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媚色天香> 《媚色天香》TXT全集下载_25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媚色天香》TXT全集下载_25(1 / 1)

除此之外,还封赏提拔了一干有功之臣, 便是前朝旧臣,但有诚心归顺者,也都被录用, 并未因高氏的罪过而迁怒。因着临近年关, 独孤珩除过发下丰厚军饷犒劳一干陪他打江山的兵将,还又专门从国库拨银,安置因战乱受灾的流民, 从而也叫市井田间安稳不少, 一时间广得百姓好评。独孤珩在前朝接受百官跪拜之时, 安若也在后宫接受宗室女眷及一干世家命妇们的跪拜。她身穿正红凤袍, 待九龙四凤宝冠, 正襟危坐于中宫正殿, 华贵雍容,天香国色。礼成过后, 二人共去向皇太后请安,又去祭拜天地祖先,主持宫中宴享, 颇为忙碌。而待这场登基大礼完成,便又到了除夕。除夕之夜,家家团圆,宫中也不例外。这还是安若出嫁后的第一个年节。年夜饭设在宫中柔仪殿,夜幕降下,华灯初上,柔仪殿中灯火辉煌。殿中除过帝后及太后一家,还有一些血缘近的宗亲,独孤珩登基之时也封赏了他们,譬如堂弟独孤昶,如同上辈子一样,也被封了郡王。独孤家的男儿酒量都不差,宴间频频举杯换盏,酒香扑鼻,兴致颇为高涨。唯独独孤昶不怎么能饮酒,别人举杯的时候,他只是象征的抿一抿,大多时间在观赏乐舞。又过了一阵,其母魏太妃与太后作别,他便也跟着回去了。安若伤口初愈,也不能饮酒,殿中酒过三巡,眼见太后也起身要回宫,她便同独孤珩说了一声,陪着太后回去了。在太后宫里又陪着说了几句话,她便又告退,要返回自己的凤仪宫。除夕之夜竟不冷,新朝建立的第一个年节,宫中处处张灯结彩,灯火辉映,犹如白昼。耳听见宫墙外汴京城中的炮竹声声,安若不由得心情大好,同红菱道,“你瞧,我们小时候汴京就是这样的。”红菱伴着她长大,自也是感同身受,点头道,“陛下仁慈,今后百姓皆可安居乐业,年年都会如此的。”安若忍不住笑她,“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红菱也羞赧一笑道,“奴婢身为娘娘身边的人,自然也得学会好好说话,不敢给娘娘丢脸。”语罢又请示道,“娘娘可要坐肩舆?”到凤仪宫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不过安若望了望宫苑中的灯笼,却道,“走走路吧。”因为养伤,她在屋里实在窝了太久,今夜又不冷,走几步也无妨。红菱应是,便陪着她一同往凤仪宫走,除夕夜风卷携着爆竹的气味,尤其叫人有喜庆的感觉。走着走着便进了御花园,此处连廊宫苑少,灯笼挂的不多,光线也暗了一些。红菱怕主子脚下不稳,一边伸手搀扶,一边轻声提醒,“娘娘走慢些……”身后的小宫女也急忙上前挑灯照路。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太监出现在视线中,初时脚步似乎有些急,看到她们后,立时顿住了脚步,在路旁停住,垂首行礼。这宫中有许多宫人,平日各司其职,来来往往的忙自己分内事,安若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在路过这人之后,忽然察觉到一股独特的味道。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却又说不出像什么,不过很是好闻,尤其与此时空气中弥漫的爆竹味一对比,就更加明显了。不过这气味,又好似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似的……她渐渐将脚步顿住,想去问一问那人,然转身后却发现,对方早已经继续前行,与她隔了很远了。红菱见她忽然停步,不由得问道,“娘娘怎么了?”安若仍在望着那人的方向,想了想,问道,“你可看见方才行礼的那个太监,是从哪个方向来的?”红菱愣了愣,回忆道,“仿佛是从园子西边来的。”“西边?”安若沉吟,“那便是司苑处?”红菱点了点头,“那个方向的确是司苑处。”语罢又请示道,“可要叫人过去看看?”司苑处是专门料理宫中花卉草木的,确实有很多养花的小太监,安若想了想,莫非那香味是司苑处的花香?她便没有往深处想,只道,“不必了,明日可亲自过去看看,也不知是什么花开了,竟这么好闻。”这样一说,红菱也点头道,“奴婢也闻见了,大约是茶花?方才听见太后身边的芳茗姑姑说,司苑处的茶花养的好,午后给慈宁宫送了几盆,很是好闻。”安若颔首,又想起了要紧事,便嘱咐红菱道,“明日元正,要早起去太后宫里请安,你可一定要早些叫醒我。”红菱应是,一行人便继续往前去了。待回到凤仪宫,安若沐浴更衣,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独孤珩回来。想必她走后他又饮了不少酒,此时满身酒气,且还借着微醺的醉意闹了她好一通,方歇下。第二日醒来,已是新的一年。帝后二人更好冠服,先去皇太后那里请安,而后,独孤珩乘御辇去了乾明宫,接受百官元正的朝贺仪式。安若留在慈宁宫里陪太后说话,预备着等会儿宗室里的女眷进宫来拜年。余光里瞥见正殿的花开得正好,她忽然想起了昨夜的事,便问道,“这便是司苑处料理的茶花吗?”太后颔首,只当她眼馋了,便道,“你若喜欢,等会儿叫人给你搬两盆过去。”安若知道太后爱花,哪里敢夺人多爱,便道,“儿媳不懂花,放在凤仪宫只怕要暴敛天物,还是在母后这里的好。”太后颔首,便没再同她客气。然安若试着闻了闻,却发现这花的香味,并不似昨夜的那种香味。她不禁有些意外,难道昨夜猜错了?恰在此时,门口的小宫女进来禀报,是来贺年的宗妇们来了。太后颔首,允人进来,安若只得敛起了心思,先面对眼下的事。依照规矩,今日来贺年的,都是太后的晚辈,却没料到,弟媳魏太妃也来了。魏太妃身为长辈,安若只能起身向她行礼,“贺婶母元正大吉。”魏太妃忙伸手将她虚扶,“皇后娘娘折煞老身了。”与此同时,有股香味钻进了鼻尖。安若一怔,这香味……不就是昨夜在那小太监身上闻到的?可是怎么会在魏太妃身上出现了?她先掩住内心不解,又回到了座位上,一家人坐下,太后同安若解释道,“今儿过年,阿昶还又要进宫朝贺,哀家怕你婶母一个人在府里孤单,就叫她来宫里热闹热闹。”自打儿子改了兴趣,魏太妃便常常来给嫂子送香膏,妯娌二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好了起来。安若也知道此事,便也没太过奇怪,她此时的心思,全在那香味上呢。她暗暗思忖一番,待众人说了一阵话,便状似无意间问道,“不知婶母最近用的什么熏香?方才闻见了,觉得很是不错呢。”魏太妃与她道,“老身少用熏香,娘娘方才说得大约是香膏的味道。”李太后来了兴趣,忙问道,“阿昶最近可是又制了什么新的香膏?上回你叫人送来的都快用完了,我还正想问你要的。”魏太妃笑道,“太后需要尽管开口,阿昶最近又制了些提神醒脑的,白日里敷在手面上,润肤又精神。”李太后很是心动,立时颔首道好。安若忽然也开口道,“不知婶母可否也给我分一些试试?近来觉得容易疲乏,也能提提精神也好。”魏太妃眼睛一亮,立时点头,“皇后娘娘言重了,不过一点香膏,等会儿就叫人给您送来。”安若颔首道好,一旁侍立的红菱却有些奇怪,主子明明不爱用这些东西的,上回在庆州时这魏太妃拿来的两罐都还在柜子里放着呢,怎么今日还主动要起来了?~~魏太妃说到做到,不过午后,就叫人将香膏送进了凤仪宫。安若拿在手中,仔细闻了闻,心间愈发肯定,这便是昨夜在那太监身上闻到的气味。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她还叫红菱也试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红菱很是奇怪,“宫里的小太监,身上怎么会有这香膏的气味?”安若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用玉佩试过,这香膏似乎并没有什么毒性。不过想来也是,魏太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和李太后送的,若是有毒,岂不是太过明显?但昨夜的那个太监,究竟又是什么来头?手中握着香膏,她心间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又将昨夜的情景回想了一遍,她忽然起了一个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测……——那个太监,身材皙长,却有些瘦弱,其实就上身来讲,颇有些像一个人。独孤昶。作者有话要说:呼之欲出呼之欲出啦!第66章然而这想法一出, 安若又觉得颇有些离谱。——毕竟独孤昶是残疾,可昨夜的那个小太监分明是个能行走自如的正常人。然而诡异的是, 这气味相同的香膏,却又是他亲手所制, 除了他,或者是用过这香膏之人,其他人怎么会有这种香味呢?加之独孤昶昨夜也是提前离席, 而那小太监脚步匆忙,向她行过礼后就赶紧离开了,现在想来, 其实很有些心虚的意思。如若真的是独孤昶……那就意味着, 此人的腿疾,其实是假的,他分明可以正常走路!是的, 仿佛只有这点可以解释得通。安若瞬间被这个可能震惊。她既觉得这很是不可思议, 然而越想, 又越觉得有可能。她不知这人为何要假装残疾,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上辈子独孤珩没有成家, 没有子嗣,亦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 因此他死后,继承其帝位的,很有可能是独孤昶这个堂弟。意识到这一点, 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忽然蔓延全身,手里一个没握住,那罐子香膏登时就跌在了地上,乳白色膏体溅得到处都是。宫女们都吓了一跳,红菱赶忙关问道,“娘娘怎么了?”安若勉力叫自己镇定下来,心知此事不能声张,便假意无事道,“不小心手滑了,真可惜这一罐好东西了,叫人收拾收拾吧。”红菱应是,忙叫人来打扫,安若心间有些乱,便借口要去歇晌,躺去了榻上。宫人们都退去了外间,今日独孤珩在乾明宫接受朝臣贺年,很是忙碌,倒给她留了些清净。脑间一直在思索独孤昶的事,安若还有诸多想不通的事——比如若这人的腿疾真的是装出来的,那这么多年间,竟无人发现吗?事关重大,她不敢妄下定论,想了想,决定再打听打听消息。于是到了晚间再去慈宁宫问安时,她便有意提及了独孤昶。“说起来,安郡王的手艺真是好,儿媳今日用了他制的香膏,竟把汴京最有名香宜阁都比下去了,只可惜他年纪轻轻,难道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不知宫中御医有没有办法治一治他的腿疾。”李太后闻言叹了口气,“哪里那么容易?他小时候随先王骑马,从马上跌下来摔伤了腰,打那之后就不能走了。头些年先王不知请了多少名医给他医治,却一点儿长进也没有,现如今都这儿大了,只怕是扁鹊华佗在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安若附和着惋惜了几句,心间却在暗想,太后只说头些年给独孤昶请了名医,也就是说,后来在认定他“不能走”后,便没再找大夫看过了?独孤昶又没同独孤珩及太后住在一起,若是他有意瞒天过海,自然也不会被轻易发现。这猜测一旦开了头,便叫人愈发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安若愈发难以淡定,因为一旦证明这人是装的,那便说明上辈子的凶手也极有可能是他。她身上一阵阵发冷,觉得此事不能瞒着独孤珩,一定要叫他知道才成。心间正在盘算,却忽然听见殿外有人禀报,“秉太后,陛下派了人来寻皇后娘娘。”独孤珩找她?安若与太后都有些意外,太后道,“进来吧。”果然就见乾明宫的小宦官春喜躬身进了殿中。“陛下为何要找皇后?”太后好奇问道。却听春喜道,“回太后娘娘,陛下方才稍感不适,现如今传皇后娘娘过去侍疾。”什么,陛下病了?这还了得!太后登时就着急问道,“陛下怎么了?可有请太医?太医怎么说?”安若也有些着急,今早与独孤珩分别时他还好好地,怎么不过一个白日的功夫就不舒服了?春喜忙答,“已经传了太医,太医说陛下大抵是昨夜受了凉,今日又饮酒,以致风寒发作,需好好休养。”皇帝大过年的受了风寒,这可真是糟心,太后再也顾不上跟安若闲聊了,忙吩咐道,“你快去瞧瞧吧,有什么一定叫人来给哀家传个信儿。”安若应是,便起身告退,匆匆赶往乾明宫。等到了地方,还未踏进寝殿,便闻见一股汤药的苦味,她心间一紧,加快脚步往里走。殿中灯光微有些暗,独孤珩正躺在床上,合着双眼,微皱着眉头,似乎很有些疲乏的模样。安若鲜少见他如此模样,心间又是一紧。不忍叫醒他,她便去先问一旁的楚御医,“陛下如何?”楚御医向她行了个礼,说法与方才春喜所禀报的一致,“目前来看是风寒袭表,加之陛下今日饮了些酒,致使内里发热,需先服几剂汤药,再做观察。”说话间,汤药已经熬好,逢春端了过来,正要跪去御榻边,却被安若接下道,“本宫来吧。”逢春应是,赶忙搬了杌子道近前,服侍她坐下。安若朝榻上的人轻声唤道,“陛下,药熬好了,妾身喂您喝。”独孤珩缓缓睁开了眼,似乎迟钝了一会,才认出她,“安安……你来了?”安若点头,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间又是一阵难受。她将他扶着坐起,小心问道,“陛下觉得如何?”独孤珩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微微凝着眉,要张口说话时,又忍不住先咳了两声。安若吓了一跳,不敢再问他,先端起药来喂他喝下。待一碗药喝完,他这才勉强答她道,“孤还好,不必担心。”可他这样子,怎么能不叫人担心呢?安若来时想了一路,觉得他身体平素极好,昨夜分明也未做什么,怎么会平白的忽然就病了?这病……莫不是跟那个假装残疾的独孤昶有关?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时再也不敢耽搁,忙郑重的同他道,“妾身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独孤珩见她神色严肃,不由得哦了一声,“何事?”安若却先看看左右,颇有顾虑的样子。独孤珩懂了,便吩咐众人,“先退下吧。”逢春楚御医等人应是,垂首撤了出去,叫殿内只剩了他与她二人。安若这才继续道,“妾身想向陛下禀报一件事,或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妾身不是随意胡诌,还请陛下耐心听妾身说。”独孤珩眸色幽深,颔首道,“你说。”“妾身昨夜送了太后从慈宁宫里出来,经过御花园时,遇到了一名太监,当时其形色有些匆匆,只无奈御花园中光线昏暗,妾身无法看清其样貌,却在其身上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恰逢今早魏太妃入宫,妾身却在其身上闻见了那股香味,惊讶之下,便试探问了一下,结果魏太妃说,是安郡王新制的香膏。妾身问魏太妃要了一些,午后魏太妃着人送去了妾身宫中,妾身试着闻了一下,那香味正是昨夜在那个太监身上的气味。”话说到此,她原以为以独孤珩的聪明才智,定然已经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了,哪知却听他问道,“如此……是什么意思?”安若顿了顿,只好进一步明示他,“妾身怀疑,昨夜的那个太监其实是安郡王,因为香膏是他亲手制得,除了他,别的男子身上不会有一样的气味,况且,昨夜他不是提前离席了吗?”独孤珩却又问道,“可他有腿疾,你昨夜见到的那个小太监,该不会也是残疾的吧?”安若一怔,他怎么还没有想到呢?是对独孤昶太过信任,还是因为生病,脑子迟钝了?她急得,只好又道,“陛下有没有想过,如若安郡王的腿疾是假的呢?那一切是不是可以说得通了?妾身方才还听太后说过,自安郡王幼年摔伤后,只是头些年看了些大夫,后来便没有再求医了,他们母子并未与您跟太后住在一起,万一他府中人都帮着瞒天过海……”独孤珩大约是真的因病脑子迟钝了,听她把话说到这般,还是不甚明白的问,“可他……为何要假装有腿疾,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安若一怔。对了,他不像她一样是重来的,不知他上辈子的结局,所以想不通,独孤昶的目的会在何处吧。可她是知道的,她不能放任不管。所以她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如若安郡王真的是装的,那这么多年,他一定有所打算。陛下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包藏祸心?他是您的堂兄弟,同一个祖父,您又没有别的兄弟,眼下也没有子嗣,恕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若您出了什么意外,这江山会落在谁头上?”话音落下,独孤珩沉默了。只一双眼眸望着她,内里似乎涌动着万千情绪。须臾,他开口道,“安安,你可怕孤死吗?”安若一愣,刹那间,前世的场景似乎又回到了面前。而再看看眼下正病弱的他,一股恐惧深深将她笼罩住了,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带着哭腔点头道,“陛下是妾身的夫君,妾身怎么能不怕?”“那,上辈子呢?孤死之时,你可还怕?”他又开口,一双眼眸仍是紧紧将她望着。安若愣住了。什么?上辈子?她含泪傻住,须臾,又听他唤了一声安安。“如今,孤可已经是你最要紧的人了?”安若迟钝的张口,不可思议的问道,“陛下在说什么?”与此同时,一个念头已经在她脑间炸开。难道,他也是……殿中一片静谧,似乎只剩了她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这时,却见他牵唇笑了笑,道,“你没有猜错,孤也是重来的。”作者有话要说:某作者:咳咳,写到安安喂药的时候,忽然有种“大朗,起来吃药了”的画面……某王:???第67章他也是重来的!安若怔怔望了独孤珩许久, 见他的眼眸异常认真,这才终于敢相信。原来, 曾在她脑海间闪现过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 竟然是真的。她忍不住开始回想,与他在织坊里的从初次相见,他与爹的结交, 他一路带自己逃脱高霁去到庆州,甚至还有那次他中了迷药来找她……对,那一桩桩的巧合, 其实都在给她提示, 她如果聪明一点,早已经猜到了。可她却从来不敢想。毕竟上辈子最后的那个夜晚,在得知她要自尽之后, 他曾经那样生气, 重来一次, 为何会这样维护她?就仿佛能看穿她心间所想, 独孤珩开口道, “安安, 你可知孤上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安若抬眼看他,不确定的摇了摇头。他眸间一片深沉, “那时孤有汴京下江南,因为经验不足,所以暗藏了许多危险, 当时幸亏有你肯帮忙,否则孤说不准便会被高氏发现。”“孤见你第一面,就已经对你动心,怎奈当时处处危机,所以没能将你带回庆州,那时孤以为,你尚在父母孝期,待三年之后,孤一定可上门求亲,可……终是孤太过大意了。”是的,当时他未想到,阮家大伯是那等见利忘义之人,会逼未满孝期的她嫁去武王府做妾,回到庆州的第二年,高氏借他与赤松王交好之故发难,他便索性起兵。但上一世不同今次,他经验不足,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打到汴京,他一直记着她,心想大业既成,她孝期也满,该是将她接到身边来的时候,却惊讶得知,她已经被高霁霸占,成了不知第多少房的妾室。他当即惊怒,甚至亲自率兵南下,哪知却见到了那样一个,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她……便是再将那高霁鞭尸一百次 ,剁成肉泥喂野狼,也难消他心头之恨,他只恨自己当年太过大意,既是唯一叫他动过心的姑娘,为何又没有用心呵护?叫她成了伤痕累累,心如死灰的模样?沉默一阵后,他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孤上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早些带你回庆州,叫你吃了那么多苦……”上辈子的那些痛苦记忆重又浮现在眼前,与今世种种交错,叫安若重又忍不住落下泪来。独孤珩仍在继续,今日难得找到机会与她开口,不如就将心间话语全部说出。“自父王去后,孤身负国仇家恨,既要御敌,又要承担封地百姓民生,从未有精力去了解女子,与你在一起后,疏于顾虑你的处境,是孤的错;明瑜之死,也是孤没有顾虑周全,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孤死之后……你必定也没有得到善终,是吗?”一想到她那时可能得到的结果,他就忽然有些心痛。说来说去,还是他上辈子太过大意了。而话说到此,安若已是泪雨滂沱。就算她上辈子不懂,这辈子到此,她还会不明白他待自己之心吗?独孤珩不忍再看她哭泣,伸手将她拢进怀间,轻抚她的发髻,温声道,“都过去了,老天叫你我重来一次,我们便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安若点了点头,终于记起还有要事,赶忙擦了擦眼泪,问他道,“陛下是懂妾身的意思的,是吗?”独孤珩点头,“当然,难为你如此为孤着想,孤若再听不懂,岂不是太愚钝了?”安若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他那么聪明,连自己都看得出来的事,他又怎么会听不懂?“那现在怎么办?妾身觉得安郡王一定有问题,还有您今次的病,会不会也是他……”她着急问道。哪知话还未说完,却见他竟笑了笑,道,“当然不是。若重来一次,还叫他下了手,那孤岂不是太没用了些?”这叫安若一愣,反应过来后,试着问道,“那陛下今次的病……”“假的。”独孤珩十分坦诚。安若心间大石落地,没等将心放回肚子里,又想起要紧的事,急着问道,“那您方才喝的药……”须知没病乱喝药也是不好的啊。哪知却见独孤珩咳了咳,“药是真的,不过不是治风寒的。”“啊?”安若一头雾水,“那是治什么的?”难不成他还有别的病?独孤珩面色微有些不自然,倒也没瞒她,“补肾益精的,左右这阵子用的多,补一补也好。”安若,“……”“妾身早说过,此事……不宜过频,陛下往后还是该节制些……”纵使是夫妻,但安若生来面皮薄,也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独孤珩却厚起脸皮来,见她面若粉桃,一时心痒难耐,还趁机在她胸前揉了两把,才低哑道,“成亲这么久,在一起的时间还不过两月,怎么算过频呢?放心,孤身体好得很……”安若愈发羞赧,又怕他乱来,赶忙劝道,“陛下不可……”因怕外头听见,还极力压抑着声音,恰如每晚夜间,极力压抑呻.吟的模样。独孤珩愈发心痒,却也晓得此时时宜不对,只好强忍着将她从怀中扶正,道,“孤晓得。”安若赶忙整理仪容鬓发,生怕等会儿叫宫人看出异样。二人重又谈起正经事,安若道,“妾身曾几次用玉佩验过安郡王所指的香膏,只是都没什么发现,但妾身觉得,若昨夜见到的果真是他,那他乔装成宦官,必定不怀好意。”独孤珩颔首,“此前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他自然不会轻易下手。”安若一怔,那眼下独孤珩正“病”着,对独孤昶来说,可是已到了合适的时机?她小心看向独孤珩,将声音压得极低,“那眼下该怎么办?”独孤珩一笑,“继续。”说着有意咳了两声,“孤许久不曾病过,此次不知何时会好,乾明宫也没个合心的人手,唯有皇后在身边,才能叫孤心安。”安若明白了,抬高声音应道,“妾身就守在陛下身边,还请陛下好好休养,保重龙体。”~~第二日,新帝抱恙的消息传遍了朝中。依照规矩,年初二原本是皇帝与自家宗室吃团圆饭的日子,但因着独孤珩这一“病”,也不得不取消了;许多王宫大臣想要入宫来探望,也被婉拒在宫门外,只道陛下现在需要静养,一切繁冗礼节,均可免除。所幸朝廷正在年节休沐期间,君王养病,倒也不影响朝政,只是辛苦了皇后,据说这几日皇后亲自住进了乾明宫侍疾,衣不解带,着实辛苦。眼看着两三日过去,新君的病似乎依然没什么缓解,而皇后的脸上,却已经明显露出疲态。儿子生病,最担心的莫过于母亲李太后,只可惜碍着身份与影响,李太后不能亲自去乾明宫看望,安若便每日抽出时间,亲自去婆母跟前秉明情况。这日正巧,她去的时候,婶母魏太妃也在。二人互相问过安,李太后着急问道,“今日陛下可好些了?”安若做出犹豫的模样,强颜将语气淡化道,“陛下好多了,不过太医叮嘱仍需再服几日药,请母后宽心。”李太妃叹了口气,“这叫人怎么宽心,一场风寒而已,怎的这么久还不好?”安若也是一脸的担忧,却又极力隐忍,不敢明说的样子。魏太妃看在眼中,便出声安慰李太后道,“太后莫急,听说这平素身体好的人,病一次确实会耗些时日,但陛下身体底子好,定然是没事的,想来大约是陛下去年征战太过耗费精力,这几日歇一歇也好。再说有皇后娘娘守在跟前,如此仔细贴心的人,您可安心。”李太后叹了口气,只好颔首道,“但愿吧。”语罢又叮嘱安若,“那你还需费些心思,务必要叫太医们好生照顾。”安若应是,又听魏太妃安慰她,“娘娘也需注意身子才是,可别把自己给累坏了。”安若颔首,向这位婶母投来感激一笑,“多谢婶母。”她刻意在慈宁宫多呆了片刻,直到魏太妃同李太后告辞要出宫,才也立起身来告退,于是二人便一道出了慈宁宫的宫门。魏太妃自是要出宫回郡王府,而安若仍旧要去乾明宫侍疾,眼看就要分道之际,她又特意向魏太妃道了声谢,“说来多亏上回婶母送我的香膏,真真是提神的好东西,这几日服侍陛下,白日里需时时打起精神,若没有这香膏提神,我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下来。”魏太妃做出心疼的样子,“这几日可真是难为娘娘了,娘娘也是万金之体,还是要注意休养。”安若颔首,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不知是不是那香膏用过了,夜里常常睡不着,真叫人头疼,不知是不是该叫御医瞧瞧,抓几服药来吃。”魏太妃眼珠暗暗一转,忙道,“是药三分毒,且还有依赖性,娘娘还是轻易不要尝试的好,万一以后养成了须得吃药才能入眠的习惯,那可怎么好?”安若假意茫然叹息,“那我可怎么办?”魏太妃却道,“不瞒娘娘,前阵子才搬来汴京时,我也常常睡不着,阿昶给我调了助眠的熏香,倒是很有效,我那里还剩了几盒,如若娘娘不嫌弃,我等会儿就叫人送来,您大可试一试。”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