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觉得我妈妈是自杀的?”“是呀。”阿元轻轻松松就确认了。“阿元。”温尔新坐直了,阿元方才还欣喜,但看她又不醉了,目光深远地盯着某处,她的指尖压在杯沿上。“叮叮”弹了弹掂量。杯子就倒了,酒液沿着吧台,滴滴答答淌血似的,滴在了阿元的鞋子上。阿元悄悄咽了口气,不敢再说话,任由酒全泼在了鞋子上。温尔新瞥过一眼说:“你拿张餐巾纸擦擦吧。”阿元舔了下嘴唇,木木楞愣地点头,立马抽了几张餐巾纸蹲下擦鞋子。她盯着温尔新的裙角,那是很深的墨绿色,隐在黑暗处,像是上半身的浓绿慢慢淌成了黑色。猛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阿元的脑袋里炸出一个答案——温尔新对自己的回答并不高兴。言下之意就是这个答案在温尔新这是错误的。阿元站起来,没有走,问:“我的答案是错的吗?惹你生气了?”但是很叫人奇怪的是温尔新似乎有不生气了,她笑着摸了摸阿元的脑袋,阿元立马矮下身,什么都忘到脑后了,不记得温尔新在生气,也不记得自己说的答案是错的。这个夏天过得很快,下了几场雨,来了一场台风,因此有些时候一个季节就能压缩融进这些特殊的时刻。再和原来的夏天比一比,似乎一样是热的,也一样是冷的,总得来说没什么两样。温阿姨给温尔新磕磕绊绊地打电话,有一天,她打过来,说着好长时间的红裙子。她说自己偷偷在镜子前穿了一次,虽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赶紧脱了下来。“我后来做了个梦。”一本在小时候看的童话书,早就已经没了,现在想也记不清说了什么。温阿姨很兴奋地说:“我走到小时候的我的身后,看她在看什么,没想到是我以前的一本书,我竟然把上面的字看得一清二楚。”那上面公主遇见王子的第一天就是穿了一条红色的礼群,随后公主穿着这身裙子和王子在舞池中央跳起了舞,温阿姨不知不觉走到书里,俯视着他们,她不记得王子了,但对公主撑起的摇曳裙摆记得一清二楚。“谢谢你。”她向温尔新道谢。除此之外,她还有些梦,一半好的,一半并不算好的陈年旧事。那时惊醒的温阿姨就会抱着红裙子,温柔地将她摊在双腿上抚摸。如果她能将它穿到太阳底下,走到街上。温尔新说:“还有口红。”温阿姨说:“你这个孩子,原本应该痛骂我的。”“阿姨。我该痛骂你,但这不是我想做的事。”她对这个可怜的女人,看到了日复一日的折磨,她不无怜悯地想,凌驾于这个女人之上,既然已有了别的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出这一份力。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因此本该有的人之常情的怨恨,随着相处,变成了累赘。有时的相处,又不必多此一举,朋友的、爱人的、亲人的都是多余的属性。“你想做什么啊?”温阿姨很困惑,但只得到似乎是故弄玄虚的两个字——秘密。久而久之,温阿姨就不问了,她的疑惑不到一时半会,就会被她自己的倾诉欲给淹没,她不是一名合格聪明的疑问者,还困扰与自身的噩梦。那些噩梦还有家里的噩梦,让她头一次感觉到是一块没有价值的石头,多年来在死死地抱紧,当个宝贝一般,弯着腰背着。“我是不是应该摆脱它们?”第一次的时候,温阿姨吓了一跳,同时她听见温心和小姑娘的吵架声,如果过了——保姆会来,然后再是温奶奶。保姆是间谍,长了八只耳朵和六只眼睛,什么都能捕捉得到。温奶奶可能是瞎子、聋子,需要八只耳朵和六只眼睛。可是她只有一个大脑来处理这些事。温阿姨不知为何偷偷躲在房间里笑出来,将“吓了一跳”笑走了。后来几天里,她就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找个人帮我一下呢?温尔新在电话里建议她:“如果是困扰的话,也许找位心理医生聊一聊也不错。”心理医生啊?温阿姨嘀咕了一句,就此记到了心里。希望有一天我能穿上那条红裙子。秋天到了。呼啦啦的一瞬间的霜气,有天早上起来,窗上结了一块小小的白霜,像一片小雪花蜷缩在这。温尔新拿了布将它擦去了。擦完后,她换上裙子,出门,去她该去的地方。她在剧院的后台,藏在厚重幕布边,她看见自己的操作下,裹着黑色云彩布的女人和裹着白色云彩布的男人。黑色与白色不能相融,因此将它们撕裂的时候也不觉得心疼,总归是要分道扬镳的。如上是一场寻常不过的爱情颂歌,笔者的笔下纷杂于这位温女士如梦似幻的爱情,几乎是下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与此同时笔者不由得在想——如果是我多好啊。在狐狸、月兔、月桃花、光、月亮下,携着这名女性的手,踏入婚姻的殿堂。也还是我多好啊。我比这个男人还会跳舞,我必定会让这名女性开心幸福。如下光怪陆离碎片般的事物,充斥着缠绵的音乐,笔者惊出一身冷汗,屏住呼吸看着黑衣服的女人问:“我是不是要遵守约定了?”有个声音说:“你早该履行约定了!”什么约定?笔者奇怪。女人说:“啊……那你就当我不诚实的人就好了。”她自杀了。两个像是孩子玩偶看着倒伏在台上的女人。窸窸窣窣都是议论声。但后台是温热的汗珠营造的温暖。温尔新笑着对大家说辛苦了。后面还有好多场。大家嬉嬉笑笑的,卸了妆,换上衣服,聚在一块要聚餐,一定要请温尔新,温尔新说:“最后一场吧,我请你们一个大的。”“那就最后一场。”大家都约好。人渐渐走光,只剩下温尔新在等人。她等的人一脚踹开了门,温尔新眨眨眼,喊:“弟弟。”“你是不是有病?”“有吗?”“没有吗?”温故知阴着脸骂她,“你要给别人说什么?看什么?看那个男人怎么抛妻弃子,我妈是怎么死的吗?”“那我们妈妈是怎么死的?”温尔新看着镜子里温故知,“你敢说吗?”“我为什么不敢说?”“你当然不敢。因为你脑子有病。”温尔新回头看他。而他切碎温尔新的名字,质问她:“为了你这个破东西,我从城到这个恶心的地方,我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到这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温尔新脸色一变,警告他:“温故知。”“你别叫我!”温故知一回头,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下来,乒铃乓啷,打碎了一半的粉盒,他踩在上面,瞪着她:“你一直骗我,从我这骗走妈妈的日记,我真以为你是想再看看妈妈,没想到你是打这个主意,你以为做了这件事,那王八蛋就后悔了吗?跪在脚下向我们忏悔吗!”“蠢货!”温尔新站起来,嘲讽地盯着温故知,“我?为什么?”“我告诉你。”她反手抽了温故知一巴掌,扇在脸上,高高肿了起来,“好弟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和妈妈一样,找了个怪物,她后悔为什么要遇上温勇,要是一切都没发生就好了。而你!仿佛断不了奶一样,想要妈妈回来。可惜妈妈早就死了,你想和怪物交换什么代价?命?”温尔新笑着压低声音,拉扯过温故知,轻声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种贪心至极的东西,逼死了妈妈,你呢?竟然被那种东西迷惑得没了骨头,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只要许个愿就能让人起死回生了?我告诉你死生有命。”她推开温故知,看他可怜的模样,摸着他通红的脸颊:“你记着。妈妈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找那个怪物许下心愿,所以她才不得不自杀。”温尔新问他你后悔了吗?温故知看着她,温尔新看到他心底的奉瑜同,突然一乐,嘲讽他:“你看你,砸了自己的脚,告诉我你现在还是想利用那位奉先生陪自己一段时间开心,然后扔下他,还是?”她看向门,突然笑起来:“你走吧。你的奉先生在等着你。跟他解释吧。”温故知回了头,门后什么人都没有,但他跑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追上人。温尔新坐回椅子上,在温妈妈最后一本日记中,是留给温尔新的,她每天打开日记本,又像是完完整整见了温妈妈一面。温妈妈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着温尔新的头发,说:“姐姐呀。以后你要看着弟弟,妈妈年轻时候因为一时想岔了,做了错事,黄粱你知道吗?我现在逃不过去了,已经求它让我陪你们长大了,所以妈妈这次去是结束这个约定,以后就见不到妈妈了。”“所以最后一次抱抱妈妈吧。”妈妈,我想你了。第52章 温故知与奉先生“扑通——”温故知跳进水里。这是他深陷入梦境,对这漂浮的状态有意识的一幕。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间跳跃得很快,带他回去某一天,然后又在十分顺从地一小桢一小帧告诉他时间是走成了什么模样,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影响,所以他才从城被带到了首都。温故知抬头望了一眼天,说马上要秋天了。要给它过生日。不过——给它过生日,无非就是吃。有的人会吃成个大胖子,然后放出话:“我要养足了膘,冬天冬眠。”奉先生问真的会冬眠?当然啊。温故知靠着岸,他跳进了明月照我渠,眯着眼靠在奉先生脚边,问他:“万物都是平等的,既然都是平等的,为什么要对人类会冬眠表示惊讶呢?”奉先生挑眉:“我没有见过冬眠的人。而且——”谁知道是不是温故知故意拿话来骗他?温故知好像识破了他,轻轻诶了一声,“竟然不信我……”他笑着,伸手趁奉先生不注意,将人拽进了渠水中。奉先生听见温故知不客气地嘲笑,反应过来后,在水里就拖着温故知的腰,两个人一块在水里憋气。温故知心想奉先生啊奉先生。他要憋死了,在水里是失去了可供氧气的机器,于是温故知拼命贴上去,去捣乱奉先生,最后奉先生抱着他从水里冒出了头。保姆很快出来寻他们,说要吃晚饭了。她说好晚饭,满城的灯开始亮了,一家一户地开始点灯笼,一家子聚在屋檐底下,举着竹竿将灯笼小心翼翼地接下来,由孩子燃了火,给灯芯点上,最后父母中的某一个人将灯笼挂了回去。在城,没有人反对孩童接触火,他们认为丁点的火苗,能够保护、祝福这些容易夭折的孩子。温故知看了这户人家一会,转过头来撞进奉先生怀里,说在这吃晚饭吧?在这吃呗?他看着奉先生的眼睛,风景在奉先生的眼眸里有速度、有规律地移动。他们两个在前往首都的车上。奉先生是回首都,是回家,像奉先生这样时刻笃定的人,从来不需要特意去找根在哪里,是不是被丢掉了。但温故知不是,因为温尔新,他不得不挪动根,像是很艰难地从湿润,充满氧气和营养的泥土中拔出双腿,此时他只能依靠原本储存的养分和踏实,每离开一段距离,脚下站着的土地和他的根同时失去了水分。温故知极度渴望水,他在后座移动脚,移动好几个位置——找不到。后来他咽了口口水,发现水在口中。他的口癖在此时恰好地反应发作,温故知安安静静地缩在后座,接他们的秘书时不时打量几眼。温故知磨着嘴唇,假装和以往一样——一个正常的温故知,依旧不顾别人的目光,没有任何准备,就让奉先生贡献出双膝,他厚脸皮地枕着膝盖,还可能跟奉先生抱怨你的膝盖为什么这么硬?你该让肌肉变软一些,或者有自动感应,我枕着的时候,它该柔软一点,等我不用了,就变成让你可以炫耀的肌肉。奉先生有趣地想他,这时奉先生觉得自己了解温故知。一个漂亮、合他的心意、有很自我的任性青年,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奉先生这样的人,倒有些命中注定一样。他扑上来说爱你。始终爱你。但又始终自由惯了,除了说爱你,好像什么都没变。这时仔细观察的游戏就派上了用处。温故知咬着舌头,磨掉了下嘴唇的皮,他知道谁也看不见,所以牙齿夹着食指指节,如果他是个螃蟹,就会将这根手指夹断,而口癖就是即便将这根手指夹断也满足不了的欲望。就算是奉先生狎昵地揉着他的耳朵。但温故知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足够他按耐下口癖下的不耐烦,像是一根藤,试探着去摸奉先生,用小指勾着奉先生的手指。但他在耳旁摸索了一阵,可以触到柔软,却触不到一下属于人类肌肤的温暖,感动的触感。“奉先生?”他仿佛是悬空,温故知猛地意识过来,无论是奉先生,还是打量他的秘书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答他,突然有铃声响起,温故知发现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手机传来温尔新的声音。温故知皱着眉质问她,他现在很生温尔新的气,“你怎么在我的梦里。”“是吗?”那头的温尔新很得意,“弟弟。”温尔新说:“你的奉先生在等着你吗?”那天,温尔新在温故知面前,采用的是陈述句:“你的奉先生在等你。”疑问句精准的枪法在温故知心上开了个枪洞,奉先生在哪?温故知突然有一股强烈的恐慌,突然是让他住在云端,没有任何支撑云端的实物,自然也没有任何支撑温故知的实物。他从梦中挣扎出来,醒过来,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呕吐和害怕。他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他捂着腹部,感受那里挤压蠕动,有极其明显地凹陷下去。温故知想奉先生了。他从剧场冲出去,发现奉先生已经走了,他可以责备奉先生作为一名成熟的成年人,尤其是长辈,无论如何也不能扔下小辈一个人。但这个举动都遭到了温故知和奉先生的忽略。温故知有些不大熟练地瞪着首都虚假的霓虹,这些光是锯子,锯掉天然原始森林的罪魁祸首。他勉强打了一辆车,在车上他磨着牙齿,磨破了嘴唇。好容易忍耐到了奉先生家,他丢下几张纸币——顾不上。温故知跑上楼,拍着书房门。奉先生说不见他。应该是这个老男人通过尽忠职守的管家传话——“最近,先生比较忙,所以不能见您。”这个老男人说瞎话的本事也很强。但无论如何温故知也见不到奉先生,他在客厅,他在走廊,又或者是花园,哪怕是有一次,终于见到了奉先生,他也像是看不见温故知,眼一打,轻飘飘地就过去了。是灰尘,像碍眼的蛛丝。从这天起,温故知就敏锐地觉察到,这个老男人要做什么。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任何举动,无论这个老男人出于什么目的,狡猾地做出一系列可恶的默不作声——温故知已然是需要渐渐消失的位置。反正温故知也是要消失的。为了可笑的愿望。奉先生最后望了一眼温故知所在的房间位置。在昨晚,温故知突然闯进奉先生的书房,他用钢丝撬开了书房,他有时胆子确实很大。奉先生不得不在思考温故知对于“得到”有什么考量。他认真、心细、胆子大,为了“得到”某样东西。温故知甚至感觉不到奉先生对自己的排斥,如果老男人企图抹去温故知在心里的位置,那么他就要抢一个在腿上的位置。做什么呢?奉先生盯着温故知。温故知揽着老男人的脖子,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手指甲陷进奉先生后脖的肌肤内。奉先生抬手扶着温故知的腰,贴着腰肉。温故知的眼睛亮了起来,舔着唇,给它增上水色。但是奉先生的手下,他摸到的是无故细瘦的一把骨头,为了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因此奉先生心中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而温故知在此时也变得不再是合心意,或者了解他,时机不好,运气也不好。奉先生抱起温故知,在诧异的眼神中,将人扔到了门外。老男人手一松,像杀人凶手,不够温柔,也不够爱意,闷棍敲在了温故知的头上。温故知做了梦。他又有两天没有见到奉先生。听说他出门去了,可能是去视察工作,因为他休养了这么久;也可能是去和朋友在一起,谁没有朋友?但更可能,是那个缠人讨厌的温心。是老鼠粘板。只要想到无数可能性中有这种可能性,就可以令人急躁地开始啃咬手指,啃成成碎落的形状,在给他留了早饭后,他又去冰箱里掏出了许多东西。吃。有水果就吃水果,红的、黄的、绿的;软的、硬的、剥皮的。还有渴。他四处找水,有时是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隔夜水,有时他将一小桶酸奶喝了。奉先生家的阿姨都怕温故知,怕他吃出什么毛病,看他又抱了一堆东西回了房间。温故知吃了吐,吐掉了又吃。他摸着始终凹瘪的腹部,只像个无法满足的洞,他的嘴开始渴求别的东西,温故知让自己忍,忍够了就行。他仍然可以回到过去无人的地方。既然老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挤掉他,那么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挤掉老男人。可是不满足的嘴,不断在耳边尖叫,它告诉温故知,已一种尖利的嘲笑声,给他听奉先生回来的动静。先是车轮声出现在院子里。后来是小声地说话,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温故知捂住嘴,察觉到这个男人上了楼,他立马爬起来将门开了一条缝,强烈的饥饿导致温故知除以一种混乱错误的幻觉,幻觉中他闻到来自温家那个花园腐臭的花香。那个老太婆喜欢摆出架子,喜欢装点,尤其喜欢歌颂无故。此时温故知就有一万重的不甘心。要在里面挑选一种不甘心,压倒性的是他从还在温家的时候,他在二楼俯视这个老男人的时候。老男人的声音、样貌、姿态进入到自己的眼睛里。只要有任何可以拿来证明奉先生是自己的。他又回到一开始的原点,无论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有时候目的不重要,这里只需要明白——温故知还是十分想念奉先生。如果用行动无法打动他,那还有言语,如果无法使用言语,那就用更进攻模式的行动。不仅仅只是霸占膝盖,这还不足以打动像奉先生这样容易冷漠、失去怜惜的男人。什么都可以。温故知摸进奉先生房间,他只有一个目标,他爬到奉先生的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汗衫,像柔弱的岸边柳枝,攀附在温故知身上,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奉先生受用吗?他抬手摸了摸温故知腿,那里是冰冷的,用冷水冲洗过,浸透了初秋的小针般的冷。温故知湿着头发,冷水让他足够冷静,他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奉先生,接着抓住奉先生的手指,没有任何迟疑,只是很深地盯着奉先生。他让奉先生的手指戳入臀瓣中的秘处。奉先生有些惊讶,温故知疼得眨了几下眼。留一个人或许有几千万种,用缜密的计划,不必伤害自己,也会显得十分高明。但要是用一种见效快的办法,说爱你,说你留下来。却没有一种可以比得上与爱连接的身体。奉先生任由手指侵入温故知温暖潮湿的地方,关于温故知会说什么。“您爱我。”温故知小声开口,“您爱我?”他问奉先生。但显然这次也没有运气,可以让奉先生满足。难道是温故知变得愚笨了吗?奉先生审视温故知莽撞的行为,确定他就是变得愚笨了。那些曾经大胆的行为,那些曾经说得他很欢心的话语,此时此刻奉先生没有办法和现在趴在身上的温故知合二为一。有时奉先生是个好人,是个脾性挺温和的男人,但有时他无法在一个人身上得到足够胃口的“美食佳肴”那怎么办?奉先生好好思考过,后来得出了一个结论,“美食佳肴”必须要一直发挥出它足够吸引人的价值,这个价值或许是被隐藏了,暂时性没有了。那就吃了吧。他看着温故知,从湿漉漉的头发丝,温柔地抚摸到脖颈,轻声喟叹似的:“崽崽。”“嗯?”温故知竟表现出懵懂的神色。这让奉先生对他毫无愧疚。奉先生猛地收紧手,牢牢掐住温故知,他掌握的力道很巧妙,磨着脖颈让温故知感到窒息,空气是挤着缩颈的喉咙。奉先生压着他,像以前用皮带封住温故知的嘴一样,换出手指,将性器捅进温故知屁股,温故知没有做好准备,一瞬间白了面孔,但没有哭,只是胸膛剧烈地起伏,一个锤子在胸口处使劲地敲。奉先生这样的年纪,不会没有做过爱,爱人与被人爱是人生中必经的一段路,但那已经是温故知不得而知的一段。与其是爱,不如确定他与温故知的第一次是以折磨、惩罚为乐。他占有温故知,眯着眼看他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当然这还不够,他设想过许多种办法怎么发泄怒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怎么对待温故知的这件事,到底要什么,其实温故知是猜不准的,也猜不到,奉先生等了又等,不得不承认在这一方面温故知的愚笨。那么这时用自己的方法就行。捆起温故知,四肢上是红色的圈印,在那里奉先生让他四肢打开,动弹不得,只有被顶弄得抽搐的屁股和失禁的性器。“崽崽。”他呼唤温故知。温故知因为窒息,神情上露出微妙奇异的样子。好像是因为这样的对待,又好像是得愿以偿般,陌生的侵入感并没有让他产生排斥,只有破坏欲,不断无法满足的贪欲。他使劲攒动喉头,唇齿的麻痒迫使他张嘴,露出舌头。原本瘫软的双手突然将奉先生的头压向自己,他急切地伸进奉先生的唇,在那使劲嗦了好几口,还不够,开始咬,咬自己的舌头,咬奉先生的舌头,咬出血,他都吸到嘴里,咽下去。窒息导致的吞咽困难,而他拼命吞咽的样子,极为打动奉先生,奉先生兴奋地更是将温故知压得更紧,嘘着声,轻柔着哄叫“崽崽”。疼。疼啊。温故知不断地挣扎,扭动,唇下使劲,将奉先生唇部的伤口咬得更重。奉先生挺动腰部,更深、更重,想将温故知摆弄成合自己心意的躯体,想让温故知的柔软的四肢深深嵌进床铺中。“啊……啊……”温故知的唇脱离开,正吐着舌头挨叫。“崽崽……”奉先生又叫了他一声,一边操弄,一边抚摸着温故知的腹部。“你看。”他领着温故知的手放在腹部。那里微微鼓起,有着难以察觉的浮动。他回来时,家里的阿姨告诉他温故知吃了多少,喝了多少,他听着便想那里的腹部一定是鼓鼓的。现在则是被他肏,是道淫秽的形状。奉先生尚且怜惜温故知,松开了掐在脖颈的手,将高潮的精液射在了微陷的腹部,小小圆圆的肚脐眼处。但是怜惜太短,他很快离开温故知的身上,坐在卧室内扶手沙发上,抬着腿开始抽烟。此时温故知才从恍惚中回了一点神绪,翻身蜷缩住抱住自己。他面向床外,与奉先生对视,隔着吞云吐雾的情景,他盯着明灭的火光好一会,想起两个人在城,在阳台上抽烟,然后自己说接吻吧。温故知摸了一把汗,腿软,摔下了床。奉先生抽着烟看着他,只见温故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抱着奉先生的腿,他安静地趴在那,沙哑着嗓子问:“您还在生气吗?”水盈盈的,都被操弄成这样,还有力气做无辜。奉先生夹着烟,轻轻张口,就有一小团的雾,如墨在水中央,就这样悠悠地,像缠在肉体上的一条蛇扭动。他侧头,视线多有轻视的意味,一只手捏着温故知的下巴,笑:“你愚蠢,自不量力,犯了个大错。”不过奉先生轻挑地用指尖从眉眼划到温故知的唇,在他的最终百无聊赖地搅动,“不过你的脸让你犯的错还能评价为美丽又愚蠢。”奉先生抽回手,拿了餐巾纸擦了几下,抬了抬下巴,“背过去,撑在桌上。”温故知有些不大乐意,奉先生嗯了一声,他便立马乖巧地走到书桌前,微微撑在那,呈现腰背略塌陷的姿势。奉先生眯着眼,想又乖了,是以前合意的模样。于是他依照他本来要做的,将皮带折了一下,第一下抽在温故知的背上。温故知惨叫一声,想要转身。奉先生掀唇:“想滚就永远滚出去。”温故知便不动了。第二下抽在他的臀肉。随后几下快速有力地抽在同一个地方。这是折磨,又是难言的话。你以为奉先生是纯粹的变态,只想看温故知受苦受折磨吗?倒不如说是奉先生的伤心,被温故知欺骗后的愤怒。愤怒和伤心,纵横交错地排列在温故知的背上,臀肉上,还有春风抚摸般,擦到私处。抽了好几十下,奉先生随手扔掉皮带,将温故知摁倒在桌上,粗糙地抠弄了几下后穴,便插了进去,温故知叫了一声,就被奉先生捂住嘴摁在那肏。温故知使劲绷紧着腿,踮起脚使自己好受一些,他张嘴咬在奉先生手上,奉先生的手指就在他嘴里玩弄。他留了许多口水,留在桌上,沾在脖子,奉先生将他换了个方向,让温故知湿淋淋的身体躺在那。痛。浑身都在烫。烫得温故知破口大骂:“奉瑜同我杀了你!”但是这些滚烫的伤痕,却好像同时在温故知耳边说我爱你。温故知因此哭了,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弄明白这个老男人。如果无法用行动,那么此时言语更为重要。他有好多好多话,他能说出复杂感人的话。但最后——他喊:“奉瑜同,我爱你。”然后再喊:“奉瑜同,我爱你!”最后他流眼泪吼出来,他的身体在桌上“受刑”,但灵魂在高潮,在享受爱。奉先生看到他哭了,没有给他擦眼泪,而是告诉他:“我不需要你认错,就需要你爱,说你爱我。”还好,你尚合我的心意,所以我原谅你。第53章 温故知与奉先生2他回头看到温妈妈在身后向自己跑过来,那时他还不清楚这道影子是属于谁的,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落在手臂上的雨点吸引去了,它像极了眼泪珠子,热热地烫在手臂上。于是温故知抬起头,看到了灰沉的天空掉下了更多的眼泪珠子。啊——原来是下雨了。他意识到刚才落在手臂上的温度是错觉,意识清醒了一瞬,有个黑头发的女人牵着他的手,他自己正牢牢得抓着这个女人。在温故知的视线里,无论他怎么抬头,都只见到女人伞下隐约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