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蘧转了一圈嘴,蔫坏地腹诽了一句“可惜了。”肖铎一听,挑了挑眉。他往身后扫了一眼,憨哥还在帮封父检查车子,于是直接往钟蘧方向一俯身,堵住了钟蘧口不对心的嘴。钟蘧吓了一跳,想逃却被车门阻挡,被肖铎牢牢禁锢在座位上,在肖铎的强势下被迫张开了嘴。好一会肖铎才起身,他的大拇指十分情//色地擦过钟蘧湿润的嘴角,停在他的饱满的唇珠上,捻了捻,眯着眼教训,“幸灾乐祸?”钟蘧脸有些微微地红,嘴上还皮:“……我不是,我没有。”肖铎笑着坐回座位。憨哥也回来了,在驾驶座换着鞋子,随意扫了一眼后视镜。憨哥:“……”看看钟蘧这红肿的嘴和这小媳妇的样子,禽兽啊。憨哥苦涩地发动了车子。*再往前开,车队开始翻越雪山,前途后路都在白茫茫一片,只有垭口的经幡被压在雪下,成为世界唯一的色彩。天上还在飘着雪,整个世界呈现一种空灵、纯净的苍茫,简直美到心尖打颤,摄影师们纷纷要求下车开始拍摄。于是六辆车都在垭口停下,除了一车摄影师,李师傅、肖铎、封恰也都是摄影好手,众人四散开来,各自取景。肖铎还是一如既往地拍景和钟蘧,他指挥钟蘧,“你自己自在点玩雪就行,或者站到经幡边上,都行。”经幡边上有别的摄影师在取景,钟蘧好不意思过去,想了想,钟蘧猛地一个往后起跳,一屁股扎在了雪里,“哈哈哈哈哈,”他半个身体陷在雪里,看着肖铎笑。肖铎:“……”“这笑太好了。”身边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是兆南之在刚才抓拍了钟蘧的笑容。钟蘧今天穿着肖铎的黑色羽绒服,围了一块红色的围巾,显得整个人非常白,像是一片脆弱的瓷,而他长长了的头发,弯成月牙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冻红的鼻尖,又让少年显得元气和红润,在兆南之的相机里显出一种超越了性别的漂亮。兆南之夸完这一句就继续拍照去了。钟蘧摸了摸鼻尖站起来,肖铎正眯着眼看他,钟蘧无端有点想逃,正好另一边兆南之又喊了一句“有狼!”钟蘧马不停蹄向他跑去,“哪里?哪里有狼?”兆南之让钟蘧站到镜头前,放大的画面里,是一只雪白的犬科动物,雪狼可以长到两米长,威风堂堂的,而因为距离遥远,在镜头里只显得这种动物身型十分漂亮,雪白的皮毛显出一些优雅。兆南之危言耸听:“狼是群居动物,我们看到了这一只,现在应该正在群狼环伺之中。”被他一声喊吸引来的人们都下意识聚拢在一处,四下观察起来。李师傅安慰大家,“别怕,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它们不敢下来。”大家也确实没观察到其他雪狼,又放松下来,大学生车里的一位男生趁机往天上扔了一大块雪,兜了聚在一起的大家满身,大家就嘻嘻哈哈打起雪仗来。一片混乱里,钟蘧先是无差别攻击了站得近的兆南之、李师傅、憨哥等人,结果被群起而攻之,脖子里进了一圈雪,他开始一边躲一边找爸爸告状:“肖哥,肖哥,救命救命!他们群殴我!”结果他定睛一看,肖铎正在跟封恰打雪仗???“老混蛋!!!”钟蘧再也顾不得其他人,走近肖铎就是一个雪球砸在他脑门上。肖铎简直无奈,封恰突然出现的时候,他正要往钟蘧方向走过去,但封恰显然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少女好不容易抛开了女孩子的羞涩,想要在混乱里跟肖铎多些互动,当下一边笑着,一边往肖铎身上招呼雪球。她打到肖铎身上的雪球是很松的,落在肖铎身上的时候就松软地散开在空气里,并不打湿肖铎的衣服。——不像钟蘧的雪球。钟蘧的雪球是实心的,砸在脑门上简直像被铅球砸中。肖铎都快被气笑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喊钟蘧的全名:“钟,蘧?”钟蘧:“……”他想到了他在班公错被打的两下屁股。他一怂,心想,妈的,我找兆南之玩去,你爱咋咋地!于是当日的集体合照,大家分别抓着身边人的手,高高跳起,四人顺序分别为兆南之、钟蘧、肖铎、封恰。兆南之看着镜头,钟蘧看着肖铎,肖铎看着镜头,封恰看着肖铎。钟蘧都快呕血了。第14章 一错再错仁多乡到措勤到文布南村的这两天是西藏著名的“一错再错”,两天时间,途径昂拉仁错、仁青休布错、塔若错、扎日南木错、当惹雍措,每个错都有独特的美,它们藏在隐秘的藏地,这一天就只有六辆车的造访。……憨哥咳了两声打破了此处的不可言说,递过两个自热饭,“来吃饭了。”钟蘧胡乱应了,在衣服上擦了下手,接过自热饭就跑。憨哥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看向肖铎,“你收着点啊,大家又不瞎。”“情难自禁,”肖铎坦然地笑笑,“我努力‘禁’一下。”其实肖铎根本就是放纵了自己的爱意,钟蘧这个狗脾气……肖铎想,自己只好耍耍流氓,给他张牙舞爪的底气。*六辆车的人们聚在一起吃饭,吃饭是很能增进大家感情的。早饭,大家挤一挤围坐两张大桌,一起吃鸡蛋、面条或者小米粥,一起展望展望一天的行程,算是“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中饭,大家围在一起吃泡面或自热饭,泡面的水是早上在餐馆打的,高原气压低,水温不高,憨哥基本就当干脆面啃,自热饭是狮泉河买的最简单的青椒肉丝口味,生石灰一热,余热还能热一袋牛奶,钟蘧每天都老老实实热了,上交给肖铎喝。六车人就这样艰苦朴素地一边唠嗑一边共享榨菜或香肠,大家都挺快乐。这一天也是一样,大家围坐一圈,徐姐被兆南之逗得直笑,简直拿不稳手里的泡面,钟蘧略有心酸地想,在徐姐这儿,自己这干儿子的身份已经没了。兆南之看着是个远离俗世的艺术家,实则生活调性十分市井,这一路,他的摄影师同伴们都考虑着怎么拍雪山,怎么拍藏羚羊,就他为人民服务,给所有人拍艺术大片。这些人里,他又尤其喜欢追着徐姐拍,徐姐是位舞蹈家,她体态好,心态也好,一错再错的路上,徐姐可以完全不顾他人的眼光,在错边摆出孔雀舞的姿势,自然而然地展现她的魅力。“我不管世界怎么看我,我对世界完全开放,”她这么说。钟蘧由衷地佩服她。李师傅就心酸了:“还好小兆不会开车,要不然完球,我也得失业。”大家都笑起来。正有说有笑的,有人喊了一句“冰雹!”兆南之:“完球!”大拇指大小的冰雹说砸就砸,落在地上又反弹到小腿上,就跟子弹似的,钟蘧跳了两下,自得其乐地玩了个躲避冰雹小游戏,“哈哈哈哈,这还挺疼。”肖铎无奈地指挥小傻子拿好两份自热饭,脱下外套挡在两个人头上,揽过钟蘧往车上走,大家也都赶紧各自回了车里。坐在车里听着冰雹打在车上发出“听听框框”的声音,在温暖的车子里吃着自热饭也有点意思。钟蘧挑食地把青椒放到肖铎碗里,换了两块肉。肖铎纵容地捏了捏他后脖颈,正想开口说什么,隔壁车突然传出两声小动物的呜咽,再然后就响起了女孩的哭声。钟蘧心一紧,跟肖铎心照不宣地对上了眼神,“是大牙……”“嗯。”肖铎顿了一顿。憨哥使坏,道:“老肖不去安慰安慰小姑娘?我看那小姑娘对你很有意思。”肖铎倒是没什么起伏:“没必要。”憨哥叹了口气,语气正经起来:“回拉萨也就五天时间了,生死有命啊。”钟蘧这才意识到,只有五天了啊。他食不知味地塞了两口,凑近肖铎:“你去吧,我不生气。”“……”肖铎停下了筷子,“你要我去?”钟蘧咬着一只勺子,含糊地点了点头。肖铎:“你要我去,我也不去。”封恰自有她父母安慰,他过去算是怎么回事?他要负责的人是他家小朋友,他很清楚——他完全忘记了小朋友说过的“旅行结束我绝对不再打扰你”这回事,只以为钟蘧还在回避性取向问题。肖铎揉了揉钟蘧的头。*冰雹停了以后,大家一起参加了大牙的葬礼。原本封恰想挖个洞把大牙埋在土地里,但是李师傅提醒说,在西藏的风俗里,土葬属于最坏的葬法,只有作奸犯科的人或是因为传染性疾病死去的人才会进行土葬,是不允许拥有姓名的,被镇压的死亡。封恰的眼睛很红,她抱着没了气息的大牙,一边说话一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那……那怎么办?”李师傅看得不忍心,放轻了声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要不大家一起找找大石块,累个石堆?”大家都应了,草原上少有大的石块,车停的位置离湖边还有些远,大家便四散开来。封恰看着大家忙碌的背影,眼前渐渐模糊了,她在几人身后蹲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大牙身上,泣不成声“谢谢……谢谢大家。”封母踌躇了一会,走到肖铎身边,轻声说:“小肖,阿姨麻烦你,你跟恰恰年龄近,你陪陪恰恰,帮帮她,可以吗?”李师傅正在两人身后用铲子给大牙铲一个小小的坑,闻言把铲子一扔,“肖兄弟在这里陪陪她,我对这里熟,我带大家去找石头。”肖铎一顿,应了,接过了铲子,回身揉了把钟蘧的头,“你先去找石块。”钟蘧也不想在别人伤心欲绝的时候还吃这不值一提的醋,便听话地走了。肖铎走到封恰身边,继续李师傅的工作,封恰在给大牙最后梳理一次毛发,她抬眼看到是肖铎,眼泪不能控制地落得更凶了一点,她抹了一下眼睛,带着哭腔道谢:“谢谢肖哥。”肖铎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只是铲着土。又是好一会儿,封恰摸着大牙,近乎自言自语:“我带着大牙开始这段旅程的时候就决定了,它最后到哪里,我就把它留在哪里,算作命运。”肖铎道:“这里很好,它会喜欢。”封恰温柔地笑了一下,“它陪我十三年,现在它要长长久久地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回来看它,但是我一定记得它。”肖铎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这样就足够了。”土坑已经铲好了,肖铎收好铲子,站到一边。封恰收拾好情绪,轻轻把大牙放进土坑,收手的一瞬间却还是忍不住哽咽,她捂了捂颤抖的嘴,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封恰努力笑了笑,“嗯,我在佩枯错的时候就想,生命有生老病死,旅途有曲折遗憾,欣荣是美,佩枯是豁达……命运很好。”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向肖铎。*钟蘧心不在焉的找着石块。兆南之刚好走到他身边,看他频频往回看,了然地笑:“怎么,这么不放心自己的男朋友?”钟蘧吓了一跳,他先是下意识地反驳,“他不是……”话到一半又觉得没意思,继续找着石块,“我不是。”兆南之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评价道:“我觉得就不用担心,我看他对你喜欢着呢,上次我拍你一张照片,他都能找我来宣示主权,”他叼了一根草在嘴巴里,看了一眼钟蘧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啧,他可比你头脑清楚多了。”这怎么还扯上头脑了?钟蘧心里烦,语气里带了点火气,“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说,我们说好了,就是……旅行里在一起。”“……”旁观者兆南之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他叼着草在嘴里转了一转“要不然我们打个赌?”钟蘧:“什么赌?”兆南之:“你去问他旅行结束你们是什么关系呗,我赌他会说是男朋友。”钟蘧:“……这我怎么问?”“你好笨啊,完球咯,”兆南之一脸无可救药地斜了一眼钟蘧,在钟蘧跳起来暴揍他之前又出谋划策道,“这样,晚上我邀请你跟我一起拍星空,看他阻不阻止,他要是阻止,你就趁势问他——咱俩什么关系啊,我离开拉萨以后打算和兆南之在一起了,这也轮得着你管?”“要是他不阻止呢?”“我赌一百只羊。”神tm一百只羊,钟蘧笑了,他又上下扫了一扫兆南之,“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卧槽,滚吧,姐妹何苦为难姐妹。”钟蘧:“……”神tm姐妹。钟蘧再一想,感觉自己真是火眼金睛,果然又要防女人,又要防男人。钟蘧叹了一口气。两人手上都抱了几块石块,便转身往回走。钟蘧的脑回路终于跑了一遍刚才的对话,有点不可思议地问他:“你说肖哥还找你宣誓主权?他怎么宣誓的?”兆南之却没回应他,他哎了一声:“完球咯,再跟你赌一个,你说肖铎会主动抱封恰,还是封恰会主动扑到肖铎怀里。”钟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封恰和肖铎并肩站在高处,两人相差大约二十公分,是网上说的最萌身高差,封恰正抬着脸看肖铎,阳光打在她脸上,被打湿的睫毛闪着细碎的光,仍然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欲语还休的情意,显得非常惹人怜爱,大概,是个双性恋都忍不住吧。钟蘧本来还想说,有没有第三种选择啊,这时也哑了火。他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低头走路。倒是兆南之又略带惊奇地哎了一声。钟蘧没理。再几分钟,眼前伸过一只手,宽厚,手指很长,小臂上的青筋略微隆起,显得很有力量。“我帮你拿,”是肖铎。第15章 文布南村大牙的葬礼之后,大家继续上路,六辆丰田霸道穿行万里羌塘草原,显得渺小又缓慢。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据说是六平方公里才有一个人的密度,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动物们根本不怕人类——人类本身也只是草原上最孱弱的一种动物。一群野驴全程陪跑,李师傅也故意放慢了车速,直到文布南村。文布是苯教最后的部落,随着苯教的没落,这里愈发边缘化,形成了独特的内生文化和秩序。因为旅游业的发展,文布南村多了许多客栈,从钟蘧住的这家客栈二楼眺望,从下而上,依次是古老的苯教寺庙,圣湖当惹雍措,神山达果的七峰八岭,团云和浩瀚苍穹。这真的太震撼了。钟蘧在客栈的二楼久久不能挪动一步,肖铎站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只燃一只烟,陪着他一直看团云烧红,天色渐晚。良久,肖铎拍了拍钟蘧的头,“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吃饭。”钟蘧这才跟着肖铎走到隔壁客栈。看到兆南之,钟蘧一顿,下午肖铎走向了他,让他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完全忘记了赌约这回事,这会儿想起来了,钟蘧开始紧张了。晚饭后,兆南之果然走向钟蘧,“蘧儿,今晚陪我拍星空吧,凌晨两点,这里的星空一定绝美,”他又调笑了一句,“圣湖雪山加星空,浪漫啊。”钟蘧心道我跟你不是姐妹吗浪漫个鬼,悄悄瞟了一眼肖铎。肖铎似乎是挑了挑眉,但他只是又燃了一支烟,什么都没说。钟蘧捏了下左手虎口,主动问肖铎:“肖哥晚上看星星吗?”肖铎看向他,因为背光,钟蘧分不清肖铎是不是笑了一下,肖铎夹在手里的烟一个明灭,肖铎嗯了一声。钟蘧也不懂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见他没有下文,只好转向兆南之,笑道:“好啊,哥哥陪你嗨到天明。”*凌晨一点五十分,钟蘧的闹铃响了,他本来就没怎么睡着,铃声一响立即清醒了,他掐掉了闹铃,轻手轻脚走到肖铎床边,憨哥鼾声连天的,肖铎好像也睡熟了。钟蘧蹲下身,就着夜色深深地凝望肖铎,轻声抱怨了一句,“老混蛋。”然后一个人朝房间外走去。刚刚到客栈门口,钟蘧就打了个寒颤,文布南村没有路灯,四周是真正的漆黑,只有手机微弱的光可以照亮前方三四米位置,他试图给自己来个脑中全景建模,却崩溃地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自己长什么样子。仰头,漫天璀璨的星子压下来,更让他眩晕,“嗷——汪——”全村的狗都在狂吠,钟蘧想到村子里似乎有不少野狗,又不知道会不会有饿极了的狼进入村庄,他有点害怕了。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想到答应了兆南之,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举步往隔壁客栈走去。没走两步,突然有一条结实的手臂拦腰抱住了他,再一个用力,他就被来人扛在了肩头。钟蘧是真的慌了,他开始用膝盖撞来人的下巴,大声喊叫:“啊——”“闭嘴,别动”是肖铎沉稳的声线,肖铎扛着钟蘧,一把打在他屁股上,成功让钟蘧的呼救变成了一个哭嗝。钟蘧:“……”钟蘧分辨出肖铎的声音,身体停了挣扎,但心脏还在拼命地挣动,他把头压在肖铎背上,闷道:“你干什么,吓死我了。”“我看你是不是真去找兆南之,”肖铎说着,又给他来了一下。暧昧地喊他:“蘧儿。”钟蘧被他扛着,脑内世界崩溃又重建又崩溃。肖铎扛着他走到了湖边的空地,遥控开了霸道的锁,一把把钟蘧扔进后座,打开了车内的灯。钟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些,变成了躺在后座,双手支起上半身的模样,肖铎一脚跪在他两腿中间,双手撑到他脑袋两边,阴影完全笼罩了钟蘧。钟蘧又往后退了退,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什么叫色厉内荏,“干什么,封恰还喊你‘肖哥’呢!”肖铎俯视着他,凤眸里风起云涌,半晌,强势的气息从他身上像退潮般散了,他笑了一声,安抚般轻啄了钟蘧一口,起身,拍拍钟蘧大腿示意让座,然后正经坐下来,翘了个二郎腿。他点燃了一根烟,“得了,小朋友,说说吧,想什么呢?”“……”您变脸呢?但钟蘧决定出卖队友,从实招来,他把跟兆南之的赌约说了,哼哼道:“就那什么,我想永永远远跟你天下第一好呗。”肖铎都给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只是旅行中的情侣?”钟蘧茫然:“不是吗?”“……”肖铎无奈,调出他的一个微信聊天窗口,“这是我们大老板,这几天信号不好,我只是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之后我会重点抓杭州的创业项目,虽然要在杭州设立办公室还需要一些时间,但之后我到杭州出差的频率会增加不少。”钟蘧逐字逐句看着肖铎与大老板的聊天记录,眼睛慢慢瞪大了。肖铎继续道:“因为公司还没有决定,就没跟你提——我以为不急。”肖铎凑近钟蘧,往小朋友脸上喷了一口烟气,“还有一些,社会关系、法律保障之类的,等我们回去,我也会一点点解决……小朋友,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解决?”钟蘧还是瞪着眼睛,瞪到眼眶都红了。……*凌晨五点左右,钟蘧醒了,抬头就对上了肖铎的眼睛,车里的灯没开,但那眼睛里的珍视明显地几乎溢出来,钟蘧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全身泛起粉色。他抬手挡了挡肖铎的眼睛,直白道:“你的眼睛,比西藏的星空更好看。”肖铎笑了笑,“现在还可以看星星,还睡吗,还是看一会儿?”钟蘧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何况他也不想错过和肖铎一起看星空,于是他点点头,“好,看一会儿。”肖铎就拿过散乱的衣服,格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一件一件帮他穿好,打开了车门。当惹雍措水波粼粼,银河从打开的车门里澎湃地撞进两人的视野。钟蘧向后枕在肖铎胸口,两人在漫天闪耀里依偎着,说不出话来,他们好像已经变成了漫天星子的一部分,又好像有了以渺小抵御伟大的力量。钟蘧突然道:“肖……”他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刺激画面,“咳,肖哥,教我抽烟吧,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肖铎失笑,点燃了一支烟,却没打算教钟蘧,而是吸了一口,顶开他的唇齿,渡过一口混合着尼古丁和他的气息的烟气,活神仙道:“呛人,别学。”钟蘧在他怀里猛咳起来,被他抚着脊背安抚。钟蘧:“……”不敢动,不敢动。又一会儿,钟蘧打开手机,跟肖铎一起用星空地图一颗一颗地认星星,而每过五分钟,就有流星从天空的一头划过整个夜空,他向后伸手环住了肖铎,絮絮叨叨地许愿:“希望我的父母健康长寿。”“希望我的亲朋好友顺遂无忧。”“希望我和爱人长长久久,共白首。”第16章 尼玛县大约凌晨六点,钟蘧实在撑不住,枕在肖铎身上睡着了。肖铎抱着他坐在星河之下,水边的风沁凉,他心里却是一片暖和柔软。又坐了许久,他终于也有点困了,想了想,还是抱起小朋友往客栈走去,把他塞进被窝里,又小心裹好被子,拨了拨他的头发,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八点多,闹铃无情地响了,两人不得不起床。饶是肖铎克己,也瘫在床上轻轻咒骂了一句,他掐了闹钟,收拾好自己,走到钟蘧床边。钟蘧昨晚实在被折腾得狠了,这才休息了两个小时,眼皮重得跟铅一样,闹铃响的时候,他意识聚拢又散聚拢又散,哼唧了几声,还是没敌过睡意。肖铎蹲下身,看着他因为睡觉显得红扑扑的脸,视线又挪到他一片青红紫交错的脖颈,钟蘧的脖颈原本白皙修长,真正是所谓的“天鹅颈”,而现在,这一段颈项就像一枝亭亭枯荷,零落,也美。肖铎皱着眉,大拇指在那片青紫上来回摩挲了一会,他知道,被子下面,这具精致脆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少不了这种印记,他打下的印记。肖铎当然餍足,但到底有点心疼了。他坐到床上,轻手轻脚地把钟蘧揽到怀里,贴着他的侧脸喊他:“小朋友,醒醒,我们吃个早饭,去车上睡好不好?”钟蘧哼唧两声,往他怀里钻了钻。肖铎忍不住从他眼皮一路啄吻到鼻尖,又给了他一个早安深吻。钟蘧硬是因为呼吸不畅清醒了,手里无力地推了他两把,就发出“嘶”的一声。“身体不舒服吗?”肖铎的手扶到他腰上,给他按了按。钟蘧一个激灵,“嘶——”他浑身酸痛不说,下//身火烧火燎的,被肖铎一按,却还是有小电流一蹿而上,他无语地用脑门撞肖铎脑门,“妖精误我。”肖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手下又十分流氓地揉了两把,然后在不可收拾之前利索地站起来,朝他伸出一只手,“皇上,该早朝了。”钟蘧喘了口气,呵了一声,赐了五个字给这位新晋的爱妃:“拔吊无情攻。”被肖铎凉凉斜一眼,威胁:“那要不然别拔了?”钟蘧:“……”“您真是多情,重情,天下第一等的有情郎。”他们两个人是最晚到早餐馆的,钟蘧原本还担心自己和肖铎的四个黑眼圈会非常突兀,没想到大家也都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兆南之打量着两人:“你们来啦?大家昨晚都看星空看到半夜,就你们没来,怎么起得比我们还晚?”钟蘧这才想起来,昨天他晕头转向的,直接放了兆南之鸽子,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昨晚突然有急事,处理了一晚上。”肖铎嗯了一声,补充道:“重要的家事。”钟蘧:“……”“嗯,对,重要的……家事。”*早餐照例是鸡蛋和面条,这天饭桌上也没什么人说话,大家各凭一口仙气吃饭,李师傅看大家集体恹恹的,便提议大家下午出发,傍晚开到120公里之外的尼玛县落脚。大家当然点头如捣蒜。走出餐厅的时候阳光正好,多了一个上午时间,又刚吃了早饭,大家也不急着睡回笼觉,便闲散地三两聚在一起聊天。憨哥跟肖铎在一起抽烟,两个人十分痞气地蹲在路边,配上两张风尘仆仆的脸,颇有点街头古惑仔的味道。憨哥先开口:“昨晚出什么事了?”肖铎眯了眯眼睛:“老老实实睡觉呗。”憨哥:“瞎扯,我晚上可醒过啊,你们都不在房间,小兔崽子们,还想瞒着我。”肖铎笑了一声,提醒了一句:“不是瞒着你,是怕吓着你。”憨哥噎住:“……那你别说了。”憨哥原本还担心是谁家里出了什么事故,想要关心一句,现在听来,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没什么,我们去其他地方看星星了,”肖铎又笑,想到什么,难得摸了摸鼻子,“我去洗个车。”憨哥不知道怎么话题就转到这里了,还是喊住他:“没必要,后面路也不好,回拉萨再洗。”丰田霸道经过这几天的跋涉,基本已经看不出车子原本的模样了,整个车身都覆了一层泥,后轮装饰罩还飞了一个,但后面几天的路也不算平坦,现在洗车没用,而且车底的泥自己也不好处理。肖铎轻咳了一声:“洗里面。”憨哥结合上下文反应了一下:“……”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其他地方?他车里呗!看星星?做那档子事呗!嗐!憨哥眼不见为净,对肖铎挥了挥手,示意他滚蛋:“洗干净点。”肖铎笑着站起来,路过钟蘧的时候拍了拍他脑门。钟蘧正和兆南之蹲在一起,被拍了,就在肖铎掌心蹭蹭,抬头朝着肖铎笑,也不站起来。肖铎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说明白了,也可能是因为两人真的发生了实质性关系,肖铎觉得钟蘧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怎么说呢,原本钟蘧脾气大得很,但现在,嗯……软乎了一点,还……挺可爱的,不过原本钟蘧黏黏糊糊的,现在就像脱了手的二哈,肖铎竟然还觉得有些被冷落了。这么放心我了?他想着,摇摇头,孤寡老人自己去洗车去了。肖铎是想多了。钟蘧现在可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当挂件,但他正在被兆南之连环追问。兆南之很激动,疯狂吃瓜,“说!!!你们昨晚,到底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钟蘧脸有点烧,磨磨蹭蹭不答反问:“你们昨晚几个人约摄影啊,有人到湖边来吗?”兆南之应该是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睁大了眼睛,用手抚了抚胸口:“你们不是吧,你们胆子好大。”钟蘧觉得有点不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他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兆南之赞叹,“幕天席地,肖哥猛啊!!”他又十分八婆地靠近钟蘧,“爽吗?”“靠!!!咳咳咳,不是……”钟蘧脸皮烧焦了。兆南之十分不屑钟蘧的反应:“哎哎得了,知道你爽了。昨天应该没人去湖边吧,但你叫得响不响啊,别百八公里的都听见了吧。”“靠啊……”钟蘧脸皮都烧穿了。兆南之又说:“哎,不过昨天封家那小姑娘好像离开过一会儿,你们是被录g//v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