不知太妃能否看上。”安若倒是胸有成竹的安慰娘,“您放心,礼物在精不在贵,太妃这些年不知见过多少金银珠宝,能入到她心里的才难得。”秦氏点了点头,转念一想,长女在今次的贺礼上不知注入了多少心血,是旁人有钱也买不到的,终于安心了些。车子走走停停,眼看终于能望见镇北王府的府门了,芳若遥遥见到守门的侍卫,不由得感慨,“这就是王爷住的地方啊。”先前船上那一个月的相处实在深刻,在小丫头的印象中,这位王爷的身上还是沾着“表哥”的影子。这倒提醒了秦氏,赶忙叮嘱次女道,“今日可不是在家里,王府又是人多眼杂,你一定要好好守规矩,千万不许胡来。”芳若点了点头,又好奇问姐姐,“姐姐见过太妃,太妃可凶吗?”安若笑笑道,“太妃不凶,但宝相庄严,且不喜无礼之人,娘说的对,今日王府里必定人多,咱们尽力少说话。”听姐姐这样说,芳若总算意识到事情之重要,忙点头应是。而这番话说完,她们也终于到了王府外,寻常马车不得进入,好在一旁有侍女等候引路,男女宾还需分流,母女三人便下车,跟着人往太妃的懿兰苑行去。她们出门不早不晚,待到了地方,发现院中已来了不少宾客,这会儿正依次向太妃贺寿。“云妍祝姑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此时堂中正在说话的,乃是安若上回见过的李家姑娘李云妍及其母亲李夫人。她们是太妃的娘家人,贺礼也挑的甚合太妃喜好,一座天山玉雕的寿山,及一盒上等天山雪莲。李太妃含笑应下,叫娘家人坐在近前,紧接着又有人上前献礼,却正是邢家母女。母女二人向太妃说了吉祥话,邢漪容献上一副百福图,邢夫人在旁帮女儿解释,“此乃小女亲手所绣,三月前就已经在家准备了。”这百福图约有十尺长,上头除了形态各异的一百个福字,还有一座寿山,看得出是不小的工程,太妃端详过后,也夸赞邢漪容,“漪容费心了。”邢漪容做谦逊状,“能为太妃祈福贺寿,是小女的荣幸。”太妃颔首,也给她们赐了座。安若在堂外看着这一幕,面上并无甚波动,却忽然听见有人笑道,“那位不是庆隆布莊的阮家姑娘吗?”安若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前些日子到布莊里向她炫耀出身的周二姑娘。只是其身边今日却没跟着表妹,想来或许是那位罗姑娘没能接到邀请?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周二姑娘。”对方站在她不远处,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锦盒上。或许是见那锦盒不大,周家女不禁笑道,“今日阮姑娘这是带了什么宝贝?如此……精致?”这语气还是有些阴阳怪气。眼看就要轮到自己进到堂中贺寿,安若并不与她多费口舌,只道,“一点小心意。”周家女倒也信了她的,又讥笑道,“一点小心意?阮姑娘怕不知今日是何等日……”话未说完,却见安若与母亲妹妹一同迈进了堂中,竟是理都没理她。作者有话要说:某王:感动,媳妇来看我了~某婆婆:误会啦儿子,你媳妇是来看为娘的。某王:……第41章“她……”周二姑娘周紫瑶一噎, 想同身边人怒斥阮安若不知礼数。哪知左右看看才发现,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已经追随着阮安若去了堂中。阮家身份特殊, 身为外来户,却用极短的时间就在庆州一鸣惊人, 且又极为顺利的由商户转到了官宦人家。——阮青岚的番市知事虽是个新名头,但实实在在是替王爷做事的,且就目前看来, 还颇有些真材实料,鉴于此,大家都想知道, 今日阮家女眷会敬献什么贺礼。意识到这一点, 周紫瑶也只好先将怨怼搁下,赶忙同众人一起看去。此时,堂中也已经有不少人, 眼见阮家母女进来, 才入座的邢漪容尽力收起不喜, 做出端庄友好的模样, 甚至还特意含笑朝安若点了下头。安若看在眼中, 也淡淡朝她点了个头, 恰巧也到了堂正中,她停住脚步, 与母亲妹妹一道向上座的李太妃行礼。“恭祝太妃福如东海,日月昌明。”说罢,又将手中锦盒奉上。“此乃小女亲手所织天华锦装裱的金刚经, 愿神佛保佑太妃福寿延年。”秦氏尽力缓和心间紧张,向上座的李太妃介绍道。“哦?”闻听此言,李太妃不由得好奇,叫侍女接过送到眼前来。待看到锦盒中的佛经,不出意外的眼睛一亮,拿到手中仔细端详道,“这是……天华锦?”所谓丹碧玄黄,云裥瑞彩,这样的金刚经众人还是头一次见,饶是出身贵族又做了二十余年王府主母的李太妃,也不由得惊叹道,“这锦中有花花中有锦,从前竟是不多见……”语罢抬头看向安若道,“这是你织的?”目中颇有些不敢置信的意味。“回太妃,这的确是小女所织,”安若含笑,又为众人细细介绍,“此锦曾盛于前朝,被称添花锦,前朝尚佛,这类锦便专用以装裱佛经,以示世人虔诚之心,听说现如今在吐蕃天竺等国,此锦仍是天价难求的佛家圣物。不过本朝并不尚佛,此锦又颇为繁琐难织,加之先前与番邦断绝交流,渐渐地,大周境内便无人再织这天华锦了。”巧的是,今日宾客中正有一位来自吐蕃的贵妇,眼见到李太妃手中的天华锦后,毫不掩饰目中激动之情,用不甚流利的汉话道,“我已经好多年不曾见到新的天华锦,上天保佑,今日竟在此见到了,真是佛祖保佑。”这反应倒正好佐证了安若所言,李太妃点了点头,又问她,“那你又是怎么将它织出来的?”安若笑笑道,“不瞒太妃,上回小女有幸入府,见到王爷敬献太妃的砗磲手串,回去后有感而发,又查阅了许多古籍,终于找到了一些天华锦的详尽记载,便试着复原,许是上天眷顾,终于叫小女将其复原了出来。”李太妃听了她的话,又将佛经拿到手中仔细端详,也不由得点头,“前些时日得了几本前朝传下来的古籍,的确是用这种料子装裱,不过时间长了,都有些破旧,颜色也不如此明艳,我原本还有些可惜,没想到今日竟看见了新的。”语罢又抬眼看向她,并不吝目中的赞许之意,道,“你是个用心的孩子,此番若非你肯钻研,今日我怕是没有这眼福了。”安若垂目谦谨,“太妃过奖,小女家中以织造起家,复原这些珍贵织品,本也是自身责任。”太妃颔首,再度垂目打量手中贺礼,这新裱的封面自不必说,里头的书页也是上等纸张,上头的字迹若星斗漫天,赏心悦目,还散发淡淡墨香。旁的话不必说,但是她的眼神,就足以说明对这份贺礼的喜爱之情了。这叫下座众人心间都是百般滋味,尤其还未踏进堂中的那位周紫瑶,回头瞅了瞅自家准备的金镶玉花瓶,忽然觉得拿不出手了。偏在此时,那位吐蕃夫人又开了口,对安若道 ,“不知等会儿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们难得来一趟,今日得见此圣物,实在不忍就此回去,姑娘手中可还有剩余?”啧,这竟是当场要与阮家做生意的意思了,众人一时羡慕又嫉妒,秦氏更是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倒是李太妃笑道,“赤松夫人放心,等会儿阮夫人几个是要留下吃酒的,阮家在城中也有织坊与商铺,你们有的是时间商议。”这位赤松夫人这才放了心,冲阮家母女投来善意微笑,还主动招呼她们来身边坐。李太妃也甚为满意,将佛经交与婢女手上,还特意交代要收好,这才邀请下一位客人入堂。然经过阮家这一番精心之作,后头的俗物却难以叫人再惊喜。众宾客贺过寿后,离宴席开始还有些时间,王府的园丁们早就备好了一园子的秋菊冬梅,供众人赏景。庆州地处西北,气候较汴京还要寒冷些,却没想到这时节还有菊花,且与梅花开在一处,实在是难得的景色。方才阮家母女一鸣惊人,赢得不少人刮目相看,此时来到园中,又不少贵妇小姐主动凑上来与她们攀谈。周紫瑶依旧对方才安若不理她的事耿耿于怀,此时并不屑往她们跟前凑,然心间却非常不忿,好不容易找到了邢漪容的身影,赶忙凑上前去说悄悄话。“邢姐姐快瞧她们那样,不过会织个锦缎罢了,吹得快要上了天,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布贩子吗?邢姐姐今次也是亲手绣的贺礼,用的心思一点也不比她差,怎的不见你吹嘘?”“阮姑娘的贺礼的确更高一等,这也是事实。”邢漪容想起爹的话,不得不故作大度的将酸意压下,且还在周紫瑶惊讶的目光中,也向安若走了过去。“阮姑娘。”她笑得仿佛从前与安若并没有任何过节,“方才姑娘的贺礼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近来无事,也打算研究各类绫罗锦缎,不知可有机会向你这位行家请教一二?”安若心间狐疑,面上却不显,笑着谦逊,“邢姑娘客气了,我称不上行家,不过你若有什么问题,我若知道,一定解答。”邢漪容点了点头,忽然又道,“说来,不知天冷之后阮姑娘都在忙些什么?若得空,可去我们府上坐坐。”什么,还邀请她去邢家?如此与从前大相径庭的态度,安若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不对,遂只笑了笑,道,“承蒙邢姑娘不嫌弃,不过家中琐事繁多,我只怕是走不开。”邢漪容知道她在提防,便也没多纠缠,又与她客气几句,便告辞出来了。那周紫瑶又迎上来道,“邢姐姐未免太看得起她,但她竟然不肯给您颜面,这实在是……”话还未说完,她忽的将语声一顿,“咦,阮安若人呢?”邢漪容原本觉得她鼓噪,但听她这语声一转折,也不禁将目光投了过去,果然发现方才的地方没了安若的影子,只剩下阮家其他两人。倒是周紫瑶会联想,忽的哎呀一声,悄声与她道,“她该不会……伺机见王爷去了吧?”邢漪容心间一顿,竟觉得很有可能,一股极为酸涩的感觉顿时漫上了心头。周紫瑶愤愤不平的哼道,“就知道她今日不会安分,”说着眼珠一转,忽然计上心来,与邢漪容道,“咱们找人去看看,趁今日人多,索性揭开她的真面目。”邢漪容虽也嫉恨,却不似周紫瑶这般蠢笨,今日是何等场面,就算能揭开阮安若去私会王爷,但当着这么多人生事,也一定会被太妃不喜。但她并没阻拦周紫瑶,反而计上心来,对她道,“这主意倒不错,只可惜我常在王府,旁人都认得我的丫鬟,不方便到处走动……”周紫瑶立时自告奋勇,“我并不常来,我叫人去,姐姐只管等着!”邢漪容颔首,“那就有劳妹妹了。”周紫瑶按捺不住心间兴奋,立刻招了自家的丫鬟,低声吩咐了起来……~~已是深秋,湖边没什么景可赏,是以此处较别处清净了许多。安若跟着人一路行来,还未停步,已经瞧见了亭中的人。因今日给母亲过寿,他一身蟒袍,发上竖金冠,着装较往常更加正式,还未瞧清楚眉眼,已经叫人感受到了那份威仪。今日引安若来的,还是上回为太妃送砗磲手串的小宦官,理由依然是有贵人想见她,安若自然也知那是独孤珩。其实她原本也有些顾虑,此时单独来见他并不太好,但回想自嵯峨山的刺杀分别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也不知他的伤是否已经恢复,便决定还是过来看看。待终于走到亭中,小宦官施礼后告退,侍卫们也都站的远远的,近处只有他们二人。“见过王爷。”她屈膝行了一礼。独孤珩禁不住垂眼看她,只见少女今日穿了樱色长袄,色彩较先前明艳了些,发髻也梳得正式,由额头往下,能看见俏丽的鼻尖,她唇上樱红,犹如夏日艳艳的樱桃。虽则周遭秋意瑟瑟,他却犹如置身骄阳之下,不由得口渴起来。“无需多礼,快平身吧。”他咳了咳,妄图驱除声音中的哑意,正思索该以什么话开场,却听安若先问他道,“王爷的伤可好了?”独孤珩一怔,心间愈发熨帖起来,一见面就关问他的伤,可见她心中真的有他。“孤好多了,不必担心,你怎么样?”他含笑问她,眸中柔情犹如春风。安若看在眼中,不由得一顿,正待回答,却见他眸色一变,沉声道,“何人鬼鬼祟祟?”作者有话要说:某王:心累,约个会都不得安生qaq某若:啧,还不都是你招的?某王:我错了宝贝,我不该如此英俊潇洒风姿卓然威武雄壮!!!某若:……第42章后院花园中, 众女宾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婢女们上前相邀, 请她们入宴。众人纷纷来至宴厅,正要入座, 却听有人问道,“咦,怎么不见阮姑娘?”说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周紫瑶。而随着她的话,众人也都发现,现场果然不见阮安若的影子, 不由暗自嘀咕起来。秦氏也有些不安起来, 方才那位宦官请长女去前说好,午宴前就会回来,怎么现在还没见人?虽则宴厅中人不少, 但周家女故意将声音抬高, 也终于传到了李太妃的耳中。李太妃微顿, 目光在厅内逡巡一圈, 见果然找不到安若, 便出声问秦氏道, “阮夫人可知令爱去了何处?”秦氏头皮一下发紧。若说女儿是被王爷叫走了,不知旁人会怎么想?虽然她方才也觉得不妥, 但毕竟对方是镇北王,又说叫女儿是去谈公事,并没办法阻拦, 而现在她也自知不能提及王爷,毕竟女儿还得嫁人呢,这若生出什么闲话可怎么好?正为难是不是要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她却忽然看见长女进了宴厅,后头还跟了方才来叫人的那位小宦官。迎着众人的目光,安若不慌不忙的步步走近,在太妃座前停步,垂首道,“方才有事,回来晚了些,怕不是耽误了开宴,还望太妃恕罪。”李太妃瞧见她身后的小宦官逢春,不由得心思微动,道,“宴席倒是没耽误,就是怕这院子大,阮姑娘一时迷了路,正想差人去找呢。”安若没说话,倒是逢春赶忙上前一步,替她解释道,“启禀太妃,方才是王爷传召阮姑娘,是小的亲自来请姑娘过去的,只因当时园中宾客众多,王爷又特地吩咐低调行事,小的这才没向您禀告,还请太妃恕罪。”王爷?这话一出,不止李太妃有些意外,厅中众人都露出各异的神色。——今日这样的时候,王爷悄悄传召她去做什么?二人男未婚女未嫁的,还特意不叫人知道,啧。秦氏也直觉着急,这小宦官人看着挺机灵,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不是毁人清白吧。而此时,最兴奋的却莫过于周二姑娘。虽说自己派出去的小丫鬟还没回来,但能叫这阮安若现原形,也值了。如此一来,谁还不知此女是什么货色?假装蕙质兰心,其实还不是凭着色相迷惑王爷,切。“不知王爷是有什么事召阮姑娘?”一片玩味的目光中,李太妃又开了口。此事不仅关系阮家,也关系自己的儿子,李太妃一向注重面子,自然不能叫逢春把话说的不明不白。逢春倒是笑的自然,“启禀太妃,王爷最近考虑在开办官茶所,因知道阮姑娘是懂茶的行家,今日又难得姑娘在府中,便趁宴前请教姑娘几个问题。另外,方才吐蕃的赤松大人得知了天华锦的事,也特意向王爷问询,王爷便一并向阮姑娘请教了。”这话一出,众人又都是一片意外之色,没想到阮家姑娘这么厉害,除了会织锦,还懂茶?太妃也哦了一声,好奇的看向安若道,“阮姑娘竟还有这样的本事?”安若谦虚笑道,“是王爷高看,小女从前虽学过茶道,但不过都是自己在家中喝着玩的,不敢班门弄斧。”李太妃却心思一动,发话道,“阮姑娘过谦了,等会儿宴席过后,不知可有空闲为我讲解一二?”安若垂首应是,“小女荣幸之至。”如此事情便说定了,李太妃含笑允她回了座位。秦氏大大松了口气,还好小宦官将话说清楚了,然其他人心里却并不这样想。眼睁睁的看着阮安若如此轻松摆脱了困局,那位周二姑娘心间直咬牙,难为她辛苦费了半天的功夫,难道竟是为阮安若做了嫁衣裳?什么茶道,天华锦,呵 ,今日可着实叫她出尽了风头!因着心间实在不甘,这一顿饭吃得着实无滋无味,她此时只顾着不甘愤怒,竟忽略了一个问题——她派出去的那个丫鬟还未回来。还是她娘周夫人察觉不对,着了自己的丫鬟来悄声问她,“姑娘,绿烟去哪儿了?怎的一直没见到她?”对了,绿烟!周子瑶猛然警醒,这才意识到这件事。她先前派绿烟去盯着阮安若,眼看现在阮安若都回来吃酒了,绿烟却跑去了哪里?这丫头,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偏生此时是在宴席上,她又不好立刻起身找人,万一叫旁人太妃知道了,只怕要责怪她不会管束丫鬟……周紫瑶只好尽力压制犹疑,只打算等宴席过后,再去找一找绿烟。如此一番,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众人离开宴厅,陆续同太妃告辞。周紫瑶记挂着方才的事,正要拉着母亲的丫鬟去找绿烟,哪知互见一位管事模样的人来到她们母女近前,问道,“敢问二位可是知府周大人府上的周夫人及二姑娘?”周紫瑶与母亲周夫人俱都一顿,忙点了点头,“正是。”只见那位管事收了些笑意,语气严肃道,“烦请二位随我前来,王爷有事要问二位。”有事……这更叫母女意外起来,王爷找她们娘俩能有何事?但见此时来人的神色,一点也不像方才送阮安若回来的那位笑意盈盈的小宦官,周夫人心里没底,试着问了句,“不知……王爷找我们有何贵干?”却见那管事的冷笑一声,问,“有个叫绿烟的丫鬟,可是贵府上的人?”绿烟?周紫瑶便是再愚笨,也已经明白事情不对了,一时间紧张的厉害,竟不敢出声问一句。哪知对方却又径直续道,“她方才潜去了前院,妄图窃听王爷议事,兹事体大,周大人已经在前头等二位了,请跟我走吧。”“什么?”周夫人霎时白了脸,而再看周紫瑶,已是眼白一翻,险些晕过去了。~~此时的懿兰苑一片宁静,李太妃及远道而来的吐蕃客人赤松夫人,及李家母女正在花厅听安若讲习茶道。因着开宴前太妃的话,安若特地差人回家将自己点茶的器具送了过来,此时在众人面前一一展开,顿时引得一片好奇。“小女在汴京出生长大,汴京人吸引点茶,与庆州煎茶有些不同。”她拿出一张茶饼在茶炉上烘烤,顿时有特殊的清香味散出,“点茶用的是团茶,引前需先以文火烘烤。而后再放入茶臼捣碎,以茶罗过筛。”此时桌前的一众观众中,李太妃曾随先夫去过许多次汴京,称得上见多识广,她饮过许多次点茶,也见过高氏宫中善茶道的宫女来调制,宫女受过严苛训练,仪态自是不必说,而此时看面前的女子,也称得上娴静文雅,叫人一时挑不出毛病。至于其他人,自是更不必说。李家姑娘李云妍只在幼时随父母去过汴京一次,现在母女俩对那处的印象早已模糊,而吐蕃的赤松夫人更是头一次见这种饮茶方法,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安若的手,看她碾茶粉,烫茶盏,再调膏击拂,犹如在赏一副美画卷。安若很快将茶汤调好,分与众人杯中,李云妍迫不及待,率先尝了一口,不禁赞叹,“好喝。”李夫人也连连点头,笑道,“明明只是茶粉,这茶汤却透着股乳香,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阮姑娘添了牛乳进去呢。”赤松夫人不会说太多汉话,将茶汤品了又品,直白的夸奖道,“味道真好!与我们的乳茶很不一样。”李太妃面上十分有光,但她向来端庄矜持,也颔首淡笑道,“时隔多年叫我又尝到了这点茶,阮姑娘果然是行家。”安若微笑谦谨,“太妃过奖,小女不过从前拜师学过几年,但只是用来自乐,不敢妄称行家。”李太妃较为满意,李云妍忽然对安若道,“往后若我还想喝这点茶怎么办?阮姑娘可否去我家做客?”李夫人却斥她,“叫阮姑娘专门做给你喝?你好大面子,太妃还没发话呢,你倒抢了先?”李云妍自知失言,忙吐了吐舌头向安若道歉,安若笑着道,“若李姑娘得闲,可光临寒舍,我一定以点茶来招待。”如此算是给了李云妍一个大大的台阶,而眼见她虽出身商户,却并不小家子气,反而大方亲和,李夫人不由得心生欢喜。李太妃笑嗔了自家侄女一眼,调笑道,“这丫头原本就不爱在家呆着,这下有了新去处,怕不是要将阮家的门槛踏破?”“姑母……”李云妍厚着脸皮撒娇,引得众人掩唇轻笑,就在这时,安若又听见李太妃对她道,“若阮姑娘有空,不妨常来王府坐坐,王爷忙于政务,若有人愿意陪我吃茶说话,打发时间也好。”安若心间一顿。两辈子了,能从这位挑剔的李太妃口中听见这话,着实不容易。她颔首应是,心间一时无比感慨。~~几盏茶吃完,时间又是不早,安若与李家母女一道告辞出了王府,吐蕃赤松夫妇是独孤珩的贵客,他们次此来庆州不只为了贺寿,余下还有一干要事要与独孤珩商议,因此这些日子都住在王府。几人走后,赤松夫人也回了客房午休,李太妃眼前清净了,随之也得到了关于周家的消息。“听说是王爷亲自发现周家的丫鬟在园中偷听,一时间及时气愤,但碍于您的寿宴,才一直忍到宴后来提人。”听完心腹陪嫁徐嬷嬷的禀报,李太妃也不禁气愤道,“周知仁好歹一州知府,竟是这般教女的?不成体统!”徐嬷嬷点头叹道,“这周二姑娘着实莫名其妙,王爷召谁说话,还得叫她知道?她与阮姑娘八竿子打不着,又吃的哪门子的醋呢?年纪轻轻便如此荒唐,连累亲爹受罚……也着实是周大人疏于管教,自作自受吧。”“正是,养不教,父之过。”李太妃点了点头,却由此想的更远了。“你说……王爷是怎么想的?这怕是已经对阮家长女动了心罢,可为何一直不与我来说?”什么找阮安若是去谈正事?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李太妃才不信呢。儿子这个年纪,那阮家女又是那般姿色,李太妃自己又不是没年轻过。啧。徐嬷嬷一顿,想了想,猜测道,“奴婢听说阮家夫妻十分重视长女,大老远从汴京迁来庆州,就是为了不叫阮姑娘给武王世子做妾……许是王爷知道这一点,在为难?”第43章不得不说, 徐嬷嬷这分析倒还真有些道理。李太妃顺着思忖一番,不禁沉吟, “现如今其父在番市处任职,倒也颇有些才干的样子, 封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说实话,李太妃可不是不急,先前为了先夫的孝期, 儿子已经耽误了三年,眼下等过完年,儿子可就二十有三了。旁人这个年纪, 早已当了爹, 可看看儿子身边,竟是连个通房也没有。许是因为先夫的血海深仇,叫儿子性情忽然变冷, 这几年一心扑到政事上, 一心一意要为他父王报仇, 有朝一日仇报完了, 他自己还得过日子不是?眼下难得碰上个合他心意的, 且这些日子观察下来, 也称得上蕙质兰心,不若给个侧妃之位, 先收进府中陪伴儿子。如若争气,很快还能有个孙子叫她抱一抱呢。徐嬷嬷跟随李太妃多年,一个眼神就晓得主子在想什么, 此时在旁默默观察一番,忍不住提醒道,“太妃宽厚,想来阮家人自是感激备至,只是王爷现如今连正妃还未定下……”若庶子先于嫡子降生,可是十分不合礼数的事。李太妃终于想到这一点,不禁叹了口气,“可这正妃的人选……”说实话,以儿子藩王的身份,正妃需要出身大的宗族世家才称得上门当户对,就譬如她自己,堂堂陇西李氏女。可放眼庆州,根本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世家。而中原的那些氏族,都或多或少与高氏有姻亲,儿子要为先夫报仇,更不可能去沾染他们。世家不成,只能将目光投向近臣身上,李太妃觉得,也就邢家还能勉强入眼,可这几年邢漪容每每入府陪她解闷,连儿子的影子都见不到,足以证明儿子并没看中邢漪容。哪知正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李太妃脑海里正琢磨着邢家,就见有人前来禀报,“启禀太妃,邢江大人在外求见,说有要事向您禀报。”李太妃有些意外,自打先夫去世儿子继位,这些老臣有什么事都是去同儿子禀报的,这邢江怎么找到自己这儿来了?想来该是什么要紧的事,她便发话道,“请进来吧。”……~~午宴过后,独孤珩未来得及休息,便得到了母亲李太妃的传话,道是有要事相商,请他务必去一趟懿兰苑。而等他到时,只见母亲端坐堂上,邢江立在一旁。他心下微顿,面上却不显,只问道,“邢大人也在?不知母亲召我前来是有何要事?”李太妃面上一派激动,压都压不住,赶忙道,“邢大人有要事同你禀报,是关于江南宝库的。”独孤珩哦了一声,施施然在母亲身旁坐下,看向邢江,“江南宝库?请邢大人且详细说来。”邢江应是,便道,“前朝曾在江南设下一座宝库,几百年间引得天下人纷纷竞逐,但皆是无功而返,从未有人发现其真迹,老臣犹记得先王在世时,也曾派人暗访,只可惜时隔太久,又无有效线索,致使先王最终抱憾殡天。”独孤珩只听不语,面色严肃,旁人看在眼中,只当邢江提及先王,牵起了他杀父之仇。就如李太妃,听邢江说到此,已经忍不住擦起眼泪来,“王爷他……”邢江也跟着一脸肃穆的缅怀旧主,“天妒英才……”“罢了,”独孤珩忽然出声打断,面无表情的盯着邢江道,“邢大人继续说吧,你今日忽然提及此事,莫不是已经有了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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