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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蒙郎》TXT全集下载_43(1 / 1)

“还有汗营…对…”达达尔似是捉住救命的稻草,“我们回去汗营。”合别哥:“你先与赤岭人谈好。我们再回去汗营。”达达尔这才想了想清楚,再望了一眼床上还在喘息这的凌宋儿,冷哼一声,出去了帐子。合别哥嘱咐着轻鹤,“照顾好公主。”后脚随着达达尔出了去。凌宋儿半晌方才平复了呼吸。腹中小人儿约也是难受,闹腾不止。轻鹤见她脸色不好,忙将她扶着躺了回去。“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法子走。”凌宋儿拉了拉她手臂,声音几分沙哑。“再等等,他会来的。”方才说完,话语里已经失了气力,眼睛一合上,昏睡了过去。次日醒来的时候,凌宋儿身子已然轻松了几分。却是越发觉得饿了。落落端着热水进来,与她梳洗。凌宋儿却见得她眼睛红红,似是刚刚哭过。“怎么了?”凌宋儿直捂着她手问着,“可是跟着我吃了苦头,不莫如还在木南宫里,跟着李嬷嬷?”“自然不是!”落落不敢抬眼望着主子,拧好了帕子递过来,“我只是听得轻鹤姑娘说,昨日夜里,公主差些被那奸贼害了。我便是难受。公主自幼便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如今到处颠簸便也罢了,还得要被人威逼着喉颈。落落但愿能为公主受罚,可昨日夜里,因着去帮公主熬药了…”“你自责什么?”凌宋儿笑了笑,“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你熬好的药,一会儿端来,我身子还不大爽利,该要好生养着。”落落方才点了点头,又拧了一把帕子,方才道,“公主先莫下床,早膳我准备着好了,去取来。”“好。”凌宋儿自靠回去床榻上等着。不一会儿,落落端着三碟子小菜和汤面进来。凌宋儿这才起身来,由得落落扶着,用膳。几日颠簸在途,她胃口一直欠佳,趁着今日补补。见着那鱼肉新鲜,便要动了筷子。却见得帐帘被人一把撩起,合别哥从帐外进来。“这里的鱼不能吃。公主还是吃这个。”合别哥说着,背后拿出来一挂新鲜的羊肉。凌宋儿忙放下了筷子,问着,“这鱼肉闻起来很是香甜。为何不能吃?”合别哥方才解释着,“公主可有见到,来了赤岭的人,都是黑牙?便都是吃这鱼肉得来的。靠着苏布德有个月亮湖,这鱼都是从里头捕上来的。赤岭人世世代代靠着这鱼肉为生,便都习惯了。若住在这里到无妨,只是这鱼肉轻微有毒,怕只怕公主身子和腹中孩子受不住。”凌宋儿听着后怕。落落也忙弯身下来,将那鱼肉端了起来,几分愧疚:“公主,我也是见得赤岭的丫鬟们给我的。我自不知道,这鱼肉还有这样的来历。”“无妨,你且拿出去吧。煮些羊肉汤来。”落落这才从合别哥手中接过去羊肉,“那公主等等,我再去做羊肉汤。”等得落落出去了,凌宋儿方才摊了摊手,指了指一旁的圆椅,“要不要坐坐。”合别哥没多推挡,直落座下来。自提着一旁茶壶,倒了两杯热茶,一杯送来凌宋儿这边,一杯放在自己眼前。“我知道公主该有些事情想问我。”凌宋儿端起茶碗来,小抿了口,她自是喝不多,只好尝尝味道解馋。“我原以为你是金兵的人,却是不想,你是达达尔的人?”“公主约是不知,我同赫尔真一样,自十岁起便离了河蜜。去过吉尔吉,闯过东海,回到木南,再回来草原,这里已经没了我的位置。我和达达尔年幼相识,曾有过结拜情谊,便只好投奔于他。”合别哥说着,举杯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你们木南人从仕,也并非都能选定明主。既是选了,自当从一而终。”“他这般心性,你也该要从一而终么?”凌宋儿抬手拿茶壶给他添茶,却被他挡了挡,“谢公主,我自己来。”他自给自己添上了茶水,方才又听凌宋儿道。“将错就错,不如止步渊前。天下之大,以你的见识另寻一番天地,该不是难事。”合别哥方才端到自己嘴边的茶碗,顿了顿,“我知道了。多谢公主提点。”&&夜里,少布设了宴,为达达尔一行接风洗尘,另行庆祝二人结盟。临近了四月,夜里虽起来了暖风,却依然升起了篝火。赤岭人多数都有胡人血统,能歌善舞。宴席上一片喜气。凌宋儿自坐在一旁,身边轻鹤和落落陪着。桌上菜肴又多是鱼肉,她抬了抬筷子却又放下。却有人送来了烤羊肉,到底是招待宾客,赤岭人还算是做了些礼数。远座上,达达尔和少布喝酒。茵茵却是端着酒杯寻来了凌宋儿眼前。“公主,我们也算是故友了。要不是公主当年将我赏给了少布,茵茵今日莫不是还在汗营当奴才。茵茵自当多谢公主,这杯酒,茵茵敬你。”凌宋儿自喝不得酒,便也坐着没起身,目光扫在一旁已经扫干净的羊肉碟子上,对一旁落落指了一指,“还有些没饱,再去帮我要些来,小人儿该喜欢。”落落端着食碟儿走开。茵茵却是被晾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凌宋儿回话。几分急躁,“公主?”凌宋儿只道,“我有孕在身,如何与你喝酒。”“你嫁来赤岭成了王妃,于汗营的人面前,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且还要让我恭喜你不成?”“你!”茵茵被拿了面子,几分不肯罢休。一旁合别哥却端着酒杯来了凌宋儿这边,直对茵茵道,“王妃,公主却是不大方便。我陪你喝酒。”说着端着自己手中酒碗,直一把干了。茵茵这才收回来几分面子,也喝了小口。“那便不打扰公主了。”说着,方才回去了少布身边。合别哥见得人走,方才小声道,“公主,可有受了惊吓。”凌宋儿摇头,冷冷笑了声,“一个在街市上被卖的奴隶,成了如今的赤岭王妃,照理说来,她也该要满意了。”&&营地里欢声如鼓,阿托雅帐子中病了几日,实在起不来身。达达尔带不得她一同出宴,只好留的她在帐子里养病。丫鬟从外头送了吃食进来。她方才摸着床沿起了身。坐来案台边上,见得盘子里的吃食,却是没了胃口。“日日里都是这样的鱼肉?吃得嘴巴都臭了,你们赤岭可就没得别的能吃?”丫鬟原是贴身照顾着赤岭王室的人,听得她挑剔着,便直言了回去,“我们赤岭世世代代都吃的这个。你见着的鱼肉,已经是挑着又大又肥美来了,还想要什么?”“还以为自己是青茶部族的郡主不成么?”她被气的咳嗽来几声,却听得丫鬟说的话不太对,“我虽和达达尔落难,失了孩子。又怎的不能不成青茶郡主了?我爹爹还在,我便就是青茶郡主。”丫鬟却望着她几分嗤笑:“你可还是不知道?青茶族长因北平战事,得罪了赫尔真。被赫尔真一刀砍了头。”“你们青茶早就易主了。”阿托雅听得目瞪口圆,她生产完不过几日,身子还不利落,却扶着案台边缘,站起来。“我阿布他死了?”“他被人砍了头?达达尔为何从未跟我提起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双手持着丫鬟肩头,狠狠将人摇着。丫鬟望着她生了害怕,只回道,“不就是十多天之前的事情么?莫不是你们联军,杀了赫尔真的副将。他该也不会发狂。幸好神山来了位萨满,和赫尔真有些交情,将他劝住了,不然,草原三十六部的族长,该也都逃不过。”阿托雅终是松了手,一口气咽不下去,哭也哭不出来,直直落去床榻上坐着,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吐了血。丫鬟见得这般阵仗,忙出去帐子喊人去了。&&达达尔急急从外回来。却只见得阿托雅平直躺在了床榻上,被子盖着身上齐齐整整。达达尔却忽的觉得不太对起来,他直走去床边,正要拉起来她的手。阿托雅双手死死锁在一处,却是不让他动的。她目光定定望着帐子顶上,“那日出来定北城,你自与我说赫尔真他不会为难大蒙三十六部的族长们。我阿布便不会有事,你可是真心的话?”达达尔明白了些。她定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消息,得知了她父亲的死讯。“那时候,自是真心话。我顾着你有身孕,受不得战争之苦,方才带着你逃难去了塔勒呀。”“你还要骗我。”她话里冷冷淡淡,气力平平,又道,“我父亲没了,青茶易主,你却一直瞒着我。”“我失了孩子,自以为你是最亲的人了。你去青茶誓师,与叔伯父们私下里说赫尔真要谋反的话,逼得他无路可走。人攻打来了定北城,你却扔下叔伯父们独自逃难。你算什么巴特。”达达尔直看着床上的人,怒火渐气,收着嘴角,咬着牙,直指着她面庞,“连你也如此说我?”“我自是要死的人了,不该说些实话与你听?”她说着,方才转了头,在床上怔怔望着他。“你什么意思?”达达尔怒火为消,却听她这话,拧眉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阿布自幼疼爱我,我方才周岁,便找了漠北商道上的能工巧匠,纯金做了个金锁与我。”她说着,自叹了口气,“如今阿布没了,我儿也没了,我夫君不可托付,我便先下去陪着他们,等着你。”“你说什么?”达达尔这方才坐来床榻边上,持起她的手来,“阿托雅,你做什么了?”她方才抬起手来,捧着他的面庞,“达达尔,你我婚约虽是因部族起的,可我自嫁给你,便是喜欢你的。只那塔勒的女儿实在太跋扈。你不在的时候,我只好自己挡着。我做不了一个好女人…”达达尔只捂着她双手,眼中怔怔竟是落了泪,“你干什么了?傻女人?”“我吞了那金锁,便随着阿布先去。你且好好活着,我在长生天路上等你。”&&日子一晃三日。这日一早,起了大风。草原上的风一妖起来,吹得人耳朵痛。达达尔将阿托雅葬在了靠近苏布德的土堆后面。那处,地方稍高,朝着东南,远远遥望着青茶。凌宋儿领着轻鹤,也来了坟头,给阿托雅上了束野花。不用刀子杀人,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头回做了。上回是为了报母后和外公的仇,以后,是为了她的亲人。她手抚上肚子,里头小人儿和她血脉相连,他的父亲更是她的那抹明光。“公主,回吧。外头风吹得久了,若是着凉对小人儿不好。”轻鹤一旁劝了劝。凌宋儿方才随着她下了山。回来到了营地里,却听得落落哭声。凌宋儿心头一紧,顺着声响寻了过去。落落正躲在厨房一角,嘤嘤委屈。一旁茵茵举着长篇,便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住手。”凌宋儿直进了厨房,“王妃自家帐子里的婢女都管不过来,怎的管起我家婢女了?”边说着,边将身边轻鹤支了出去,轻声嘱咐:“将合别哥找来。”茵茵见得她来,更是起了几分兴头。笑着道,“这丫头偷了部族里的羊肉,自己煮着来吃。赤岭人不畜牧,全靠在苏布德里捕猎,羊肉都是外族买回来的,可也是你敢吃的?”凌宋儿只淡淡,“那羊肉是煮给我吃的。也不是偷来的,是你家少布,给我们帐子里头的。”茵茵冷笑了声:“还是公主脸面大?”“少布平日里自己都少吃,唯有前几日达达尔来,方才买来羊肉做宴席。”“公主想要护着人,也得找个好些的理由,这未免也太牵强了。”话刚落,便又是一鞭子朝着地上落落抽了过去。凌宋儿看得难受,抬高了些声量,“你莫要太过分了,若打坏了,我便找少布要人。”“少布这里也容不下偷儿。”见她又扬起鞭子,落落忙起了身,跑来凌宋儿身后,哭着道,“王妃,这肉真是合别哥给我,让我给公主煮来补气血的。你这般定要说我是偷的,不莫是找个理由打人罢了。”茵茵顿了顿手里长鞭,笑了三声,“你这丫鬟胡说什么?”说罢鞭子要落下,却是直打在了凌宋儿肩头。落落见得这样,忙拦着去了凌宋儿身前。“王妃你打我便好,不能动公主。”凌宋儿捂着肩膀,一时间疼着抽气儿。茵茵两人都没理会。少布粗鲁,赤岭常食的鱼肉有毒,她初来这里,日日里吃的上吐下泻,后来便黑了牙。每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来,她便会恨起凌宋儿。难得她落难来了赤岭,今日她就是来出口恶气的。方才又是一鞭子要落下,却是被人生生扯住了。合别哥立在一旁,力道一使,便将茵茵手里的长鞭拉了下来。“我以为少布是好客之人,怎的王妃在此却要以皮鞭相向?”落落忙扶着凌宋儿。凌宋儿却见得她身上衣物都被打裂开了,里头的皮肤渗着血迹。茵茵这才对着合别哥做礼,“原是河蜜三王子。不怎的,她偷了我家的羊肉。”茵茵说着,指了指灶台上的那方羊肉。合别哥拧眉解释:“自这里去维方部族,不过五里路程。那里有牛羊,这些羊肉,都是我从那边买来给公主补身的。王妃怕是误会了?”“哦!”她自演着戏,“哎哟,该是误会了。原是三王子帮着公主买来的羊肉,让婢子来厨房煮的,我还以为,是少布早前买来招呼客人们的羊肉,被她给私吞了。”她说着,方才走来凌宋儿眼前,假假惺惺,又做了一礼,“真是对不住了,落落姑娘。这我可不知道。”凌宋儿知道她果真有备而来,不过是要出口气。眼下看着落落一身的伤痕可怜,便也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只对合别哥道,“我先得回去帮落落上药。这事情,还得请合别哥,帮我问少布要个公道。”合别哥再狠狠望了一眼茵茵,“公主也受了伤,先回去休息。我稍后自像少布禀明此事。”凌宋儿自扶着落落出来,轻鹤也跟了过来,见得两人身上的伤痕,“我那儿还有金疮药,快回去上药。”上好了药,却是几分止了疼。落落一旁自责,“都是我,她打我我便扛着好了,做什么拖累了公主。”轻鹤却也劝着,“我方才都听着了,那人蛮不讲理,分明就是冲着公主来的…不过是拿你做了诱饵罢了。”凌宋儿床榻上半坐着,叹气道,“人期盼多了,便容易生怨恨,到底是当年在金山镇结下来的孽缘。”她扶着肚子,里头小人儿动着,该是饿了。忙了一上午,三人到是都忘了吃食。她这才道,“轻鹤可否去做些吃的来,有些饿了。”&&入了夜,早晨起的风更大了。轻鹤方才给落落换了趟药,便探得那丫头开始发了热。凌宋儿找着合别哥要了些退热的草药,方才让轻鹤去熬好了来,她亲自坐在落落床榻边上喂着。落落却是抹着眼泪。“真是没用,怎的还让公主照顾我。”“眼下落难,你跟着我,该是我连累你了。说这些做什么?”话还未落,却听得外头动静异常。除了风声,还有铁器敲打的钢脆,人声嘈杂,一半蒙语,一半契丹话。到底都是她们听不懂的。轻鹤方才出去给凌宋儿热安胎药,回来的时候,手中药汤都没拿。一脸欣喜望着凌宋儿。“公主,听人说,赫尔真大军杀了过来。”“今日风声大,都无人知道。走到了跟前儿赤岭人方才知道。少布出去迎敌了,我们该要有救了!”☆、凌宋儿撑着身子起来, 快步寻去了帐子外头。赤岭人早慌乱成团,声响嘈杂,人影攒动。她险些被些许人撞到, 轻鹤身后跟着, 忙来扶着。赤岭人点了好些火。火光之中, 盔甲泥泞,反着油光, 黑压压一片从远处而来。少布提着刀, 直对身边男子喊着,“跟赫尔真那狗贼死拼到底!”迎着杀来的黑甲大军,赤岭男子呼应声却少了几分士气,少布没理甚多,直带人冲了过去。哲言当着先锋杀在头阵,见得少布来, 直抓着时机迎战了过去。不过三五下,便将少布拿下, 压去了赫尔真眼前。少布还在挣扎, 抬眼却撞入那双猩红的眸子里。赫尔真骑在马上, 漆黑一身盔甲与战马黑纱融为一色。那日在汗营, 他还是忌惮, 眼下, 他是怕…腿脚不自觉在发抖,却听得马上的人声响沉沉,问道, “我妻儿可是在你这里?”少布没了方才的士气,直直跪落下去。“在,在…”“可我待她如贵客,她腹中孩子也尚好。人且还在营地里。赫尔真,我赤岭一族也是人命。你不得这般对我们?”火光不明,马上的人神色也看不清楚。“人呢?”少布指了指身后帐子,“在那里。”他见得他下了马,刀已出鞘,手起刀落,他目光开始倾斜,眼睛落去了地上。眼前最后一抹光亮,是刀上的油腻的血色,腥臭带着他身上的热气儿。然后,他闭上了眼。凌宋儿直立在帐子前看着,她只见得兵士,可他人呢?轻鹤一旁小声劝着,“公主还是回去吧,现在外头乱,不莫这些人撞到了你。”“不行,我得在这儿等他。好让他第一回便能见着我。”话落,手腕上却是一紧。转眼便见得达达尔慌慌张张,直拉着她往马厩的方向去,“走。”凌宋儿自是拧着来,目光流连方才火光的方向,那人的身影却迟迟未出现。轻鹤一旁护着人,对达达尔喊着,“你慢点儿,公主经不得你这般粗鲁。”大树后头闪入一个人影,黑铠高大,凌宋儿一眼辨认了出来。她得来欣喜,便不愿在走,拧着自己手腕儿,停了步子。“我不走了。”达达尔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赫尔真那般凶神恶煞。合别哥一旁跟过来,“达达尔,少布死了。得赶紧。”达达尔直拔了剑指着凌宋儿,“跟我上马车!”凌宋儿望着他摇头,“我哪儿也不去了。”见得那剑直指着自己,她抬手只将剑尖放到自己胸前,“你让我再此了结了,我也还能见着他一面。”她却冷笑着道:“你可敢么?”达达尔只见赫尔真身影一步步逼近,边往这边过来,一边砍着赤岭男子。他喉结颤抖,吞咽了一口口水,再看了一眼凌宋儿那般决绝模样。咬牙收了剑回来,直朝着马车的方向自己跑了过去。合别哥望着达达尔跑出去的背影,本还想将凌宋儿带走,却见得轻鹤挡在她身前,“想动公主,便先杀了我。”他只蹙了蹙眉,拱手对凌宋儿道,“那日,多谢公主提点。此次一别,后会有期。”说完,方才望着轻鹤,“此次事乱,你本也不该牵连在其中的。你该且回去你的襄阳。我们,便不见也罢了。”他说完,转背离去。留得轻鹤原地,望着许久。凌宋儿却兀自回身,寻着那人的身影去。只见他一刀一人,不是砍了人的头,便是一刀抹了人的脖子…她隐隐觉得他不同了,那一身的煞气,早已毫无慈悲。那柄长刀上,染着无辜的鲜血,却还一往无前…她走得不快,腹中沉重,和那抹身影一样,揪着她的心疼。却是到了跟前儿,他没认得出来她。约莫是火光太暗的缘故,她找了理由。落落怀中抱着包裹,一旁跑来,“公主,你怎的还在这里?”话未完,凌宋儿便见得那人手中刀起,正朝着落落挥了过去。她直冲着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别杀了…”蒙哥儿身子僵在半空,迎着烈风,身前发丝涌动。身上盔甲冰凉,却不知何来一股暖意缠绵腰间。他只缓缓垂眸,见得那双熟悉眉眼,手中长刀再也握不住。直落去地上。他抬手扶着人。仔仔细细打量。她瘦了,火光微亮,她脸上没什么血色。嘴角干皲。他心疼,目光缓缓落在她孕肚上,他儿还在,该是她辛苦护着。他手上还有血迹,顾不得了,只双手捧着她的面庞来。话语哽咽在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凌宋儿声响几分颤抖,喊着他。“蒙郎。”眼前的人却似是听不到一般。他胡渣满面,如沧桑十年,眼中猩红,全是杀意。却忽的滴下两颗泪来。她忙抬手去帮他擦着,“将士们都还在,快别这样…”蒙哥儿这才恍惚回来,缩了缩鼻子,抬手抹了自己面庞,笑了出来。方才一把将人捂进怀里,仍是没得话语。凌宋儿摸着他背后盔甲冰凉,便去自己身后寻着他的手来。蒙哥儿大掌一把将她握住,方才放开来她。“走了,跟我回去明王山。”她不记得明王山是什么地方,直跟着他。他去哪儿都好,她不在意。蒙哥儿去捡起来长刀,入了刀鞘,方才回身来护着她腰身。往营地外头去。赤岭不过小族。哲言带兵直将其余人都绑了起来。一行人跪在营地前方空地上,等着赫尔真发落。蒙哥儿扶着人出来,却见得一张熟悉面孔。茵茵直朝着他脚边爬了过来。死死抱住他脚踝,如同那日在金山镇烟柳巷子外头一样:“赫尔真,你放过我…我不过是被迫嫁来这里,你知道的。”“更何况,我们只当公主是上客啊。没有伤她,真是没有…”“少布死了,赤岭亡了。我可以为奴为婢,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别杀我…”蒙哥儿只一脚将人踢开。却听得身边的人道。“待我们为上客?今日晌午,王妃蓄意挑事鞭打我家婢女的事情,看来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茵茵这才慌了手脚,忙退后了几步下去。跪得安安静静。落落本跟在两人身后,听得凌宋儿这话,忙去了蒙哥儿眼前跪了下去。先磕了三个响头,方才一把捂起来自己一双袖子。白皙细弱手臂上,狠狠数道伤痕。才开口对蒙哥儿道,“今日晌午,王妃刻意诬陷落落偷了她家中羊肉,鞭责于我,还伤了公主。若不是合别哥来解释清楚了,还不知道她想如何肆意妄为。”蒙哥儿望着落落身上伤痕,本已拳头紧握。听得还伤了旁边的人,眉头蹙紧,直问她:“伤哪里了?怎的不听你做声响?”她被达达尔劫走,怀着孩子颠簸了大半个大蒙。他本就愧疚,眼下更是心疼着。凌宋儿只小声,“只是一道儿鞭伤,定是不及落落身上那些。”蒙哥儿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几许,确认无碍。方才先将这事放在一旁。对一旁哲言道,“赤岭贪婪凶残无度,蛮不讲理。留着于草原无益。剩余之人,全贬为奴仆。面上烙上奴字,自送去草原三十六部,以儆效尤。”“哲言领命。”茵茵摇着头,“赫尔真,你不能这样。你怎变得如此凶残?我错看了你了。”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兵士拖了下去。和一干赤岭族人跪在火旁,烙印。蒙哥儿直将身边的人一把横抱了起来,便寻着马车去。身后兵士们起了哄,直喊着些许蒙语助威。凌宋儿亦是听不大懂的。只小声对他道,“我身子重了,放我下来。”他只抿着嘴角笑了笑,“抱得动。”天还黑着,风也大。马车缓缓行出去了赤岭。车里,凌宋儿被他捂在怀里。他的铠甲又硬又凉,抱得她多有不舒服。只好挣了挣,抬手捂着他面庞来眼前,就着外头行军火光,触上他眼角下的青色痕迹,“睡的不好?”“嗯…”他淡淡答话,直将她手拿了回来自己掌中,“我身上凉,你靠去软枕上,歇着。”他说着,将她扶了过去。目光扫在她襟子一角,果真一道儿鞭痕。他眉头一紧,伸手翻了开来外襟,见那道鞭痕从脖子旁边一直爬落去了后背,上头依稀可见白色药粉痕迹,伤口该是被人处理过的,他却难止心疼。“乌云琪在明王山上,等到了,让她再给你好好看看。”她早听闻神山来了萨满,原就是乌云琪。想来这阵子他身边无人相助,有的她来,也是好事。她只答着:“好…”几分疲累。早就过了该睡的时辰,重回来他身边,却是不想睡。“三十六部族长,你可该都放过他们了。”却忽见他眉间拧着,喉咙里冷冷哼嗤,“给了神山三分薄面。此次先是放过。”她听来方才安心,“我只担心你树敌,会对自己不利。”他手中拳头拧起,“他们若敢,我亦不惧。”凌宋儿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忙伸手来,抚了抚他手背。那里青筋密布,如虫如蛇,透着他滚烫的血液,充斥着恨意。凌宋儿只好拉着他的手来,放在自己肚腹上,“你探探他。他也许久没见得你了…”蒙哥儿拳头方才松开,大掌覆上她肚腹,里头小人儿忙着踢人,正是一拳一脚,落在他掌心上。他心口停跳了一拍,却看了看凌宋儿。“他踢你?”“嗯…”她却是辛苦,却也只看着他笑了笑。“夜里不睡觉,尽踢人。白日里却是安安静静。出来了,定是个皮猴儿。”蒙哥儿方才紧锁的眉头这才松了开来,直扒去了她肚子上仔细听着,“阿布来晚了,你莫再吵你额吉。早些睡了。”凌宋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他该听不明。”却是奇怪,腹中小人儿动静消停了,也没再动。她方才觉着浑身松软下来,再也是撑不住了眼皮,无奈打了个哈欠。蒙哥儿这才起了身,掀着一旁被褥盖着她身上。“你且睡吧。需得明日下午方才能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凌宋儿自四周看了看,马车还在行者。一旁蒙哥儿却不见了踪影。她忽的心急,昨日方才重逢,不莫他又走了。直掀了身上被褥,起来身,撩开来帐帘往外头探了探。他一身玄衣,骑马走在马车旁边,察觉着车窗里头动静,原本肃穆一脸,却忽笑了笑。“醒了?”凌宋儿自摸了摸肚子,“可有吃的?我饿了。”蒙哥儿听得,指了指前方山头,吩咐一旁哲言道,“那边山脚下歇息,让大家做些伙食。”片刻,马车停了下来。蒙哥儿寻着来车里,“下来走动走动。一会儿吃些东西。”凌宋儿依着他,被他扶下了马车。轻鹤和落落方才赶了过来。轻鹤问着。“公主可还好?”落落却望见兵士们生了火,忙道,“公主该饿了,我去给公主做些吃的。”凌宋儿忙将人拉了拉,“你昨日伤着还发热了,该让恩和来看看。吃食的事情,便就随着军中的兄弟吧,不稍多操劳了。”蒙哥儿一旁吩咐着兵士,去将恩和喊来。见得恩和给落落再看了回伤势,凌宋儿方才放心。兵士端了两碗羊肉面来。蒙哥儿直送来她眼前,“快吃。”方才醒来,腹中小人儿便踢得不停,该是早饿了。凌宋儿拿来面碗抱着吃得矜持,却是抵不住胃口,吃完面条,又将碗中汤也喝了干净。放下来碗筷,又摸了摸肚子,小人儿还在吵闹。蒙哥儿见状又吩咐一旁兵士,“再多煮一碗羊肉面来。”吃下两碗面条,方才觉得饱了。原是前阵子他不在旁边,胃口都不大好,如今方才发现已经渐长。大军继续前行,方才入了下午,便徐徐盘着山路往上而行。黄昏之前,马车停在一处小院前头。凌宋儿方才被他扶下了马车。蒙人多爱逐水草而居,住宿多用的是营帐,可此处山上,竟是有间如此的别院。看来不大,却依着山势上上下下足足修了三五处小院。凌宋儿直问着:“我记着你提过,边境处有些房屋地契的。这里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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