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侯:“岑哥牛逼。”“岑哥牛逼……”“岑哥牛逼!”“岑哥流弊!”大家队形整齐划一。甚至常年不说一句话的贝博艺在群里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崔奥利直接发了一个震惊到崩溃的暴漫表情包。“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许欣一头雾水,再次点开已经关掉的群文件,找到岑北亭的排名,看后面的小分。只见除去第一格那个可怜兮兮的55分,岑北亭剩下的分数是,语文132,数学150、理综298,总分。在英语下降5分的基础上,比入学考试整整高出了20分……“靠……”许欣终于忍不住跟着也骂了一句脏话。*回学校后岑北亭是彻底解除了封印,虽然周白薇每次看到他,都会被气得直翻白眼,但不可否认,他这次的确是牛逼到逆天了,在英语只有五十五分的情况下考了635,一举杀入年级前十名。而岑北亭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这次是相当的牛逼,尾巴摇得都要升天了。“我的理综能考298分,是因为这张卷子只有300分。”“怎么把数学成绩提高到145?呵呵……就少做一道选择题就可以了吧!”“哥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里将永远流传着哥的传说……”吹牛、嘚瑟、骚话话虽然满天飞,但如果有同学来问题、求助,岑北亭都会好好教。岑北亭是一个很和气的朋友,所以虽然许欣总分稳居前三,但来问她题目的同学却从来没有请教岑北亭的这么多。放学的时候,岑北亭把其他人叫上,说:“去超市!”“我作业还没写完。”崔奥利说。李晓侯说:“我约了朋友打球,拜拜拜拜。”其他人知道岑北亭的尿性,全默契地神隐了。只有许欣没反应过来,还问岑北亭:“你要买什么吗?”岑北亭嘚瑟地说:“不是要秋游么?我给你烤鱼吃咯,烤鱼要配我的特色调料包,亲手调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好吃?”许欣被强行推去了超市。超市里有人满为患,冷气没开,被蒸得脸颊通红,鼻尖冒汗。岑北亭脱了外套,找了一台购物车推着,他们往食品区去,还没走几步路,就随手拿了两包薯片扔了进去,又走几步,扔来一包辣条和牛肉干。许欣蹙眉,说:“不是只买调料吗?”“怎么可能?”岑北亭一脸诧异,“来都来了,肯定要多买点,再说了,薯片是我烤鱼的秘密武器。”许欣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小声嘀咕:“明明就是你自己爱吃。”岑北亭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把薯片碾碎,然后撒在烤鱼上,啊,谁吃谁知道。”许欣撇嘴。走向食品调味区这一路,岑北亭不知道拿了多少垃圾食品,在购物车里堆成了小山丘,而他们这一趟真正要买的调料还一包没买。终于到了调料区,许欣对着满墙的酱料一个头两个大,孜然、胡椒粉、辣椒面、花椒、八角、桂皮……各种各样的香料排列组合,制成了不同风味的成百上千中调味料。却看见岑北亭轻车熟路地从货架上选取:“胡椒面、椒盐、老干妈、十三香……许欣,帮我找豆瓣酱,这个豆瓣酱不行,做海鲜的,我要红油的……”许欣被岑北亭指挥得晕头转向,“是这个么?”“不是,是红色瓶的。”“这个是红色的。”“但这个不是玻璃瓶。”许欣很少在一件这么简单的事情上遭遇这么强烈的挫败感,她终于在岑北亭的使唤下给他找到了红色、玻璃瓶的红油豆瓣酱,她递了过去,说:“你一个男生,还会做饭?”岑北亭歪着头,说:“瞧你这话说的,你这叫性别歧视知不知道?男生怎么就不能做饭了?你爸不做饭?”许欣默默放下手中选错了的调料罐。许周的确很会做饭,她以为自己都快忘了,可此时眼前走马灯似的,想到小时候许周给她做白豆腐鲫鱼煨汤。那会儿许周单休,只有周日上午半天休息,他会一大早起来,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嫩豆腐,塑料小盒子包装,四四方方一块,买回来后泡在水里浸着,洗掉豆腐表层的涩味。她拖一条板凳,在许周跟前坐着,跟许周一起听广播。鲫鱼处理好后,要先下油锅煎,煎得两面金黄,鱼皮呈漂亮的虎纹,这样煨汤汤色才会白皙,跟牛奶似的。她总没耐性,她想许周陪她多玩一会儿,吃了午饭,他又要走了。她便不停催许周:“爸爸,煮好了么?饿死了。”在家里,她只敢这么催许周,因为许周脾气很温和,不像她和李月华,一个比一个脾气爆,要是李月华听见她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又得有的吵。这时许周便会说:“千煮豆腐万煮鱼,急不得啊。”人的回忆是点状的,在线性的时间流逝里,能像昨日一样清晰回忆起的,永远只有一个一个单独的片段,于是在许欣的这段记忆里,她记的最清楚的,是许周微佝偻的背影,和那个小小灶台溢出的煤炭味。“买好了么?”许欣将红色玻璃瓶红油豆瓣酱放进推车里,说:“买好了付钱。”岑北亭再次检查了一下推车,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了吧。”许欣转身往外走,岑北亭突然又叫住她:“许欣。”“嗯?”“那个,”岑北亭说:“你带钱了么?”许欣微怔,反问道:“你没带?”岑北亭讪笑,没有否认。许欣简直要崩溃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跟岑北亭连体婴似的李晓侯这种时候走位得这么快。许欣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一购物车杂七杂八的小零食,至少要花两百多块钱。她搜了一下兜,网银账户早就告急,现在全身只有一百块钱现金。“你身上有多少钱?”许欣急切地问岑北亭。岑北亭自己没带钱,却依然维持着老大爷的淡定,他摸了一下口袋,掏出了一把钞票,大致一点,一共五十八块钱,还是上次买面条吃剩下的。岑北亭的五十八加上许欣的一百,一共一百五十八,但他们不知道这一推车总价多少,这些钱到底兜不兜得住。岑北亭也无所谓,他大手一挥,站地笔直,推着购物车往收银台去,说:“没事儿,碰碰运气。”岑北亭运气不错。在付账的时候,岑北亭拿的两包薯片和牛奶正在促销做活动,打了对折,全部商品总价刚好一百五。有惊无险地将钱付了,没沦落到要给老徐或者周白薇打电话上派出所赎人的窘态。零食一只大塑料袋根本装不下,许欣清清捡捡,将薯片放掉气,袋装棉花糖和巧克力拆成散装,秉承着小乌鸦喝水的精神,终于用两只塑料袋放下了。然后许欣和岑北亭各抱了一只,一起把东西运回到岑北亭的自行车上。“岑北亭,”许欣咬牙切齿地对岑北亭说:“我下次再跟你一起去超市,我就是猪!”“我错了,真的,”岑北亭老老实实装孙子挨骂,“我衣服兜里一般都会有几百块的,没想到今天穿的是运动服,没兜儿。”许欣理都不理他,只送他两个字:“aa。”超市外的路灯下面有两个人影,许欣无意瞟了一眼,顿时停下了脚步。斑驳的暖黄色灯光下,两个人正拥抱在一起接吻。男生染了一头黄毛,头发有点长,别在耳后,耳垂上钉了一枚银色的耳钉。他个子很高,身材不算壮,但也不算羸弱,比起怀里的娇小的女生,要高大强壮许多。他的手放在女生的腰上,女生穿着超短裙,腰部纤细,那只手掐在腰肌,压迫着凹陷的腰窝,让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到不留一丝缝隙,女生的腰不得不向后折了下去,弯成一个小小的拱形,短裙下的腿被分开,与他相互交叠。许欣知道自己不应该看,但她却忍不住,然后她看见女孩被放开,那双大手将她耳边头发撩起,露出半边脸颊,她嘴唇上的口红晕染开,上面斑斑驳驳,她两手抓着男生的夹克外套,眼神迷离,好像漂浮在云里。看清那张脸后,许欣的心顿时从跳到了嗓子眼,那个女生是吴岳冉。吴岳冉也看到了她。她瞟向许欣,故意贴着那个穿着皮夹克男生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那男生也回了一下头,朝许欣望了一眼。许欣第一次看见那人的长相,很英俊,但目光冷冰冰的,看起来绝非善类。紧接着,吴岳冉轻轻咬了咬男生的耳朵,男生没再看向许欣,很快他们又亲在了一起,这一次,许欣知道吴岳冉是故意的。路灯照在他们的脸上,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的嘴唇,像是两条渴了的鱼,无法分离地相互吮吸。“你看什么呢?”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岑北亭单手抱着物料袋,歪着头看她,见她出神,便也顺着许欣的目光向路灯看去。“不许看!”许欣惊慌地用手掌遮住岑北亭的眼睛。她不算矮,但跟抱着篮球长大的岑北亭比起来就明显差距不小,她踮起了脚,才勉强挡住岑北亭的视线。岑北亭却轻轻松松地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挡下,露出自己的眼睛,他已经看到了那两个人,狡黠地笑了起来。他使坏地故意捏了捏她的掌心,说:“怎么?不就是接吻吗?没看过?反应这么大。”许欣脸立刻红了起来,她为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她接吻被看见了,再说了,就算是接吻被看见了又怎么样?接吻又不犯法?她也说不明白堵在胸口不愿意让岑北亭乱看的这种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有些心虚,只能气急败坏地无理取闹,说:“我不管,反正不能看……”“好好好,我不看,成不?”岑北亭好脾气地说。他本就对别人小情侣接吻没多大兴趣,光看见猪跑有什么意思?又不能……他没有再看灯下的人,笑盈盈地看着许欣,突然嗤笑了一声,说:“啧啧啧,你说这可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许欣没好气地说。岑北亭揶揄:“只是看到别人接吻就脸红成这样,以后你自己接吻怎么办?是不是要缺氧?”“你你你!”许欣没岑北亭不要脸,她愤愤然,抱着东西转身就走,临走前不忘狠狠踩了岑北亭一脚——“岑北亭,死变态!”岑北亭嗷嗷叫,也是气急败坏:“这我新aj好不好?”许欣:“岑北亭,还钱!”第17章 chapter 17去春游的这天天公不做梦,天气预报是晴天,早上发车的时候也是艳阳高照,结果汽车爬山的半路上下了一场瓢泼大雨。一路上车里都很热闹,吵吵嚷嚷的,大家都是年轻人,浑身都是发泄不完的精力,闹得最凶的还是岑北亭他们。岑北亭打不了球就打游戏,跟兄弟五排开黑。他脑子灵,手脚也快,玩打野刺客切得对面c位不敢出水晶塔。一路玩儿得高兴,到了中途,闹腾累了,安静下来,各自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睡觉。只有岑北亭依旧还没睡,扯了本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书挡住脸,一双机敏的眼睛瞪得像两只探照灯。他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刚好弄到了,又或者提前准备了一只马克笔,在睡着了的李晓侯脸上画胡子,画完之后用手机对着一阵猛拍,结果手机快门音效没关,一下把李晓侯弄醒了,李晓侯醒了往脸上一摸,摸了一脸黑油,气得直叫,手臂夹住岑北亭脖子,要把他脑袋拧下来。他们闹腾,许欣无所谓,她耳朵里塞了耳机,低头看英语课本后面附的补充阅读材料,车厢摇摇晃晃的,眼睛盯着白纸上的字发疼,许欣看了一会儿不看了,转头看向窗外。车身正在向上爬坡,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倾靠。这时左耳的耳机被人取下了,吹来一阵热气。坐在后排的岑北亭一手撑着她的椅背,靠了过来,他把别人折腾够了,便来折腾她了。他曲了根手指,越过许欣的肩膀,拨开她手中的书皮,说:“在看什么?”许欣被抢了耳机,眼皮动了动,懒得搭理。岑北亭这人就这样,不弄她一下不舒服,如果每次都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置气,那这一天天的,还真没法过。许欣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拽动耳机线,说:“耳机还我。”“别闹。”他手臂挡了一下,反而握了一下她的手,“听完这首。”他的手大而滚烫,正好捏在了她的掌心,像是那里被按灭了一根香烟头,许欣好像被烫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然后她看见了岑北亭的脸,岑北亭离她很近,垂着头,下巴搁在手掌上,晃动的车厢里,那张有棱有角的侧脸逆着光,皮肤苍白,眼眸却乌黑,衬得卷曲的眼睫根根分明。少了一个耳机,就好像自己构建的个人世界多了一条裂纹,外头的声音、风雨,便从这条缝隙里灌了进来,可岑北亭并没有说话,于是耳机里还是只有那歌声,杨千嬅将粤语唱的千回百转。许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时听见邻座的崔奥利突然笑了一声。崔奥利出门装备齐全,脖子上套着灰色u形小枕头,额头上戴着小黄鸭眼罩。这一路她深受岑北亭的荼毒,被他闹腾得没睡好觉,怨念颇深。她对许欣挤眉弄眼,一副恭喜许欣“驯夫有道”似的幸灾乐祸,说:“呵呵,岑北亭这个话痨也只有在许欣跟前能安静一会儿,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别吵吵。”岑北亭没把崔奥利开的玩笑当回事,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听歌。许欣脸却顿时发烫起来,什么一物降一物?她降什么了,她不大高兴地拽了一把耳机线,要将耳机抢了回来。“诶!”岑北亭手护着耳朵,说:“怎么这么小气,一起听啊!”许欣瞪着岑北亭,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许欣先松了手,耳机线是她的,岑北亭可不会心疼。她干脆坐了回去,切歌单,然后两手臂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果然,岑北亭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他先是面部肌肉紧绷,然后眉心紧缩,嘴角抽搐,浑身都表现出巨大的抗拒,最后他终于松开手,亲自将耳机塞回她的耳洞里,摆了摆手,说:“惹不起惹不起,告辞告辞。”许欣忍不住偷笑,戴上了帽檐,将正播放着全国英语四级考试听力的声音调小。直到到终点站,雨还没停。到达指点旅社后,老徐气势如虹地在接待大厅里指挥。学生们心心念念集体活动,春游、夏令营,对老师来说都是噩梦,一个学生等于五百只鸭子,老徐现在得挨个数清楚到现在来了多少只鸭子。结果横着数,竖着数,人数总也对不上,老徐吓得冒汗,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最后差点报警了,最后总算在车上找到那个没到的同学,他睡得太死,连到了都不知道。清点好人数后,老徐给他们分配宿舍。一共二十个学生,加上他二十一人,其中七个女生,十三个男生,男女分开,男生一间房,女生一间房,多出的那个男生和老徐一间房,有一个女生怎么算都得一个人住。女生胆儿小,一个人住外面害怕,老徐也放不下心,总担心如果出了意外,那连个应的人都没有。于是他又跟接待人员商量,计划给一间房里多加了一张床,让三个人住一间。其他人都是谁关系比较好住一起,许欣在班上存在感一般,虽然成绩好,但性格低调,不爱来事儿,属于跟谁都关系还行,从不脸红的那种。崔奥利则人缘很好,她就是男版岑北亭,跟谁住一起都吃得开,于是最后许欣、崔奥利还有李梦三个人一间房,这样谁都不会有意见。男生宿舍靠北,女生宿舍靠南。女生宿舍的方位更好,房间里很干净,原木地板,白色被套,床头柜上放了一瓶熏香。崔奥利将旅行包放在地上,拉开窗帘,窗帘正对着大湖。雨这时终于停了,灰蒙蒙的天空透出了浅橘淡光。“哇,风景好漂亮。”崔奥利爱照顾人,她很快挽起袖子,检查窗户有没有缝隙。她指挥许欣和李梦:“这边有窗户,风景好,但是有风,夜里冷。这边离洗手间进,起夜方便,你们俩看想睡哪张床,我不认床,我都可以。”许欣说她也都行,李梦挑了临窗的,崔奥利和许欣便睡靠里的两张床。两人间的房间硬塞下三张床,过道也变得拥挤。许欣将箱子打开,拿出换洗的衣服,然后塞进床底下去。崔奥利除了很多很多衣服和鞋之外,还带了一大包零食,分给许欣和李梦吃。收拾妥当后,崔奥利把长衣长裤换了,改穿一条白色百褶裙,在换衣镜里睨了许欣一眼,说:“许欣,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白?”许欣抬头,疑惑崔奥利怎么突然说这,撞见崔奥利正对着镜子将短裙往上踢,一直提到裙摆下露出膝盖,崔奥利指了指自己的脸,说:“我觉得我黑了点,得涂粉才好看。”李梦立刻拍手,说:“崔奥利,你要涂吗?我带了bb霜。”“你带的什么牌子的?我也带了,我这还有散粉,你要不要?”“要!”李梦立刻举手,说:“我皮肤出油。”崔奥利任何时候都很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她见许欣没接什么话,怕许欣觉得被排挤在外了,便努力将许欣囊括进话题里,她对许欣说:“许欣,你就不用涂粉,别人涂了粉也没你白,你换不换衣服?”许欣说:“不用吧。”李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欣学神,你能不能不要这时候了还这么乖,难得出来玩儿一次,放开点嘛,别想学习了,一起玩儿呗?”崔奥利笑着说:“她才不呢,信不信,她包里还装了一本单词书。”许欣被说中了,有些尴尬地笑笑。“你们是准备干什么吗?”许欣问。李梦和崔奥利对视一眼,哈哈笑做一团。李梦一手举着小刷子给崔奥利补粉,一手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不可说,不可说。”崔奥利没跟许欣卖关子,说:“我可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就喜欢把自己打扮漂亮,打扮漂亮心情好咯,不过其他那几个……那我就不知道咯。”李梦马上哈哈笑了起来。她们眉来眼去了一会儿,许欣终于听出来她们说的这个不可说是“季月馨”。季月馨上个月和校外的小男友分手了,但闹得不怎么愉快,那小男朋友来学校找人,吓得季月馨连教学楼都不敢出。这件事刚好被岑北亭知道。其实岑北亭跟季月馨根本不熟,两个人交友圈没有交集,玩儿也玩儿不到一起去。但岑北亭这人非常的大男子主义、英雄主义,还闲不住,他一闲,就蛋疼,想搞事情。岑北亭听说有事,暗自一喜,立马领了他一帮子朋友过去围那倒霉蛋,学电影里的古惑仔,仗着人多势众,把那小伙子推来推去,还警告他——出去打听打听我岑北亭的名字,在我眼皮底下欺负人,还想不想混了?那男的也够怂,明明比他们都大,还毕业混社会了,却真被岑北亭给吓唬住,再也不敢来找麻烦。英雄救美的背后是吊索效应,季月馨被岑北亭帮了这么一次,立马喜欢岑北亭,要跟岑北亭表白。这件事谁都知道,他们一班的人知道,四班的人也知道,甚至于岑北亭最好的朋友李晓侯都知道,唯独岑北亭自己从没表过态。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只是在给女生留给面子;也可能真的不知道,许欣相信岑北亭迟钝起来能迟钝到这地步。现在崔奥利他们说的意思,大概是季月馨要借春游这个机会正式向岑北亭表白了。“我跟岑北亭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我跟他真的熟得不能太熟了,”崔奥利嘴里咬了根橡皮筋,把头发高高的扎了起来,“岑北亭这人吧,真挺怪的,你说他靠谱吧,但他每天吊儿郎当,跟个小混混似的,也就比小混混成绩好点;可说他不靠谱吧,他真挺讲义气的,你看,这么护犊子,帮季月馨出头。所以像岑北亭这样的,太容易给人留下幻想了。对谁都好,跟谁都是兄弟、是朋友,可如果喜欢他现在这样子,那就真的要失望了。”“那当他女朋友挺惨的,”李梦接话道:“每天都得喝醋。但怎么办呢,架不住别人喜欢呀。”“那倒也不是,”崔奥利又说:“越是什么都摆在明面上的,还好,这叫明骚,真正渣的,哪儿会让你看到?就看他能不能遇到克他的咯。”第18章 chapter 18太阳已经落山,升起篝火后,火苗比天边最后一缕微弱的光线还要明亮。楼下老徐和周白薇又在喊集合,他们责任心太重,生怕把这群小祖宗小少爷落在这荒郊野外了。许欣她们只好暂时将手中的事放下,打仗似的冲下去。旅社大厅里,老徐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次春游一共两天,每晚八点前必须来大厅这个老地方点卯。今天晚上有烧烤,大家现在可以分组过去,但吃完烧烤必须回房间睡觉,不然就告家长。交代完,大家麻溜滚蛋,至于老徐的交代,早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一个个全都饿虎下山似的疯抢肉和烤碳。许欣跟崔奥利从善如流的加入岑北亭的战队。岑北亭战队战斗力最强,他们抢到了好多鸡腿、羊肉串和鸡柳,还有冷冻羊肉串、牛肉串等“名贵”食材。岑北亭的确有先见之明,农家乐旅社虽然准备了调味料但种类少,而且不够地道,这时候他买的那些“岑氏秘制配方”便排上了用场。其他人各自在玩儿,许欣领了一些黑炭,帮着生火。岑北亭抢了火锅炉,回头就看见许欣半跪在地上点火。他蓦地觉得口渴,喉结动了动。她穿的很简单,粉红色格子衬衫和黑色修身牛仔裤,摆出半跪这个姿势的时候,腰和臀构成一道圆弧形线条,让他脑海里一瞬间闪现出了这辈子看过的全部小电影里最精华的片段。他顿在原地,看了又看,然后再次听见清脆的打火机声音,许欣还在那儿硬点炭火,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放下火锅炉,走过去,揶揄:“大哥,你干啥呢?”许欣折腾半天,没点着,她是个容易不服气的人,岑北亭一笑,她便觉得他这是在取笑她,她嗓门立刻大了起来,烦躁地说:“点火呢!”骂完,她又泄气,闷闷地说:“点不着。”“过来。”岑北亭嘴角弯了弯。他捋起袖口,黑色卫衣长袖卷了上去,露出因长期运动雕刻出来的流畅手臂线条。“你这样点,点到明年去都点不着。”他说。“那你说要怎么点!”许欣说。岑北亭将煤从许欣手里抽了出去,又不知道从哪儿扯了两节皱巴巴的卫生纸,有点嫌弃地怼在她脸上,说:“先擦擦。”“哦。”许欣蹲在地上擦手。岑北亭又说:“脸上还有。”许欣不知道脸上沾在了哪儿,用卫生纸瞎抹。岑北亭忙里抽闲,抬头又瞧了她一眼。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用粗糙的大拇指指腹,在她鼻尖上揩了一下。他低下头去,向她解释道:“你这么点肯定是点不着的,这种木炭,要先烤,烤红了,再扔进去烧。”许欣:“哦。”岑北亭动作非常麻利,他在火锅炉中部放很多酒精块,像搭积木一样,将长条形状的木炭搭成了中空的正方形,摆好后,打火机打出火苗,烧着酒精块外部的塑料包装,火很快蹿了起来,舔舐着黑色木炭,木炭与火相接触的位置很快变红,温度热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看见没?”岑北亭大拇指轻扫鼻尖,冲许欣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这样不就着了么?诶,你别靠这么近,烟不呛你?”他拉了许欣一把,让她站在上风口去,自己站在原处,被烟雾笼罩着。这时崔奥利捧着几杯饮料过来,张口就说:“岑北亭,有没有鸡腿吃?”生鸡腿晾在烧烤架上,白生生的,还没解冻。岑北亭说:“你自己不会弄?”“不会啊。”岑北亭:“那你会什么?”“会吃。”岑北亭说:“你一个女孩子,连饭都不会做,看以后还有没有人要你。”“你知道没有?”岑北亭反唇相讥:“是是是,人家贝博艺能看得上你是因为他书读多把脑子读坏了。”“你你你!”崔奥利。岑北亭抱着羊肉串,像灵猴似的一蹿,蛇形走位,完美避开崔奥利的九阴白骨爪。贝博艺站在远处,捧着一杯可乐。岑北亭见着贝博艺,就好像奸臣见着了免罪金牌,猫着腰往贝博艺身后藏,推着贝博艺当护盾,冲崔奥利发难:“来呀,你来啊,你刚刚不挺嚣张的吗?”一物降一物,崔奥利敢怼岑北亭,但怼不过木头似的、不吭声的贝博艺。她气得跺脚,指着岑北亭又骂了一句,气鼓鼓地走了。打跑崔奥利,岑北亭神清气爽,他提起菜刀,三五下便把鸡腿骨给取了,将肉翻了过来,在带皮的那一面上改花刀,又指挥贝博艺切生姜和大蒜。他又从泡沫盒里掏出一条被开肠破肚的鳊鱼,鱼改刀,往切口处塞进卓姜片、蒜片、葱节以及料酒,拿透明保鲜膜将鱼封了起来。岑北亭做这些事的时候,许欣就在旁边看着,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你,你好厉害啊。”她始终觉得,像岑北亭这样的娇气包,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干起活来这么麻利,比她厉害得多。她想帮忙,但岑北亭把什么事儿都干了,她打个下手都嫌多余。她便问:“岑北亭,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你吃就行了。”岑北亭提着菜刀,一板一眼地教育许欣:“你就不能跟人家崔奥利学着点?脸皮厚一点,不要脸一点,不会吃亏的。”岑北亭赶她走,不让她围着灶台打转,这时李晓侯他们过来了,一走进便嚷嚷着有没有吃的,有没有吃的。岑北亭抬脚就踹李晓侯的屁股,骂道:“吃屁,什么活都不干还想吃?”他朝李晓侯扔了一只带泥的土豆,“滚去切片。”李晓侯如同在篮球场上接岑北亭的传球一样熟练地接住了土豆,他想偷懒,看见许欣正站在炉子边,从袖口伸出半只手掌试探着火焰的温度。他揣着那只土豆过去,笑嘻嘻地说:“许欣,帮个忙呗,切个土豆,这事你们女生会做,我做不来。”话音刚落,李晓侯后脑勺就挨了砸,岑北亭冲他扔了一只大蒜头,在背后举着菜刀破口大骂:“李晓侯,小爷要你切,你就切,怎么能使唤女生干活?要点脸行不行?”“老子切,老子切成了不?”李晓侯捂着后脑勺翻白眼,慢吞吞过去,拾了把小板凳当桌垫,蹲在椅子前面用水果刀削土豆皮。一来二去,他们一班反而成了奇景,几个一米八三往上走的男生将灶台、案板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女生则没活干,搬了小板凳在边上吃零嘴、喝饮料、烤火。崔奥利带头,一个劲儿的使唤他们:“能不能行啊你们几个?隔壁都开始吃了。”“你急什么急?”岑北亭终于将他精心研制的鳊鱼架在了火上,翻了个白眼,“爱吃吃,不吃拉倒。”架在炭火上的食物因高温而发生着蜷缩,肉质里的水分被烤干,分泌出焦香的油脂。很快食材烤得差不多了,大家闻着香味,围着篝火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