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妃在一旁得意的看着她,下井落石,“正是皇后心疼云薇,才让她无法无天,做出了这样的丑事。想来离皇后娘娘远远的,没了依仗,云薇也不会这么跋扈了。”王皇后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直接回击过去,“本宫是比不过宋贵妃教导出一个好儿子,四皇子先是去工部,又是去户部,比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差事都好呢,本宫听说四皇子经常宴请朝臣,若不是知道宋贵妃你自来温婉贤淑,教出来的孩子应当不差,本宫还以为四皇子有什么心思呢。”宋贵妃脸色一变,“皇后你……”“够了。” 皇上一脸不耐,大怒呵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有心思起口舌之争。”王皇后和宋贵妃一下子噤声。皇上皱着眉,“朕不会让云薇嫁到东突厥的,与东突厥和亲,于大宴无意。可云薇出了这样的丑事,朕准备赶快替她这个驸马,将她嫁出去算了。”匆匆忙忙挑选驸马,哪能选出来合适的人选,可王皇后不敢反驳,裴云薇已经失了清白,现在不是讲究那么多的时候。王皇后打着感情牌,“皇上,云薇有再多的不是,她还是咱们的女儿,她小时候常常生病,见到皇上才愿意吃药,她最喜欢和敬佩你这个父亲。让她留在上京,给她挑一个驸马,等她嫁人了,就会懂事了。”两个女儿之中,皇上最喜欢的也是裴云薇,听皇后这么一说,他心里难免受到触动,虽然是裴云薇聪明反被聪明误,皇上大怒之余,难能不心疼她?“朕也是这样的打算,可是她和其琛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若是留在上京,会有不少人说闲话。”大宴风气并不苛刻,但裴云薇是嫡公主,未出阁就和东突厥皇子发生了关系,不少闺秀都听到了轩玉殿里的动静,裴云薇的声誉已经毁了,闲言碎语似猛虎,留在上京,也会被人暗地里笑话。裴行璟淡声道:“父皇,留王镇守西北,丧妻后再未续弦,膝下仅有一子,若是让云薇与留王成亲,未尝不可。”裴云薇本来对宋清辞下药,阴差阳错却将自己搭进去了,她一定十分记恨宋清辞。若是让她留在上京,裴云薇势必还会谋害宋清辞,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会和宋清辞不死不休。为了宋清辞的安危着想,裴行璟不会让裴云薇留在上京。虽外人称赞他仁善兄弟,可他其实是凉薄之人。幼时裴云薇与裴云蓁争宠,常常欺负裴云蓁,在皇上面前说裴云蓁的坏话,现在她又数次对宋清辞动手。将她送去西北,才能永绝后患。“留王?”皇上思忖着,“这次万寿节,留王只送来了祝寿礼,本人却没来到上京。”留王是前朝庆隆帝的皇弟,封地在西北,手握军权,麾下数万大军,新朝建立后,皇上一直忌惮留王有谋逆之心。裴行璟道:“是,留王传来的折子里声称旧疾复发,无法赶路。”皇上忌惮留王,若是让裴云薇嫁给留王,一则是对他的监视,二则也彰显了皇上对他的器重,想来留王即便有什么不轨之心,暂时也不敢谋/反。王皇后当然不同意,“皇上,留王和臣妾的年龄一般大,他都可以当云薇的父亲了,还有个儿子,又远在西北,西北乃苦寒之地,若是云薇嫁过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宋贵妃挑起了眼角,“皇后,依照云薇现在的情况,指不定留王还不愿意娶她呢。再说了,留王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又手握实权,哪里配不上云薇?”皇上一声令下,“行了,就让云薇嫁给留王。”裴云薇被幽禁在行宫里,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神色狠毒,像疯了一样。宫女见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害怕,可是想到自己收了其琛的银子,壮胆走过去,“公主,其琛皇子让奴婢给您传他的口信,其琛皇子说他是诚心求娶公主,之前他自知皇上不可能将您嫁到东突厥,便将对您的爱慕之情藏在心里。如今有了机会,若您愿意和他在一起,您就是东突厥的大皇子妃,他定会好好待您,绝不辜负您,您受的委屈,他会帮你报仇的。”裴云薇眼神呆滞,一言不发,像没听到这话。那宫女见裴云薇没反应,退了下去。不多时,王皇后来看她,裴云薇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管裴云薇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愿意维护她,“云薇,你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裴云薇一动不动,王皇后叹口气,“本来你父皇要将你留在上京,可太子撺掇着你父皇将你嫁去西北。”裴云薇有了反应,“嫁去西北?”王皇后虽然恼恨裴云薇不成器,可到底是她的女儿,看见她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心疼极了,“是啊,你父皇要让你嫁给留王,母后不愿,可也没用,你父皇已经定了主意。不过你放心,留王虽然年纪大了些,但长相俊美,不显年纪,等你成亲的时候,母后多给你陪送些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裴云薇呆滞的眼神变得毒辣,尖锐的叫起来,“母后,留王可以当我的父亲了。”“母后也不愿意,可母后无法说服你父皇改变主意。”裴云薇双眼殷红,攥着双拳,手背上青筋直起,“太子让我嫁给留王,是不想让我待在上京 。母后,女儿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宋清辞害了我。我是想要给宋清辞下药,可她最后好好的。是宋清辞故意调换我和她的酒盏,让女儿中了招。宋清辞与太子关系不一般,两人很是亲近。太子是为了宋清辞,故意让我嫁到西北。我绝不去西北,宋清辞攀上太子,太子如此不讲究手足之情,日后女儿岂能有好下场?”王皇后叹气道:“那你怎么办?你现在的情况,嫁去西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裴云薇冷冷出声,“我要嫁给其琛。”王皇后当即反对,“不行,嫁给其琛,与去东突厥和亲有什么两样?东突厥苦寒,语言风俗和大宴不一样,虽然你父皇与其琛和谈,可你父皇一直提防着东突厥,绝不会让你嫁去东突厥的。”裴云薇咬牙切齿,“宋清辞害我失了清白,女儿恨不得亲手要了宋清辞的命。她又有太子为她撑腰,日后等太子继位,不仅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也没有母后你还有六弟的容身之处。六弟也是嫡皇子,凭什么不能继承大统。等我嫁去东突厥,我便想法子让其琛对付太子。”裴云薇现在不仅恨宋清辞,更是恨裴行璟,裴行璟要让她嫁给留王,她偏不如裴行璟的意。她已经没了清白,待在上京,不仅要忍受那些非议和闲话,就是皇上也不会待见她。如果去到西北,她不愿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想一想身上便打着恶颤。眼下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其琛。她自然知道其琛让那个宫女传来的口信不可信,但她并不在意,她是当今皇上的女儿,就是去和亲,其琛也不敢欺负她。现在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是心中对宋清辞和裴行璟的恨意。她要借东突厥之手,将太子拉下储君之位,扶持她的弟弟六皇子继承大统,还要亲手杀了宋清辞,方解她心头之恨。王皇后起初不愿意让裴云薇嫁给其琛,可听到她最后那番话,不由得开始动摇。太子各方面很出色,只要裴行璟是太子,她的儿子六皇子就绝无继位的可能。她的儿子也是嫡皇子,凭什么当不了太子。若是云薇真的可以拉拢东突厥,那么利用东突厥除去太子,她可以坐收渔利。皇上听闻裴云薇要嫁给其琛,怒不可遏,可裴云薇铁了心要嫁去东突厥,甚至以性命威逼皇上同意,若是皇上不应下,她扬言自己不活了。皇上始终无法对裴云薇彻底狠下心,再加上有王皇后在一旁说服,拳拳父爱占了上风,最后无奈同意。大宴前脚说不与东突厥和亲,裴云薇后脚就拆皇上的台。但经过这一遭,皇上彻底对裴云薇感到失望。连她和亲的嫁妆,也没给她准备多少。还是王皇后动用自己库房里的东西,给裴云薇准备了嫁妆。当然其琛能娶到裴云薇,也失付出了不少代价的,皇上趁机向东突厥索要利益。因着其琛急着回去东突厥,所以没有给裴云薇留下多少准备嫁妆的机会。匆匆忙忙的,最后裴云薇和亲的嫁妆,还没有一般和亲公主的嫁妆丰富,她又一次成了笑柄。知道裴云薇主动要求嫁给其琛后,太后只说了一句,“她糊涂啊!”确实,宋清辞、裴云蓁等人也觉得裴云薇糊涂,实在无法理解她是怎么想到。不过不管裴云薇嫁给谁,都与宋清辞无关。现在裴云薇已经离开了上京,宋清辞再也不会被人谋害了。裴云薇嫁给了其琛,其他使臣也陆续离开上京,骊山行宫安静下来,在骊山住了这么长时间,皇上下令回宫。回宫前,宋清辞特意去向沈夫人告别。进去屋子,宋清辞瞧见案桌上摆着几张简单的画,纸张泛黄,应当是几年前留下来的,一看就是出自稚童之手。宋清辞看了好长一会儿,仔细辨认着,感觉画上的内容看起来勉强像一只鸭子,“夫人,这是画的小黄鸭吗?”沈夫人笑起来,“这是两朵并蒂黄花。我的女儿没走丢之前,没事的时候,常常在纸上乱涂乱画。她让我教她画花,不过她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没有画画技巧。将好端端的并蒂黄花,画成了四不像。”听沈夫人这么一解释,宋清辞也不由得笑起来,她拿起案桌上另一张画看起来,突然眸子瞪圆了些,面上露出几分诧异,轻轻的念出了上面写的两个字,“珠珠?”沈夫人解释道:“是啊,珠珠是我女儿的乳名。”宋清辞十分意外的看着沈夫人,心突然跳起来,沈夫人女儿的乳名竟然也叫珠珠?沈夫人有些不解,“怎么了?”宋清辞不好意思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意外,我的乳名也叫珠珠,取如珠似玉之意,和夫人女儿的乳名一样,真是巧合。”沈夫人身子蓦然僵硬,她呆呆的盯着宋清辞,“如珠似玉,这也是我和她父亲给她取这个乳名的原因。”宋清辞和她有六七分相像,和沈珠珠的乳名一样,名字中带着一个“清”字,还和沈珠珠的年纪一般大。一个巧合,可能只是巧合,可太多的巧合堆积在一起,一定不单单是巧合。望着宋清辞和她相似的眉眼,沈夫人一颗心砰砰跳起来,她强烈的感觉,宋清辞极有可能是她的女儿。沈清远和沈太傅回来的时候,看见沈夫人在发呆,“母亲,您怎么了?”沈夫人深吸一口气,“钧儒,清远,我觉得平宁公主可能就是珠珠。”☆、第 65 章沈太傅和沈清远皆很诧异,“为何这样说?”沈夫人抿着唇, “刚才平宁公主来向我告别, 看到了珠珠幼时的画作,原来她的乳名也是珠珠, 还有,你们俩也说过, 平宁公主的长相与我有些相似,她今年十六岁, 和珠珠是同一年出生的。从第一次见到她, 我就觉得她和合我的眼缘, 没来由的愿意和她亲近。”沈太傅一时未出声,毕竟宋清辞是公主啊, 会是他被拐走的女儿吗?沈夫人苦笑,“我知道, 觉得平宁公主是珠珠, 听起来很匪夷所思, 我也拿不出来确实的证据来证明, 这只是我的揣测。可是,钧儒, 清远,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有这般强烈的感觉。”这个消息对沈家人来说不可谓不震撼,沈清远突然出声,“平宁公主是三年前回宫的, 之前她一直在宫外长大,有可能是珠珠。我每次见到她,也觉得她和母亲您非常的相像。”沈太傅叹一口气,“罢了,不管是不是,查一查就清楚了。之前十几年来咱们一直没有放弃找寻珠珠的下落,如今不过是再查一次。我马上派人去查这件事,只是,夫人你别着急,放宽心。”沈夫人知道沈太傅是担忧如果宋清辞不是沈珠珠,怕她再一次希望落空,这样给她带来的打击会是巨大的。沈夫人微微一笑,“我知道的,就算平宁公主不是沈珠珠,也无妨,查一查我才能安心。”从沈夫人那里离开,回去萝月殿的路上,恰巧碰到了周修林。“臣拜见平宁公主。”宋清辞一如既往,语气清和,“周大人不必多礼。”自从周修林和她没了关系之后,宋清辞很少再见到他,她并不怨恨和恼怒周修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做的选择,都有自己的责任。沉默了一会儿,周修林道:“平宁公主,我对不起你。”宋清辞笑了笑,“周大人不必觉得愧疚,这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万寿节过去了,那些番邦来使也离京了,周大人有了空闲的时间,也该说亲了吧。”看着她的笑颜,周修林开了口,“祖父、祖母在为我相看适合人家的姑娘。”宋清辞是真的希望周修林可以找到合适的女子,周修林为人、学识都不错,又是家中的顶梁柱,身上负担了那么多,“希望周大人赶快遇到一个和你携手走下去的女子。”“多谢公主。” 周修林淡淡一笑,终是问道:“ 公主是不是和太子在一起了?”宋清辞一怔,不知道周修林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不想欺骗周修林,“是。”周修林心里有些遗憾和酸涩,但更多的是为宋清辞高兴,“ 太子他应该会待公主你很好的。”提起裴行璟,宋清辞脸上的笑意浓了许多,“他是待我很好。周大人,那我先回去了。”周修林认认真真的看着宋清辞,所有的遗憾和怅惘在这一刻消散,“公主慢走。”估摸着下一次再见到宋清辞,她该是太子妃了吧。宋清辞有自己的归宿,他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他与宋清辞曾经短短一段时日的相处,彻底放在心里,妥善的藏起来。*在骊山行宫时裴行璟遭人谋害,虽然证据不充足,但与阿史那·其琛和裴行煜脱不了干系。在其琛回东突厥的路上,裴行璟给他设下了一个陷阱,好给他一个下马威。至于裴云薇,以防她有什么心思,裴行璟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还剩下一个裴行煜,他总想将裴行璟拉下储君之位,取而代之,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圣驾回宫,选秀也到了最后环节,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添了几个侍妾,后宫也进了不少嫔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定下太子以及几位皇子的正妻人选。皇上召裴行璟去紫宸殿,“行璟,你惯来喜静,朕觉得傅尚书的女儿傅令容或是季将军的女儿季棠雪,适宜成为太子妃。傅令容德容兼备,腹有诗书,端庄大气。季棠雪父亲是武将,姑母是沈太傅的夫人,灵动却不失矜持。这两个女子家世背景也都不错,能成为你的助力。你更属于哪一个?”裴行璟迎上皇上的视线,声音透着坚定,“父皇,儿臣欲求娶平宁公主为太子妃。”紫宸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宁静下来,静的可以听见皇上粗重的喘气声,皇上脖颈间青筋渐渐凸起,强忍着怒火,“你再说一遍。”裴行璟不是看不出来皇上心里汹汹的怒火,但他并不退缩,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毫不退让的意味,“父皇,儿臣欲求娶平宁公主,请父皇为儿臣与平宁公主赐婚。”皇上心里强忍的怒火一下子窜上来,他一直担心他的儿子会喜欢宋清辞,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成真了,皇上猛的抄起案桌上的墨砚,狠狠砸在地上。“你从小就比你的兄长和弟弟们出色,朕继承大统第二日便立你为太子,你经手的差事也没出一点差错。百官时常称赞你的能力和风范,朕也认定你是大宴下一任君主。行璟,让宋清辞当太子妃,这是你一个储君应该做的事情吗?”裴行璟淡声道:“父皇,娶宋清辞,并不干涉儿子为父皇分忧、为子民造福。”皇上怒火愈甚,“我看你是被宋清辞迷惑了心神,她一个前朝公主,如何能成为太子妃?你别忘了前朝的十一皇子宋萧还逃窜在外,到时我大宴的江山岂不是落到了前朝人手里?宋清辞绝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傅令容或是季棠雪,你选一个。”裴行璟声音响起,“父皇,儿子想娶的人只有宋清辞。哪怕娶了宋清辞,这江山也是我们裴家人的。”皇上脸色铁青,“好,好啊,你为了儿女情长,胆敢忤逆朕的话!”皇上强烈的不同意,在裴行璟的意料之中,“儿子并非忤逆父皇,母亲离世的时候,希望儿子找到一个愿意携手走下去的姑娘,儿子现在找到了,这个姑娘就是宋清辞。”提到裴行璟的母亲,皇上心里的怒火淡了一些,毕竟裴行璟母亲是他的发妻,两人也有过一段恩爱的时候。裴行璟生母离世的早,在皇上心里留下了不可抹灭的印象,想起当时他答应过裴行璟生母的话,皇上退了一步,“太子妃人选关乎国祚,宋清辞只是前朝公主,身份不足以成为大宴的太子妃。你想和她在一起未尝不可,朕可以让她成为太子侧妃,只太子妃绝不能是她。”裴行璟墨眸微垂,“儿臣不孝,惟愿娶平宁公主为妻。”看到他这样子,皇上勃然大怒,他脸色透着阴沉,怒喝的声音充斥在大殿里,一旁侍候的太监不禁瑟瑟发抖,“朕已经给了你退路,你仍被宋清辞迷惑着心神。朕是天子,可以立你为储君,也可以立其他人为储君。行璟,你还年轻,难免有儿女情长的时候,朕可以理解。等你成了亲,东宫会进去很多女人,等到日后,天下交到你手里,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宋清辞不过是其中一个。万不可沉湎于儿女情长,父皇现在不逼你做决定,你回去想清楚,再给父皇答复,你不要让父皇失望。”眼见裴行璟并不离去,皇上心里汹汹怒火越发沸腾,摔袖先行离开。临走前,皇上心里有了决定,“ 商州有些差事需要你去处理,现在你就出发,太子妃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皇上身边得用的高太监呈上一盏茶,“皇上息怒,喝口茶消消气。太子惯是懂事,只是太子到底年轻,难免会有叛逆的时候,等过几天,太子一定会明白皇上您的良苦用心。再说了,现在东宫没有正经的侍妾伺候太子,等东宫进了人,太子的心,慢慢的就不在平宁公主身上了。”皇上连饮几口茶,心里的怒火消了不少,他冷哼一声,“ 朕也是为了他好,不过是一个前朝公主,不能给他提供助力,若真让宋清辞成了太子妃,过不了多长时间,行璟定会厌弃她。朕继位第二天就立行璟为太子,看来他太过顺风顺水,敢和朕顶嘴了。”虽然这么说,可皇上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去让宋清辞来见朕。”宋清辞正在寿康宫陪着太后选花样子,听到皇上要见她,宋清辞一颗心沉了下来。无事的话,皇上从来不召见她,又赶在立太子妃这样特殊的时间,看来皇上可能知道了她和裴行璟的事情。太后面上的笑意淡了淡,特意问了一句,“皇上找清辞有什么事?”高太监回道:“太后,奴才也不知道。”虽然宋清辞已经猜出来皇上要见她的原因,但面上不显,仍带着浅浅的笑,皇上和太后是亲母子,总不能让太后和皇上因为她而生了不快,“太后,那我先去紫宸殿觐见皇上。”去到紫宸殿,皇上特意挥退其他太监,并吩咐,“无论谁来求见,都不准让他进来,尤其是太子。”皇上沉沉的目光打量着宋清辞,长久不出声。宋清辞也不害怕,迎上他的视线,“不知皇上召我来有何事?”皇上声音阴沉,“朕让行璟挑选太子妃,他谁都不要,坚持让你当太子妃。你一个前朝公主,将朕的儿子迷的七荤八素,若不是你,行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听皇上这么一说,看来宋清辞猜的不错,太子确实与皇上提起了他们两人的事情。宋清辞没有出声,她不认同皇上的话,可皇上现在很生气,她一个劲的辩解也只是火上浇油,除了加重皇上的怒火,不起任何作用。皇上继续怒声道:“男子多薄情,行璟现在喜欢你,可等他有了越来越多的女人,你觉得他还能想起你吗?朕不是不容人的人,可是太子妃人选绝不是儿戏。你以为你笼络了太子和太后,太子妃就非你莫属?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没有资格成为大宴的太子妃。”皇上这番话着实伤人,宋清辞冷冷出声,“皇上反对我和太子在一起,我不意外。我喜欢太子,并非是攀附他的权势。伺候在太后身边,也并非是刻意讨好太后。”皇上并不相信,“你一个前朝公主,先后接近太后和太子,你当朕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宫里女孩少,有你陪着太后,太后也不寂寞,朕这才没有和你计较。可你万万不该将同样的手段用在太子身上,朕容不得你兴风作浪。”宋清辞只觉得好笑,“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于太子和太后,我从来没有用过任何手段。”宋清辞的话在皇上听来纯粹是狡辩,他心里窜着怒火,“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主动告诉行璟,你不配当太子妃,当一个太子侧妃足矣,你若是这样做,朕可以成全你和太子在一起。太子侧妃已经是朕最大限度的退让了。第二个选择,若你执意不同意,朕将你送去宜春宫,一辈子待在行宫,不得和太子见面。”横亘在她和裴行璟面前的阻拦,宋清辞不是没想过,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她才切身体会到巨大的难堪和逼迫。漆黑的睫羽翘动,宋清辞缓缓出声,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畏惧和忍让,“我选择去宜春宫。”这下子轮到皇上诧异了,按理说,宋清辞会选择哪一个,答案不言而喻,他万万没想到宋清辞会选择去宜春宫。皇上很是不满,“你这是看不上太子侧妃的位置,还在肖想着太子妃?朕告诉你,依照你的身份,当个太子侧妃已经是无上的荣光,你别不知分寸。”短短一会儿,皇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经历过起初的生气,走到这一步,宋清辞现在很平静,“皇上误会了,我并非是瞧不起太子侧妃,也并非是在肖想太子妃的位置。若我做了第一种选择,这不仅是轻视我自己,更是轻视和玷污太子以及太子待我的情意。”皇上怒不可竭,“好,好啊,你们俩两情相悦、感情真挚,朕就是破坏你们一对璧人的大恶人。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朕不再给你面子!来人,立即将宋清辞送去宜春宫,不得让太子和太后知道这个消息。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宋清辞踏出宜春宫一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她。”宋清辞没有说一句求情的话,她平静的转身出去紫宸殿。皇上这般强烈的反对,两次三番用言语羞辱她,她勉强和裴行璟在一起,对她、对裴行璟都没有好处。裴行璟愿意将太子妃的位置给她,那她更没有资格臣服于皇上的威严,她很是相信裴行璟待她的感情,所以才不会当什么太子侧妃,来玷污她与裴行璟之间的感情。皇上这次真是气极了,当即派人将宋清辞送去了宜春宫,宋清辞来不及带任何东西,陪在她身上的只有荔枝。“荔枝,我这次是真的要去宜春宫了,那里远远比不上宫里,你留在宫里吧,有蓁蓁和太子在,他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妥当的差事的。”荔枝抹着眼泪,“不管公主去哪里,奴婢都跟着公主。”宋清辞抹去她眼角的泪,“皇上下令让我一辈子待在宜春宫。宜春宫是前朝行宫,位置偏僻,宫殿也不华丽,庆隆帝还在位的时候便不常去那里,等到新皇继位,宜春宫更是变成了一个冷宫,那里可能都没几个太监和宫女,你跟着我去,除了吃苦,更是如同身陷囹圄,一辈子也出不去。”荔枝哽咽的道:“奴婢不怕,奴婢从小就是吃苦长大的。再说了,奴婢待在宫里,等闲也不能出宫,和坐牢也没什么两样。公主,奴婢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里,若是您生了病,也没人照顾您,你也没个贴心的人说话,您就让奴婢跟着您一起去吧。”宋清辞眼眶不禁红起来,她感动于荔枝待她的感情。宋清辞从来没见过她的父亲,和宋娘子相依为命的长大,她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在她十三岁那年,她唯一的亲人——宋娘子也弃她而去。后来她成了平宁公主,等待她的却不是荣华富贵,和亲的枷锁禁锢着她。再后来,她成了前朝公主。她得到东西不算多,但能有荔枝陪着她,她很珍惜,也很满足。坐在去宜春宫的马车上,荔枝气的只想骂几句狗皇帝,“也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您被送到了宜春宫?”“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荔枝,其实去年秋天的时候,皇上就有将我送到宜春宫的打算,这次不过是延续之前的事情罢了。”按理说,宋清辞该是心里难过的和生气的,可她一颗心出奇的平静。坦白来说,在宫里的这几年,她放松的时间很少。刚成为平宁公主的时候,时常因着去东突厥和亲而提心吊胆。后来新朝建立后,她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皇上将她当成眼中钉,裴云薇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死手。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厌倦又疲惫,宫里唯一让她觉得轻松和温馨的,只有太子、裴云蓁、太后,还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荔枝。皇上的反对如同汹涌沸腾的浪潮,成为太子侧妃,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待在宜春宫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她可以更自由,裴行璟也不必因此受到皇上的训斥和责骂。宋清辞掀开车壁上的帘子,不舍的朝后看去,只是,她以后应该没有机会见到太后和裴云蓁了,也不会再见到裴行璟了。到了宜春宫,朱红色的宫门已经褪去了红色的漆,里里外外透着惨淡,打盹的小太监看见宋清辞和荔枝,半晌才反应过来,跑着去通知宜春宫的太监总管。皇上特意让他身边得用的太监送宋清辞过来的,高公公交代着,“这是平宁公主,以后就待在宜春宫了,没有皇上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平宁公主,平宁公主也不能踏出宜春宫一步。你们好生照顾平宁公主,若有不尽力之处,小心你们的狗命。”宜春宫太监总管名陈得培,初时他听到宫里来人了,脸上笑开了花,以为冷锅冷灶终于迎来了贵主。可听到高公公这番话,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将平宁公主幽禁在宜春宫了嘛!一个前朝公主,又没有圣宠,去讨她的好,反而是白费力气。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宜春宫每一个正经主子,陈得培身为太监总管,牢牢把持着宜春宫的一切油水和权力,下头的小太监和宫女都奉承他,养成了他狂妄的性子。陈得培拖着调子,显然没把宋清辞放在眼里,管她是什么身份,来到了宜春宫,还不是由他一个阉人揉捏,“平宁公主,跟咱家走吧。咱家领着你去住的地方看一看。先跟公主说清楚,贵主不来这里,所以宜春宫什么好东西都是没有的,咱家也好几个月没拿到月俸了。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公主多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