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季寒薇梦寐以求的圈子又近了一步,季星辰为妹妹感到骄傲,同时觉得一切都在变好。下午时分,司机把季寒薇所有的行李搬上了车子。姐妹俩在停车坪告别。季寒薇不敢去问季星辰为什么执意留下了孩子。理智上,她根本不愿意姐姐与霍家再有一年以外的瓜葛,可是私心里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吃药或者做手术取走身体里的一部分,她同样内心不忍。“姐……”开口,季寒薇的声音就带上了哭腔。“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季星辰拍了拍她的手,“到那里以后,不要……”季寒薇破涕而笑,接上了她的话:“不要省钱不要节食不要熬夜不要乱交朋友。”妹妹倒背如流,季星辰只觉得一阵酸涩。不知是否是因为肚子里的小生命,季星辰觉得自己越发的多愁善感,她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妹妹。“那么小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快上大学了呢……”季寒薇也紧紧抱着季星辰。司机在两人身边给她们撑伞。季寒薇把小脸埋在季星辰的长发里,几乎是贴合着她的耳朵低声说:“姐姐……找机会继续查那个坐标。另外,小心霍青城。”季星辰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表示会意。送走了季寒薇,宅子也少了一分欢声笑语。霍致帆早早的知道了季星辰与梁昀母女俩独守宅子,圣诞夜的早晨就打电话来,安排了司机去接她们来过节。车子在老宅入口处缓缓驶入。老远,季星辰看到霍致帆亲自下来接两人。她赶紧让司机停了车,自己走了出去。梁昀跟在季星辰的身后,母女俩穿着同色系不同款的灰色风衣,同样的风彩夺目,纤瘦挺拔,在冷雨苍翠中清雅高贵。梁昀虽脸上带着病容消减,但神韵并不输旁边正当年的女儿。霍致帆从轮椅上起身,在佣人搀扶下走了过来。“节日快乐星辰,节日快乐星辰妈妈!”梁昀只当霍致帆是季星辰学校里的老教授,盛情邀请她们来过圣诞,开开心心的与霍致帆打招呼。季星辰语气里有些嗔怪:“爷爷,您在宅子里等着就好,大冷天为什么要等在外头?”霍致帆指了指肩膀上立着的洛克,乐呵呵的甩锅:“这小东西好像早晨偷听我打电话了,大概是听到了星辰的名字,太久没看到你,午餐前发了疯似的胡闹。我要是不出来迎你,家里的鹦鹉得造反。”洛克确实良久没有见到季星辰。她一出现,洛克就在霍致帆的肩头蹦蹦跳跳。它许是觉察到了季星辰不喜欢与鸟类亲近,很乖觉的没有立刻上前。前阵子和洛克的相处,在帮助梁昀克服心魔的过程里,季星辰早就自己率先缓解了对鸟类的恐惧。虽然心里依然发憷,但是她鼓起勇气,作不在意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洛克,来。”得到了首肯,洛克十分欢喜,立刻跃上了季星辰的肩头。它不似往常,淘气的去啄人的头发,这次的洛克似乎发现了什么,居然众目睽睽之下,用小脸主动去蹭季星辰的脸颊。“星辰,小星辰……”小声音里竟然充满了温柔与惺惺相惜。十分反常。霍致帆板着脸:“你这鹦鹉,比叛国贼还会耍滑头!爷爷把你养这么大,一次都不蹭我,看到漂亮小姑娘,马上讨好,哼!”众人说笑着,和乐融融的进了前厅。用餐前,霍致帆把季星辰喊去了书房单独聊天。鉴于上次两人书房会话的主题是关于子嗣的,季星辰这次紧张的要命,生怕霍致帆看出什么端倪,腰板挺的笔直,连肩膀都端的水平。霍致帆一扭头,看到季星辰如临大敌,笑出了声音:“别紧张,爷爷是给你发圣诞礼物的,不是催生的。”季星辰干干的笑了笑。霍致帆慢悠悠的从架子上拿下来了支票签和一叠文件,慢慢的在上面写着,眉角眼梢都是笑:“我理解,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还处于感情培养阶段,孩子不着急。再者这阵子霍氏出了事,阿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公司里,难免委屈了你。这是第一份礼物。”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递到了季星辰的面前。她满脸错愕摆手:“爷爷,您的礼物太贵重,我不要。”老爷子咂嘴:“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未来孙子的。”季星辰脸一沉,霍致帆笑眯眯道:“早晚都有。拿这些钱去给他修个小游乐园。”季星辰微微低头:“等……等有了我再来问爷爷论功行赏。”霍致帆摇头:“钱又不烫手,你这个做妈妈的先收下!”季星辰默声,不知如何回答。第二份礼物更为直白。霍致帆不知什么时候做了动作,把名下三套位于不同城市的豪宅重新修葺,转到了季星辰名下。“这套,在北欧滑雪胜地。阿容小时候总是和父母去度假滑雪。那别墅在半山腰,可以俯瞰所有滑雪场,还有露天的温泉池,占地足足三百亩。”“这套,在夏威夷。夏天冲冲浪啊,看看海啊,每年七月,还可以去海角观鲸。从前阿容奶奶最爱去那里过冬季。”“这套,在大学城附近,是阿容父母的婚房。已经很久没人去住了,放心,爷爷已经重新帮你们装修好了,佣人也到位了。那里山清水秀,风水还好,你要是有了身孕,去那里待产,最好不过……”老爷子一直是耐心的长者,把那些文件与照片一一摊开,一件件给季星辰介绍着,生怕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心意。“爷爷……”她想说什么,开口,鼻子却红了。或许这霍家还有人有些真心。可季星辰知道这背后的代价是什么。不是她不领情,是她要不起。霍致帆眸色深沉的看了看季星辰:“收下这些,爷爷就当做是你的承诺了。星辰,爷爷是真的把你当自家人,所以上次才跟你掏心掏肺说了那些。孩子对你,对霍容来说,都是一种救赎。你现在不懂,以后就会理解了。”……再约莫过了十分钟,佣人提醒两人午餐已经备好了。霍致帆起身,拄着拐杖,让季星辰搀着自己往外走。只是短短数月未见,季星辰在一旁仔细瞧着,霍致帆已经苍老了许多。明面上,霍氏现在由霍容掌权,前端的风浪危机都是由他出头解决。可霍致帆一定还在背后为他筹谋规划。尤其当霍容的对面站着的是他另外两个儿子的时候,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无法真正赶尽杀绝。一老一少走出了书房,季星辰刚刚掩上了背后的房门,就听到霍致帆面前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爷爷圣诞节快乐!我特意回来和您过节的!”季星辰回头,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那个叫舒芸的女人。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榜单的我也要握紧小拳头继续双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fatdragon、櫻花糖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4章 第34颗星星霍致帆脸上的喜色并不如舒芸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甚至有些敷衍尴尬。看到舒芸,霍致帆第一反应是去看他身边站着的季星辰,好在季星辰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两个人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 舒芸尽收眼底。“怎么今天就来了?”霍致帆冲着舒芸笑了笑。舒芸凑上来,偏偏选中了季星辰搀扶霍致帆的那一侧, 像是没有看到季星辰似的,不动声色的把她挤在了身后,取代了搀扶霍致帆的工作。“本来没有合适的航班回国,我都无聊死了。我跟我爸妈说, 要是今年还在欧洲过圣诞,那就是第三年了!我要闹了啊……”舒芸笑声和她本人一样,属于乍一听大家闺秀但是细细品却充满了娇嗔的软媚。季星辰很快被舒芸甩在了身后, 拉开了一米的距离。看得出来, 舒芸与霍家人是十分熟稔的。“……然后您猜怎么着,容哥哥正好来布鲁塞尔啦。他说他不是为了我来的,可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我们治好蹭了他的飞机,今早刚到洛市……”舒芸倦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时差都来不及的调整, 就先过来陪您过节呢,我爸妈也来了, 在客厅等着您呢!”季星辰步子微微一顿:“霍容回来了?”似乎等季星辰张口,舒芸才意识到这走廊里还有一个活人存在。她笑盈盈的扭头,瞥了一眼季星辰:“对啊,他和我一起回来的, 你是……”舒芸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脸天真:“忘了跟你打招呼呢!抱歉,刚刚我以为你是爷爷的护工, 你叫季星辰吧,你好,我是舒芸。”两人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季星辰眼睛里是干干净净的温和,舒芸则是久浸名利场的精明,即便说话甜的发腻,眼里却没有温度。看着舒芸伸过来的手,季星辰动也没有动。霍致帆在一旁解围宽慰季星辰:“阿容肯定给你发消息了,你包是不是给佣人拿走了?快去看看。”“好。”季星辰显然读懂了霍致帆的话外音,她顺着台阶下来,点头错开舒芸,直接去了梁昀休息的偏厅。率先吸引到季星辰眼睛是今早出发之前收到的一通短信,号码未知,但是内容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是霍青城的消息。消息是用特定的代码写的,经过重组拼凑,内容是问季星辰索要霍容近期的行程与一份董事会裁决书。季星辰反复读了两三次,干脆利落的把消息删除了去。除此以外,季星辰的手机里确实有霍容的未接来电。两通电话后,他给季星辰发了一条消息: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家里见。时间是十分钟以前。和往日一样,霍容的字里行间依然没有情绪流露的痕迹,夫妻间的熟稔倒更贴近公事公办的交代。从前季星辰觉得可以坦然接受,可当下,竟分外让人难过起来。她捏着手机,一串问话输了删,删了输。等身后再次传来舒芸的笑声,季星辰干脆锁了屏,把手机丢回了包包深处。一顿节日餐吃的索然无味。舒芸的父母与她一样,都是满身世家名流的做派。舒芸的母亲是洛市赫赫有名的慈善家收藏家,她向霍致帆展示了自己这一年搜罗的新藏品,挑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瓷器送给霍致帆当圣诞礼物。霍致帆笑着收下。舒芸母亲几番瞥向梁昀母女,在她们俩未饰珠宝的手腕颈项略作停留,然后高傲的移开了视线。舒芸则是下定了决心要把饭局当做自己的主场,除了一刻不停的聊着自己留学时结交的名流政客,还时不时夹带私货提及暗示自己与霍容的曾今。霍致帆顾念着世交的旧情,起初还耐着性子听着,后来也沉着脸不再言语。舒芸自然也感觉到了老人态度的变化,可是她真正的目的只是季星辰,所以对霍致帆等人的脸色完全忽略不计。季星辰味如嚼蜡的吃着饭,垂着头不去响应任何明里暗里的挑衅。一旁,佣人小声上前提醒:“太太,梁女士该服药了。”有一种梁昀要吃的药片是每两个小时服用一次的。季星辰闻言,放下了手上的餐具,点头,佣人们很快端着药物和水上来。季星辰自然而然的亲自给梁昀喂药。这一平常举动,落在舒家人眼里,像是什么极为见不得人的行为。舒芸的母亲毫不掩饰的皱起了眉头,放下了汤勺。霍致帆冷冷开了口:“吃的差不多了,我也困了要去午睡。年纪大的人,多多少少身体有些毛病。老唐,把我的血压药也拿来。”在一旁的老唐心神领会,不但拿了药,干脆把家庭医生都喊到了餐厅里候着。季星辰有那么一刻紧张母亲发现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看到霍致帆故意为之为自己解围,心里头泛起了酸楚的感激。舒家人自然知道这是逐客令,起身讪讪的告辞。舒芸是最后一个走出餐厅的,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了季星辰。“爷爷,我和阿容太太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您要是舍得让她出门透透气,能让她送我到停车坪么。”霍致帆低头吃着药,听到这话,微微眯了眯眼,一时间没有回答。季星辰挺直了腰板率先开口:“好啊,舒小姐来我家做客,我本来就应该代表爷爷尽地主之谊送送贵客,您先请。”旁边的女佣给季星辰送来了大衣。舒芸站在门口,有一个瞬间,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季星辰的腰线。身后,霍致帆看了一眼老唐,老唐紧跟在了季星辰的身后,一并出去。从餐厅到停车坪,走路三四百米。舒芸踱步似的,走的很慢,季星辰与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疏离的陪同。“我还是很好奇,阿容对你有没有真感情。”离开了餐厅,舒芸脸上那层故作乖巧的模样荡然无存。她懒洋洋的觑了一眼季星辰,开口问道。“舒小姐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么?”季星辰想也不想的反问。舒芸没料到她来这么一出,微微一顿,皱眉:“当然不会。”“您自问不会,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嫁给不喜欢的人,或者,霍容会娶不喜欢的人呢?你是对同为女性的我没有信心,还是对霍容不够了解?”舒芸哑然。季星辰抿嘴:“当然,这是我和霍容的私事,公然分享不是我的作风。”“我想知道的,霍容都会告诉我。”舒芸挑眉。季星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你尽可以问他。我们的谈话环节可以省略这一步。”“你拖着一个生病的老妈嫁给霍家,不就是图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么,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高洁。”季星辰歪头看着舒芸:“唔,换个角度,霍容没有青睐其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偏偏选择了我这种小门小户拖家带口穷困潦倒的姑娘……真爱至上的时候,果然什么条件都顾不得了。”舒芸没料到季星辰牙尖嘴利,连连怼回来,心里头一口气出不去。此刻,她们已经站在了停车坪,舒芸的父母隔着车窗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女儿,用意明显,让她不要贪口舌之快。舒芸突然抬手,用左手不自然的缕了一下自己的波浪卷发。原本吃饭的时候手上还没有任何饰品的舒芸此刻手上突然多了一枚别致的蓝宝石戒指。戒指落在左手的中指上,与舒芸暗哑深蓝色的美甲相得益彰。“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结婚当天自己老公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女人,我真是高看了你们这些穷人的脸皮。”蓝宝石在天光里很快闪过一道冷光。舒芸又把手踹进了口袋。老唐在她身子另外一侧帮舒芸开了车门。看着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季星辰,舒芸深红的嘴唇莞尔一笑:“一切才刚刚开始,季小姐,我们来日方长。”--季星辰憋着气没有去回复霍容的信息,谁知道她这边没有动静,霍容也没有了后续。在老宅里住了好几天,霍容没有现身,杜军更是没了踪影。若不是时钟天天在走,季星辰几乎要以为自己被关在了时间之外。好在梁昀与霍致帆相谈甚欢,两个人总是约着打高尔夫,下国际象棋,梁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频繁,人也日益开朗起来。对比母亲,季星辰则受到荷尔蒙波动的影响,情绪越发不稳定起来。更糟糕的是,在清晨和黄昏两个时间段,她开始频繁的孕吐。有两次差点被老宅的佣人察觉到。有佣人在敲门,胃酸还没吐赶紧的季星辰立刻起身解释是刷牙的时候不小心吞了一些牙膏导致的反胃。她细细的观察霍家人的态度,再次确认,她怀有身孕这件事被瞒的很好。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不让旁人看出她对霍容的在意,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季星辰整天埋头资料报告里,试图用学业研究打发这难熬的假期。这期间,邮箱里意外收到了两份邮件。一份来自岑意,一份来自罗维。与陈渡正式确认恋爱关系以后,岑意这个本来就冒着粉色泡泡的小公主简直成了自带发光体的月亮。社交账号上原来密密麻麻关于甜品的内容都被酷酷的看上去有些冷沉的男友所取代。两人自大瀑布旅游归来后就对外公开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到现在已经十分稳定。邮件里岑意快速的罗列了自己的近况,还附上了母亲新年音乐会巡演的票子,盛情邀请季星辰带着母亲和妹妹前去观赏。岑意并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季星辰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千头万绪,季星辰一时也难以去和岑意解释所有。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季星辰嘴角抿了一个笑,斟酌了半天,简短真诚的回复了她的邀请。罗维的信则清冷简单很多,只有寥寥两句话。星辰,圣诞节快乐。我回华国了,有缘再见。季星辰打出了一串问题。可是如她的电话短信一样,邮件石沉大海,罗维并没有回复她。……圣诞假期结束了,霍容依然杳无音信。季星辰始终记得霍容发来的讯息和留下的字条——他从来是说到做到的,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爽约。霍致帆自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午后拉着季星辰品茶时,特意当着她的面让老唐打电话去集团。预料之中的,整个霍氏从上到下几乎都在享受假期,办公室里值班的文员告诉老唐,总裁自圣诞节前三天匆匆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过。杜军霍容的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霍致帆再次感受到了对霍容失去掌控的无力感,有些无奈的跟季星辰说抱歉。难得出了太阳,花房里洛克也十分兴奋,上窜下跳的不停叼一些小花瓣,小果子放在圆桌上逗一老一小开心。季星辰凝神看着,默了默,突然想到了一个巧合。她看似不经意的随口问道:“爷爷……很久没有看到二叔和三叔了,他们还在国内么圣诞假期也没有看到他们来过这里。”听到霍青城霍青理两人的名字,霍致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哼,这两个混账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鬼混。自五年前开始,陪我过节的就只有阿容了。这两个畜生,只有在外面犯了事,或者找我来签支票才会主动跑到我面前来。”不是巧合。季星辰的心放下了一些。洛克歪着脑袋,一蹦一跳的靠近季星辰的杯子。原本杯子里氤氲的是玫瑰花茶,它调皮的往圆形的杯子里投了一枚松果。那果子很快沉到了杯底,又一下浮了上来,圆滚滚的表面有些皲裂的纹路。季星辰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鹦鹉的小恶作剧,捂着嘴就吐了出来。霍致帆和花房里其他一众佣人都给吓坏了。霍致帆起身,轻拍季星辰的背,而季星辰对着旁边的一丛矮灌木吐的天昏地暗。“是不是玫瑰花过敏啊!医生!杵着做什么!喊医生来!”霍致帆急了,一旁的佣人立刻去喊医生。季星辰心一沉,生怕喊来的医生说漏了嘴,她伸手去拦,又一波猛烈的呕吐欲喷薄而出。三分钟不到,医护团队一堆人跑了进来,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扶着季星辰坐回了软沙发上。听闻动静的梁昀也跑了上来,她本身就抵触医生,看到自己的女儿被那么多白大褂包围着,当即就吓红了眼睛。“霍先生,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她没事儿吧……”霍致帆毕竟见过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霍氏的孩子诞生。他从最初的慌张里很快镇定了下来,拍了拍梁昀的手,面露喜色:“星辰妈妈,可能是好消息。”一套检查结束,医生取了一点季星辰的血,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季星辰已经怀孕近七周了。消息一出,霍致帆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梁昀在一旁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她愣愣的问着“谁的孩子啊……星辰,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快,快去给我把霍容那个臭小子找回来!告诉臭小子,他当爹了!老头子我要做曾爷爷了!”霍致帆拍着老唐,让他赶紧去办事。季星辰坐在沙发上,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揪着。她以为自己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准备好,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这个消息被人知晓的时候,自己不至于如此被动如此手足无措。可是她错了。对于身上怀了霍容骨肉这件事情,似乎给她再十倍的时间她也无法彻底准备就绪。有人开心的在笑,有人高谈阔论,医生护士在她的耳边商量着最合适的方案,与季星辰沟通接下来的养胎计划……嘈嘈杂杂的声响里,季星辰只捕捉到了一个格外清晰又凌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佣人捏着座机小跑着进来,脸色苍白——“老、老爷子!舒家来了电话,容公子中弹了!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呕吐带来的腹部痉挛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攀登到了顶峰。季星辰在绞痛中感觉身体深处有热流窜动。她张嘴想问些什么,可终究没有问出来。天色在瞬间暗淡,她头一歪,昏死了过去……作者有话要说:外公被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夏天。我回来了,继续日更,祝大家夏日安康。---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翁翁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5章 第35颗星星先兆性流产, 没有任何征兆的发生。季星辰想要动一动手指扯开氧气面罩,被医生坚定的用手按住。耳边是嘈杂的人声与直升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她努力在所有声音里识别属于霍容的,哪怕是杜军、秦珂, 只要是能验证霍容还活着的,都可以。可惜她什么都捕捉不到。再醒来, 是三天以后。季星辰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被固定在了病床上。孩子没有离开她的身体,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对她这个母亲发出了警告。季星辰倦倦的偏过头。偌大的卧室里放着一株兰花,开的正好, 淡雅的香气安抚着她的灵魂。这栋别墅在金市,毗邻国家公园,环境清幽, 离洛市三百公里。除了霍致帆的几个心腹知道地址, 没有任何人清楚这里的坐标。花园里中满了不同品种的蔷薇,那些颜色艳丽的花朵被花匠们打理的很好。从二楼的卧室往外望去,满目缤纷,全然不见冬日的萧瑟。霍致帆妥善安置了梁昀,也派了最好的医护团队, 第一时间跟着季星辰离开洛市,迁移至此。可是除此以外, 那天之后发生的一切,他只字不提。这套别墅里应有尽有,唯独和外界切断了一切通讯联系,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岛。不提便是不详。只有坏消息才有阻隔的必要。霍容的生死是迷, 霍家的未来是迷,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包括霍容与舒芸的关系, 都成了扑朔迷离的疑团。有时候宅子太过安静,安静到季星辰回忆起自己与霍容短短的蜜恋,总是犹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漫长而荒诞的梦。这场梦唯一的破坏者,是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顽强活下来的小生命。“太太,现在胎心已经稳固了,宝宝的一切指标都正常。您这边可以恢复轻运动。每天清晨与睡前建议您进行三十分钟以上的散步。多运动也是可以帮助增加妈妈宝宝的体质的。”医生有双蓝眼睛,季星辰见过他,他从前也负责照顾霍致帆的身体。“霍老爷子最近还好么?”季星辰绕开了她最想问的问题,旁敲侧击。“您好好休息。我下午来看您。”医生分明是听到了她的提问,可是和之前所有的试探一样,医护与佣人们只回答季星辰所有关于她自己与孩子的问题,其他的问题,充耳不闻,像一具具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季星辰低头,攥紧了床单,努力深呼吸,不让那些可怕的猜想控制自己的理智。她快要疯了。这里像是一个禁锢她的囚牢,整个世界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她,日复一日的被困在这里。她得想办法。--傍晚时分,准许离开卧室出去散步的季星辰找到了短暂脱身的办法。走到别墅外的溪水边,季星辰顺势躺在了树间的吊床,赖着不肯走。“我喘的厉害,劳烦你找一下大夫来看看我是不是低血糖了。”季星辰扶着额头,气短急促的说道。一旁陪着她散步的女佣吓坏了,点头,赶紧往医生们居住的别院跑去。季星辰估测着她来回的距离,等女佣的身影消失在山丘后头,她竭尽所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厨房的后门。临近晚餐,厨师们都在厨房的备餐区忙碌着,后厨偏门搁置着一台配菜用的电脑——那是别墅里季星辰唯一可以接触到的,能联系外界的机器。她在心里默念着倒计时,迅速输入了一串关键词。数千条爆/炸/ 性的新闻页面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她的视线。她快速看完以后,退出浏览器清除记录,再火速用邮箱给季寒薇发出了一封信……医生与女佣呼哧呼哧的赶到了吊床上——季星辰不在那里。两个人吓白了脸,又跑了五百米,发现季星辰独自一人跪坐在溪水边。“太太!您怎么了?”医生跑近一些,才看到季星辰两眼空洞,脸色苍白,泪水顺着脸颊层层流下。无论医生怎么推季星辰,怎么试着呼唤她,季星辰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她像一具真正呆坐的木头那样,除了流泪,对外界的刺激都好像失去了反应。深夜,在低剂量安神药的作用下,季星辰进入了浅眠。十二点刚过,远处的停机坪方向传来了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她几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奔窗外。刺目的镁光灯下,遥遥远方走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她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只不过没有持续几秒,她还是在夜幕里认出了来者是谁。削瘦的身形,不羁的灰发,指间的烟在很远处就丢了。是秦珂。心脏重重的坠了一下,季星辰跌坐回原处。---数周未见,秦珂身上那种公子哥做派已经敛的干干净净。霍家的佣人领着他进到别墅一楼偏厅,推开门,季星辰已经裹着毛毯坐在那里等着,秦珂微微一怔。他想挤出一个笑容,想到了什么,有些烦躁的清了清嗓子。“最近身体怎么样……”“霍容在哪里。”季星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腹部的曲线已经遮掩不住了。日益增加的倦意与体内激素变化、已经终日忧思让季星辰反而清瘦了许多。只有一双乌黑的眼睛依然执拗如初。“星辰,你知道,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告诉你。”秦珂有些无奈,也有些不忍。“那就现在告诉我。”季星辰眼睛眨也不眨,肩膀已经在微微发抖,“告诉我他的下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等我醒过来,霍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怀了他孩子的情况下唯独他不现身,为什么霍容受了伤不来知会我这个法律上的妻子,反而和舒芸定下了另外婚约。”“……他在等我挪出位置后,好让新人上位,对么。”秦珂喉结动了动,哑然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