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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富今天出嫁了吗/朱门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1 / 1)

段慕鸿合上了信纸,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回母亲这一封信。忽然间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一双穿着青缎云纹靴子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段慕鸿一抬头,正好撞上了提着几大包药的傅行简。“·······傅公子,有事儿吗?”她没来由起了些不好的预感。傅行简的表情是复杂的,他的眼睛里写着不解和急切,唇角却努力扬起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嘴巴张了又张斟酌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不能再吃这个——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段慕鸿的眼睛倏的一下瞪大了,黝黑瞳仁里不易察觉的漫出阴翳。傅行简这话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还要反应几分。可段慕鸿向来忌讳此事,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傅行简的意思。她定定的看了傅行简几秒,腾的一下起身便要走。傅行简情急,连忙伸手想去拽她的胳膊。却不料手握住段慕鸿胳膊那一瞬间被段慕鸿忽的一闪身,接着还未等傅行简看清楚,他眼中“弱质纤纤”的人便以迅雷之势反制住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傅行简只觉自己如同被一条柔韧的绸带缠住了似的,对方柔中带刚的扯着他转了个圈,一把将他大头朝下擒拿住了。“傅公子,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总要纠缠于我,也许傅公子是有传说中的龙阳之好分桃之癖。可我段慕鸿却不是那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家外祖身为大夫,日常习得几手养生太极,慕鸿不才,但也学了些皮毛。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胁迫的。”她微微低下头对傅行简说这话,彼时正好风平日静,傅行简只觉段慕鸿的声气好像把他后颈的汗毛都要吹动了。他也不是吃素的,此时就趁人不备伸出一只脚去绊住段慕鸿左脚,接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反手拦腰兜抱住对方向后翻去。段慕鸿被吓了一跳,不免大叫一声,她声音常年嘶哑惯了,这一声意料之外的大叫难得流露出几分尖利。傅行简没有像父亲傅兴斋教他的那样把她扔出去,倒是将她扛在肩头沉声道:“雁希,我并非要胁迫你,更不是想要与你为敌。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呢?”段慕鸿不答,傅行简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段慕鸿一落地便出手推了傅行简一掌,两人一同向后退去,彼此都挺不服气的瞪着对方。“不是不想你好,是阁下方才说的话听起来太奇怪了。”段慕鸿哑着嗓子说。“我听不懂你刚才那话究竟想表达什么。可就是觉得来者不善。雁声兄,我感激你之前对我的种种帮助,但也请你不要总同我开些不知所谓的玩笑。我这人无趣的很,不是陆朗那种爱说爱笑的性子。若是得罪了你也请见谅。”“雁声兄?你叫我雁声兄?”傅行简眉开眼笑,注意力全放在这一声“雁声兄”上了,半点没理会段慕鸿话里的疏远之意。听得段慕鸿不禁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有你这句‘雁声兄’,那我说什么也得跟你赔个不是了。雁希妹——不是,雁希贤弟,饶了哥哥这次吧,我并非有意冒犯你。只是······只是·······”傅行简说不出话来,就只是看着段慕鸿傻笑。“雁声兄手里拿的是什么?”段慕鸿盯着他手里的药包,眼神有些警惕。“是给你买的药!”傅行简忙答道。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听见吉祥说你的药吃完了,正好我要下山买些东西,就给你带来了。”“噢········那多谢——多谢雁声兄了。”段慕鸿说。想了想又道:”我这咳嗽的毛病着实恼人,一到冬季天寒就犯病。外祖父给我配了多少服药吃,总不见好,真是······“欲盖弥彰。傅行简敏锐的发现她这说辞和吉祥给老太太说的颇有出入。可他看得出段慕鸿是想把这事瞒哄过去。因而生怕惹恼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兄弟”,连忙顺着对方的话头狗腿兮兮的道:“确实确实,咳嗽这种小毛病,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最折磨人了。所以你瞧,我给你买了五服,够你吃上一阵子啦!你课业繁忙,也不用下山去奔波了!”“五服?”段慕鸿的脸色有些尴尬,这永远言辞得体的“段公子”结结巴巴的问:“雁声兄你没有·····没有跟郎中确认一下药方吗?没有配错罢?”“没有!绝对是按照你原来的药渣一样一样配出来的!”傅行简邀功般的笑道。段慕鸿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言语了。颇为不知所措的接住了傅行简强行塞过来的药包。后者把药包塞进她怀里一笑道:“这种大寒性的药雁希还是少吃为好。你要是想要些温良补身的药。同我说一声,我请人给你配。”“呵呵呵呵雁声兄何苦破费,这个——倒是不必。”段慕鸿被他这态度弄得忐忑不安,连声音都不那么底气十足了。\"这算什么?”傅行简说。“只要你别再作践自己的嗓子,别的都好说。”他凑过来附耳道:“吃完了同我说一声,哥哥再帮你买。”说完他对段慕鸿眨了眨眼睛,潇潇洒洒的一甩袖子走了。留下段慕鸿一人对着五大包中药心情复杂。哥哥个大头鬼,谁跟你认把兄弟了·······她当然不会吃这药。傻子才会吃别人送来的药物。不过快到年底了,她可以把这药带回家去,让外公看看傅行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段慕鸿想:傅行简这人,可真是个烦人精啊·······第14章 紫鼠转眼间临近过年,松阳书院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拜别钱老,回了各自分布在青州各处的家。谢妙华也派了人赶车来接段慕鸿和吉祥,带着他们回了乐安。大过年的,段家人倒也客气。又或许是因为段慕鸿如今秀才的身份,他们没怎么为难段慕鸿和谢妙华。倒是傅兴斋在大年三十派人从清河赶来,给段家送了几匹挺贵重的云锦和几样吉利贺礼。其中有个贺礼是个小小的紫檀木小鼠挂坠,雕刻的十分拙朴有趣。指明是送给段慕鸿的。段家老太太还多嘴问了一句:“傅朝奉怎么知道你属鼠?”“大概是他家哪个公子说的吧。”段慕鸿不安地说。谢妙华用一个小锦盒把小鼠挂坠收起来,一边问段慕鸿:“这挂坠,你觉得是傅老爷送的吗?”她已经听说了傅行简试探段慕鸿的事,此时不免有些别样的忧虑。“可能是吧,”段慕鸿敷衍道。“不然还能是谁送的呢?”她一心念着初二陪母亲回娘家,好借机问问外公,傅行简给她的药里究竟有什么。因而此时倒不太在乎其他事情了。谢妙华有些话想跟她说,可想了想又不知从何开口。到了初二,段慕鸿陪着谢妙华回谢家回门。她被谢妙华打扮成了喜气洋洋的红袍小公子,连头上戴的冠都有几丝红色。被叶云仙嘲笑“活像个新郎官”。又说段慕鸿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了。段慕鸿听得心里一阵白眼,心想你先管好你自己膝下的段慕远吧,好好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被娇生惯养成个眼泪渍大的哭包。谢长垣仔细查看了段慕鸿带来的药材,有些惊讶的告诉妻子吴氏道:“药应该确实是依托原先的方子配的。但傅行简让郎中去掉了方子里所有毁嗓子的大寒性药材,又加了几样滋补温暖的。如此一来这药就只有一个效果了,便是暖宫补气。”不善言辞的谢长垣不知该如何同段慕鸿说,便让老妻吴氏前去说明相劝。吴氏说完方子,有些担忧的望着坐在窗下读《本草》的外孙女,犹豫了半天方道:“其实这样看,这位傅公子倒不是坏人。慕鸿你若是有朝一日恢复了女儿家身份。我看傅公子倒是个可托付的良人。”“外婆,您说什么呢······”段慕鸿头也不抬的望着手里的医书,声音很轻。“我这辈子就是我父亲的儿子了,我要帮他把那些人夺走他的都夺回来。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愿望。段慕鸢已经死了。我是段慕鸿,段家的长房长孙·······”她抬起头看看无奈的外祖母道:“——要让段家大院里的蠹虫付出代价的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尤其不会是某位公子的妻。”正月十五还未到,松阳书院的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因为听说正月里会有泰州学派的先生来松阳游历讲学,大家都兴致勃勃。傅行简也回来了。脖子上带了个和段慕鸿那个同材质的紫檀木小鼠挂坠。他二人同岁,这一对老鼠也是特意刻成了一对的。虽说戴个老鼠有些滑稽,可他挺高兴。预备着等单独和段慕鸿呆在一起时就拿出来给她看,同时还要让她知道,这小老鼠是傅行简亲手刻的,浪费了好几块紫檀木料才做成呢!为着这小耗子,他还特意磨了他爹给他请了个木工师傅学了好几日。做成这憨态可掬的小老鼠送给段慕鸿,他想问她喜欢不喜欢。他学雕刻的日子里也求家里的管家帮忙,去调查了当年段家二小姐夭折的旧闻。之前不是没让人去过。但无功而返。这一次,他听说段慕鸿这些年是在外祖家过的,就让人去谢家所在的村子打听。一打听之下,傅行简已经大概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当年死的大概率不是二小姐段慕鸢,大公子段慕鸿夭折,段家大少奶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让女儿段慕鸢顶替儿子段慕鸿活了下来。傅行简猜不透这母女俩为何要这样做。可若非如此,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段慕鸿”为什么要吃女子才会服用的药。傅行简想不通,干脆决定不想了。反正他想自己若是能博得段二小姐芳心,那她一定会把事实原原本本的告诉自己的。可现实令他大失所望——段慕鸿也提前来了书院,然而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袍子之下,傅行简根本看不出来她脖子上到底戴没戴东西。“雁希——雁希?”傅行简找个机会把拉单了的段慕鸿堵住了问。他特意往后者脖颈衣服里看了看,依旧是一无所获:“你戴没戴我送你的坠儿啊?”段慕鸿生气的把手放在衣领口狠狠一拉,一副被轻薄的大姑娘样子:“我为什么要戴?”傅行简眨巴着眼睛看她,神情很困惑:“因为那是我送你的啊!”段慕鸿没声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饶过他向前走去,头仰的高高的。傅行简垂头丧气的走开了,气的把自己的小老鼠也藏了起来。“好嘛,你嫌这个是木头的,不够贵重咯!改明儿我送你个玉佩!看你还会不会这样得瑟!”他感到生气,又很委屈,觉得段慕鸿怎么跟《西游记》里那石猴儿似的,又傲又硬!泰州学派的先生并没有大节下讲学的习惯。原来那消息只是误传。不过学生们其实也大多是为了逃离家里管束,来书院躲清闲顺便销一销年里收到的小财。因而对此倒也很是平静。除了大失所望的段慕鸿和并不是因为这事但也大失所望的傅行简。其他人立刻就欢欢喜喜的投入了同钱老一家共贺上元佳节的喜乐氛围中去。书院被张灯结彩打扮的活像个戏楼。吵的不行。钱老也不禁止,还说大家年轻人朝气蓬勃,闹一闹添喜气。段慕鸿无法,只得在陆朗的再三邀请下走出屋子,被书院里闹腾的学生们挟裹着下山看灯会去了。第15章 蝶恋花“呀!雁希你看!前头那是在干嘛?”陆朗激动的直哆嗦,因为看见了几个打扮成仙子的勾栏女子,大冬日里不辞寒冷的穿着清凉衣服,在前面的人堆里表演舞乐。这小子激动的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的怂恿段慕鸿过去瞧瞧。“好像是在表演麻姑献寿的故事······伯昭,你去吧,我——”段慕鸿还在思索怎么给自己找个借口躲开陆朗的盛情相邀,陆朗却已经很是贴心的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拿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几个唱歌跳舞的女子,嘴里说着“那你自己先看看啊!”就一溜烟儿钻进人堆儿里不见了。段慕鸿目瞪口呆,几乎要以为他是不是像《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一样学会了遁地术。“这也太不靠谱了吧······”吉祥忍不住撅起嘴抱怨。眼睛不屑的瞪着从人群内侧突然冒出头的陆朗。陆朗回过头来对着段慕鸿和吉祥嘻嘻一笑,又钻进更深的人堆里去了。“这话我怎么觉得这么似曾相识呢?”段慕鸿笑着轻声说。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回到山上去继续读书比较有意思。“哎呀小——公子!咱们下都下来了,你还回去做什么呀!我求您了,真不想回去对着冷清院子·····”吉祥不由分说的拉了段慕鸿往前走,眼睛四处逡巡。“听说西樵镇的庙会可绝了呢!买什么的都有!我的胭脂快用完了,得买些新的来!”“你一年在家只有两个月不到,还要买胭脂?”段慕鸿不禁莞尔。吉祥斜了她一眼道:“公子!就是因为才两个月,所以更要珍惜能涂胭脂的时候呀!诶!那边好像都是卖胭脂水粉的!”她像条兴奋的小鱼,拉着段慕鸿东钻西钻跑到了一条更为热闹的街上。各种叽叽喳喳的叫卖声把段慕鸿淹没了个透,五颜六色的彩灯挂满了街头巷尾,远远看去,煞是热闹。吉祥停在了一家挂着粉绿灯笼的摊边,对摊子上的各类水粉胭脂笑出一脸痴迷。老板眼神古怪的打量着她二人,有些迟疑的嘀咕:“这位爷·······买胭脂?”“买!”吉祥欢快的说,一边从腰间拿出小钱袋。“姑——”“——他要买给家里的小妹子,上元佳节,妹子不方便出来。你这盒胭脂要多少钱?”段慕鸿眼看吉祥那句“姑娘要买这个——”就要说出来了,赶紧替她打个圆场。吉祥会意,又尴尬又感激的冲着段慕鸿笑。店家这才放下心来,看他们的眼神也正常多了。“咳!”他大喇喇的说。\"我方才还当二位是——““我们不是兔爷儿,”段慕鸿不无尴尬的说。“你这盒胭脂到底多少钱?”她替吉祥付了胭脂钱的十五个铜板,主仆二人打算离开这条过于容易引起人怀疑的街,去看一些不那么容易让人误会她们的东西。刚走了两步,段慕鸿却听见了一声乐呵呵的叫卖:“簪子!珠钗!吴地的款!便宜卖啦!”她循声望去,一眼看到了一旁有个挤了不少人的摊子上,许多亮闪闪的簪钗首饰在茜色灯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其中一个款式新颖却颇为华丽的簪子被放在案头,显得尤为惹眼。段慕鸿眼前一亮,几乎是下意识便走过去了。“哟!客官!您眼光真好!”卖货的男人言语爽利,一看就是个走南闯北惯做生意的。见段慕鸿目不转睛的望着摊子上那支簪。他立刻把手头的买卖交给媳妇去收尾,自己走过来招呼段慕鸿。段慕鸿被老板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望着他。见他言语和气并无令人不快的神情,这才左右看了看,复又低头瞧瞧那簪子,抬起头来问道:“这簪子多少钱?”“嘿呀!这簪子呀,它不是这么卖的!”老板笑嘻嘻的说。他给段慕鸿指了指这簪子旁边的其他两只稍微小一些的簪道:“这三个是一套的,唤做蝶恋花鎏金嵌宝白玉簪。您瞧,女子戴的时候呀这带蝴蝶的花儿在中间,两只小蝴蝶在两边,多好看呐!您说是不是?——诶,这位爷是打算买给谁戴呀?不是咱夸口,但这簪子是极适合年轻女郎戴的!送给姊妹,夫人都恰当的!”段慕鸿点了点头,一旁的吉祥早就又惊又喜,迫不及待道:“小——公子!这簪子可真好看!咱买下吧!”“多少钱?”段慕鸿思忖着问那老板,“我诚心要买,不想费口舌,麻烦店家如实相告,不要说那许多添头。”“哎哟!这咱们怎么敢呢!您能瞧上这套簪子那是您眼光好!这簪子也合该得是您把它买走!这么着吧!我瞧您也是和这簪子有缘,就按您说的,咱来个一口价——一套簪子,二十两纹银,您看怎么样?”“二十两?!你打劫啊?”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她们身后说。作者有话要说:吴地是当时的时尚前沿,吴装在京城贵妇圈都是特别流行的。所以卖簪子的人会说吴地的款最近复工了忙的要死。还是尽量熬夜码字给大家保障日更。一直在看的小可爱们麻烦动动小手指点个收藏吧,求你们啦嘤嘤嘤!苦逼小作者在此谢过了!第16章 玉簪“傅——傅公子······”段慕鸿难得的结巴了。她皱眉望着傅行简,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丢光了。“段公子,”傅行简也学她,说的拿腔作调。“段公子堂堂男儿,怎么一下山就直奔着妇人头面来了呢?莫不是——”他冲着段慕鸿做出无辜神态,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眼底却又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看的段慕鸿很想揍他一顿。“在下看这簪子精美,心中赏识,所以——”段慕鸿振振有词道。“慢着,”傅行简举起一只手打断她,喉咙里的笑声几乎快要突破嗓子眼溢出来:“我记得段公子好像没有妹妹吧?吉祥小哥的胭脂是买给妹子的,莫非段公子的簪子也是买给这位妹子的?这位妹子······好福气啊!”看样子他已经暗中尾随了好一会儿了·······自己居然没发现!真是大意了!段慕鸿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笑道:“非也,在下买这根簪子·······”傅行简胜券在握的双手抱胸,对着她笑出一口白牙。“在下买这根簪子,是给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准备的。我看这簪子大方端丽,就想买下来拿回去收好,等日后妻子过门了,再将这跟簪子赠与她,以表达我对她忠贞不渝的情——谊——。”段慕鸿说的字正腔圆,口齿清晰。除了嗓子哑之外,这番话堪称好男人示范模板。傅行简的笑容一下子冻在脸上了。回过头去准备让老板把簪子包起来,段慕鸿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傅行简愣在后方,忽地大喜过望的挤上来大笑道:”老板!你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拿西贝货骗人!”傅行简劈手从老板手里抢过那根蝶恋花簪子,一扬手举的高高的不让老板碰到,口中得意的说:“方才我都观察你和你的簪子好一阵子了!你说你这簪子叫什么名头来着?”“这位客官,您若是再不自重咱可就要喊人了啊!”老板生气的冲着傅行简嚷嚷。傅行简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喊啊!反正卖西贝货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敢当着我的面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你这根簪子叫什么吗?”“说就说!怕你啊?”老板怒道。“兔崽子你给我听好了!这簪子叫做蝶恋花鎏金嵌宝白玉簪!白玉造的!你要是有个闪失把它给戕了,你赔得起吗?拿来!”“嗬!鎏金啊?”傅行简看看手里的簪子,嘴角挂着十足的讥诮。“我怎么瞧着像镀铜的呢?”他转向段慕鸿正色道:“雁希你别听他瞎胡吹!这簪子绝对不是鎏金的,顶多是个铜的!我知道西域有一种法子,能把熟铜的颜色弄得金灿灿的像金子一样,这绝不是金的!还有这玉,也不是上品白玉,玉的质地太粗,只是打磨的光滑瞧着像好玉,它——哎哟!”说时迟那时快,老板一下子跳起来冲着傅行简伸出手去,他本意是想抢回那根簪子,没料到却被反应过来的傅行简伸腿一绊,一只手抓住傅行简手里的簪子后便整个人摔了下去。“啪嚓”一声,白玉簪磕在他手边的摊位上,应声碎了。“啊·······唉!”老板气的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口中大叫:“我的簪子!我的簪子!”“那簪子配不上你,鎏铜的破石头簪,呵!改明儿我送你个更好的,保管是货真价实的金镶玉!”傅行简对着段慕鸿说,得意的扬起眉毛。段慕鸿却说:“傅行简,你真烦人。”傅行简瞪大眼睛,望着对面神色冷冷的段慕鸿。段慕鸿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自以为是,还爱多管闲事,可其实你又能帮得了别人什么?你什么都帮不了,你只会给人家带来麻烦!”她说:“傅行简,你不要再烦我了,你真的很惹人厌!”段慕鸿给了老板十五两银子来弥补簪子的成本损失,但同时也告诫老板不许再卖假货。她已经拜托了闻讯赶来的西樵镇捕快记下老板,如果他再卖假货骗人,就让官府把他抓起来。老板擦干眼泪诺诺连声的收拾摊子走人了。又羞又愧的。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段慕鸿不等傅行简跟过来,便融进人群里消失不见,像一条回归深海的鱼。傅行简很难过。然而更难过的事还在后头。他父亲的一大批货在西边被马匪给劫了。这没什么,傅家财大气粗,被劫一批货死不了。可问题在于,他爹让人向当地衙门报官,把货追回来,还杀了对方三名首领。结果这帮马匪一气之下流窜到清河,把傅家老爷傅兴斋给绑了!傅行简刚一回到书院就接到了这个令人忧心的消息。于是他没来得及跟段慕鸿解释,连夜便收拾铺盖卷跟着傅居敬和傅家人回清河去了。作者有话要说:西贝货:就是假货。第17章 猫眼“雁声!雁声!”傅兴斋站在码头,对着下人们发脾气。“让你们陪着少爷!不是让你们打瞌睡挖耳朵,把少爷给看跑了!”他怒气冲冲的训斥一个小厮。小厮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老爷,实不相瞒,不是小的把少爷看跑了,是少爷把小的给绑起来,自己跑了!”“绑起来?他做什么要把你绑起来?好,就算他把你绑起来了。可现在这船马上要开了,你让大家都在这儿空等!”“少爷说——少爷说他想让您晚一天开船,可您不同意,他只能这样了······”小厮吐吐舌头。“不过他说等他那那只簪子做成了,他亲自来给您赔罪!”傅兴斋负气坐在码头旁的客舍里,回程的日子又叫儿子拖累的晚了一天。他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着了什么魔,干嘛非要在金陵赶着做这个什么簪子。回青州做不了吗?非得在金陵浪费时间······一年前他被马匪绑架,是这个有勇有谋的儿子带着官兵前去营救。为了把他平安救出来,儿子又自告奋勇去替他做马匪的人质。那时候他被马匪饿的昏过去。若是还醒着,是断断不会让儿子这么做的。幸好儿子机敏,在贼窝里呆了几日倒也毫发无损,直撑到官兵捣毁匪窝,平安得救。儿子和他得救了,可家财也早被马匪勒索去不少。这股子马匪有一部分逃走,带了从他傅家勒索的钱财去。官兵追不回来,傅兴斋这一次把事情闹大,又几乎得罪了西北一带所有的马匪·········他是靠贩盐发家,可这贩盐须得盐商自己运粮到宣大九边等地去换盐引方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傅氏向来的盐运生意是做不得了。敢再往西北去拿盐引,那简直是自己往刀口上撞,找着被马匪打劫!傻子才那么干!傅兴斋无法。只得咬咬牙,他又重走起了年轻时振兴家业的老路子——出海贸易。他寻思着自己运气还算不赖,虽说西北盐运的路子断了,可他还有海贸这条路。而想当初在嘉靖爷的世道,出海贸易可都得偷偷摸摸。如今到了万历朝,海禁早已放开,他们总算能去靠着这个营生回血。海上贸易是暴利,足以让一个一穷二白之人一夜变巨富。傅兴斋虽非白身,可咽不下家财被掳这口气,因而就是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再去闯一次。儿子是很懂事的儿子。大的小的都是。听说他要出海,兄弟俩当即打好了商量让人给书院送信去把学给退了。老大性子沉稳,就留在家里帮忙家计。傅兴斋特意同夫人说了一车的好话求她看在家里遭难的份儿上不要苛待庶子;老二性子机敏,那就跟着他出海去贸易,正好也长长见识。反正他早晚有一天是要接过傅家这艘大船的舵。傅兴斋没想到,带着儿子从登州港出海去倭国贸易,一去就是一年多。在海上他们先是遇到了风暴,船被耽搁在朝鲜半岛歇了许久。后来到了倭国大赚一笔归来时,登州港又忽然不让人上岸了。傅兴斋提前得到消息,知道这是朝廷为防倭患,政策朝令夕改,元也不是他一个小老百姓能决定的。干脆让伙计调转船头,改走苏南登陆。没想到这么舍近求远的一走,又是大几个月。傅行简这次跟着他出洋表现不错,途径琉球时也小赚一笔。等到船绕行往苏南时,路上竟然遇到了天竺人的商队。天竺人的船上装满了各色珠宝。尤其是有位商人手里有成色极好的猫眼石。傅行简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猫眼石,非要把刚赚到手的一把银子全拿去换。傅兴斋疼他,也就懒得管。傅行简把银子都给了天竺人,把带回来的猫眼石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咳,原来是为了打根簪子,这小子!”傅兴斋对着停泊在码头的船只嘀咕。过午儿子总算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古朴考究的木头盒子,脸上笑嘻嘻的。傅兴斋躲在暗处,待他走近了,忽的跳出来将他一吓,弄得傅行简大叫一声,哭笑不得的怒道:“爹爹!你就是看娘不在你作弄我!”“我作弄你?啊我作弄你?”傅兴斋眉毛挑的老高。“咱爷俩儿谁作弄谁啊?小傅公子,容许你老子我提醒你一句。就因为你,船又要延迟开一天,这住店的钱租用码头的钱都得你老子我出!你还说我作弄你?”傅行简对他淘气一笑,大个子男孩儿毫不脸红:“反正你这次赚翻了,也不差这点钱,爹——老子的钱不给儿子败给谁败?难不成你在外头还有别的儿子等着你送钱给他?”“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少跟你老子我没大没小的·······这话在这儿说说就罢了,回家里了可不准胡咧咧啊!”傅兴斋有些后怕的一缩脖子,想起家里那位美丽剽悍又泼辣的夫人,心中有一些甜蜜的苦恼。怀春少女似的抿嘴一笑:“赶紧回去吧!你爹我都想你娘了·······”“哟哟哟哟——”他儿子斜眼看他,嘴角一扯:“爹您可真腻歪,呕呕呕。”“呕什么呕?你娘和我,那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哪儿说错了?”“没说错没说错,行行行,您二位恩爱,哎!也不知娘和大哥在家里,有没有起口角。”傅行简说着,手已经打开了那古朴木盒,盒子里衬着光洁闪亮的红绸子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根做工精美无匹的簪子。那颗他花重金换来的猫眼石,正嵌在上面熠熠生辉。“簪子不错呀——起什么口角,我走的时候都跟你娘交代过了,秉严他娘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让她别再难为秉严。”“走了是走了,可我娘到底还是忌恨佟姨娘啊,尤其是佟姨娘还赶在她前头生了我哥·······嘿嘿,这簪子好看吧?我就是为了这簪子,我都要让你晚一天走。挺值的是吧?”“值个屁,你娘的好簪子我送了她没十根也有八根了,你要送你不提前跟我打商量。她那对红玉镯子碎了,你买个镯子不比这个好?——佟姨娘的事,你孩儿家家的别瞎想。你佟姨娘从小侍候我长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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