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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今天出嫁了吗/朱门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1 / 1)

“哪里哪里,傅大爷这一份厚礼可真是折煞咱家的小子了,”段老太太连忙站起身来微笑道。“却不知贵府的哥儿有什么喜事?咱家虽贫穷,也想准备一份回礼略表心意。”“不敢劳烦老夫人挂心。元是我家哥儿府试也中了秀才,老爷夫人正在县里的瑞福楼为少爷摆宴呢!小人这一份薄礼既已送到,就不便在贵府继续叨扰,多谢老夫人挂怀我家哥儿,小人告辞。”那傅家家仆说完这话,对着段老太太行了个礼,带着三个小厮便转身离去了。前后不过半刻钟。众人还在为傅家的富贵和好运震惊,他们已经飘然不知所踪。“这傅家忒也富贵,依我看他家小子这秀才,别不是花了钱才考中的吧?”宴过三巡,前厅的男人们早已喝得微醺。只过了童子试就再也考不上去的范二爷心中便不禁有些酸涩。对着满桌蒙蒙然的男人们说起胡话来。众人听了,都只当个笑话。然而后堂偏厢的小套间内,段老太太却是将傅家的事放在了心上。“妙华,这傅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跑来同咱们来往了?我听说······是你那边认识的人?”段老太太闭着眼睛假寐,口中话语却是不含糊。谢妙华坐在她对面的官帽椅上,此时就抬起眼皮静静道:“媳妇也不知这其中的究竟。只知他家夫人出身与我同村,母家姓谭,是家中独女。生父去得早,是她娘将她一手拉扯大。先前百川在时我回娘家,时常还能碰上傅夫人回门。后来谭婆婆出门时摔了一跤中风,他家姑娘便将寡母接到傅家去奉养了。自那以后便再未见过。不知为何此次突然上门赠此厚礼。”段老太太睁开眼睛打量了谢妙华片刻,似是在忖度她这话中有无瞒骗。半晌过后她方极缓慢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多一个熟识,多一条路子。何况这傅家也是富贵殷实人家。虽说以前他家身为商贾,不配同我家结交。但如今既然他家小子也过了府试,那好歹是个秀才了。同这样的人家结交,倒也不算丢了我们段氏的脸。”段老太太又同谢妙华说了几句,多是些旁敲侧击警告她不许借着儿子的身份在段家兴风作浪的话。谢妙华默默听了,毕恭毕敬的做出回应。这才总算得到了这老太太的首肯,得以放出门去。刚一出门她便捉住了躲在门外偷听的叶云仙,这二少奶奶一脸严肃,正瞪大了眼睛侧耳倾听屋内。被谢妙华发现,登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弟妹,偷偷摸摸可不是当家做派。你若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和老太太便是了。何须这么躲躲闪闪?”谢妙华将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不满的望着叶云仙。叶云仙嗤笑一声,满脸都是对这个不能掌事的大嫂的不屑。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走开了。段家众人为段慕鸿摆宴庆祝了大半日,直到临近黄昏方才彻底散席。目送着客人们一一离去,段老太太打了个哈欠道:“我乏了,云仙,你扶我回去。”叶云仙连忙上前搀扶着段老太太。同时回过头去飞快的看了站在后方的谢妙华一眼。谢妙华一言不发,跟着她们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就听得老太太慢悠悠的说:“二房、三房也都回去了?哼,这起子好吃懒做的蠹虫,平日里咱们大房遇上什么别的事,你便是打死也瞧不见二房三房一根头发!今日见咱们摆宴了,倒是一个个的知道从西园和南园跑来了。”“二房奶奶只让人送了两顶红罗帐。三房奶奶让人送了三十两银子。咳,这礼送的,不知道还当是来打抽丰。”叶云仙附和着段老太太道。“那红罗帐你最好叫人去看看,看是不是有虫子蛀了。二房那个吝啬性子我还不知道?八成是拿她长媳十年前的陪嫁来撑门面了。这一个个的······家里养了一屋子的饭桶。子孙没一个成器。成日就想着来咱们大房乞食!”“可不是!二奶奶总拿他家女婿的秀才说事,但凡她女婿真有本事,也不至于被招赘上门了。今儿咱们院子鸿哥儿这一中秀才,以后看他们还拿什么得意!”“你还说?我让你敦促百山读书说了多少年?你瞧瞧他如今读出个什么?只过了童子试就再上不去了,我看都是你这个狐媚子惑的!我老段家就剩下这一个读书种子,都叫你给霍霍了!”段老太太人长得老瘦干枯,脾气却像二八年华的江南娇女说来就来。叶云仙一句马屁没拍对,又被她一顿好骂。谢妙华跟在后面默默听着,索然无味。正要开口打个岔好让自己脱身,就听得前面忽然传来一叠声变了调的哭腔。“老夫人!大奶奶!老夫人!大奶奶!鸿哥儿他!鸿哥儿他——”谢妙华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顾不得还未反应过来所以愣在原地的段老太太,她一伸手推开那碍事的人冲上前道:“鸿儿怎么了!快说!”从黑暗中跳出来的小厮手里提着摇摇欲坠的灯,连声音都带着哆嗦:“鸿哥儿他刚才突然说自己不舒服,紧跟着就开始上吐下泻脸色发青,适才已经·······已经晕过去了!”作者有话要说:过了童子试的就是童生了。成为童生才有资格去参加府试县试,成为秀才。但是实际上很多童生都是成年人,有的人甚至学了一辈子都是童生23333333333第4章 撞鬼“多亏了亲家公还未走远,不然我这孙儿的性命·······”夜已经深了。段家大宅的正厅里依旧灯火通明。段老太太坐在堂上,对着坐在一侧的谢家老夫妇连声道谢,难得的掩去了身上那几分盛气凌人。谢老爷子长垣道:“亲家母说的哪里话,鸿儿也是我们谢家唯一的外孙。今日折返,元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看着鸿儿就此殒命。说来也怪,今日老头子离去之时,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未完之事。说不清道不明。遂教小儿赶车慢些走。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鸿儿的性命,也是一件幸事。”“亲家良善,老身多谢多谢。”段老太太道。“只是不知鸿儿中的是什么毒?怎的如此凶险,突然就发作起来了?”“实不相瞒,适才老头子让鸿儿喝下一些汤药后,他把日间所食之物都呕出来了。鸿儿所中之毒,是将柿饼和螃蟹一起吃了的缘故······”“外公,我中毒真的是因为吃了螃蟹和柿饼吗?”听罢谢长垣转述的和段老太太的对话,段慕鸿不禁发出疑问。她虽不算精通医术,但在外祖父家的百草堂呆了这些年,于药材医理上也算是略知一二。据她所知,同时吃柿饼和螃蟹并不至于中毒到这般地步。况且今天她所吃的并非整只螃蟹,只是席上的烧麦里用了一些蟹黄做馅料而已。段慕鸿也是直到把那馅料呕吐出来才发现里面居然含有微量的蟹黄。柿饼倒是有吃。但同她一起吃了柿饼的还有她的丫鬟茜香。若是她因为这个中毒,那茜香不也应该中毒吗?可茜香明明还活蹦乱跳的。“鸿儿到底是鸿儿,伶俐的很。”谢长垣道。他的花白胡子一抖,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妙华,”他转向女儿道。“尽快让鸿儿离开段家吧!为父不知鸿儿这次中毒究竟是不是巧合。若只是巧合,那便罢了。可若是有人蓄意谋害却要伪装成不慎食物中毒,那鸿儿在段家往后的日子,恐怕要愈发难过。”“这话怎么说?”谢妙华忧心忡忡道。“爹,鸿儿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是呀外公,您为什么要说有人要把它伪装成食物中毒呢?”\"鸿儿,你还记得,你曾经在外公的百草堂里读过的《本草》中,是怎么说人中了□□之毒后的症状的?“谢长垣问段慕鸿道。\"中了□□之毒,中毒者会恶心干呕,头晕腹痛,便血尿血······鸿儿只看过一遍《本草》,只记得这些了。”段慕鸿想了想道。“你记得不错,”谢长垣道。“那你想想你今日吃了柿饼和螃蟹后,身体的不适有哪些?”“上吐下泻,腹痛······腹痛不止。”段慕鸿忖度道。她垂眼想了想,忽地抬起了头一皱眉:“外公的意思是说,有人给我下了□□,但是伪装成了螃蟹和柿饼之毒?”“是这个道理,”谢长垣捋了捋花白胡子。“螃蟹和柿饼相食,若量大也会中毒,且中毒症状与□□中毒颇为类似。不过你今日中毒有两点蹊跷,第一是你所食的螃蟹,分量远远不足以让你中毒。二者□□中毒与螃蟹中毒的症状虽有相同,但也有略不同的地方。且□□中毒也需要服食一定量后方可,又不易解毒。但你今日的情状,若说是螃蟹中毒,似乎分量不足以至此。可若是□□中毒,似乎又不至于这么容易便解毒·······”谢长垣摸了摸自己斑白的头发,有些担忧的望着段慕鸿:“外公老了,不中用了,实在看不出你这究竟是真有人想害你,用食物来伪装,还是你真的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中毒至此。”他转向谢妙华道:“依爹的看法,既然弄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有人暗害鸿儿,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趁早想个法子,让鸿儿离开段家吧!”“可是外公,我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啊!”段慕鸿的声音里饱含悲愤。“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们暗算我和母亲,可我们却要默默承受·······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因为你现在羽翼未丰,只能先积蓄力量,按兵不动啊·······鸿儿——筝儿,听娘说,”谢妙华低声道。“你外公说的有道理,一时的离开不代表你低头,保存实力,静待时机,这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你父亲若是处在你这个位置,他也会这么做的。”段慕鸿定定的看向母亲,又看看外公,最后她终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道:“好,我都听娘的,娘若是给我找好了去处,我去便是了。时机,我可以等待这个时机。不过等我真等到这个时机的时候,那些害我的,害我爹的,害我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不过,虽说我要走。可既然他们在我的大喜日子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走之前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舒舒服服的看我的笑话。”当天夜里,段家大院里的人们便听说了,段家新中了秀才的小公子,忽地被鬼魇着了。段家的小少爷——段慕鸿,在这金光灿灿的温暖秋日里嚷嚷着说冷,命人在屋子里升起了火炉不算,还叫人给他裹上了大棉被。作瑟瑟发抖状缩在棉被里,他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向外头,忽而大叫,忽而又嘤嘤哀哭,竟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谢妙华“急”的没法子,就把段老太太和段家一干人等寻来。这些人战战兢兢的站在段慕鸿的屋子门口往里面看着,就听见段慕鸿在里头一声高一声低的大喊“爹!爹!爹!您来了!啊!怎么还带着小妹!”这话一出,谢妙华登时发觉身旁的婆婆段老太太打了个冷战。她身后的叶云仙,段百山,前来看热闹的二房三房的几位叔伯,纷纷脸色惨白的往后退了一步。段百山尤为明显,听了段慕鸿这话脸都白了。屋子里的段慕鸿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像是被邪灵附体了似的:“鸿儿啊,你可千万别走了爹的老路,叫那不干净的东西给害死了呀!这院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把你爹我克死啦,又克死了你小妹妹,现在还想来克死你!不是,不是,不是你母亲,嚯!怎么能是她呢?你看她印堂发黑,也被那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啦!马上——马上就要——”段家的一群人里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一群人立刻四散开来,都躲得离谢妙华远远地。谢妙华早就哭倒在了地上,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大喝:“灵虚散人来了!快让开快让开!让她给少爷瞧瞧!”人群四散,从中捧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妇来,一袭道袍,头戴香叶冠,是作男子打扮的道姑。这是附近灵虚观里的灵虚散人,平日里经常在附近富户家里走动。她刚一踏上段慕鸿屋前的台阶,就正好听见里面神叨叨的段慕鸿又在重复方才那一大段话。末了还要加一句“那不干净的东西就藏在这儿呐!你若说是它作祟,它定要说你被香油蒙了心,家里家宅安宁,哪儿有那许多内鬼?”这话一出,众人脸上都不大好看。因为他们适才还在互相嘀咕段慕鸿中毒后又被靥着,是因为外面来的人和外面来的鬼。段家家宅安宁,怎么可能会有人害段慕鸿。灵虚散人走进屋里去,取出香灰符纸等物开始对着段慕鸿作法,段慕鸿却又换了一种声调说话,这次似乎是以段慕鸢的口气在说:“哥哥呀,他们要来害你了!害了你,还要害奶奶,害妈妈,害家里的好多好多人!等到把大家都害死了,那披着人皮的精怪就得逞啦!哥哥呀你可千万别叫他得逞啊——”“俗缘已尽!还不快走!为何在此逗留惑人?嗟耳生魂,流连不去,有违六道,速当归位!急急如律令!”灵虚道人故弄玄虚的念些口号,又用一碗混了香灰的水对着段慕鸿兜头泼去,段慕鸿登时愣在原地,一把将身上的大棉被扯开,口中大喊道:“好热!好热!好热!我要洗澡!我要沐浴!娘亲!救我!”众人看他前额脸颊都是汗水,方知刚才这一会子,她生着炉子又捂着棉被,罪也是没少受。嘴上虽不说,心里也对他被鬼魇着这事信了□□分。又见灵虚道人给她灌下整整一大碗香灰水,他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喝了下去。二房的那位上门女婿偷偷附到妻子耳边道:“看来被魇的不轻·······”他的妻子瞪了他一眼,对他努努嘴,示意他看一旁的大房诸人——叶云仙和段百山的脸色难看的能滴下水来。上门女婿涂秀才偷偷撇了撇嘴,心里对一贯盛气凌人的大房吃瘪颇为开心。直闹到第二天凌晨,段慕鸿的魇才总算是彻底解了。段老太太词不达意的交代了谢妙华几句,一边抱怨儿媳看不好孙子一边回了自己的院子。叶云仙和段百山一前一后,也不来关照段慕鸿便心事重重的回了院子。谢妙华送别众人,把门小心的关好了,便立刻奔进屋里来看段慕鸿。“筝儿,苦了你了,今日又是大喊大叫又是哭哭笑笑·······还要喝那老道姑的香灰水。你·······这会儿可觉得好些了?”她的女儿穿着月白小衣坐在床上,只有到夜深人静,只剩下母亲和心腹丫鬟在侧时,她才敢穿着宽松的小衣,放下头发以女孩儿面貌示人。此时对着母亲露出一个憔悴的微笑,段慕鸢调皮的说:“香灰水我就当它是皂荚水,喝便喝了,也没什么。今天可把那些混账吓得不轻,我也借着爹爹的口把话挑明了,他们以后再想加害母亲,也得掂量掂量人言可畏!”“你是最机灵不过的,娘知道,娘信得过你。”谢妙华抚了抚女儿的长发道。“不过虽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你外祖父说得对,你羽翼未丰,长久的留在这里到底不是办法。得赶快想个法子让你先离开一阵才是。好在娘今日已同你外祖商量过了,为你找了个好去处,你外祖已经让你舅舅托了人去办。鸿儿,最多一个月,你就可以暂时离开段家。”“离开?去哪儿?外公家吗?”“不是,你要去一个能让你继续读书长见识的地方。”“········何处?”“青州府松阳书院。”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新文已经更新四章啦!马上女主也要开启新地图啦!感谢一直收藏支持这篇文的小可爱们,尤其是我的小然小天使,么么啾!其他新来的小可爱如果觉得这篇文还算有看头,麻烦也点个收藏支持一下苦逼小作者呀!我下周想冲个榜,提前谢谢大家的支持啦!拜托拜托!第5章 书院船行了两日,便到了青州府松阳地界。段慕鸿由两个段家家仆护送着,带了作小厮打扮的茜香——原本想带新买回来的小厮丹青,但考虑到段慕鸿毕竟是女儿身,带个男小厮,在书院里恐怕许多事都不好帮忙。所以最后还是带了自小服侍她的茜香。为了不引起无用的事端,出门在外时就给她改了个男名叫做吉祥。段慕鸿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像鹦鹉,可茜香本人对此十分满意,说这名字吉利。“吉祥吉祥,希望小姐——呃不,公子这次外出求学,也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谋一个吉祥前程。”梳起头发的小丫头如是说。松阳书院位居松阳南山山顶,地方说好听点叫清幽说难听点叫偏僻。但饶是如此,整个青州的学子依旧对此地趋之若鹜。原因无他,一来因为松阳书院是距离青州府学所在地益都镇最近的书院,二来因为松阳书院的执教塾师钱启端手下出过无数金榜题名的举子进士。其点石成金的能力可谓是远近闻名。正因为如此,这小小的松阳书院可不大好进。去松阳之前段慕鸿就问过谢妙华,以外祖父谢长垣的身份,怎么有能量让段慕鸿进的了这远近驰名的松阳书院?她可不信段家老太太给自己脸上贴金的鬼话——“鸿儿能进松阳书院,都是人家钱先生看鸿儿祖父的面子才给进的。\"鬼扯,段慕鸿心想,我祖父是段家历代以来唯一一个没中过秀才的当家人,且不说他去世时钱启端还在隔壁莱州府求学。相隔数百里,就是梦中神交,那距离也会影响梦的质量啊?她问母亲松阳书院为何收下自己,得到的回复却是令她大感意外——原来那日谢长垣留了个心眼,对清河县傅家突然结交段氏颇有疑惑,便让小儿子去打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傅家二公子傅行简中了秀才时,打青州府学来的送喜差人随口提起上一家送的是乐安县段慕鸿。这一说倒是引来了傅夫人谭氏的注意,遂想起昔年情谊,叫人给段家送去了礼物,做个结交之意。听说段慕鸿的舅舅谢泫打听此事,傅家便干脆同谢家也接上了联系。又听谢泫说段慕鸿想去松阳书院读书,傅家老爷傅兴斋便道:“这正好,我家的两个小子也要去松阳书院听学。前几日已同钱先生打过招呼。我这就让人修书一封送过去,说明段家哥儿也想去念书。段家哥儿神童之名在外,想来钱先生一定很是乐意接纳的。”“傅老爷真是个大大的好人,活该人家赚那么多钱!”吉祥说。段慕鸿坐在马车里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傅老爷人这么好,又对我有如此大恩,到了学堂里,我一定得跟傅家公子结交一下才是。”松阳书院坐落在山上,地方不小。段慕鸿到时,正好是院中学生们作罢早课,在院里休息的时间。穿着各类服色的学生散落各处,年龄从类似段慕鸿这般十三四岁的,到头束冠带,腰悬玉佩的青年人都有。几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似乎正在争论“格物致知”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辩的面红耳赤喋喋不休。直到院里的一位塾师从后面学堂里出来,站在廊檐下轻咳了一声,他们才迟迟疑疑的闭上了嘴,一齐回过头来看向站在门口的段慕鸿和吉祥。“小生唐突,初次见面,打扰诸位论道了,”段慕鸿低声说,声音又轻又哑。院中为首一人挑了挑眉,对着他微笑起来:“无妨无妨!阁下便是乐安来的段慕鸿段公子吧?我们正在说‘格物致知’究竟对不对,然而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对方。阁下可有高见?”“巧了,”段慕鸿说。“方才在车上我还在读《四书集注》呢!”塾师制止了他们一触即发的辩论,并向院子里的其他少年介绍了段慕鸿的身份。末了问一句:\"段公子可取了字没有?告知我等,大家平日里称呼起来也亲切些。““取了取了——”她连忙道。“表字雁希,离家时长辈刚给我取下的。”“雁希?”那年轻塾师轻轻点了点下巴。一旁早有好事的学生笑道:“可巧了,我们这儿前几日刚也来了一个‘雁字辈儿’的,诶?他上哪儿去了,怎么不出来见见你?”“伯昭,不得无礼,”塾师冷声说。一边回过头去四处张望,愣了两秒方才恍然大悟般的道:“傅雁声呢!他怎么又没来听早课!”呼啦的一下,众人立刻做鸟兽散。大家都窃笑着往后跑去。段慕鸿站在门口愣住了,不知作何是好。那塾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段慕鸿道:“鄙姓钱,钱瑞龙。是这里的塾师。雁希,你外祖父已经关照过了,我找两个人带你去你的屋子,先把东西放下再说。”段慕鸿由一个男孩儿和他的小厮领着,带了吉祥,转个弯进了书院后面的桃林里。松阳书院独占了一个山头,学堂所在的书院后面是一大片树林,学生们的住所就围绕着这园林而建。林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一条松阳本地的河水叫做松溪的,发源山顶,穿林而过。给段慕鸿带路的男孩儿就是方才说“这里还有个雁字辈儿”的那个,自称叫做陆朗,字伯昭,是益都本地人氏。段慕鸿稍微和他一攀谈,就得知这人竟然是当今青州知府之子!不过这人话极多,又没什么架子。段慕鸿跟着他走了不大一段路,已经将这里的基本情况听了个七七八八。“你的意思是说,一套屋子三个人住,里头分出来三个小套间儿,外面陪一个书院里的长随?”她有些纠结的问。“必须得三个人一套屋子吗?”“咳,你这一看就是没去过书院读书的。松阳书院的条件,别说青州府,就是再往外跟整个山东比,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其他地方哪儿能让你们三个人一套屋子?何况这三人一套屋子里,你也不是成日赤条条跟他们打交道呀,不是都在自己个儿的套间里吗?”陆朗满不在乎的说。“不过你跟傅家兄弟一个屋子,能不能住得舒服,我就不敢保证了······傅家那个’雁‘听说可是极能折腾,成日里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翘课打渔走马观花的·······”“傅家兄弟?”段慕鸿反问他。“是清河的傅家吗?”“不然还能有哪个傅家······诶哟!对不住,雁希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估摸着是早上吃韭菜盒子吃多了·····我这肚子呀——前头就是我的屋子,我得去方便一下,对不住对不住·······”陆朗这说来就来,立刻把段慕鸿的箱子一撂下便转身就跑。他家小厮大叫着“少爷少爷等等我——”也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只丢下段慕鸿和吉祥两个人,对着她一地的箱笼大眼瞪小眼。“这也太靠不住了吧·······”吉祥忍不住嘟囔道。“什么人呀!”“吉祥,说话时小心你的声音,”段慕鸿关照她道。“你没吃哑药,说话当心,万万不可流露出女儿家声气来。”吉祥吓得一缩脖子,登时不言语了。段慕鸿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四处张望了起来。正逢秋天,山下的树木恐怕早就落叶满地。山上的园圃却依然青金相间,煞是好看。林中的银杏树甚至连一丝衰败迹象都不见。迎着秋风抖出金黄装扮。段慕鸿走近一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看了看,觉得这地方晚上估计冷得不轻,还好自己和吉祥都带了厚衣服来,便是冷也不怕。南边传来潺潺水声,段慕鸿循声望去,远远地看见了一条亮晶晶的银带子。听说松溪穿松阳书院而过,看来是真的。她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信步踱去,走到了溪边。段慕鸿低下头去望着溪水,见水流潺潺,溪水清澈,几条不过手指长短的小鱼正在水底活泼泼的游来游去。她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愉悦,随手从溪边捡起一根细小的枯枝,试试探探的伸进水里去逗弄那小鱼儿。忽然间,一根细细的鱼线晃晃悠悠的落在了段慕鸿面前。起初她还未曾发觉,直到那鱼线忽的一下蹭到了她的鼻尖,段慕鸿被吓了一跳,这才挺起身板,迟疑地望着那鱼线。鱼线像是有生命似的,见她看自己,便在半空中颇为浪荡的晃了晃。段慕鸿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枯枝落进了水中,惊起几滴水花,引得鱼儿倏的一下游走了。那鱼线又向她凑近了一点,在半空中灵活的甩了甩。段慕鸿撇了撇嘴,知道这是有人要消遣她,并不作理会,甚至懒得抬头看一看是谁,转身便走。鱼线忽然像成了精似的,一下子越过她飞到了她身后。段慕鸿转过脸来,那鱼线险些又贴到她鼻子上去。段慕鸿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绕开这鱼线便要走。她是个心里有大主意的人,不想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惹来关注和麻烦,因此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却不料那鱼线是铁了心的要跟她亲近,见她走开,立刻便不由分说的向前荡去。于是只听“咻”的一声,这鱼线不知怎么的竟然缠上了一根低矮的树枝。鱼线的主人不服,拽着那鱼线猛地一扯,“崩”的一声,这细细的丝线竟应声而断了!与此同时,段慕鸿头上传来一声爆裂般的“咔擦——”,下一秒,一个长手长脚的人影带着惊呼从上面落了下来,惊起一群飞鸟,带落无数金叶。飘飘洒洒的银杏落雨中,他一下子把树下正要走开的段慕鸿砸了个大马趴。后者一声闷哼,伏在地上不动了。“段公子?段公子?”“那个······你还活着吗?”压在段慕鸿身上的傅行简如是说。作者有话要说:傅行简:天空一声雷响,小爷闪亮登场!ps:感谢新来收藏的小可爱们!你们的每一个收藏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大恩不言谢,我只有每日肥更来犒劳大家啦!爱你们!再ps:小可爱们可不可以支援我几瓶营养液呀!谢谢哟!第6章 雁声没有回答,段公子一言不发。傅行简心下一惊,半信半疑的嘀咕着自己该不会真砸死人了吧·······他虽说是大高个子大长腿,可也没沉重到这份儿上啊········试试探探的抓住段公子的肩头轻轻一翻,他在漫天金雨中看见了一张秾秀俊丽的脸。段公子双目紧闭,眉头轻锁。他的模样让傅行简想起了自己去年跟着父亲去西域走马贩货时见过的西域壁画上的飞天。眉目秾艳,线条是锋利和圆融并存的。傅行简总觉得一些飞天有种男女莫辨的美。就像段公子这样的。甚至假如他睁开眼睛,傅行简可以毫不困难的想到他那严肃与温良并存的目光将会如何投向自己。“真像,”傅行简想。“段家小姐若是长到现在,恐怕只会比他这模样更好看吧·······”他无意识的笑了一下,轻声嘀咕。一边把手放在段慕鸿鼻端试了试,一边就撸起袖子,将两只手向段慕鸿胸前按了下去。傅行简按了三四下,总算听到段慕鸿发出隐约的回应。他对着落在自己脚边的银杏叶子挑挑眉,一只手按的更用力了一些。嘴里嘟囔着:“没想到你瞧着瘦,这身上都是肉啊·······”他那个“肉”字刚说出口,手底下的段慕鸿就悠悠转醒了过来。先是迷迷糊糊的眯起眼睛躲避银杏叶间漏出来的阳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段慕鸿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傅行简笑嘻嘻的盯着她的脸,眼看着她的眼睛倏一下睁得很大,甚至连瞳孔都颤动着仿佛要吼出惊叫似的。下一刻,赤脚医生傅行简被狠狠的踹翻在地,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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