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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的驸马疯了》TXT全集下载_5(1 / 1)

见他们夫妻俩脸色各异,魏琇主动给了台阶,“朕已训斥过他们,小题大做过度,王爷办案,公主跟着看,本没什么。”“臣多谢陛下。”齐棪道。翊安陡然想起那句“境宁当为天子”的谶语来,原来玉奴从那以后对齐棪的态度便是如此。阴晴不定,时好时坏,偏不让人舒坦。齐棪脸上云淡风轻,翊安却看得心惊胆战。吃到一半,魏琇忽又心血来潮:“阿姐跟王爷成亲快两年了,朕何时能有个外甥抱着玩?”翊安瞬间感觉嘴里的鱼肉不香了,头皮被揪起来一样地疼。右手还维持着拿筷子的姿势,左手在桌案下戳了戳齐棪的腿,含羞地笑着与他“恩爱”地看了一眼。齐棪会意,偏头温柔地看她,停筷回皇帝话道:“公主年纪还小,臣不忍催促,此事急不来。前几日公主与臣商量,年后我们一同调养身子,早日为陛下添几个外甥。”翊安笑容更甜,桌案下的手由戳改为掐,毫不留情。调养个屁,你还不如直说你有隐疾,生不了呢。魏琇:“明日朕让太医去礼宁殿号号脉,别等年后,这段时日在宫里好好养一番。王爷少忙些政务,阿姐呢,也尽管歇着。”“陛下说的是,平日公主王爷若没事,尽管在礼宁殿。不必来向我与陛下请安,一家人不谈规矩。”皇后比翊安还小两岁,五官十分柔和大气,仪态端庄。她顺着皇帝的话说完,又替翊安他们解围道:“陛下也无需着急,公主和王爷正是年轻,又这般恩爱,还愁日后没孩子。陛下一催,他们反倒慌乱。”魏琇笑着饮了杯酒:“阿姐大朕三岁,成亲又比朕早,她若不先有喜,朕还真怕抢了风头。”翊安道:“陛下从小什么都让着姐姐,却也不用事事都让。这该抢的风头还是要抢,陛下赢了,先祖跟我高兴还来不及。”魏琇大笑,齐棪只弯了下嘴角,替翊安倒了杯酒。正热闹的时候,宫人通报花指挥使到。齐棪对上座的两位道:“真正该催之人来了。”“臣来迟了,陛下娘娘恕罪。见过长公主,镜宁王。”花燃进殿行完礼就问:“催什么?”魏琇让人赐座,“舅兄过完年——”皇后默契十足地接话:“二十有四了。”花燃作为丞相的嫡子,皇帝的舅兄,听竹卫的右司指挥使,身份显赫,提亲的媒人把家门都快踏破了。可他偏偏不急,都说看不上眼,不肯轻易成亲毁一生。右相是个半儒半道的温和君子,竟也不曾把儿子打死,就让此男成了全京城女子得不到的香饽饽。花燃摸着自己颈间的红绸,唉声叹气:“臣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思娶亲啊。”魏琇指着他说:“你这是嫌朕交代的事情太多,故意跟皇后告状?”“陛下吩咐的都是分内之事,臣不敢有怨言。”花燃笑点仿佛奇低,嘴角咧到耳根,起身弯腰作了一揖,“只求陛下跟娘娘再宽限我两年。”皇帝气笑了:“还要两年?你大哥二十四的时候,膝下都三个儿子了。”翊安优雅地吃菜,心里琢磨,果然一家子里总有拖后腿的。有人拼命加官进爵,就有人拼命惹祸闹事;有人忙着积攒万贯家财,就有人整日浪荡挥霍。花家大郎二十岁就得了个儿子,前年又得了对双胞胎,羡煞众人。于是乎,就有个弟弟连娶亲都不愿意。皇后柔柔地剜了花燃一眼:“父亲不管,我也不想管我这二哥了。”花燃顺势道:“那臣多谢娘娘了。”殿里的气氛一时欢乐起来,好似从来如此。宴罢,皇帝先领着花燃去处理政事,翊安跟齐棪从皇后宫里出来,往礼宁殿走,顺道消食赏月。冬夜的风紧,两个人裹着狐裘,还是不免畏缩。“齐棪,你怎么不说话?”翊安难得轻声细语:“是不是乏了?”连她都很乏。“有一点,”齐棪声音低缓,“殿下……抱抱臣可好?”☆、美不自知上京十二月的夜,如墨一般浓稠,月明云淡地笼在头顶上。迎着风走,朔风如冰刃般划过脸畔。一盏盏的宫灯延绵不尽,才不至让这重重宫墙围起来的尊贵地方,被黑暗完全吞噬。十步外,站着一众的宫人内侍,低垂着头,静得只听得见风声。翊安以为自己冷得出现了幻听,境宁王何时变成一个受过委屈,要女人抱的娇郎君了。然而对上齐棪疲惫又有些央求的目光,她顿时心软下来,共情能力突飞猛进。这个人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岂是她看见得那般风轻云淡,心中必定压着许多事情。或是未来二十多日被困宫中,不得回府让他格外彷徨,寻求她的安慰罢了。翊安并非小气扭捏之辈,想通后,果断地伸手抱住齐棪。身后的挽骊愣了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这两位演的,委实过了。齐棪两手放在身侧握成拳,极力忍耐,才没让自己哀戚戚的一张脸崩了。他太想笑出声。方才殿上那出戏,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他是天子身边的重臣,既受了弹劾,陛下置之不理便过于偏驳,故而今夜随意敲打一番,给那些想听的人听听。若是重生之前,莫名受这番猜忌,他或许感慨君心难测,还会愤愤不平。可如今哪里会那般不识时务,陛下越是这么重拿轻放,他越是安心,这说明今世陛下之心未变。方才宴上的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本是做戏,没想到翊安却实打实地为他担忧起来。前世最后那段岁月堪称艰难,但他们却重归于好,携手度过。齐棪问她,为什么不曾恨过自己。明明数不清地误会和猜忌,横亘在他们原不算坚牢的感情里,他以为她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她却反问:“我为何要恨你,你做错了什么吗?你不过是蠢了些,可我不蠢。”他是蠢。他从前哪里知道,她的心一贯柔软如棉,从不曾真正地怨他恨他。如今他想要她来抱,她便能轻松给予。齐棪凭着这副装出来的委屈又疲倦的模样,占了回便宜。纵然这外面冷得如冰窖,他也舍不得动。姑娘家跟男儿们不同,身上永远有股子香气,这幽幽浅香钻进鼻子里,立即把人熏醉了。齐棪心猿意马,他正值壮年,如此美人在怀,哪禁受得住。不想翊安发觉他是个色鬼,便插科打诨道:“头回知道,妻子是这么抱自己郎君的。”他以为女人生来就会搂住夫君的腰,乖巧地将头埋在夫君的胸膛里,娇滴滴地说两句情话。他的长公主倒好,个子高不能小鸟依人就罢了,那也不能抱得像兄弟俩似的!她将他圈在怀里不算,还非常“贴心”地在他背后拍了拍。要不是她终归矮他半个头,齐棪真忍不住喊上一声“兄弟”。没记错的话,花燃求他出面办事时,也是这样装亲切的。翊安:“???”还挑起来了。她没好气地收回手:“行了吧,快走,我要冻死在这里了。”齐棪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往怀里放,“怪我,殿下的手都冷了。”翊安走在夜色里,一张漂亮的脸上,毫不掩饰地做出了个作呕的表情。齐棪没舍得松手,往后瞥了眼那群跟着的人,摆出一副我在演戏请你配合的神情。翊安会意,罢罢罢,他爱演就演吧。说不定玉奴见他对自己好,能少为难他些。她言归正传:“这么晚了,花燃忙成这样?”她有轻微的夜盲之症,齐棪怕她崴着脚,仔细扶她下了台阶。“右司已忙了一个月多,六部蛀虫太多,这回好好治他们一顿,也算为国除害。”拿灯笼的人好像生怕看到不该看得似的,远远躲在后面,连挽骊都离着几丈远。翊安看不清路,只好紧挽着齐棪,倒也没觉得尴尬:“你说他不娶妻,莫不成是好男风?”“我祁人虽不似南人保守,却也不是人人都好男风。”齐棪被她大咧咧地挽着,忽生出“期颐偕老”的念头来。他仗义地替兄弟说话:“所以,不可妄断——或许他是不能人伦,怕耽误人家姑娘的一生。”“天!”翊安半是惊讶半是同情,“挺惨,看着人高马大的,唉——”在皇帝的西暖阁中,花燃正严肃地回话,突然戛然而止,而后狠狠打了个喷嚏。*回礼宁殿一番洗漱之后,翊安跟齐棪遵循老规矩,把宫人都打发出去,开始安排晚上怎么睡。从前他们在宫里住时,自然是睡不到一起去的,便轮流睡床和软榻。翊安好就好在,从不觉得自己娇贵得高人一等。不因自己是公主之身就高高在上,也不因自己是女人就央求别人让自己。还是她主动提出来道:“咱们轮流睡床,谁也不欠谁,省的你多委屈似的。”齐棪从前没什么大男子风范,心安理得地应了下来。如今他自是不希望如此,可若舔着脸说“我们一起睡吧”,不被赏两个耳光才怪。他暗自思忖,过两日得想个办法,否则白进宫了一趟。齐棪从柜里拿出多余的锦被,给自己铺床,“以后我睡这里就行,公主就睡床吧,换来换去麻烦。”翊安盘膝坐在床榻上,非但不感动,反而当场炸毛。“我再说一遍,我用的头油绝无异味。氿仙阁秘制,多少人都求不来,你去看看御医吧你。”每回轮到齐棪睡床,他就挑三拣四,说枕头上有她的怪异的头油味,闻着做噩梦。翊安抱走自己的枕头,他还不依不饶,说他依然能闻到。翊安骂他鼻子有病,不去就医却在这里折磨人。齐棪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让她换头油,她偏不听,扔了句“闻不惯就滚,反正封浅浅头上好闻”。若不是那夜在宫里,估计两人能打起来。齐棪知道自己以前德行不佳,喜欢故意折腾她。这回好言好语地解释:“是这榻太窄,怕你睡得不舒服。”罢了不忘加上一句:“当然,殿下若能换头油,更好。”“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少对我指指点点。”翊安扔过去一个枕头,刚好砸他头上。齐棪压根没抱期望,接下枕头,笑容未变:“当我没说。”消停了会,翊安又问:“你伤彻底好透了吗?”齐棪作势要解袍子,“殿下一看便知。”“哎——”翊安拒绝:“别别别,仔细冻着。”她怕看了想入非非。齐棪则暗恼美男计施不出来。她试探问:“若还没好全,要不你来睡床。”齐棪立即接话:“当真?”“客气话而已,你又信了?”翊安嘻嘻一乐,享受地躺下,叫道:“这床真舒坦。”齐棪被她的孩子气感染,背对而笑,“外头想是下雨了。”雨声落在屋檐上,越下越急,仅是听着就令人瑟瑟发抖。翊安道:“雨夜催眠,向来比安神香还好用,我困了。”“困就睡吧。”齐棪起身把内室的烛灯一一灭去,只留了一盏备用。他做这些时,翊安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看着他,齐棪转身对上她专注的目光,觉得生气。又不能睡一起,做什么这样勾引人!她青丝垂在两边肩上,眸子干净而温暖,半明半灭里,眼边那颗小痣愈发妩媚灵巧。偏她美不自知。“殿下看什么?”齐棪动了下喉咙。翊安指指床幔,“齐卿,替本宫放下。”“遵旨。”齐棪上前将帐幔从玉钩上放下,柔情地看她:“殿下好梦。”翊安翻身:“明日见。”他坐回软榻上,走了好一会的神,雨声宁神,让他没了任何旖旎的念头。只是想,若这是一场美梦,但愿永远不醒。*阴冷的天牢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与霉味,若是细听,便能听见不远处刑房中的哭喊声。他波澜不惊,在这里困囿了大半个月,习以为常。晚饭的时辰已过去良久,外面想必已经入夜,然而何时天明,他还不知。破罐子破摔地躺在稻草堆上,他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入睡,断裂的腿骨却疼痛难忍,害他出了一身汗。在半寐半醒和疼痛的折磨中,恍然间耳边传来兵刃相交的冷脆声,伴着吵闹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好像有人被一脚踹在了牢门上。不多久,牢门上的铁锁被打开,乌泱泱地站着一队蒙面黑衣人。他睁开眼,只见为首的那人却穿着张扬艳丽的窄袖男袍,不曾遮面。他当即疑心自己疼糊涂了,她怎会在这里。她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间便红了眼睛,哽咽了下,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黑衣人赶忙上前,替他打开双手双脚上的锁链,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背在背上往外走。疼痛一时如刀刮骨一般,刺得他冷汗直冒。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急火攻心,失态地朝她大吼:“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给老子滚回去,快点!”她受惯了他的脾气,理也不理,转身朝外走。狱卒跪着连连磕头道:“殿下三思,殿下三思啊!”“三思?”她停住脚步,兀然癫狂地笑道:“那就让魏琇把我也抓起来啊!”他疼得晕过去前,被那笑声惹得眼睛发酸。她明明不必如此,他不值得她涉险。*齐棪惊醒时一身冷汗,目光阴沉,翻身而起。直到确定几步外的床榻上,睡着尚不知怨恨算计为何物的公主大人,这才松了口气。都过去了,再不会重演,他如是想。作者有话要说:说几个点:1.齐棪跟封浅浅哪辈子都没在一起过,双洁党可放心食用。2.封浅浅并非穷凶极恶的反派,起码这辈子不是。她出场那段,灵感来自于各种总裁文,我借此调侃,所以轻拿轻放。3.有人嫌上一章不妥,我已微微改动过。因为封浅浅后面会有自己的生活,跟男女主无关,所以我没太在意这些细节。看到大家反应很激烈,我发现是我没交代好的原因,后面会注意。4.文有点慢热,望包涵。爱你们!☆、分道扬镳约莫才卯时三刻,宫人内侍们尚在殿外洒扫,齐棪经此一梦没了睡意,干脆穿衣而起。他轻手轻脚地叠好被子,放回柜里,又将软榻整理好才去汤池沐浴。翊安醒时,齐棪已从御花园走了一趟回来,神清气爽,另折了几支腊梅。“今日的太阳一定不错,现在却还寒得很,霜满枝头,殿下多穿些。”翊安打了个小哈欠,半睁着眼:“这梅香倒沁人心脾。”她刚睡醒时的模样实在可爱,齐棪一面偷看,一面悠哉地将花插进瓶子里。“公主若喜欢,以后每天早上臣都去替公主折几支新鲜的梅花,好花当配美人。”翊安微微歪着头笑,“如此,我便知道驸马的字是何意思了。”齐献枝,献枝。见左右侍奉的宫人忍不住弯了嘴角,似是没见过这般恩爱的夫妻,翊安又兴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得,她家驸马爷进宫后,演技更上一层楼,直接拉着她也进到戏台上的状态。豫西嬷嬷替翊安梳妆打扮完,退出去让宫人摆早膳。翊安被梅香沁得清醒过来,趁着四下无人,把齐棪拉到一旁:“你进了宫,案子怎么办?”“豫西嬷嬷梳的这个发髻,唯有殿下如此姿色方显得华贵大气,这支步摇更是增彩。”齐棪由衷地欣赏,光说还不过瘾,忍不住伸手去碰。“自重。”翊安打开他的手,“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别给我装疯卖傻。”齐棪弹了弹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暂且放着,出宫后再说。”刺杀一事本就线索有限,越晚越难查,眼下进了宫也没办法。很可能就这么不了了之。翊安不糊涂,直截了当地问:“玉奴把我们拘在宫中,你到底怎么想的?”昨夜从宴上出来,他明明颓唐疲惫,在她敷衍地抱了他之后,他竟真的缓过来了。今晨还有折梅的雅兴,翊安实在看不懂。“别胡思乱想,”齐棪听着外面宫人的动静,附在她耳边:“未尝不是在保护你我,谁知那刺客有无第二批,说不定我还没查出来,就彻底没戏唱了。”翊安耳朵怕痒,便往一旁躲。见他如此坦然,欲言又止,说不惊讶是假的。从前齐棪与翊安隔阂甚深,除了两人那点风月之事,便是皇帝横梗在中间。皇帝到底是天子,君心难测,雷霆雨露一概不少。齐棪再忠心,有时也会寒心愤慨,翊安都晓得。放在从前,不用她提,齐棪就会想到这一层,未必会多高兴。可现在,他非但不以为然,还反过来劝她宽心。她不晓得,他是真想通了许多事。还是的他如今更加谨慎,城府深到喜怒不行与色,连她一并提防。翊安看似大大咧咧,到底心思敏感,更倾向于第二种。那劳什子“境宁当为天子”的谶语一出,他的处境愈发艰难。皇帝怀疑,满朝文武忌惮,谁都有可能下手。而自己与他夫妻感情不睦,并无多少真情。若怕受牵连,派人把他杀了,再另寻良配,日子会比现在好得多。假使齐棪这么想,那现在对她的温柔,及对皇帝的信任,便是他护自己周全的盔甲。经历过生死,岂会纯良依旧。翊安霎时觉得齐棪这些天的刻意亲近,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看着热闹,那温度却不足以暖人。转念又想起那日他在氿仙阁,摘下面具说的话,“想到你来见他,我在府里坐立难安,明知会惹你生气,还是来了。”她没回,可是她记在心里了。那里面又有几分真呢?她避开他的目光,往膳桌上走去:“查不出幕后之人,你不急?”齐棪心知线索有限,不指望据此查出什么,重生一世,他有别的要事查。再有便是假若今世不出意外,不会有第二批刺客。他勾起嘴角:“不急,有殿下在我身边足矣。”翊安想,从前的齐献枝,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说这些废话。她羞涩地低下头,用勺子在粥碗里搅拌,嗔怪道:“私下说些腻歪话就罢了,这么多人,你也不知害臊。”语气柔媚,力气倒不小,在桌下狠狠踩了齐棪一脚,让他闭上那张讨人厌的嘴。不想跟她说实话也罢,还作死拿她消遣,真当她没脾气。齐棪兀然吃痛,咬紧牙关才没露出狰狞之色,一张云淡风轻惯了的脸上,僵硬且难看。“今日有何安排?”半响他才缓过来,又继续与她搭话。“去陪皇后娘娘请安用午膳,再逛逛御花园。宫里不就这点事,你呢?”齐棪晓得她厌恶宫里,她生性喜欢自由,十来岁时就常常偷溜出宫。哪怕在公主府,一个月里最少有半个月在外,有时坐在茶楼听人说话都能听一个下午。她说过,民间比宫里热闹,更有人情味,也更让人舒服。那时齐棪不懂,只觉得她没个样子,现在才知她是聪慧之人。“我去陛下宫里商议政事,晚膳后再回。”翊安点头:“那咱们分道扬镳。”齐棪心生一计,“等回府,咱们去城外山上住两日?”“当真?”翊安面上吃惊,心里想他居心何在。“当真,咱们微服前去。”齐棪说着,自己也来了兴致。“好啊,”翊安托着腮畅想:“回府时还冷着呢,不如等春花开,咱们去山上礼佛烧香。”上京寺院里的那些小沙弥,个个斯文腼腆,可入眼的还真不少。翊安想到便心情大好,懒得管齐棪的醉翁之意在何处。齐棪不知她的心思,见她肯应,高兴地说:“就按殿下所言。”*御花园西北的未央台上,乐声悠扬轻快,一排穿着堇色冬装的宫人端着果盘、点心从高阶一步步上去。台上南北的门窗紧闭,屋里的暖意方能存住,笑声却关不住地往外传。翊安顺着乐声寻了过来,问底下守着的人:“上面是何人兴致这么高。”一名内侍忙跑到跟前跪下,诚惶诚恐道:“回长公主,是四位娘娘在上面。”“既然几位娘娘都在,本宫上去看看。”翊安玩心骤起,不要他们通报。独自上了未央台,站在门外听。那乐声是宫里的乐师所奏,翊安熟悉。乐师都在隔壁的小间里,而正屋里有一妙音娘子在唱小曲,嗓音婉转动人,撩动心畔。翊安听了几句,觉得嗓子是真好,可那词委实太艳了些。从男女的身子唱到对战动作,再加上五感和心理描写,靡靡至极,都快跟氿仙阁不分上下了。若是齐棪在这里,也不知会做何反应,八成装听不懂,若无其事地掉头就走。翊安拿指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想什么呢魏华儿,多扫兴。“灵妃姐姐唱得真好听,当年不愧一舞一曲就让君王难以自持。”“词虽又俗又艳,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旁处可听不到。”“几位妹妹喜欢就好,”那唱曲的人笑起来像银铃一般清脆,“我方才唱得那一段,皇上有没有跟妹妹你试过?啊?哈哈哈哈——”“我骨头硬,哪做得来这样的动作。不比姐姐自小练舞,榻上最会勾人。”“哎哟,羞死了,你们快快住嘴吧。”翊安汗颜,再次确定了下,自己确实是在禁宫之中,而非处在什么不正经的青楼酒坊。再不推门,翊安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能听的,亲弟弟的房事,她可不感兴趣。扣了扣门,立即有内侍来开,她站在门外笑:“几位娘娘好雅兴,翊安可是打扰了?”四妃在宫里整日无所事事,正说荤话解闷,见多个人作伴,连忙一并起身来迎。为首的那人道:“长公主怎么来了,快快请坐。也是我该死,喊人来听曲竟把公主给忘了。”翊安心里明白,哪里是忘了,陛下家宴不肯喊她们,她们自然装作不知道自己已经入宫。“我正要去给皇后娘娘宫里,听见乐声,知道是几位娘娘在上面。故特来请安,也省得我一宫一宫地跑了。”“长公主跟我们还客气什么。”锦妃年纪最小,说起话来颇为直爽:“皇后娘娘也邀了咱们进午膳,正准备听完曲就去。既与公主碰上了,咱们就一道吧。”魏琇不是好色之君,后宫简而又简,统共一后四妃。简单中又不简单,这五女出身各有不同,高低贵贱,有文有武,国外国内凑了个齐。皇后是右相嫡女,身份高贵自不可言。四妃里,既有南陈千里而来的和亲郡主,又有谏官、将军的爱女,甚有从歌姬舞女一夜飞上枝头的女子。皇帝不知是年轻胡闹,还是心有大策,对这些女子的处理方式是:除皇后以外一视同仁。故而一概封了妃位,赏赐处罚一同,就连侍寝的日子都一样多。齐棪曾一语道破,如此各位娘娘才会乖乖在后宫待着,免得争来斗去给陛下找麻烦,添恶心。刚开始这四位彼此不服。和亲的看不上朝内的;文官家的瞧不起武夫家的;出身高的嫌弃出身低贱的;后宫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在知道皇帝对她们不满,便打杀宫人,禁她们的足,且眼里心里只有中宫之后,四妃立即默契地抱成一团。每日一起赏花,弹琴,跳舞,打叶子牌,虽没男人疼,却有姐妹陪。翊安心道,千年来,能将后宫整治的如此安分和谐的,也就她弟弟一人。真可谓做到了雨露均沾。齐棪又说过,以后各有了皇嗣,此举便行不通了。翊安觉得烦,怎么现在做什么都能想到他!作者有话要说:字数是强迫症,哈哈哈~预计两章内 让驸马上床睡(坏笑)☆、日月可鉴翊安等人在长阳殿陪皇后用过午膳,聊了会无伤大雅的闲话,才各自散了回宫。时辰还早,果如齐棪所说,今日阳光甚好,照得人懒洋洋的睁不开眼。翊安正欲回去小寐片刻,才走没几步,却见丽妃特地跑来跟前,善解人意地对她道:“长公主常年住在宫外,入宫住想是会无趣,不如明日我去陪您说说话,就当给殿下解闷了。”不闲,无空,勿扰,谢谢。翊安在心里回了一遍。面上自然得顾着礼节,她得体地挤出一个挑不出毛病的笑容:“好啊,娘娘得了空就来,翊安那尚有几罐好茶。”这丽妃是将军陶呈的女儿,圆滑伶俐,待人亲和,在宫中的人缘还不错。但翊安与她私下交往甚少,故而觉得奇怪,却不好表露出来。翊安端着皇家仪态端了一上午,眼下终于可以没个体统。她右手勾住挽骊的颈脖,广袖垂在人家肩前,潇洒走出了个醉酒后的步伐来,“你说丽妃是什么意思?”“想是巴结。”挽骊被她压着肩膀,冷淡道:“殿下,这是宫里,你这样不好看。”“我不好看?”翊安理理云鬓,邪魅一笑:“你又骗我,我知道,世上没人能比我更好看了。”挽骊:“……”请问你们家的疯病是会传染吗?翊安想,丽妃若是想凭借亲近她来向玉奴邀宠,倒也也无可非议。但从前她进宫,这位丽妃并不曾亲近过,怎么今日突然有此打算。算了算了,或许人家就是闲的没人玩,刚好拿她解闷。她想这么多做什么,果然进了宫便忍不住心思重。翊安叹口气:“唉,今日居然才第二天,宫里真是度日如年。”“殿下慎言。”挽骊提醒。“就咱们俩,怕什么。”翊安又道:“玉奴若不是不能随意出宫,也会爱上宫外的生活。”如此一比,她倒庆幸自己是个女儿身,衣食无忧不说,还不用担着江山社稷的担子。*礼宁殿建在御花园南,周边草木繁茂,静而不僻。虽正值寒冬百花凋零,却也能窥见其之大气秀丽。白玉为阶,宫灯长明,奢华恢宏堪与皇后的长阳宫相比。可见先皇当年对这唯一的女儿有多宠,除了江山,恨不得什么都捧到她的面前。当今陛下跟翊安长公主一母所生,自幼感情便好,更是千般恩赐,无有不应。丽妃到了殿前,抬眼一看,便觉得今日盛装是对的。翊安长公主虽在宫里长大,但比起对陛下的严苛,先皇独独不肯束缚了这唯一的女儿。万千宠爱将她养的天不怕地不怕,未出嫁时便常往宫外跑。便是如今在宫里,也无什么规矩能绊着她,普天之下也就她还能喊陛下的小名“玉奴”。丽妃在家里也是娇养出来的嫡女,然而如此一比,不免自卑自怜。谁都知道翊安长公主性子好,并无公主架子,也不爱拘礼。可她举止之间的贵气,言语之间的洒脱,着实让丽妃羡慕。就好似这个人不必穿多华丽的衣裳,只是不经心地眉梢一动,你便知道她是何等的身份。丽妃到时正赶上境宁王有事外出,见了她也不意外,恭敬地作揖道了句“丽妃娘娘安”。丽妃点头笑着应下,只见他才走出几步,长公主身边那个叫挽骊的侍女便快步跑出来追上他,面无表情地传了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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