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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哄你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1 / 1)

谢书约对杜子江使了一个眼色:“我要上楼做题了,子江你回去吧。”杜子江还是说了一句:“谢奶奶,我替我妈妈道歉。”“你不用替她道歉,不如叫她不要胡编乱造,比较实际。”奶奶不留情面。“奶奶。”谢书约嗔怪。杜子江也无辜,她不想让他难堪。“对不起。”杜子江又说一句,转身离开。谢书约看着雨中他落寞的背影,不自觉叹了口气。等到回了屋,谢书约就对奶奶说:“奶奶,答应我,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不是子江的错。”“我哪样?”奶奶反问。谢书约无奈:“不要对子江这么不客气,他妈妈的话,你别在他面前提。”“合着你的意思,他妈妈蛮不讲理,我还不能撒撒气?”谢书约被奶奶理直气壮的态度逗笑了,提醒她:“您可是大长辈,至于和小孩子计较吗?”奶奶便敲她脑袋:“明年就是二十岁的人了,还是小孩子?”“我可是要参加高考的人,把我脑袋敲坏了怎么办?”谢书约抗议。“你的脑袋是纸糊的?敲一下就坏了?”“……”“赶紧去学习,人家小徐下这么大的雨都给你送笔记过来,你不要辜负他一片好心。”谢书约得令,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徐长明拿过来的笔记详细,各个科目都有。她数学最差,重点攻克目标,于是先看数学的重难点。但是没有翻两页,她就见里面夹着一张对折的白纸,谢书约好奇,将白纸展开来,心脏咯噔一跳,上面赫然是她的画像。铅笔细细勾描,她的眉眼。谢书约都看怔了。这是怎么回事?徐长明画的?他画画功底竟这么好。不对,她重点偏离,赶紧拉了回来,想,他没事画她做什么?还放在笔记本里送过来,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那个下午,谢书约没有学得进去。她将那幅她的肖像画看了又看,心里乱了又乱。那夜,她怀着疑惑,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合眼。隔日雨停,天亮不多久,徐长明再次出现在谢家。谢书约还未起床,奶奶对他说:“你坐着等一会儿,我去帮你叫她下来。”奶奶上楼,敲谢书约的房间门。谢书约慵懒的声音传出来:“我想多睡一会儿,不吃早饭了。”奶奶这才说:“徐长明来家里了,赶紧下来。”里面谢书约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问:“他来做什么?”“除了找你还能做什么。”奶奶说,“不要让小徐等太久。”奶奶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谢书约脑子渐渐清醒,她突然有一种猜想,徐长明是为那幅画而来。那她要不要问一问,什么情况?她没有猜错,徐长明的确为那幅画而来。这幅画出自十一假期。有一晚他解一道数学难题,心烦意乱,拿了素描本出来画画。画画静心,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画完了才发现是谢书约的模样。反而没解他的心烦,令他愈发意乱,于是裁下来对折后随手放进重难点笔记本里。这么久过去,他都忘了,以至于直接将笔记本拿给谢书约。昨夜睡时突然想起这件事,于是整整一晚,他心里都煎熬,不知道谢书约看见那张画没有?看见了,他应该如何解释?不过以谢书约对数学的抗拒程度,她暂时不会打开数学笔记学习吧?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天蒙蒙亮,徐长明就起床,骑了自行车过来。谢书约换下睡衣,头发梳顺,揉着眼睛下楼。她见到徐长明时,长长打了一个哈欠。打到一半,觉得不雅,连忙拿手捂了嘴。哈欠打完,她眼睫泪花浮现,轻轻擦拭干净。女孩儿未睡足,一派软绵绵的模样,徐长明看得一呆。谢书约声音也软糯糯:“徐长明,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回过神来,问:“数学笔记你在看吗?”谢书约不知何故,放弃了询问原委的想法,决定装作一无所知。她不由自主摇摇头说:“还没有。”徐长明明显松一口气,说:“有一个指数函数的知识点我忘了,你拿给我看看。”谢书约没有犹豫,答应:“好,我去给你拿下来。”徐长明却说:“我跟你一起去拿吧,看完就还你。”说完,才想起问,“方便吗?我不进你房间。”谢书约说:“走吧。”她带着他上楼,到了房间门口说:“你等我一下。”徐长明这才趁机好好打量这个院子,四栋格局相差无几的二层老楼,即使是冬天,也草木葱茏。忽然,斜对面的二楼阳台出现一个男人,是程仲宾。程仲宾也看见了徐长明,他颇感意外。这时谢书约出来,将笔记本递给徐长明,说:“你看吧。要不你看完再给我拿过来?”她瞧见程仲宾,眯起眼睛笑,元气满满的模样:“仲宾哥,早上好。”“早上好。”程仲宾回应她,问,“今天起这么早?”他也是拐弯问徐长明的来因,谢书约果然如他想象一样解释:“徐长明来找我拿数学笔记,他要看一个知识点。”程仲宾若有所思看了徐长明一眼。这边徐长明则拒绝了谢书约的提议说:“我表姐家离你家太远了,我不想再来第三次。”他自己有主意,说:“你借一下笔和纸给我,我把指数函数的内容抄回去。”谢书约又回了房间,徐长明迅速取出那张白纸,折两折,塞进外套口袋。徐长明做贼心虚,对上程仲宾漆黑的双眸时,总觉这个男人将他完全看穿,心都吊起来。不过他面上倒是镇定,看不出来一丁点不自在。谢书约拿着纸笔出来时,程仲宾已经下楼了。徐长明潦草抄了个大概,然后把笔记本还给她,又向她确定:“你发誓,你真的没有看数学笔记?”“你很奇怪。”谢书约心里慌张,她只好先发制人,“难道里面有我不能看的东西吗?”说着,她翻开笔记本,没有了那张画,她心里明镜似的,故意问:“你是不是支使我进去拿笔拿纸,动什么手脚了?”“你想象力真丰富。”徐长明面不改色,又说她,“无聊。”奶奶留徐长明吃早饭,徐长明谎称吃过了,谢书约送他到巷子里。徐长明跨上他那辆掉了漆的自行车,一只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长腿支在地上,看着她:“问你一件事。”“嗯。”谢书约点点头。徐长明问:“昨天我从你家吃完午饭出来,对面那个一脸我欠他钱的男的,是你前男友?”谢书约:“……”“看来是你前男友。”徐长明肯定。谢书约反问:“是又怎样?”“不怎么样。”徐长明评价完,骑着自行车走了,背对她挥挥手,“开学见。”等到吃完早餐,谢书约才迟钝反应过来,他的不怎么样,意味不明。究竟是指,他不会怎么样?还是杜子江不怎么样?徐长明拿回那张画,谢书约倒松一口气。若画还在她手上,她一定会纠结。画没了,她便抛开这件事。接下来的日子,谢书约参考徐长明的笔记,学习效率大幅度增高,转眼到年关。除夕前两天,杜家餐馆歇业。杜子宣有了空闲时间,便邀请谢书约同她一起去逛百货商场购新衣。两人早饭后便出门,逛了一上午,战绩斐然。已经与家里说好,中午吃餐厅,她们选择赶一波时髦,去吃牛排浓汤。不过在西餐厅遇见程仲宾,倒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实际上,她们根本没有看见程仲宾,是程仲宾率先叫了谢书约:“阿约,过来。”谢书约两人进来时,程仲宾就注意到了。他对面还坐了一位俏丽女士,见程仲宾往里挪了一个位置,心里不满,面上却未表现出来,也跟着让出一个空位。谢书约和杜子宣对视一眼,知道程仲宾似乎是正在相亲,她犹豫了:“不好打扰你们吧?”程仲宾笑了,然后他问对面的女士:“不打扰吧?”女士被他的笑容蛊惑,说:“不打扰。”程仲宾便格外温和地对谢书约讲:“坐吧,不打扰。”第29章程仲宾对相亲毫无兴趣,但对方是大嫂介绍,大嫂自作主张约了地方,他不好不给面子,不来见一见。最近两年,介绍给他的女人都不会差,年轻漂亮,职业光鲜。程仲宾自认还算绅士,从不挑人缺点。但是看一眼就知不来电,他也生不出继续相处、培养感情的闲心,往往出了这餐厅,就成陌路。谢书约出现,他几乎想也不想,就叫了她名字。杜子宣跟过来,装作不满调侃:“仲宾哥,你只叫阿约,不叫我,难道我要一个人吃吗?”程仲宾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给你留着座位。”杜子宣挨着女士坐下,谢书约则坐到了程仲宾身边。程仲宾见她手上大包小包,主动接过来放到他里面,问:“买这么多?”“马上就过年了嘛。”谢书约神情娇俏。程仲宾抬手叫来侍应生,点完餐,谢书约悄悄看对面的漂亮女人,她头发齐肩,烫成慵懒的卷,眉弯眼亮,嘴唇涂得鲜艳,撩起一侧发,耳环晃荡。谢书约心里评价,是和邹蜜一样成熟的饱满水蜜桃一样的女人。若论姿色皮囊,这位更甚三分。不过她知道程仲宾的理想型,就特别去看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妩媚的眼,眼尾微扬,有些勾人的味道。在谢书约看来,她满足了程仲宾的要求,眼睛好看。女人撞上谢书约的目光,她朝她一笑。谢书约下意识回应一笑,然后垂下眼眸,不再看她了。桌子下面,杜子宣踢踢她的脚。她又抬头看子宣,两人一块长大,打眉眼官司一流,无声表达,她们是两颗巨大无比的电灯泡。程仲宾却丝毫不觉得她们是电灯泡,他心情颇好,对她们道:“你们俩有话就说,挤眉弄眼做什么。”谢书约:“……”杜子宣:“……”程仲宾点名:“阿约,你来说。”谢书约心想,这怎么像上课被抽问啊?杜子宣脸上已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谢书约心一横,就对对面的女士说:“姐姐,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故意要当电灯泡。你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杜子宣这才跟着点头附和:“漂亮姐姐不要在意我们两个小女孩,我们没带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只带了一张嘴,只知道吃,你就放心好了。”女人本因她们的到来心里不快,听到两个小姑娘耍宝,乐得笑出声来,说:“没关系,人多热闹。”实际那一餐并不热闹,几乎是安安静静吃完,气氛说不出的怪异。怪异气氛只针对女士,程仲宾丝毫看不出影响,他甚至比先前自在得多。用餐结束,程仲宾结账的时候,谢书约拉着杜子宣要开溜,他又叫住她:“等等,我也回家,你们坐我的车。”“不用了。”谢书约连忙摆手。“你们再聊聊。”杜子宣狭促道。程仲宾充耳不闻,目光落在她们手里的大包小包上,问:“骑自行车来的?”显然,她们乘公交过来,也准备乘公交回去。“如果我是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就会选择坐顺风车。”程仲宾一锤定音。他却没有送相亲对象一程的意思,礼貌却又直接对女人说:“抱歉,我对你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希望我们都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女人不是傻瓜,早在程仲宾将两个女孩子叫过来时,便知道他的态度。错过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虽有遗憾,她却不会纠缠,爽快同意他的观点,于是与他们分别。她走后,谢书约对着程仲宾感叹:“仲宾哥,我不得不怀疑,也许女明星才能入你的眼。这个姐姐眼睛这么好看,你居然都不喜欢。”“很好看吗?”程仲宾不以为然的语气。“子宣,你说呢。”谢书约寻找同盟。杜子宣点头。程仲宾道:“我们审美不同。”两个女孩一起表示无语。杜子宣知道程仲宾换了一辆宝马,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坐。上了车,她便想起仲宾哥送阿约随身听赔礼那件事的起因,大大咧咧道:“仲宾哥,你果然说到做到,以后阿约结婚,她有宝马车坐,比音音姐姐还风光。”谢书约连忙捂杜子宣的嘴:“你说什么呢。”程仲宾笑了一下,颇有深意回答:“我当然说话算话。”杜子宣碰碰谢书约,说:“你不谢谢仲宾哥?”谢书约就说:“我又没有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你肯定比我早结婚。子宣,要是你想要这种风光,仲宾哥也能为你办到。”程仲宾顺着谢书约的话说:“阿约说得对,一辆车而已,我不会吝啬借出来。”杜子宣很厚脸:“那我就先谢谢仲宾哥了。”说完,她看谢书约:“该你了。”谢书约装傻,不承认:“我又不想要这样的风光。是仲宾哥自己说的,我可没有答应。”后座两个女孩又闹起来,程仲宾心里笑,看来她们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除。抵达巷子,三个人一起走进院子。这会儿程仲妮在院子里,她惊奇:“二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相亲相得怎么样?”回答她的是谢书约,她朝她摇摇头,无声说:“黄了。”程仲妮又好奇:“你们怎么在一起?你也看见那个姐姐了?她怎么样?”“在餐厅碰上。”谢书约告诉她,可惜地说,“长得特别漂亮,就是不知道仲宾哥为什么瞧不上。”程仲妮表示无解。程仲宾深看谢书约一眼,也不给她答案。到了除夕,院子又变得十分热闹。大伯大伯母与二哥书裕归来,大哥大嫂带着谢思好回来,好好同程家侄女打成一片。夜里照样放烟花,欢声笑语不停。唯一的不同,今年除夕绚烂的夜,没有杜子江的相机记录。到了初二,谢书音也回娘家。谢书音的肚子已经很显怀,除了身子沉几分,她人却没有怎么胖,肌肤状态更饱满,看起来愈发温柔漂亮。蒋文韬对谢书音倒看不出哪里不好,妥帖周到,极为照顾。王维芳担心他是面子工程,悄悄问谢书音:“平时他在家里也这样对你?”谢书音点头,她知道母亲担忧,说:“他现在连重话都不敢和我说一句。”王维芳放下心来,道:“那还差不多。”至此,蒋文韬半年前带给谢家人的坏印象才算慢慢有所好转。过春节,总是喜气洋洋,但是出节前,噩耗降临,谢家的高兴情绪一扫而空。大伯因胃痛难忍,到医院检查,被查出胃癌晚期,简直晴天霹雳。那年医疗条件落后,大伯失去手术根疗机会。以前肠胃不适,他没太注意,小时他和阿约爸爸兄弟两人靠母亲抚养,家里的钱几乎全投资在学习上,吃不起什么好的,又常常饱一顿饥一顿,胃病早有了。那个年代的人,胃病不稀奇,他没当一回事。一经确认,恶化得十分迅速,医生的原话是,“胃里面坏得一塌糊涂,癌细胞从胃部转移到肝脏,最多只有三个月时间。”谢书约到医院看大伯,见他憔悴不堪的样子,直掉眼泪。虽然大伯不常在家,但谢书约与大伯感情很深。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大伯最喜欢把她举到脖子后,让她骑马马。大伯每年春节回来,都会给她买漂亮新衣服和糖果,比对几个哥哥更加宠爱。反倒是大伯乐观,他忍着痛,挤出笑来,安慰谢书约:“生死由天,大伯看得很开,阿约不用为大伯难过。”谢书约眼睛红红,她也想自己乐观一点,令大伯心情好一些。可是她控制不住悲伤情绪,眼泪擦干又湿,鼻子酸酸,说不出话来。大伯却有话对谢书约说,他让阿约到病床边坐下。“阿约,大伯有一个心愿,你一定为我完成,好不好?”大伯期待地看着她。谢书约不可能说不好,她点点头:“只要是大伯的心愿,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实现。”大伯就笑:“也没有那么难,对阿约来说,努努力就能够达成目标。”谢书约握住大伯的手,大伯迅速瘦了下去,骨节嶙峋,令她心中又酸。大伯说:“之前子江妈妈眼浅,瞧不起我们阿约,大伯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不好为阿约出一口气了,不知道阿约怪不怪大伯?”谢书约摇头:“当然不。我那件事是小事,三哥已经为我出头,大伯怎么能与李阿姨做口舌之争。”大伯不同意她的说法:“我可不是你爸爸那种文绉绉的人,要是我当时在家,非得好好和子江妈妈讨论一下,我们阿约哪里比子江差?我还觉得子江配不上我们阿约。”“大伯你是胳膊肘往里拐,你是我大伯,当然觉得我好了。”谢书约娇声哄他。大伯果然笑:“说得有道理,大伯当然看阿约哪里都好。”谢书约脸埋在他掌心里,问:“大伯,你的心愿是什么?”“你做出复读的决定,大伯觉得非常正确,我们谢家的女儿有志气,不能被任何人看低。”大伯说得累了,他喘了一口气,“我的心愿是,阿约考上一所好大学。到时你会发现,比子江优秀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谢书约心里一暖,跟着喉头一哽,说:“好。”第30章谢家大伯,思想开明,他并未因自己生命倒计时,便要求单身的谢书裕谢书俊尽快解决个人问题。但谢书俊还是领了女朋友到医院看望他。他的女友谢书约见过,就是之前电影院碰面的时髦女郎,谢书俊的工作拍档。谢书约终于知道她的名字,曾文君。谢书俊已经换上从程仲宾手里买来的二手切诺基,从医院出来,他先送曾文君回家。曾文君下车后,谢书约换到副驾。这辆车她坐习惯了,里面还有她留下的刮痕。有一次她的伞骨帽子脱开,锐利钢骨划在上面。程仲宾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不待她道歉,先出言宽慰:“看不出来。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谢书约每次探望大伯,眼睛都要红一圈,鼻尖也红通通的,仿佛胭脂染上去,要用水狠狠洗一番才能消退。她一路望着谢书俊,神情疑惑。“想说什么?”谢书俊被她瞧得不自在。“三哥,你请了文君姐假扮你女朋友吗?”谢书约便问。谢书俊空出一只手,揉揉她脑袋,说:“不是。”“可是上次在影院,你们只是工作拍档,距离现在还不到半年时间。”谢书约显得迷惘。“足足半年时间,若是有心,一切皆有可能。”谢书俊却说。那时,谢书俊和曾文君的确是工作拍档,只不过关系非同寻常。两人同一时间加入报社,从实习生开始配合工作,性格投契,聊得来,处得好。谢书俊对曾文君是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的,他逍遥惯了,既然说不清道不明,那他就不说清不道明。突然父亲被查出胃癌晚期,生命所剩无几,谢书俊备受打击。渐渐接受这个事实过后,他意识到自己应该长大,再不能不着调地过日子。父亲虽嘴上不说,但谢书俊心里知道,他是想看着他安定下来。于是他收拾心情,向曾文君表白。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一直以来,曾文君将他当兄弟,没有来电感觉。不想曾文君面对他的表白,一点不诧异,好似早料到他对她有几分情意。更加没有想到,曾文君答应做他女友。谢书俊带曾文君到医院探望父亲之前,曾文君也问了他一个差不多性质的问题。“书俊,老实讲,你该不会因为圆你爸爸的心愿,才出此策?”谢书俊说话从不昧自己良心,他回答她:“我不想骗你,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想让他走得安心。但是喜欢你,也是真的,这一点请你不要有任何疑虑。”若是一般女人,听他这样说,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些不开心。但曾文君不是,她爽快道:“就冲你向我讲实话,而没有花言巧语,我选择相信你。”谢书俊简单解释清来龙去脉,谢书约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谢书俊不免好笑:“小小年纪,不要学大人老气横秋。”谢书约说:“三哥,我为你高兴,但又有一点心疼文君姐。”“怎么,三哥在你心里,就这么配不上你文君姐?你才见她两面而已。”谢书俊存了心思逗阿约笑。妹妹年纪小,比不上哥哥们消化噩耗的能力。而他是哥哥,心里再为父亲痛,也得撑着。谢书约体会到谢书俊的心意,她勉强牵起嘴角,仿佛是在笑,却没有真正笑得出来。她微微摇头,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文君姐应该等你很久了。”谢书俊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谢书约为他分析:“你仔细想一想,文君姐明知你的表白别有意图,却还是愿意同你交往,难道是因她大发善心,不忍看你令大伯留下遗憾吗?”谢书俊当下一愣,竟无言以对。谢书约接着说:“若我是文君姐,你心意不单纯,我是不愿的。除非我喜……”说到这里时,谢书约的声音有片刻停顿。一个人的脸从她脑海中划过,然而太快,模模糊糊,来不及看清。她镇定心神,最后笃定作出结论:“文君姐她一定早就喜欢你了。”车子往家的方向开,空间里沉默下来。许久之后,谢书俊开口致谢:“谢谢你,阿约。”谢书约见他懂了,抿抿唇,才终于有了一点笑。她说:“你一定要对文君姐好。”谢书俊再次摸摸她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谢书约点点头。等到抵达巷子,谢书俊没有一起下车。他摇下车窗对谢书约道:“阿约你先回去,我出去办一件事。”谢书约打听他的行程:“办什么事?”谢书俊笑而不语。谢书约明白过来:“你有话对文君姐说?”谢书俊说:“多亏你爱情小说看得多,为我指点迷津。”“……”谢书约觉得,三哥很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她赶他走:“你快去吧。”谢书俊将车子开走。“阿约。”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进耳里。谢书约转过头,看见程仲宾从院子里走出来。“仲宾哥。”她叫他。程仲宾目光落在她脸上,心知她一定刚去过医院,还是问:“去看大伯回来?哭过了?”“很明显吗?”谢书约不好意思。程仲宾不答,他突然走近,抬起手来轻轻摸她脑袋:“还想哭吗?可以免费借你肩膀。”谢书约如同触电,隔着头发,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与谢书俊摸她脑袋的感受完全不同,使她心颤。“现在不想哭。”谢书约并未避开他的手。程仲宾笑了:“那下次想哭时再借你。”“好。”谢书约说。她见他着装正式,里面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黑色大衣,似乎是有重要的事去做,于是懂事道,“仲宾哥,你去忙吧。”程仲宾没有立即走,他看着她,心一动,突然邀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拍卖会?就当散散心。”“什么拍卖会?”谢书约果然好奇。“南望路的一片地有偿出让,去看看热闹吗?”程仲宾解释。土地拍卖制度是学香港,雁城不比沿海城市,也比不上首都中心,发展相对缓慢一些。程仲宾买人生第一块地时,还不是公开招拍。那会儿一九九一刚开头,拿下地后,贷款也到账顺利,楼建好一售而空,他还完债还净赚百万。不久加快住房制度改革步伐讲话传达,地产愈发火爆,那些日子,为了批下一块地,程仲宾不知请多少领导吃饭,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不过这两年,沿海开发商大量圈地行为引起反噬,土地价格掉得厉害,大量地产公司倒闭,好在雁城所受影响比较小,他的楼依旧卖出手。市场到底是低迷下去,房产商不敢轻举妄动了,但城市要建设起来,还得依靠于开发。于是这次招投,是政|府主动邀请,给了许多优惠条件,就拿土地开发周期来说,就格外宽松,长达七年的开发时间,他思考许久,最终心动。谢书约也心动:“我可以去吗?”程仲宾朝她点点头,笑:“可以,别人会以为你是我秘书。”“那我是不是需要穿成熟一些?像个秘书的样子。”她今天穿得十分学生,格纹厚外套,牛仔裤,休闲白鞋。程仲宾正打算说不用,她已经有了主意:“你等我五分钟,我也有西装。”她急匆匆进院子,回到卧室,翻出之前进大哥公司上班时置办的西装,选了米白色那一套,然后将头发束成低马尾,戴耳环,抹口红。她赶时间,也从衣柜取一件黑大衣,随意搭在手腕,跑下楼。“奶奶。”她一边喊,一边换高跟鞋。“你怎么穿成这样?”老太太闻声而来。“我跟仲宾哥出去长长见识。”谢书约全盘拖出,“他要买地,我也去瞧一瞧。”“人家做正事,你别去添麻烦。”“我保证不添麻烦。仲宾哥还在外面等我,我走了。”她风风火火出去,程仲宾见到他,眼里露出赞赏之色。她换一套挺括正式西装,倒真像高级白领,因是圆领版式,又不失优雅气质。“大衣穿上,别着凉。”程仲宾说着,替她拉开副驾车门。谢书约乖乖听他话。车子往青少年宫开,程仲宾领着谢书约到土地拍卖会会议室。他们公司拿了七号号码牌,两个经理已经到了,目光投过来。程仲宾介绍,让谢书约叫他们叔叔,又对两人说,他带她来感受一下氛围。谢书约深受震撼。会议室坐满人,经常出现在雁城电视台的几个领导在场,还有一众记者,她有看见三哥报社的同事。一亩地喊到了一百万以上,程仲宾才让谢书约替他举号码牌,他一口气拿了整整十亩,好似钱不是钱。她激动得心脏和手一起颤。程仲宾这个决定十分大胆,之前,公司高层为此争论过几轮,最后被他说服。等到隔年,停止住房分配的文件下来,房地产扶持政策出台,谢书约也算见证了他极有前瞻性,决策果断的一面。拍卖会结束,签约仪式完成,直到坐进车里,谢书约整个人还处于云里雾里的亢奋状态中。程仲宾见她这副回不过神的样子,问:“想什么呢?”谢书约一张俏脸红扑扑的,感叹不已:“仲宾哥,我知道你有钱,但我想都不敢想,你竟然这么有钱!”她想起那时他送她一部随身听,亲口说对他而言是不算钱,她却再三推辞,回过头看,真是羞愧不已。程仲宾只道:“公司资产。 ”谢书约认真道:“那也是你的公司。”程仲宾笑笑,见她眼睛已经不红了,便问:“还有心情吗?要不要和我去吃一顿大餐。”“庆祝你买地吗?”“我们不说庆祝,你应该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谢书约愣了愣,心里暖融融的,低声说:“没关系,我不会钻牛角尖。”程仲宾静静盯着她,片刻,故意逗她:“我好像不会说话,没有要惹你哭的意思,是想让你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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