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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哄你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1 / 1)

听了这话,谢书约心里那点情绪冲淡,她轻松几分:“那我笑给你看看。”程仲宾面对着女孩不那么甜的笑脸,揉揉她脑袋。第31章那天,程仲宾口中的大餐,是谢书约爱的肯德基。他虽不说安慰她的话,但每一个举动,都无声哄她高兴。接下来的日子,谢书约一心扑到学习上。无论是为了不辜负大伯的期望,还是为了未来人生,她都觉得,自己必须狠狠拼命学习。今年高考这场仗,她势必要赢。首先察觉谢书约用功的,是徐长明。不可否认,上一学期,谢书约也十分努力,下了很大功夫,却始终有一点赌气意思。但这学期完全是她自发行为,她劲头足得不得了,颇有古代书生誓要考取出一番功名的架势。那一日,晚自习下课铃打响,徐长明见她还沉浸在题海中,屈指敲敲她桌面,以作提示。正巧这时候程仲妮出现在班级门口,她叫她回家,谢书约这才急急将课本习题装进书包里,和她一起出校门。徐长明跟在她们身后,他见到她上了一辆崭新的汽车,心里不厚道想,难怪表姐被程仲宾拒绝后,郁郁寡欢许久。程仲宾干脆司机做到底,接送两人上下学的工作,他打算做到她们高考结束。车子上,谢书约向程仲妮请教题,两人讨论了一路。第二日早晨徐长明到教室,谢书约已经开始背单词,他坐下来,忍不住问她:“你受什么刺激了?”谢书约声音停下来,沉默片刻,不禁向他吐露:“我大伯胃癌晚期,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考上一所好大学。”徐长明愣了愣,才说:“抱歉。”徐长明还欠谢书约两个要求,全用补习偿还。不知是否因为问到她伤心事,后来他对她温柔许多,再也不拿话嘲讽她了。徐长明嘴上的刺拔掉,他整个人柔和下来,竟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谢书约和他相处起来愈发自在,有时也会对他不客气起来。有一个课间,谢书约借他的数学书,见他放在桌面上,并未向他开口,直接伸手拿过来。徐长明想拦的时候,谢书约已经翻开,并且见到那张白纸了。他面上倒坦然,伸手找她要:“经过我同意了吗?就随便拿我数学书。”谢书约不吃他这套:“你别这么斤斤计较。”白纸有些皱了,但那对折的状态依然熟悉,她心里已有猜测,又实在好奇,便问他:“这是什么?”徐长明已感到后悔,当时找她要回来后,为什么不直接撕掉,或者压箱底,都怪他眼贱手贱,忍不住拿出来看,看了又不长记性,随手夹书里。不过他装相一流,告诉她:“草稿。”“什么草稿?”谢书约这么说着,打开了白纸。徐长明终于不淡定了,作势要一把抢过去。谢书约躲开,她举起白纸,仰着头去看,故作惊讶:“怎么像我?!”徐长明:“……”他不和她闹,收了手,坐端正了。谢书约便放下来,一边欣赏,一边问他:“你画的?”徐长明不见局促,反而坦然反问:“我画得怎么样?”“有几分我的神韵。”谢书约评价,然后问他,“你为什么画我?”徐长明转头看她,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你说为什么?”谢书约被他一双狭长的眼眸盯得不自在,脸渐渐涨红,仿佛这个时节的桃红浸染。“你想哪去了?”徐长明顿了一下,说,“我无事可做时画着玩的,班上的同学我几乎都画过。”谢书约脸颊滚烫,她顺势问他:“给我看看。”徐长明还当真从课桌里拿出绘画本,谢书约一页一页翻,谁在他笔下都栩栩如生。除了同学,他也画其他人,比如邹蜜,还有另一个清秀女生,她以为是他家人,于是指给他瞧:“这是你妹妹啊?”徐长明愣了一下,说:“不是,我邻居。”“发小哦。”谢书约了解,她夸,“挺漂亮的。”这时徐长明收回绘画本,塞进桌肚里。谢书约感到好奇,问他:“你为什么不去学美术?”徐长明淡淡的说:“你以为我是你?”他的嘲讽技能又开启了。也对,他成绩这么好,志向更远大。谢书约正这么想着,就听徐长明慢悠悠补充:“学美术很烧钱的,我家里负担不起。”谢书约:“……”她问他:“可不可以把这张画给我?”“凭什么?”徐长明向她伸手,明显不给。“你要不要这么小器?”谢书约嘟囔,一句话还回去,“经过我同意了吗?就随便画我。”徐长明觉得她有趣,故意逗她:“你这句话有点意思,我随便画画,还要经过你允许?”“反正你这么会画,给我又怎样?”谢书约厚脸讨要。“画你,一次就够了,我为什么还要画第二次?”徐长明不为所动。谢书约:“……”她不知他逗她,莫名有些郁闷,将那张画拍到他桌上,置气一般道:“不给就算了。”徐长明好笑:“一张画而已,就这么想要?”谢书约听他态度有所松动,忍不住笑了一下:“一张画而已,还是画的我,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徐长明:“……”他甘拜下风,这才说:“说得也是,你拿去吧。”谢书约喜形于色:“真的?”徐长明拖长语调:“假的——”谢书约已经迅速拿了回来,放进书包里,说:“谢谢。”徐长明觉得,她还有当强盗的潜力。那天因为这个插曲,谢书约心情愉悦。然而她大伯,就是这天晚自习时离开人世。短短两个半月,大伯腹部积水越来越多,鼓得像山包,连化疗都无法进行。谢良清先接到家里报丧的电话,他叫了谢书约出教室。这时候谢书约本还笑着,笑容立刻落下来,心里产生不好预感。父亲不会无缘无故找她,她直觉和大伯相关。徐长明就见谢书约沉着俏脸出去,过了很久她才回来,眼睛红通通的,里面汪着水。他关心道:“你怎么了?”他这句话仿佛催化剂,谢书约眼泪立即往下淌,格外悲伤道:“我大伯……”谢书约话说不完整,徐长明听出未尽之意。她梨花带雨,他一阵心悸,这时候嘴笨起来,干巴巴安慰:“节哀。”谢书约含泪写假条。那时正好也是下晚自习的时间,谢良清已经先骑自行车回家了,虽然三个侄子都已成年,谢书钧更是成家,但到底都年轻,需要他回家牵头张罗葬礼。程仲宾车子停到校门口,他已经电话里知道了这个消息。他还是第一次下车等她出来。四月早春,他穿单薄的套头线衫,身姿挺拔立在车边。见到程仲妮揽着谢书约出现在校门,目光定在她潮湿的一双眸子上。谢书约一见到程仲宾,开口伤心欲绝:“仲宾哥……”委委屈屈的声音,程仲宾听得一颗心又碎又软,他一手取过她的书包,一手温柔抚摸她脑袋,轻哄:“大伯知道阿约这学期为他很努力地学习,他没有遗憾的。”程仲妮在旁边跟着安慰:“是啊,阿约姐姐,大伯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你呢,今年高考你肯定会考出好成绩的。”谢书约愈发泣不成声,程仲妮连忙抱住她,女孩子容易被触动,也跟着眼红红的。程仲宾忍住了揽谢书约入怀的冲动,心中暗暗叹息,说:“到车上哭吧,没人看见。”谢书约是一路无声哭回去的。程仲宾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他不知女孩竟这么多泪,好似不会断一样,又担心,她会不会把眼睛哭坏?下车时,程仲宾问她:“眼睛疼不疼?”他这句话把谢书约问得一愣,泪眼婆娑地瞧着他。程仲宾绕到后面去,拉开谢书约那一侧车门,伸手向里面的程仲妮说:“纸。”程仲妮也被程仲宾弄懵了,手忙脚乱拿了一张纸巾出来,递到程仲宾手上。程仲宾为谢书约拭泪的时候,动作十足温柔。谢书约怔怔的,眼泪终于止住。然后尴尬的是,她哭太久了,这时候鼻涕流出来,她赶紧抽鼻子,防止掉下来。程仲宾被逗笑了,他再找程仲妮要了一张纸,包在她鼻子上:“擤擤。”谢书约这才感到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说:“我自己来吧。”她从程仲宾手里接过纸。程仲妮若有所思盯着程仲宾,却不想这时被他看一眼,她心里咯噔一下。“下车吧。”程仲宾说。谢书约没有见到大伯的遗体,大伯咽气后,被送进太平间,明早送到火葬场,烧成骨灰装在盒子里送回来。那年殡仪服务行业还未发展起来,葬礼就在院子里办,设了灵,晚辈们跪在灵前守着。谢书音挺着大肚子回来,她快临盆了,没有敢让她跪。但是她还是在夜里快吃饭时发动,王维芳赶紧让谢书约去请程仲宾送谢书音去医院,不忘嘱咐:“就在楼下喊,我们戴着白,不能走到人家家里去,不吉利。”谢书约站起来时,膝盖钻心疼,她忍痛急急往程家跑。程仲宾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出来了,见她泪意蒙蒙,满脸慌张说:“我姐姐快生了……”他意会,不待她说完就点头:“我去拿车匙。”程仲宾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出来,蒋文韬和王维芳已经扶着谢书音出来,谢书约也跟上去。那时真是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丧事繁琐,王维芳离不开,她若这时离开,婆婆与她有得吵闹。这时哥哥们也抽空出来,关心谢书音情况。谢书音体谅他们,额头蹙着,痛得汗涔涔的,咬着牙说:“阿约和文涛陪我去就行了,没事的。”谢书约忙说:“别浪费时间了,仲宾哥也在。”程仲宾车子开得风驰电掣,不知是他技术高超,还是名贵车子性能好,速度那样快,却也同样稳。谢书音很快被送进产房,蒋文韬本来就是医生,他心理素质好,还坐得住。谢书约则完全坐不住,她一颗心如紧绷的弦,站在紧闭的产房门前,手捏着拳头颤。她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痛苦声音,又想哭了。所以当程仲宾劝她坐着等时,她没有忍住,哭出声。女孩的两只眼睛湿漉漉,程仲宾心里叹息一声,他也顾不得什么,忍不住抱她入怀,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胸膛。谢书约在这一刻找到依靠,她下意识死死抱着他,哭得更厉害了。程仲宾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都被她的泪沾湿了。他耐心轻抚她后背,温声道:“阿约,不要担心,你姐姐没事的。”谢书约渐渐冷静下来,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震在她耳边。长大后,就连哥哥们都不曾像这样亲密拥抱过她。被程仲宾抱着,她知道他只是看她哭惨了,为了安慰她的权宜举动。可不知为何,她在这样悲伤焦虑的时刻,竟觉得被守护和被宠爱。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暗自心惊,脸埋在他怀里,不愿起来。第32章这时程仲宾手机来电,谢书约退出他的怀抱,她柔润的脸庞被泪水洗过,长长睫毛还挂着泪,眼下水亮亮的,显得楚楚可怜。程仲宾心头柔软,他身上没带纸,直接捧了她半边脸,拿指腹温柔抹去。他另一只手却没闲着,不耽搁他接电话,是谢书钧来电,询问谢书音的情况。“还在产房,应该顺利,生了我给你回电话。”程仲宾这样对那边的人说。谢书约就问他:“是我大哥吗?”程仲宾点了下头,那边谢书钧听见谢书音的声音,问:“阿约还在哭吗?”“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伤心过头了,难免收不住。”程仲宾说这话的时候,替她拭另一畔面庞的泪。谢书约脸颊发热,心里想躲开,人却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电话里,谢书钧对程仲宾说:“仲宾,麻烦你帮我劝着一些阿约,我爸走得太突然了,葬礼上事情多,也没来得及关心她。”“我会劝她的。”程仲宾擦干她脸上的泪,收回手。“书音那里,也要麻烦你费心。”谢书钧未说得直白。谢书音丈夫在这里,要他费什么心?无非是蒋文韬之前的罪行还未洗得干净。程仲宾满口答应:“行。”他挂电话后,极自然拉起谢书约的手,说:“到那边坐一会儿,今天在你大伯灵前跪了那么久,膝盖不疼?”谢书约被他牵过去坐下,她这才想起膝盖阵阵刺痛,黑裤裤筒宽松,她掀开来看,膝盖青了一片。程仲宾也望见,大概是她肌肤太白,瞧起来便尤其触目惊心,他眉心不自觉蹙起来。谢书约自己倒不觉得什么,看一眼就放下来。这时候药房已经关门,程仲宾只得忍下买药的想法。不多久蒋家父母也带着衣裤襁褓赶来,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终于,产房冰冷的门打开,婴儿响亮啼哭声传出来。谢书音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男婴,谢书约顾不得看外甥,先去关心姐姐,确认她只是生产脱力而虚弱后,松一口气。谢书音这一胎生得巧,大伯去世,新生命降生,好像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一定程度安慰到大家。院子办着丧事,请了锣鼓,法事做到后半夜,会惊到新生儿。程仲宾将他们送回蒋家,谢书约叮嘱姐姐好好休养身体后告别,她还要回去给大伯守灵。车上程仲宾让她先睡一会儿,谢书约昨夜便未合眼,今夜又受惊,倒还真的睡着了。开到半途,程仲宾回头望了她一眼,见她睡得熟,靠边停下,他下车给谢书钧打电话。程仲宾坦坦荡荡说:“阿约睡了,我看她这两天情绪崩溃,好不容易睡着,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我在河东也有一处房子,带她到那边休息一晚,明天早晨带她回来。”程仲宾在外面是怎么样的行径不谈,对大院里的人,人品还是非常可信的。他混到如今地位,也不至于对妹妹一样的阿约做没脸的事。谢书钧平时就住在河东,他没有任何疑虑,当即同意:“行,还是仲宾你想得周到,麻烦你。”程仲宾回到车上,车子掉头,往河东开去。雁城最早的一批高楼建在河东,说是高楼,其实最高也才八层,程仲宾住七楼。幸好那时候普遍没有安装电梯,能住高楼已是家境优渥的象征了,没有谁觉得吃力。车子停在楼外,程仲宾熄火。他绕到后座拉开车门,见她睡得安静,两道睫毛湿湿缠结,如两勾月亮落下,乖乖巧巧。他目光凝在她脸上,半晌,躬身探进去抱她。谢书约睡得不深,程仲宾结实的手臂刚横过她腿弯,她便睁开眼睛。程仲宾撞进她黑亮的一双眸子里,心脏猛跳了一下,若无其事收回手,不待她发问,告诉她:“给你大哥打过电话了,他让你今晚好好在我这里好好睡一觉,明早再回去。”谢书约第一反应是拒绝:“我要给大伯守灵。”程仲宾不容置疑的语气:“今晚你大哥和二哥守,书俊也去睡了,明晚换你和他。”谢书约犹豫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说:“我还是回去睡吧。”“你想和别的人挤一张床?”程仲宾反问。亲朋好友赶来参加葬礼,自然优先安排他们歇息。“我……”谢书约吞吞吐吐,为他考虑,“我现在戴着白,不能进你家里的。”程仲宾闻言,他笑了:“阿约什么时候这么迷信?”谢书约告诉她:“这是我妈妈说的,不吉利。”“我没有这种讲究。”程仲宾对她道,“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也不用担心犯你叔叔阿姨的忌讳。”谢书约还在纠结。程仲宾催促:“抓紧时间,明天没有懒觉睡,天一亮就要回去。”谢书约下车,跟着他上楼。这处房子购置后,程仲宾仅仅简单装修,装了家电大件,偶尔来住比较方便。客房空着,程仲宾为谢书约换了新洗过的床上三件套,谢书约陷进柔软的蚕丝被里,很快睡着。那夜大伯托梦给她,梦里大伯没有生病,他健健康康的,温和告诉她这辈子没白来,活到六十岁,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所以他让阿约不要太为他难过,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好好复习功课,他会在天上保佑她取得好成绩。大伯说完这一番话就消失,谢书约流着泪醒过来,泪水顺着两鬓落下,浸入发间,湿了一片。想到梦里大伯不要她伤心,谢书约擦掉眼泪水。黑暗里,她在心里发誓,高考一定不辜负大伯遗愿。大概是哭多了,身体里的水分流出来,这时她觉得口干,于是摸到床头电灯开关按下去,出去找水喝。客厅里一片漆黑,陌生的环境,谢书约扶着墙壁摸索半天,才开灯。明亮光线骤然闯入视线,谢书约双眸刺痛,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儿。厨房里冰箱崭新,冷藏室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她刚拧开瓶盖,程仲宾来了,谢书约惊诧望着他:“仲宾哥,你怎么还没睡?”程仲宾确实是没睡得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谢书约那双盈了水的眼,一股烦躁之意在心里横冲直撞,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真是束手无策。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情况。此时的谢书约,仍是一声哭后的眼。程仲宾无奈问:“你也没睡着?还在哭?”谢书约摇摇头,说:“我刚才梦到大伯了,是做梦的时候哭的。现在口渴,出来找水喝。”“阿约这么喜欢你大伯?”程仲宾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水瓶,“还没到夏天,不要喝冰水。”他找出烧水壶给她烧,等水开的时候,谢书约对他说:“其实我小时候,觉得大伯更像是我爸爸一些。”谢父教师职业,在他心里,永远是把学生放在第一位的,在学校的时间居多。即使回到家,也忙着备课批作业,没什么时间管女儿。虽然她和大伯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大伯每每回家,总会抽空检查她作业,也带她出去玩,感情非同一般。难怪她这样难过。程仲宾垂眸瞧她,企图讲道理:“虽然大伯去世了,但他一直在你心里。他要是知道你把眼睛哭坏了,走得不会安心。”“可我就是忍不住啊。”谢书约这么说着,鼻子又酸了,眼睛里水雾弥漫。程仲宾本意是哄好她,他哪里想到一句话又惹到她伤心处。说哭就哭,也是她本事?“阿约。”于是他叫她。谢书约朦胧着眼睛,模糊不清看他。她似乎听见程仲宾叹息一声,然后他说:“要不要借肩膀给你靠靠?”谢书约摇摇头,可是程仲宾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她,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女孩子抱着比看起来单薄,程仲宾心里一阵抽疼,手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脑勺,说:“你大伯在医院躺着,他硬撑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比你们大家都要痛苦。这对他来说是解脱,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谢书约贴在他怀里,良久,“嗯”了一声。“别哭了,好不好?”程仲宾逗她,“我真担心明早你喊眼睛痛。”谢书约总算笑了,她答应他:“我尽量不哭。”程仲宾摸摸她头:“乖。”水开后,他兑了一杯温水给她喝,又装满保温杯,让她带回卧室。谢书约躺下后,用眼睛描绘保温杯的影子,不觉勾了勾唇。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做仲宾哥女朋友应该很令人羡慕。程仲宾一语成谶,早晨醒来,谢书约果然喊眼睛痛。他拿了热毛巾给她敷眼睛,不忘检查她膝盖淤青,见到比昨夜淡了许多,松口气,手指放上去按了按,问她:“疼不疼?”谢书约看不见他表情,她闭着眼,毛巾上的热意缓解了眼部神经,她人也迟钝起来,说:“不疼。”“今天还要跪,别用那蒲草垫了,拿软一点的。”程仲宾嘱咐。紧接着,他又说一句:“算了。”那天回到院子里,是他去找谢书俊,说:“你们给阿约重新准备一个垫子,她昨天走路都不太对劲了。”第33章第三日大伯下葬,请人看黄历,指定时辰,骨灰入墓。盖棺之前又是一场法事,谢家晚辈们最后磕三个头,丧礼至此结束。墓地偏远,回家时,谢书约坐程仲宾的车。谢思好和她一起,小姑娘趴在她怀里,问她:“小姑姑,爷爷告诉我,他去了天堂,变成星星守护我们,是真的吗?”别看前两日,谢书约的眼泪那样汹涌澎拜,在谢思好面前,她知道自己是长辈,温柔哄着侄女:“是真的,所以好好要乖乖长大,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谢思好苦恼极了,“天上那么多星星,我怎么知道哪一颗是爷爷呢?”“你觉得哪一颗最亮,哪一颗就是爷爷。”谢书约刮刮谢思好的脸蛋,“那是爷爷在向你传递讯号呢,好好与爷爷心电感应,一定会认出来的。”谢思好想想,又说:“要是下雨就看不到星星了。”“爷爷在好好心里,即使不能每天见面,也没有关系的。”谢书约这时用上程仲宾安慰她的话。谢思好“嗯”一声,她双手搂住谢书约脖子,埋在她颈边,不说话了。谢书约低下头,嘴唇碰了碰谢思好的脑袋。车上还有杜子宣和杜母,因住一个院子,虽两家关系闹僵,但过世这样的大事,不会丢失礼节,他们同来吊唁。李德淑已经说起其他事,不是谢家至亲,她无法为此真切悲伤。她想将自己侄女介绍程仲宾的那点心思一直未淡,试探他口风:“仲宾,你年纪不小了,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要我看,你就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钱哪有赚得完的道理。”谢书约听了不禁皱眉,之前李阿姨瞧不起她时,她都没有这样讨厌她。程仲宾对李德淑一直都是淡淡态度,这个时候,谈这种话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到底是晚辈,不回答又显得傲慢,他简明扼要道:“缘分没有到。”“我侄女景华只比你小两岁,她教高中语文,编制内,铁饭碗。不管身高还是人才,都和你般配,要不,你们两人找时间吃顿饭,互相了解一下?”李德淑脸上堆了笑。别说谢书约,就连杜子宣见她这副样子,心里都很不舒坦,拦她:“妈,你少说两句,现在说这些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李德淑不以为意,她有她的歪理,“生死由天,这都是一个人的命。阿约大伯命中注定,他只能活到这个岁数,也是没办法的事。”谢书约强忍着心里怒气,才没有与她争辩。程仲宾这时开口,他直接否了李德淑:“我和陶老师不合适。”李德淑被当面拒绝,脸上有些讪讪,试图找补:“哪里不合适?景华性格最好……”“阿约还在车上,现在说我的感情问题,不太好。”程仲宾打断她,“另外,我对陶老师确实没有那种想法,你不必费心。”他这话其实很不客气了,颇有指责杜母没有长辈样子,同时又多管闲事的意思。杜子宣觉得丢脸至极,她为母亲难堪。李德淑心里不悦。要是程仲宾没有发达时,她听了这话,定要阴阳怪气回他几句才算完。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早不是前几年的程家老二。如今身价不菲,不要得罪为好。于是李德淑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行,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强扭的瓜不甜。”杜子宣忍不住怼了她一句:“也要你有强扭的本事。”李德淑被女儿下了面子,脸色一阴,到底顾忌着有外人在,才没有训她。接下来一路无话,车子抵达小巷,杜母先下车,杜子宣向谢书约道歉:“阿约,我妈妈说话太过分了,你别放在心上。”“你才是,别放在心上,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谢书约反过来安慰杜子宣。杜子宣点点头,也下了车。车上这会儿功夫,谢思好在谢书约怀里睡着,小姑娘这三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她不忍叫醒她。这时程仲宾转过头对她说:“让我来抱吧。”谢思好五岁生日已过,身高和体重都增长,谢书约抱她会有些吃力。她接受了他的提议,只是程仲宾刚下车就接到一个电话,他讲了两分钟,对方让他记一组工程数据。换了这辆宝马后,他忘记在车里准备纸和笔,突然想到谢书约的书包还在他车里,于是向她借。“你自己拿吧。”谢书约说。程仲宾坐回车里,拿过副驾台上她的书包,拉开外层拉链,见到一张白纸,他以为是空的,打开来却展现谢书约的画像,不由愣了一下。谢书约连忙提醒:“找错了,在另一个袋子里。”程仲宾将她的画放回去,重新拿了纸笔出来,记下数据,撕下那一页放好,这才去抱谢思好。谢书约怀里一轻,她活动了一下被谢思好压麻的一边肩头,然后跟着程仲宾往院子里走。程仲宾状似无意对她说:“那张画很像你。”若不是大伯突然过世,那天晚自习他来接她们回家时,她一定要给他看一眼的。谢书约告诉他:“我也没有想到,徐长明画功这样好。”程仲宾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他问她:“是徐长明画的?”谢书约点点头。程仲宾不得不叮嘱:“阿约,你接下来的重中之重是高考,不要为别的事情分心,知道吗?”谢书约对他细微的变化毫无察觉,她心里狐疑,他为什么突然嘱咐她学习?不过她并不深想,回答:“我知道。”她甚至向他保证:“我不会分心的。”程仲宾就笑了笑:“我相信你。”谢书约没有辜负程仲宾的信任,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心扑在课业上,化伤痛为动力,十分刻苦。徐长明又为她划了许多重点笔记,明明她也是高考过一次的人,和他的经验相比,她就像单纯玩了一趟。面对徐长明的帮助,谢书约十分感激,她对他说:“徐长明,你也算半个我的老师,高考结束后,我做东请客,就当谢师宴。”徐长明也不客气:“你考得好的话。如果你考不好,我是没有脸吃什么谢师宴的。”这年是一九九七年,这一年,七月高考。七月一日是个隆重的日子,香港回归祖国,举国欢庆。早晨到学校后,校长不知在哪里找来电视,组织学生观看了这个神圣的回放时刻。然后很快就到考前最后一天,他再次组织全体考生操场集合,给大家加油打气。七月阳光炽烈,谢书约被晒得皮烫,台上的训话到了耳边,统一成了一段噪音,她听不进去,只想解散。解散后就可以回家,离开前将课桌全部清空,收拾书本时,徐长明突然对她说:“也许我们考同一套卷子,如果你考a卷我考b卷,或者我考a卷你考b卷也没有关系,你尽量记一下题目和答案,考完我帮你估分。”早些年,雁城实行考前填志愿,现在改了规则,考完自己估分填志愿。而多年后的考生更加幸运,可以知道自己的准确成绩后再填志愿。上次高考结束,是杜子江帮她和杜子宣估分。不过她们错得实在太离谱,白填志愿。徐长明成绩这样好,有他帮忙,她当然更有把握一些,谢书约立刻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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