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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期》TXT全集下载_5(1 / 1)

她才没保证呢,她不喜欢撒谎所以当时一个字都我说,全是岑北亭自己拍胸脯跟周白薇打包票。许欣问他:“你等下不去打球?”“不去了。”岑北亭说。“真的?”“真的,”岑北亭像瘪了的皮球,阴恻恻地说:“我已经很心如刀割了,别再扎我心了,行不行?”“好吧。”许欣好好欣赏了一下岑北亭吃瘪的模样,一次讨回了本。她指着已经上了牛鼻锁的教室门。此时值日生已经做完清洁了锁门走人,说:“我去哪儿教你?”“我知道个地方。”从学校那条狭窄的小巷走出来,是一条宽阔的油柏路,油柏路两旁是各色小吃店,他们的门面都很小,像一格格豆腐块,每一户门口,一口被烧得黝黑的铁锅正翻滚着火焰和苍翠的菜叶。岑北亭带着许欣在这片烟火气中穿梭,他带她去到一家烧烤店。店面不大,屋内刚好放下四面八仙桌,门外支了几把红色大伞,每一把伞下又摆两只小桌子。刚刚天黑,大排档生意还没做起来,店里没什么人,大部分椅座空着,只有一群服务生一人脚边放一只塑料桶,用竹签一根根串肉,一根签上串四块,两肥两素。“这家是李晓侯的妈妈开的。”岑北亭介绍,带着许欣走了进去。“小岑来啦!”一个穿红色围裙,烫卷发,身材微胖的中年妇女闻声出来招呼,她真的长得和李晓侯有几分像,瘦长脸型,嘴唇微翘。“婶儿,来了啊,”岑北亭轻车熟路地领着许欣坐到他和李晓侯常坐的卡座,坐下,朝许欣抬了抬下巴,对李妈妈说:“这也是我们同学,许欣,成绩特好,年级第一。”“我天,是吗!”你李妈妈一听说许欣成绩好,眼睛里更冒光了,无比关切道:“小许同学要吃什么呀?跟阿姨说,阿姨去给你做。”岑北亭问:“你能吃辣的吗?”许欣看着菜单,点了点头。小店的菜单都很简单,一张粉红色a4彩打纸上印着几道特色菜,多是麻辣烤翅中、牛板筋还有炭烤五花肉之类。许欣吃东西不挑嘴,只要能吃,什么都吃,于是于她而言,吃饭最大的难处反在点菜上了。岑北亭头也不抬,张嘴便说:“那我替你点了吧,阿姨,许欣跟我吃一样的,麻辣烤翅、炭烤五花肉、烤面筋,唔,都要辣啊,还要一碗状元面。”“好咧!”她喜滋滋地拿着菜单去后厨,心里还念叨着,自己儿子李晓侯跟年纪第一吃的是一口锅里煮出来的面,怎么他就不开窍呢!岑北亭从筷筒里抽出两双不锈钢筷子,递了一副给许欣,说:“我跟你说,咱李阿姨的手艺真的没话说,低汤用的牛骨头,一点味精都不放,完全是用骨头吊出来的鲜味儿,再说面条,地道手杆碱水面,有韧劲,总之,你吃一口就知道了。”面上得比烧烤更快,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面便摆在许欣面前,“状元面”里面的料最足,有牛腩、牛仔、牛肉丸和一枚卤炸鸡蛋,火红的辣椒油上撒了一把翠绿的葱花,看起来秀色可餐。岑北亭食指大动,长筷一挑,搅匀浇头,吞下满满一大口和着牛肉粒的面条,满足地说:“快吃啊。”许欣挑了一大筷子,也学着岑北亭的样子大口吃。岑北亭刚刚的鼎力推荐并没有夸大其词,牛肉炖得软烂入味,辣椒油又香又麻,几口下去便吃得她满头大汗。岑北亭个头大,每天上蹿下跳,长了一身结实的腱子肉,饭量也惊人,吃得飞快,许欣才吃到一半,岑北亭已经吃完了。李阿姨是个实在人,给她的碗里放了足足三两面条,许欣吃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觉得很撑了,她吃得越来越慢。岑北亭放下筷子后将碗搁回洗碗槽,回来从书包里搜出卷子,继续哼哧哼哧地捣鼓,他见许欣吃得勉强,说:“是不好吃吗?要不要换别的?”“不用不用。”许欣连忙摆手,“面很好吃,是我吃撑着了。”“啊?吃撑着了?”岑北亭一脸惊讶,他对自己的饭量没一点数,说:“你这才吃多大点儿啊,猫子吃的都比你多。”许欣没说话,抓着筷子准备继续埋头吃。岑北亭说:“你真吃饱了吗?”“真的。”岑北亭不屑地扫了一眼许欣麦芽杆子似的纤细手腕,细虽然细,但白嫩嫩的,跟豆腐做的似的。“怪不得这么瘦,”他小声念叨。“你说什么?”“没什么,”岑北亭从许欣手里将碗接了过去,说:“吃不了算了。”说完就着许欣剩下的面吃了一口。“诶你……”许欣脸都变了,“这是我吃剩下的。”“你不是吃不下了吗?”岑北亭无所谓地说:“吃不了的你也别倒了,李阿姨喜欢你,给你的这份比别人都多,你要是倒掉,她看见了心里会难受的。”说完话,两三口,便将许欣那碗也吃光了。吃完后他将许欣的碗筷也放回了洗碗槽,对正在后厨忙碌着的李阿姨喊话:“阿姨,我们吃好了,好吃,谢谢阿姨。”“好好好。”李阿姨高兴地出来,手里又端了两碗山楂玉米糯米丸子甜酒汤,“再喝点甜汤消消食。”“谢谢李阿姨。”岑北亭欣喜道。“来,小同学,多吃点。”在李阿姨殷切的目光下,许欣硬着头皮大口大口喝。李阿姨走后,岑北亭说:“你还喝得下么?”许欣怕自己如果再不吃,岑北亭又会想刚刚那样把剩下的端去,连忙说端起碗喝了个干净。吃了一大碗面,又喝了汤,许欣已经撑得不想说话,她搁下碗筷,问岑北亭:“你吃饱了吗?”岑北亭摸了摸下巴,伸手越过桌上那一片杯盘狼藉再次拾起菜单,理直气壮地说:“没啊。”许欣:“……”她深吸口气,然后向岑北亭摊开手,“把题目给我看。”岑北亭还不舍得放菜单,硬是又点了两份鲜肉煎饺,才腾出手把练习册翻出来。他将册子推了过去,两手抱在脑后。“what is the author's attitude towards the theory of of symbolic interactioni□□”a. unconceedb. doubtfulc. cautiousd. approving许欣又叹气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岑北亭这道题会错,这么简单,还不会做,这可怎么办?她斟酌了一下语言,说:“做题前你要先揣摩作者的意图。”岑北亭伶牙俐齿地反问:“我怎么知道作者的意图?”许欣耐着性子,说:“所以要揣摩!”岑北亭立刻将许欣顶了回去,说:“我又不是作者肚子里的蛔虫,嘴长在人家作者自己的脸上,他不会说?非要人猜?闹啥呢?到底考试还谈恋爱呢?”许欣差点被岑北亭的话呛到,说:“你还想不想去钓鱼了。”“钓钓钓钓钓……”岑北亭讨好道,他难得坐直身子,用笔盖挠头,嘟嘟囔囔:“不就是个恩富路恩赐嘛……”“influence。”许欣字正腔圆的纠正道。岑北亭其实很喜欢听许欣说英语,她不爱说话,但的声音很好听,总是会让他想到夏天把冰可乐倒进玻璃杯里。“再读一遍,没听清。”他故意说。“in·flu·ence……”这次她读得很慢,把每个音节都发得很清晰。英语元音要想法的标准,嘴唇一定要大开,面部肌肉拉开嘴角,形成类似微笑的弧度。岑北亭盯着她嘴唇看着,喉结上下动了动。“什么‘丝’?”许欣终于反应过来岑北亭压根没心思学,就是想诳她,她二话不说,在桌子下面踹了岑北亭一脚。这时李晓侯也回来了,他敞着校服,怀抱篮球,满头大汗。“靠,你小子躲这儿呢!”岑北亭没跟他一起,他便自己去打了球,四班打球脏,今晚岑北亭不在,跟他们刚不起来,一场打下来,把他怄得要死。李晓侯回家后,李阿姨提着扫帚就出来了。她用扫把柄敲李晓侯的脑袋,说:“还知道回来啊你,你看看别人,还知道学习,就你不知道,天天在外面玩儿。”李晓侯属于那种学什么都很快,不用费劲儿,轻轻松松就能学好的学生。他和岑北亭一样,虽然天天不务正业,对篮球的感情要比对试卷的感情深得多,但成绩依旧还说得过去,在火箭班吊着尾巴,虽然不见得能去北大清华,但一般的一本院校,倒也没多大问题。李晓侯冲起来,拉开冰柜找饮料,咕咕灌了几口下去。他瞥见岑北亭面前的英语题,哈哈大笑,说:“我服了你了,岑哥,你还真学起来了啊。”岑北亭摊手,说:“不然咋整?小爷数学物理直逼满分,提高20分啊,要我亲命,我上哪儿找分去?”李晓侯:“……”李晓侯没好气:“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闭着。”岑北亭哈哈大笑,说:“你笑话我,你看看你自己的英语几分?到时候我们都去钓鱼了,就你一个人去拓展基地接受再教育。”“靠……”李晓侯仰天长啸,一声呻/吟。他跟岑北亭难兄难弟,岑北亭入学考了60,他70,都是老大难。“好哥哥带带我。”李晓侯也凑了过去,和岑北亭两人吧并排做好,听许欣解疑。李晓侯和岑北亭两人英语底子是在是太差了,估计除了知道英语字母一共有26个以外,什么名词、介词、副词……什么时态、虚拟语气、倒装句,更是一概不知。许欣讲的口干舌燥,总算给他们讲明白了“the theory of”这个句型里的of是什么意思。离开面馆时,李阿姨还给许欣塞了一大包牛肉馅儿烧饼,让她带回家自己吃,或者给家里人吃。许欣心里过意不去,迟迟不肯收,这时岑北亭说:“你收着,回去多带几个同学来。”岑北亭一个人去车棚取自行车。许欣跟李晓侯一起在原处等。许欣便随口问李晓侯:“岑北亭经常来这儿吗?”“对啊。”李晓侯点了点头,笑着说:“岑哥这人你也知道,人缘好,谁都高兴跟他当朋友。”“因为他对朋友没的话说,像我家这个小店,刚开始生意也不好,后来他知道了,每次我们打完球,就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吃饭,慢慢的来的人多了,吃着又觉得我们味道的确不错,生意这才好起来的。”许欣点点头,手里的牛肉馅儿饼沉甸甸的,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刚岑北亭在她耳边说,回去多带几个朋友回来。她看着岑北亭摆弄着单车,他单手便将单车提了起来,路灯把他的头发照成深栗色,闪闪发着光。“是的。”她突然说。李晓侯问:“什么是的。”许欣说:“谁都喜欢跟他交朋友,因为他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李晓侯却撇了撇嘴角,淡淡地说:“哪儿有什么每天都很开心的人,只有比较想的开的人。”许欣一顿,扭头看李晓侯。李晓侯看着岑北亭,说:“我要是他,我真做不到他这地步。”许欣扭头看李晓侯,“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吗?”李晓侯有些惊讶地转脸反问她,“他爸妈闹离婚,天天家里打架。”第12章 chapter 12关于岑北亭父母闹离婚的事,许欣一次也没问岑北亭,岑北亭不主动说,那就是他不愿意说,就像她不愿意说李月华。岑北亭很努力,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习上,跟英语死磕。他乖乖做英语卷子,每天早读的时候捧着一册蓝宝书乌拉拉地滥竽充数,对待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有难得的耐性,闷头睡觉的时候耳朵里塞着入耳式降噪耳机,大多数时候听英语听力,偶尔也会听英文歌。他最喜欢的英语乐队是冷玩,觉得他们的歌很燃,虽然歌词一句也听不明白,也会大大方方地扯着破嗓子嚎上两句。他唱得最熟的词是“viva la vida(生命万岁)”,但许欣告诉他,这句其实是西班牙语。他一直想在校广播台打碟,可校广播电台却直被校广播站的几位女生垄断,她们只听自家爱豆的歌,每天中午、晚上吃饭时间,循环播放爱豆的最新ep,岑北亭呕得要死,扬言,最晚在毕业之前,一定要黑进校广播台,让全校师生经受艺术的洗礼。即便如此,他的英语题目还是错得多,运气好的时候四道题能瞎猫抓着死耗子做对一道,运气不好的时候往往一道都做不对,最后气得摔笔,套着卫衣帽,两手插在裤兜里,托着腮,望窗外的篮球框。不只是岑北亭,为了能去农家乐,而不是去教育基地接受改造教育,班上其他同学都自发地学得热火朝天。崔奥利人缘好,搞了一个学习小组,几个成绩和她差不多,但有点偏科的同学约着一起放学后自习。她邀请了许欣,许欣也同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崔奥利请动了脾气最稀奇古怪的贝博艺这尊佛。于是有贝博艺和许欣两大学神坐镇,就连毕业后一心打算继承烧烤店大事业的李晓侯都想学习了,他以烧烤加炸鸡翅为贿赂,成功挤进了学习小组。每天放学,一群人约在李晓侯家面馆一边吃烧烤一边做题,学到很晚。临近月考前一周,突然降温了,岑北亭没来上课。李晓侯给岑北亭打电话,问他怎么了。电话里岑北亭虚弱得几乎要断气,瓮声瓮气地说:“老子生病了!”“哈哈哈哈!”李晓侯差点要笑死。岑北亭平时特爱装柔弱,他的座右铭是,明明撒撒娇就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努力呢?现在岑北亭终于自食其果,一病不起成了林黛玉,李晓侯觉得实在是大快人心。等终于笑够了,李晓侯对岑北亭的悲惨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体贴地说:“岑哥,没事,不就是去不了农家乐么?我觉得农家乐其实也没啥好玩的,也就是一群人钓钓鱼,吹吹风,看星星,烧烧烤么……”说到烧烤,李晓侯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说:“有什么好玩的?”是太好玩了好吗!兄弟情虽然是假的,但父子情是真的。岑北亭不能来上课,李晓侯几个就轮流给他捎带笔记,下雨刮风,雷打不动,务必要将当天作业完好无损地送到岑北亭手里。送作业顺序由抽签决定,许欣运气最背,抽到了第一天。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许欣按图索骥,跟着手机导航仪定位找岑北亭公寓的位置。李晓侯跟她说,岑北亭住的那地方特别好找,搭公交车到站后,沿着路直走,走到一看就很贵的地方,就到了。许欣下了公交车,直走,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位置。市中心寸头寸金的个心脏区域开辟了一块由大片大片大阔叶树木和灌木组成的绿地,绿树交叠间,是造型特别的摩天大楼,自然和钢筋水泥在这里和谐共生,形成了别样的撕裂感。许欣在出入门禁处登了记,保安按照房号给房间号打了电话,核对无误后放行。许欣乘坐电梯上去,电梯入户公寓,电梯门开就是岑北亭的家。岑北亭的家并没有他身上那张张扬的活力,房间空荡、简洁,过于宽敞的客厅仅仅摆放了精致的灰色真皮沙发、水晶玻璃茶几和黑木电视机柜,看起来松松散散。视线尽头是这个城市的地表建筑,那个像凌云剑一样直插云霄的避雷针,在一片高楼大厦中极为醒目。许欣目光向下,脚前是一块灰色的地毯,地毯旁有一只褐红色鞋柜,上面放满了各种款式的球鞋,那双骚气的红色气垫篮球鞋尤其引人注目。屋里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谁啊到底,大清早的……”岑北亭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出来。他生病的时候脾气不好,像炸了毛的狗,一撸毛就上天。他看见来的是许欣,明显愣了愣。一个人在家里,他穿得简单,上半身是白色背心,下面是灰色运动裤,健壮的胳膊裸着,上面的肌肉线条此起彼伏。岑北亭的气色比许欣想象的还要差,他本就皮肤白,此时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病恹恹的,像是起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咳咳咳……”他还没开口,先剧烈地咳嗽起来。许欣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上,上前一步,伸手要摸岑北亭额头,“你,你看医生了没?”岑北亭没被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摸过,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他眼睛瞬地瞪大,莽撞地往后躲,脚后跟踩着了自己的球鞋,差点跌了一跤。他哑着嗓子,边咳边说:“别离我这么近,会传染。”许欣管不了那么多,她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毯上,垫着脚尖摸岑北亭额头。岑北亭挡了一下,没用,他挡得住四班那群狼崽子的抢篮板,就是挡不住许欣的手,许欣还是摸到了。“烫死了!你额头上都能煎鸡蛋了!”许欣生气地说:“你到底看医生了没?”岑北亭小声嘟囔,说:“不看。”他最不喜欢看医生了,而且他自诩身体健康,这么点小病小痒,忍一忍就扛过去了。许欣深呼吸,在心里稍稍权衡将岑北亭打晕直接送医院这一方案的可行性,但岑北亭人高马大,她没办法来硬的,只能又问:“那你吃药没?”岑北亭撅了撅嘴唇,没答话,脸已皱作了一团,好像生吞了一只臭榴莲。许欣这就不妥协了,斩钉截铁地说:“给我吃药!”她走进客厅,看见茶几上有印着药店标志的塑料袋。她拎上药袋,推着岑北亭去卧室。岑北亭人虽然挺狗的,但他卧室比狗窝强很多。房间很大,干净又明亮,充满洗衣粉的柠檬味儿,窗户前飘荡着浅灰色窗帘,房间中间是一张宽敞的双人床,同样铺着浅灰色床单,他刚刚应该就窝在这里,床榻中间浅浅的凹陷还没有恢复。许欣逼岑北亭躺下。岑北亭磨叽半天,还是老实地钻进被子里。躺下后,岑北亭那点什么也遮不住的小破背心被撩了起来,露出一排搓衣板似的腹肌。刚刚太着急,没功夫注意到这些,现在许欣不知道眼睛应该往哪里看了,她烦躁地指着岑北亭腹肌,说:“你你你,把衣服穿上。”岑北亭垂眼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反复核实自己确实穿衣服了,理直气壮地说:“我穿衣服了啊!”许欣:“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她抓起椅背上搁着的白色单衣,扔在岑北亭脸上。岑北亭将衣服从脸上掀下,一百个不情愿,说:“穿衣服睡觉不舒服。”许欣:“不舒服也给我穿上!”难怪生病,睡觉不穿衣服,这不活该么?岑北亭又哼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抓着衣领往身上套。许欣去厨房拿水,回来从药袋里搜出伤风感冒药,又认真地看说明书,看清一次吃几片,有没有什么副作用,然后倒出黄黄绿绿一堆药片,要岑北亭一次吃三粒。逼岑北亭吃药又是一场恶斗,岑北亭生了病,烦人功力依然不减,他紧咬牙关,怎么也不肯吃,非要先看什么说明书,说不给他看说明书,他怎么知道许欣给他喂的是什么?“看过甄嬛传没?知不知道那个皇帝怎么死的?”岑北亭人蔫蔫的,口气却不小。许欣没辙,只能给他看,他一看,又不乐意了,咋咋呼呼地说:“黄连!我的天啊,这个药里面有黄连!我又不是哑巴,我为什么要吃黄连?你要苦死我吗?”许欣气得直翻白眼,这药就叫黄连上清片,里面能没有黄连吗?她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拳头硬了又硬,最后将水杯一搁,横眉冷对岑北亭,“爱吃不吃!不吃活该你生病。”“诶诶诶!”岑北亭怕许欣要走,又怂了,改口,说:“我吃我吃我吃,药给我。”许欣把药给他。岑北亭闭着眼睛,猛地将药片全塞进了嘴里,然后和着水吞下,脖颈上的喉结上下咕噜,直挺地鼻梁皱出几条横线,不停吐舌头。“啊啊啊!太苦了吧!”岑北亭垂泪道。跟打仗似的,总算把这药吃了。许欣松了口气,把东西放回原处。她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在落地窗上形成了一层密闭的雨帘。她准备早点回家,但又想到作业和试卷都还没有跟岑北亭说。她回到房间看岑北亭,不知道是不是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还是生病的人本就嗜睡,刚刚吃了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岑北亭已经睡着了。他睡相很好,一动不动的很安静,黑色的眼睫毛垂着,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睑。他告诉过许欣,他眼皮上的那只小小的疤,是六岁的时候帮他姥姥家的猫打架抓伤的。许欣看了一会儿,嗤笑,还真是没受过委屈的小少爷,娇气,多大人了,还怕吃药,也不丢人?许欣见岑北亭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了,他病得楚楚可怜,好不容易睡着了硬把人摇醒不太地道,干脆等他醒了再走。她掏出练习册,靠在床边做了几题,脑后岑北亭的呼吸又沉又重,平稳而绵长,让人跟着犯困了,没写几个字,许欣打起了哈欠,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她换了个姿势,用手肘托着脸,两眼皮碰到一起,再也睁不开。第13章 chapter 13等许欣再次睁开眼睛时,屋里已经盛满月光,而她躺在了明明刚才是岑北亭睡着的地方。许欣大脑当机了几秒,鼻前萦绕的都是洗衣粉味儿,她的目光聚焦在岑北亭书桌上的金属玩具零件上,那是一个自己组装的高达模型,在月光下威风凛凛。许欣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她爬了起来,到处找鞋。客厅里,岑北亭正挂着耳机生龙活虎地打游戏,游戏机投屏在液晶显示器上。“卧槽!”李晓侯大喊:“岑北亭,你把老子给打死了!”“队友祭天,优良传统。”岑北亭霸气地说:“你的人头,只能我拥有。”李晓侯:“……”岑北亭听见许欣发出的动静,手一扯,拽掉耳机线,将手机扔开,电视机液晶屏上保留着“胜利”的标志。“睡好了?”岑北亭笑盈盈地问她。许欣撇了撇嘴,又抓头发,没好气地骂岑北亭:“我睡着了,你,你怎么不叫我。”喝了药,岑北亭精神好得很,坐在那儿神采奕奕,内里还是穿着白色单衣,外面套灰色外套,下面是灰色运动裤,壮如小牛。他双臂展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说:“我看你睡得挺好的啊。”其实他没睡多久,只是一眯眼的功夫,醒来的时候,看见许欣趴在他脑袋边,眼睫毛芭蕉扇似的一扇一扇的,吐出来的气全吹在他耳朵里。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床蹦塌了,还以为自己又做什么不要脸的梦。他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地上冷。他抱了许欣一下,又马上松了手。她比看起来更轻,像一片没有筋骨的叶子。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锁骨,那里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他似乎感觉到了那里有一根纤细的血管,在他的手掌下跳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不敢用力,不敢使劲,拖着铅球一样的身体将她放在自己每晚平躺着的床榻上。他转头就跑,好像在这里再多待上一秒,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会发生。岑北亭站起身,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问她:“想吃什么?”许欣说:“我不吃了。”他拉开冰箱,弓身在里面翻找,说:“吃牛肉面吧。”厨房里传出撕拉一声响,岑北亭冒出头,说:“啊,你的那份我已经打开了……”许欣:“……”牛肉面是日本进口,实物和图片一模一样。牛骨头吊出的汤头处理成速溶汤料块,很快拉面汤香飘了出来。岑北亭吃个泡面也要讲究牌面,面一定要是日本进口的,一定要加小番茄、青菜、鸡蛋和火腿肠。他在厨房里陀螺似的跑来跑去,许欣就在沙发上坐着无聊。她看见岑北亭搁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上面一串乱码一样密密麻麻的字母和数字不断跳动,似乎是什么电脑程序,她看了几行,没看懂,只认得一个单词“loop”。这时岑北亭端着硕大的面碗出来了,送到她面前,往她手里塞了一对筷子。隔着玻璃茶几,岑北亭盘腿坐下,呼哧吞了一大口面条,惬意得说:“舒服。”他冲她抬了抬下巴,说:“吃呀,怎么不吃。”许欣用筷子挑面,她在心里抱怨,岑北亭是把她当猪吗?又给她弄了这么大一碗。许欣小口吃,问岑北亭:“你还发烧吗?”岑北亭说:“不发烧了。”说完他头前倾了过来,示意许欣摸他额头。许欣差点被面条呛到,刚刚她要摸,岑北亭非不让,现在岑北亭大大方方主动要求她摸,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往后躲,不摸,说:“烧退了就好。”然后低头吃面。岑北亭电脑传来叮咚提示音,岑北亭放下筷子,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来敲去。许欣瞥了一眼,有生之年能看见岑北亭打英文字母也是个稀奇,她问:“你在干嘛?”岑北亭说:“挖比特币。”许欣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很好奇,问:“比特币是什么?”岑北亭说:“一种虚拟货币,卖了能换钱。”许欣说:“怎么挖呢?”岑北亭解释道:“就是用计算机解题,题目越难,计算机运算远快,挖到的越多,一般都用gpu挖,gpu的算法比cpu好。”许欣已经听不懂了,但岑北亭继续振振有词道:“设置的时候不能太高,超过70%显卡就要烧了。”挖比特币的难度很高,按照正常的速度以及比特币数量来计算的话,假如将一台计算机保持24小时不关机的状态,一直在进行运作大约需要3个月才可以获得一个比特币。许欣问:“你每天上课睡觉,是不是因为晚上回来在搞这个?”“那倒不是,”说话间岑北亭又敲了一串代码,他打了个哈欠,说:“我上课睡觉是因为晚上打游戏太晚了。”许欣:“……”行吧。岑北亭问她:“你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几个。”许欣说:“算了。”岑北亭说:“真不要吗?以后会升值的。”许欣说:“我也不会这个。”“好吧。”岑北亭没勉强,继续在笔记本上敲了敲。吃完面条,许欣跟岑北亭交代了各科作业。外面雨已经停了,许欣准备回家。岑北亭跟着跑去鞋柜到处找鞋,许欣忙说:“你换鞋做什么?不要你送。”岑北亭不肯,反而责怪她,说:“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他换好了鞋,抓上了门禁卡。这时电梯门开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正站在电梯里,她有些惊讶自己此时看到的场面,目光在许欣和岑北亭之间来来回回。许欣也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然后她听见岑北亭说:“妈,您怎么回了?”中年女人看了看许欣,对她点了点头,说:“家里有朋友做客呀。”岑北亭外形上的大部分优越来源于朱芳怡。朱芳怡身材纤细颀长,皮肤雪白,五官精致,即便年过不惑,依旧保持着女性的优雅。她任何时候都保持着穿着的考究得体,此时脚上踩着透明细跟高跟鞋,头发高高挽起,团成一只整齐的发髻,肩膀上披着一条印度毛毯,两臂环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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