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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期》TXT全集下载_6(1 / 1)

“是。”岑北亭说:“我同学。”“你好。”她和许欣握手。许欣和她握了一下,女人的手很柔软,平日里应该很养尊处优。女人对岑北亭说:“我听阿姨说,你生病了?”岑北亭说:“是有点,但是已经快好了。”许欣听着这对母子算不上熟络亲密的交谈,有些格格不入,她想快些回家,便对岑北亭的妈妈鞠了个躬,一个人匆匆离开。*岑北亭还很小的时候,朱芳怡每次带他出去,其他人见了,总是爱逗他,因为这小孩实在是太好看了,粉雕玉琢,像一只糯米团子。他们都说,这小娃娃随了朱芳怡,跟朱芳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朱芳怡和岑和正结婚二十年,前三年也是如胶似漆。那时他们一个是小科员,一个开小服装店,除了微薄的收入不足以还房贷需要朱芳怡父母的接济,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然后岑北亭出生了。他们都说岑北亭是福星,因为他出生之后,岑和正和朱芳怡同时发迹了。岑和正搭上了城市规划改革的顺风车,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科员三级跳,摇身一变成了区长;朱芳怡则趁了互联网电商东风,实体服装店转线上,服装店也成了数一数二的国产女装品牌。但紧跟着岑和正和朱芳怡的感情也破裂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争吵,朱芳怡骂岑和正是软饭男、双插头,为了升官发财天天舔别人的脚指头;岑和正骂朱芳怡是臭□□,女人做什么生意,女人除了卖还会做什么生意?岑北亭小的时候,他们还会收敛,至少知道关着门吵,不当着岑北亭的面吵。但当岑北亭大些后,他们连避都不避了,因为他们懒得避,避不开。他们吵架、打架,把家里砸得稀巴烂,他们无休止地争房产、争车子,一张离婚协议书迟迟签不下来。岑北亭是跟朱芳怡的。孩子都是女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朱芳怡再怎么跟岑正和吵,儿子都是自己的。“你的英语到底有没有好好学?”朱芳怡说:“你们老师跟我说,你这次考试成绩还是老样子。”岑北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脑子不好。”“脑子不好?”朱芳怡已经有了愠气,“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看的?”他和朱芳怡错肩而过,朱芳怡淡淡地说:“北亭,你以为你不参加考试,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你的护照、签证全部都已经办好了。下个月,再去参加一次考试,这次一定要去,听到了没有?”朱芳怡总是这样,她虽然外表柔软,但实则是一个非常强硬的女人,从没有人能够改变她的决心,所以她的事业才会做得这么大,才会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去加拿大的学校、手续,我已经全部给你准备好了,雅思考试,一定给我好好考,听到了吗?”岑北亭停下了脚步,“听到了。”第14章 chapter 14出了小区,外面又下雨了,这次雨不大,只是毛毛小雨。许欣没有带伞,扑面而来一阵冷风,刚刚好好睡了一觉,又吃完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竟一点也不觉得冷。她在公交车站等车,住在这附近的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代步工具,车站只有她一个人,等了一会儿,车还没有来,却看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跑了过来。烟雨蒙蒙里,那人越跑越快,那高大的身体轮廓逐渐显现,他戴着兜帽,个子很高,肩膀厚而宽阔,他一直跑,一直跑到了许欣面前。帽檐外粗短的头发淋湿了,挂了一层水珠,灰色外衣也是湿着,肩膀上有两块水渍,他从怀里掏出伞,塞进了她手里。“你没带伞。”岑北亭说。手里被塞进了东西,许欣还是愣着的,她不知道岑北亭到底是从哪儿冒了出来。她都说了,不用送,而且这么近,只是一个车站地距离。她不太熟练应该如何处理这种善意,只会反过来指责,说:“你干嘛呀?你都生病了,你送伞不知道给自己打一把!”“忘了,打着伞跑不快。”岑北亭笑笑,眼睛在路灯下黑而深邃,光洁前额上的那一抹水珠在灯光下发亮。“我怕你已经走了。”他又说。许欣无话可说,她看着岑北亭,岑北亭身上在滴水,他身上冒出来的潮气钻进了她的毛孔里,她本不觉得冷,此时替岑北亭冷了,她说:“你生病了还淋雨!”岑北亭笑笑,说:“不是吃药了么。”“那也不行,”许欣说:“今天晚上的也要吃。”岑北亭脸立刻皱成一团,然后说:“行行行……”那语气,一听就知道是不会吃的。许欣把伞推回岑北亭怀里,还是不肯要。岑北亭笑了笑,为她撑开伞,伞面把她和他都照进来,他牵住她的手腕,让她握上雨伞的u型伞柄,说:“我家近啊。”“你妈妈让你出来啊?”许欣说。岑北亭说:“让啊,她还怪我没送你呢。”不远处公交车的探照灯穿过雨雾照射过来,岑北亭远远望了一眼,说:“你车来了。”首发站的车厢没有人,车厢里空荡荡的。许欣上了车,上车后她立刻跑到靠车站这侧的玻璃窗前找岑北亭。岑北亭在公交车站牌下站着,雨又大了一点,细细密密地砸在他头顶的路灯上,他戴着灰色兜帽,目光明亮,歪了歪头,对她摆了一下手。车突然开动了,许欣身体跟着惯性陡然向后退,看着岑北亭那道影子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她坐回座椅上,车窗外的光影走马灯似的照在她脸庞上,手里的深棕色格子伞伞面上雨珠未干,每一颗都反射着车窗外的光,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伸出手掌,下意识地在胸口的位置轻轻按了按。*又一个星期后,第一学期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月考前两门考的是语文和数学,许欣没碰到多大问题,发挥也感觉不错,下午两门考的是理综和英语,理综题目略有难度,但还算得上中规中矩,可英语那张试卷就有些变态了。周白薇大发神威,听力部分用的是大学四级考试原题,完形填空、阅读理解,有几篇文章都是直接用的外网英文原文。许欣一审完试卷,心里一个咯噔,心想岑北亭完了。为了防止作弊,大家的位置打乱,同学和同学之间隔了一条走道,岑北亭被分到了许欣前面的位置,许欣一抬头便能看见岑北亭后脑勺上翘起来的头发丝,通过那一根散漫的头发丝,许欣可以想见此时的岑北亭有多痛苦。英语考试老徐监考,考试铃敲响后,老徐端着他的保温杯坐在讲台上看报纸。许欣定下心来,认认真真用铅笔写划出题干重点,带着问题开始阅读理解,然后在序号上仔细写下正确答案。一个半小时后,许欣做完了整张卷子,并且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她抬头看岑北亭,瞥见岑北亭正在扔橡皮。那枚削成了方形的橡皮在桌上滴溜溜地转。岑北亭每扔一次,然后一顿,低头一通写;再扔一次,低头又是一通写。许欣观察了一下,发现岑北亭的橡皮擦六面上分别标注了abcd星星月亮的不同式样。许欣嘴角抽搐。岑北亭不能去钓鱼,谁知道又要叫唤多长时间?倒霉她是他同桌,要日日忍受岑北亭喋喋不休的语言输出。而且周白薇要她辅导岑北亭英语,现在岑北亭考得更差了,反而显得是她辅导得不用心,连累她也倒霉……她七想八想,又是给自己找借口,又是把责任全推在岑北亭身上,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清清楚楚把自己的选择题答案,抄在了一张餐巾纸上。这时老徐下场转了一圈,又回到讲台看报纸。许欣连忙用手掌捂住餐巾纸,手指冰凉,手心还有点汗。岑北亭每次考试只能考六十来分,她九成把握自己这次能考到一百四,如果岑北亭拿到了她的答案,改错几道,考个八\九十出头,也是绰绰有余。她一直都是好学生,作弊这种事,从来没做过。她心神不定,眼皮子直跳,正犹豫着,突然见岑北亭翻一面试卷,卷子一哗啦,一整页用橡皮擦骰出的答案横在了她的眼前。许欣一眼扫过去,只觉两眼一黑。一面纸,统共五道题,岑北亭一题都没对。讲道理,就abcd四个选项,就算全选a,也有四分之一蒙对的概率,岑北亭这闪避也太精准了。许欣气得忍无可忍,只觉自己这一段时间教他的26个字母全喂了狗,她在桌下狠踹了一脚岑北亭的凳子。岑北亭身子直了直,蓝白色校服外套上那段凸起地脊梁骨上下浮动,他对许欣的小动作并无反应,而且还将椅子往前拖了拖,离得许欣更远了。许欣拼命深呼吸,勉强忍住了打岑北亭的冲动。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徐,此时老徐正专心致志备课,已如老僧入定,沉浸在数学之美的海洋里。许欣偷偷用笔帽戳了戳岑北亭的背。岑北亭终于有所动,他倒下椅子,身体靠了过来。他以为她是缺笔,缺纸,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微侧头,拖着气音说:“怎么了?”他感冒还没好完全,鼻子是堵着的,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试卷。许欣就不明白了,岑北亭他明明一个字都看不懂,到底在看个什么劲儿?她低着头,看也不看,兀地将那张餐巾纸递了过去,小声说:“岑北亭,给你。”岑北亭微侧过脸,看清许欣手里的纸巾,接了过去,说:“哦,谢谢,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个?”说完,还没等许欣反应过来,他已经嗡嗡地用许欣写好答案的纸擤了鼻涕。这一刻,许欣气得简直要摔笔。她手攥成了拳,在心里大骂——岑北亭,你属猪的吗?你怎么这么蠢?!你怎么这么蠢!!!许欣气得太阳穴直突突。人生第一次作弊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失败,她简直引以为耻。漫长的考试时间一晃眼过去,敲铃后,老徐在讲台上高喊:“都不许动,卷子在桌子上放好,倒数第三排的,把笔放下,你别以为我看不见!我跟你们讲,老师站在讲台上什么都看得见,你们在下面搞得那点小动作,我清清楚楚,”他指了指自己的眼镜,说:“看见了吗?这是老花镜,坐在越后面的,我看得越清楚!”交了试卷,岑北亭笔一扔,对天长啸:“搞完了总算搞完了!火锅电动ktv,走起走起!”“走起走起!”岑北亭一振臂高呼,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立刻一呼百应,就连像崔奥莉也想去玩。大家实在是憋狠了,找着一个口子就要发泄。许欣气得直翻白眼,考成这样还想着玩儿?岑北亭将书和笔一股脑地扫进书包里,回头问她:“许欣,你去不去?”许欣现在看见岑北亭就来气,阴阳怪气地说:“是考得很好么?还要吃饭?”岑北亭说:“没考好又不犯法?凭什么不让人吃饭?就算犯法,坐牢还管饭呢。再说了,考都考完了,还能咋地?”他瞅着许欣,眼睛瞬地瞪大,说:“怎么?你没考好?”“呸呸呸!”许欣急了,哪儿有刚交卷就咒别人没考好的?“别瞎说。”“好好好,”岑北亭心大,推着许欣往外走,说:“考的好要吃饭,考的不好也要吃饭,人是铁,饭是钢,难道没考好连吃肉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不,我相信这个世界是不会这么残忍的。走了走了。”许欣无奈,但也心安理得不少,岑北亭都考成这德行了还要吃肉,她凭什么不能吃?*青门离学校有两条街,青门玩的项目多,有电玩城、ktv唱馆和电影院。他们找了家中式烤肉店吃饭。烤肉店新开不久,口碑很好,目标客户大多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学生,所以走的是物美价廉的实惠风格,六十出头的价格,能上来满满一大盆牛肉。点好菜后没一会儿,两大盘肉就上来了。岑北亭不断地用夹子夹肉放在铁架上烤,待五花肉肉质收紧,两面变色后,再用剪刀将肉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继续煎烤,直至肉片金黄。岑北亭给大家分肉,他往许欣的碗里夹了许多,几乎在她碗里堆成了小山,“拿烤肉酱了没,蘸着用菜叶包着吃,超好吃。”许欣吃了一口,马上被逼着要吃第二口,忙去挡岑北亭的手,说:“够了吧,我吃不了那么多。”岑北亭握着烤肉夹横了许欣一眼,说:“你才吃多少?喂猫呢?”许欣被这话噎了一下,闷着头接着吃。烤肉粘上烤肉酱后包生菜再入口的确很好吃,清爽解腻。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吃得太多了,她瞥了一眼别人的托盘,似乎谁吃的都没有自己多。岑北亭还算有点良心,只是有的那点良心并不怎么大,像一颗花生米。他大发慈悲地把实在塞不进许欣碗里的烤肉分给了李晓侯,李晓侯感动坏了,猛塞一口,腮帮子鼓囊囊的,像一只仓鼠。“岑哥烤的肉太好吃了吧!”他嘴里包着一口的肉,说:“谁以后当岑哥女朋友可真爽到了。”这话一出口,许欣差点被一口可乐呛着了。她咳嗽着,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她抹了抹嘴,又反过来想,自己为什么要被呛?然后她听见岑北亭哈哈大笑。黄色餐灯下,岑北亭笑得很是花枝招展,他本来就长得俊气,唇红齿白,此时头顶朦朦胧胧的灯光往下一打,映在他脸上光是光,影是影,更显得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下颚转交的骨骼线条干脆利落犹如刀削。“那当然。”他似笑非笑,眼尾扬着,得意洋洋。“也不看看,我,盘靓条顺会来事,好伐。”他肩膀舒展开,闲适地斜依在椅背上,两只手臂一只搁在许欣的后椅背上,一只托着脸颊,嗲得要死。大家一阵狂笑。崔奥利几乎喷饭,“岑北亭,要点脸行吗?”李晓侯大手一挥,说:“诶,你还别说,我们打篮球,有好几个女生都盯着岑哥看。”他一个一个如数家珍:“四班的周秀秀对不对?还有那个五班的,李子兰,七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许欣竖着耳朵默默听着,李晓侯每报一个名字,她将把碗里的肉片戳一下,在心里狠狠记上岑北亭一笔。“岑哥,你怎么也不表示一下啊?”李晓侯怂恿道。岑北亭摆摆手,又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他天生一张笑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像笑,于是真正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加夺目,他眉眼微弯,嘴角上勾着。可许欣蓦地发觉,岑北亭浅淡的嘴唇在灯光下看起来很单薄,像一条单薄而凌厉的线——嘴唇单薄的人往往薄情,许欣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种说法。“表示什么?”岑北亭笑眯眯地说,“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难道还个个喜欢回去?”他转头看许欣,说:“你说是不是?”许欣胸口痛了一下,是气的。渣,太渣了。她灌了一口冰可乐,骂道:“要不要脸!”第15章 chapter 15吃完烤肉,已经是晚上九点。一群人一路沿着长江往回走,岑北亭推着他的黑色单车,他走得很慢,于是渐渐的,他和同样走得不快的许欣并成一排,和大部队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许欣想了想,对岑北亭说:“其实,我觉得老徐就是在开玩笑。”“什么?”岑北亭没听明白,回头看他。初秋的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来自长江饱满的水汽裹挟其间,吹在他松散的头发上。许欣低下头,踩了一脚地上纤细的电线杆影子,说:“进步二十分的去春游那个,老徐只是用这个办法激励我们,他不会真不让你去。”岑北亭愣了愣,反应了过来,停下车,诧异道:“你还在担心这个?”许欣又说:“这次考试真的挺难,就算没考好,你也别灰心。”她尽力安慰着岑北亭,岑北亭看着她,却突然笑了起来。许欣蹙眉:“你笑什么?”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好好好,我不笑了,”岑北亭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嗓子,揶揄道:“你看见我卷子啦?咳,我这次到底是考得多差?”许欣沉默,低头闷声往前走。“原来真看到了。”岑北亭干笑道。他忽地快走,跟上许欣,然后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他拍的不算重,用的是他平时拍李晓侯四分之一的力道。他觉得女生都是很脆弱的,是用玻璃做的,磕不得、碰不得,不像他们这帮糙汉子,随便折腾。“咳,多大点事儿,又不是高考,其实高考也就那么回事儿吧。”他无所谓地说。许欣没搭腔,继续慢慢地走着。她其实很清楚,岑北亭这次是真的想跟他们去农家乐,他学的好用心,每天睡觉都不忘抱着他的单词表,他说这样睡着的时候单词会钻到他脑子里去。可是很多事,并不是只要努力就会有结果的。“许欣,”岑北亭突然很郑重地叫她。“什么?”许欣回头看岑北亭。岑北亭一直吊儿郎当,不着调,把我年轻,我玩世不恭几个大字恨不得刻在了那肆意张扬的眉宇之间,但此时,他头顶着路灯,灯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拖在了地上,他的眼睛深极了,竟然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他轻轻地微笑,对她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不会有任何一件事,我是说任何一件事,会重要到能够决定你整个一生。因为人生哪里有这么容易?”许欣愣了,怔怔地看着他。岑北亭继续笑盈盈地说:“虽然我是挺想跟你们一起去玩儿的,但如果这次不行,下次周末我再约你们去,我今年十七了,再过一年,能拿驾照了,到时候,我们还能开车过去。”许欣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她顿顿,换了一句,说:“你都十七了,好老。”“那还不叫声哥哥我听听。”岑北亭挑眉。“不叫。”许欣扭过头。岑北亭笑笑,曲了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她脑袋,说:“你就一直心不在焉担心这?烤肉都没见你多吃,多可惜?”许欣瞪眼说:“我吃的够多了,你也不看看你往我碗里塞了那么多!”“很多吗?”他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说:“你太轻了,吃猫食。”许欣哼了一声。这人对正常人的饭量根本没个数,她瞥了一眼岑北亭瘦高颀长的背影,心想,吃那么多,也不见长肉,倒在衣服里面藏了一身的腱子肉。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她在心中暗暗腹诽,吃吧你就,等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了,看你吃不吃成饭桶!“有人在放孔明灯!”岑北亭突然喊道,他眯着眼,指向前方的光点说。他挥着手臂,大声对前面的大部队喊:“孔明灯!孔明灯!我们也去放吧!”“好啊!”其他人立刻同意。江边有很多小商小贩在卖孔明灯。孔明灯不贵,小的五块,大的十块,附赠一只打火机。他们各挑了一个。岑北亭买的是一个大的,许欣买了个小的。放孔明灯要先将一圈铁丝传进纸糊的灯罩里,然后在铁丝交叉的地方放一只蜡烛,蜡烛点燃,借助热力,这只灯笼就会飞向天空。岑北亭的那一只很快就搭好了,飞了起来,飞得很高,很远。岑北亭兴奋的吹了声口哨。许欣抬头羡慕地看着那枚远去的光点,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支着自己这枚。“我帮你弄。”岑北亭过来帮忙。他从许欣手里接过去那根倔强的铁丝,然后拧了一把,那根铁丝立刻在他的手里变得很老实,很快便扎进纸灯罩里。他站了起来,帮许欣将孔明灯高举着,说:“你点火。”“哦,好。”许欣用手护着一小段蜡烛上跳动的火苗,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铁丝上专门预留出固定蜡烛的小圆盘上。烛光里,他的睫毛清淡,每一根都分明。他说:“放孔明灯前,你得许个愿望。”许欣问:“啊?”“当然了!”岑北亭说:“大家放孔明灯就是为了许愿的,不然放它干嘛呢?”“是吗……”岑北亭说:“你不信这个?”许欣摇头,她对这种非科学学说充满了不认可,执拗又傲慢地说:“我不信。”“为什么?”岑北亭问。许欣说:“如果心里有很想实现的愿望,应该脚踏实地的努力,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岑北亭没说话,微笑着看着她,不置可否。许欣说:“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信?”“嗯。”“我以为只有小孩子才信这个。”许欣说。岑北亭温和地说:“你认为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能靠个人努力吗?”许欣抬头看他。岑北亭淡淡地说:“总有靠努力,也实现不了的事吧。”许欣半晌没说话,孔明灯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她反问岑北亭:“你刚刚许的什么愿望?”岑北亭摇头,有些看不起地瞥着她,说:“诶,你是真的没许过愿?愿望怎么能说出来?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许欣讷讷。岑北亭爽朗的笑了笑,他仰着脸看星空,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愿望,就是想啊,这次考试能考好点,然后就能跟朋友一起高高兴兴地吃烧烤,然后下个星期打篮球,四班那厮儿能闹肚子,球打得太黑了,操……”“就这?”许欣惊讶道。岑北亭无所谓地耸肩,“唔,就这。”“可是……”许欣不可置信地说:“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去的大学,或者很想见的人?”岑北亭偏了偏头,他望着火光,说:“还行吧,我这人吧,真的没什么特别大特别大的梦想,如果非要问我有没有什么很想见的人,就我奶奶吧,我奶奶在乡下,我一年也就能去见那么一次。”“至于大学,哈,”他夸张地挑起了眉毛,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半开玩笑的嗤笑一声,说:“你是没看到过我英语试卷还是怎样?”许欣低下头,惋惜地说:“你英语是不好。”岑北亭:“……”他笑着捂了捂胸口,说:“太伤人了。”“不是不是,”许欣连忙解释:“你英语不是不好,是太差了。”岑北亭:“……”许欣越描越黑,她手忙脚乱,干脆不做解释了,咬咬牙,一气将她想说的话说完,说:“是,岑北亭,你的英语很差,非常差。但是你知道吗?这是你唯一的短板,只要你把这一个缺口补齐了,你比我们中的任何人都厉害。比如我,就算我拼了命,我数学也考不到一百五,我理综也考不到两百八,可是你不一样,你太聪明了,那么难的题,到了你手上也跟玩游戏似的,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么?”她轻轻地吸了口气,在外面站了太久,所以鼻尖是木的,很凉。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轻轻地说:“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明明可以有更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让自己留下这样的遗憾呢?”岑北亭没有笑了,虽然俊气的脸上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幅度。他深深地看着许欣,然后说:“好。”许欣愣了,问:“什么?”岑北亭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我现在也有需要菩萨保佑才能实现的愿望了。“快点,”岑北亭笑着催促她,“蜡烛要熄灭了。”“哦。”许欣连忙想愿望,然而在被岑北亭提问的这一瞬间里,她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希望岑北亭能够和自己一起去秋游。因此她看向了岑北亭,岑北亭愣了一瞬,他的眼睛与这一道突如其来的目光撞了个满怀。他立刻猜中了,许欣其实很好猜,她自己并不知道,她总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坦陈地写在了眼睛里。“不许抢我的愿望,”他眯着眼睛警告,“你现在想的这个,我已经许过了!”许欣有点不好意思。岑北亭弯了弯嘴角,说:“许愿嘛,就要许一个很大很大的愿望,一个自己非常非常想实现的愿望,一个单纯靠自己努力都不一定会实现的愿望,一定要让神仙帮助你才能实现的,这样才叫许愿。”许欣看着岑北亭,说:“好。”许欣闭上眼睛,她在心里许愿。然后她睁开眼睛,长江宽阔的江面波光粼粼,一轮圆满的江月凫在水上,在这犹如一把碎而下倾注而下的莹莹江月之下,面前少年眼里有星河。第16章 chapter 16月考成绩一般一个周末就能出来,于是从星期天晚上开始,许欣就心神不宁了。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无论做什么,洗碗、看电视还是背英语单词,她眼角的余光总是忍不住飘到手机屏幕上。手机屏幕总是暗着的,班级群里很安静,考试排名还没公布。下午三点多,许欣在超市买牛奶,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许欣连忙掏出来看,原来是崔奥利在群里问昨天谁拿走了她的水性笔。许欣有些失望,拎着购物袋回家,打开冰箱,迎着冷气一样一样把牛奶、面包放进冷藏格储存。回到书桌前,她再次抱着手机查消息,群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直到下午五点半,许欣写完了一整套物理试卷。这时手机突然发疯似的震动起来,一条条聊天气泡弹出屏幕上。“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卧槽。”“来了好来了好,早死早超生!”“一般说这种话的,都是考的好的,微笑脸。”“我已经死了,再见,这个美丽的世界……”月考成绩出来了,具体排名上传在群文件里。许欣连忙点开文件,她心慌得要命,点开文件的时候手甚至在抖。从小到大,她一直很稳,从没有这么害怕过查成绩。毫无悬念的,排名第一又是贝博艺。英语143分,语文135,数学140,理综278,总分696。她考的也不错,比贝博艺仅仅低了3分,英语145,语文135,数学140,理综273,总分693,全班第二名。许欣压根没顾得细看自己的小分,手指不断往下滑,忙着找岑北亭的名字。岑北亭的名字笔画少,很好认,许欣一眼就看见了。许欣屏着呼吸一格一格看着岑北亭的每门小分,然而第一眼看清第一格写着的英语分数,许欣整个人几乎要昏厥了。五十五……五字打头的分数,而且比上回的60,还低了5分。许欣心不断往下沉,一直沉到谷底,她连再往后看的心情都没有了。岑北亭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去了。这段时间,岑北亭真的很努力,他没有一次在周白薇的课上睡觉了,下课也好好做题,午休完,脸上甚至会有英语书书脊在脸上压出的红印子。可是不是每一次付出和收获都是等量交换的,可能有时候付出的很少,却意外得到了很多,有时候付出了很多,却竹篮打水似的什么也没有。然而手机屏幕上方却在不断往外跳出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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