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书眨眨眼,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将那麻袋丢在了地上。“怎么了?”李如男闻讯赶了过来,与齐墨书一齐盯着在地上扭来扭去的袋子。齐墨书环抱着双手,蹲在地上道:“不知尊驾何人呐?!”“齐墨书,你还不赶快把我放出去!”袋子里面的人瓮声瓮气道。李如男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她长刀一挥斩开了药袋的锁绳,朱红嫣的小脑袋立刻从药袋子冒了出来。“呼!憋死我了!”朱红嫣深吸了两口气,一双眼睛东瞧西看,就是不敢看齐墨书的脸。齐墨书按住她扭来扭去的头,无语道:“红嫣,你能不能告诉为兄,你怎么会被装进药袋里,放在马车上。”“啊,这个啊……”朱红嫣磕磕巴巴道:“这事说来话长……”“既是说来话长,你就给我回家找我娘去慢慢说。”齐墨书一摆手,招呼来两个下人这便要送朱红嫣回齐府。朱红嫣见状一把抱住齐墨书的大腿:“表哥,你行行好,带我一起走吧!”齐墨书一个脑袋胀成两个大。他瞥了李如男一眼,显然,李如男也十分的头疼,望着朱红嫣的眼神都能用凶狠两个字形容了。齐墨书掰开朱红嫣抱着自己大腿的手,耐心劝着:“表妹,我与你表嫂办的是要事,不是去玩的!”“表哥!”朱红嫣嘴巴一扁,看上去快哭了:“可是我若不跟着你们去,就会被二姐姐安排着去相亲,我宁愿一死也不想和那些不知从什么地方滚出来的莫名其妙的男子相亲啊!”齐墨书:“……”“可是……”“哎呀!表哥!”朱红嫣从怀里摸出来一块腰牌:“我带着提督府腰牌出来的,若路上真遇上山贼什么的,我就亮出腰牌给他们看,保管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你……”齐墨书望着她手中那块亮锃锃的铜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小表妹居然还是有备而来,为了躲避相亲,她也算豁出去了。“可是……”“就带着表小姐一起去吧。”李如男道。齐墨书无比惊讶,他走到李如男身边,悄声问:“可以吗?”李如男无奈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她吧,你二姐的本事我领教过,怪可怜见的。”齐墨书万分感念的握住了李如男的手,笑道:“就知道心善,我还想着给她轰走呢。”李如男嗔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翻身跳上了马背。齐墨书转身朝朱红嫣挤了挤眼睛,朱红嫣会意,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李如男面前道:“多谢表嫂。”李如男朝她伸出手去:“上马吧,我们走了。”朱红嫣望着那只布满了茧子的手,愣了好久才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她尚未做好准备,便被李如男拉在了马背上。“爹,师兄,我们走了!”李如男回身朝李天盛与宁则风拱了拱手。李天盛掌心朝内冲她二人挥了挥:“去吧。”李如男点点头,带着车队出发了。师徒二人望着渐渐离去的车队,一时沉默无言。良久,宁则风道:“师傅,他们会平安归来的,一定会。”☆、意外宽阔的官道上,只有金龙镖局一行人马在前行着。许是因为有朱红嫣这个电灯泡在,一路上李如男都怎么和齐墨书说话,齐墨书倒是很想和李如男聊一聊天,但只要他一转头,便看到朱红嫣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顿时便什么都不想说了。“你们不是和好了吗?为什么不说话?”朱红嫣来来回回地望着他们两个的后脑勺,不解道。齐墨书面上一囧,若不是她在,他和李如男何至于如此别扭。“我和你表嫂早就和好了,你少点事吧。”“是吗?”朱红嫣有些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她扁了扁嘴,兀自别扭了一会,这才悄声嘀咕起来:“我、我当初也是为了表哥你好,我没想那么多的……”李如男知道这话是冲她讲的,微微一笑,回道:“误会解开了就好了,没什么的,表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朱红嫣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她拍了拍李如男单薄的肩膀:“哈!你们习武之人果然是通情达理,潇洒豁达!表哥,你要向表嫂多多学习哦!”齐墨书眉毛一挑——这还是朱红嫣这丫头头一次管李如男叫表嫂。“咱们要去哪里呢?”朱红嫣恍若未察,继续像只黄鹂鸟一样叽叽喳喳。“去灵洲。”李如男道。“灵洲?”朱红嫣眨了眨眼睛,“那老婆娘送这么多药到灵洲去干什么?”“谁知道啊。”李如男轻轻叹了口气,“不探雇主私隐,这是镖局的规矩。不过,或许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让我们去送镖……”这一点,齐墨书心中也清楚的很,至于朱红嫣则一脸迷茫,显然没听懂李如男话中的深意。想到赵夫人,李如男的心中便百般不适。那五车药材,宛若五车□□包,然而它们何时会炸掉,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如男。”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齐墨书轻轻唤了她的名字。李如男忍下心中的忐忑,侧头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怎么了?”齐墨书笑盈盈的,一派轻松自如的模样:“你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给我们讲讲江湖吧。”李如男似有些不好意思,瞥了他一眼:“我那点经历哪里算是在江湖上闯荡过呢?不过儿时总听父亲说,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却要黑白两道的朋友赏脸了。”这与齐墨书心中的江湖不大一样。时至正午,李如男命队伍停下,稍作休息。啃了些干饼当饭,靠着树迷瞪了一会后,他们翻身上马,再次启程。走镖,就是这么的枯燥无味。“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李如男望着脸上明显有些倦容的齐墨书道。齐墨书正欲回话,猛地想起出发前闻到的那股异香。那香味从何而来?是表妹身上的味道吗?他转头看了看朱红嫣,却听身后有人呼喊道:“啊!”李如男与齐墨书忙拉住缰绳,待他二人齐齐回头之时,愕然发现最后一辆马车旁的许镖头手执长刀,竟是将前车的张镖头砍倒在地!意外来的太快,齐墨书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张镖头一时竟是愣了住,而朱红嫣则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啊!!!”一片混乱之下,只有李如男淡定如常,她拔出双刀,越至马背,蜻蜓点水般踏过一辆辆马车,朝着许镖头杀了过去。另一边,许镖头正与余下几名镖头缠斗着,见李如男来了,微微一笑,挑起了一袋药材。齐墨书望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大叫道:“如男!小心!那麻袋里有毒药!”闻言,李如男屏息凝气慌忙撤后,然而麻袋已然被许镖头扯开。一股诡异香气弥漫于空气之中,李如男望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的镖头,飞回到齐墨书与朱红嫣身边,抓起他们两个,朝林中小溪飞了去。“如男!他们似乎不止一个人!”齐墨书回头张望着,隐约看到四五个黑衣人从山林中跳了出来,将金龙镖局的车队围了住。李如男紧紧咬着牙关,面色铁青。她将齐墨书和朱红嫣一并扔进小溪里,急道:“那毒烟飘来时,记得把头沉到水底!”“那你呢?!”齐墨书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朱红嫣亦在旁边道:“是啊表嫂,你与我们一起藏起来吧,那些人看起来太可怕了。”李如男挣开齐墨书的手,二话不说将其身上要穴点了住。齐墨书瞪大眼睛,想要说话,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李如男急道:“可早在出发之前,我们已经预想到会出事不是?事情来了,真相或许也要来了,你留在这里,帮我把真相找出来。”说着,李如男跑出了树林。李天盛请回的镖头,或晕或死,已尽数被许镖头与黑衣人撂倒。李如男屏着呼吸,冲那几人道:“既是冲着我金龙镖局来的,便与我来吧!”说罢,她柳腰轻拧一跃而起,飞至黑衣人所现的山林中。被溪水淹了半个身子的朱红嫣瑟瑟发抖,加之对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的惧怕,抖得愈发厉害起来。她忽然意识到,那道九门提督府的腰牌,似乎没有什么用。因为,若不是李如男早早把他们藏了起来,只怕她还没来得及把腰牌拿出来呢,便给人一刀砍死了。“表、表哥?”朱红嫣望着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用表情来表达内心的痛苦的齐墨书,急得直跺脚。也不知道李如男有没有被黑衣人追到,现下如何了。她叹了一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齐墨书从小溪里拖了出来。二人在小溪边心绪不宁的待了足足两个时辰,齐墨书身上的穴道方解开了。“啊……”穴道解开的一瞬间,齐墨书只觉得浑身酸麻无比,浑身上下似爬满了蚂蚁。“表哥,你怎么样?”朱红嫣摇着齐墨书的身子道。“别、别碰我!”齐墨书缓和了一会,这才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他与朱红嫣一并回到马车前,发现毒物已散,余下的十一位镖头齐齐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被抓毒雾虽散,可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浓郁诡异的香气。可齐墨书还是从身上扯下了块湿布条,让朱红嫣捂住口鼻。而他则闭着气,走向那些倒在地上的镖头。十一人中,三人已死,剩下的八人或重或轻都受了伤,只因中了毒气而昏迷不醒。齐墨书望着这八人呆了片刻,朝朱红嫣招了招手道:“快,把这把人挪到小溪边。”朱红嫣不敢犹豫,暂时放下了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段,帮着把这八个人拖到了小溪旁。一通折腾后,二人已是筋疲力尽。“表、表哥,表嫂怎么办?”齐墨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脑中虽有些混乱,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许镖头以及那些黑衣人,不会要李如男的命。若为灭口寻仇,这八个镖头都会死!“表妹,继续往南走二里便是清水县,你带着你的令牌去衙门,让他们派人过来。”朱红嫣点点头:“那你呢?”“我去找你表嫂。”齐墨书折了一段树枝在手上,他把树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插在脚边的土里道:“我会沿途插上这样的小树棍,你带人回来之后,便沿着这些小树棍找我。”朱红嫣忙应道:“好,那你多加小心!”李如男被许镖头等押到了一黑黢黢的山洞之中。虽奋力周璇,可李如男到底是敌不过那六人,何况那六人个个是高手。彼时她被缴了兵器,捆在了一块大石之上,她全程没有挣扎,只是用冰刀子一般的目光注视着给自己系绑绳的许镖头。“你不用这样盯着我。”许镖头打好绳结,头也不抬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爹说把我们遣散便遣散了,他家大业大的饿不死,我们这些镖头怎么办?”“所以,你便对叫了十余年兄弟的人下了杀手?”李如男抖着声音道。许镖头微微一愣,心虚的抿了抿唇角。“拿到银子后,我会分出去一部分给他们的家人的。”他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一旁:“我们这些刀尖上过生活的人,有几个是为自己活着,不都是为家人吗?”“家人?你也配说这两个字!”李如男气的心口生疼,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老老实实跟了她爹一辈子的人,为了些银子,说叛变就叛变。“姑娘,人心隔肚皮,你还是看开些的好。”一抹清雅的声音,从李如男对面的大石之后传了出来。还有人被关在这山洞之内吗?李如男正想询问,忽听那人又道:“劳烦把我转过去,我一个人被捆在这里怪无聊的,好不容易来了个人,我想和她聊聊人生。”“老实待着吧你!再敢多话,老子便一刀砍了你!”一五大三粗的黑衣人暴躁道。大石之后的人立刻不说话了。李如男狐疑的在他们几人面上望了望,道:“你们是赵夫人派来的?”“不错!赵夫人要我们绑了你,把你爹引出来,当着你爹的面杀了你,再杀了你爹。”黑衣人坦坦荡荡的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这便是赵夫人设下的套,这便是赵夫人的目的?李如男实在想不通,他金龙镖局与赵家无冤无仇,怎的这位赵夫人总是乌眼鸡似得盯着他们家,似不搅得他李家鸡飞狗跳,她孙云溪便不得安宁。“你也是被赵夫人买通的?”李如男瞪着许镖头。“不错,赵夫人许给我们六人一千两黄金,换你与你父亲的狗命。”“六个人分一千两?”大石之后的人又开始插话:“这如何分得公平?到时候你们六人因分赃不平打起来该如何是好?”虽然身处困境无暇顾及其他,可李如男仍旧被这位脑风清奇的公子所吸引了住。她清了清嗓子道:“阁下因何被绑到山洞里来。”“我啊?”那人似笑了笑:“我与这几名山贼大哥是偶遇,因想瞻仰其风采,便与侍从一直跟着他们,谁知竟被他们发现了,进而就被他们绑到这来了。”李如男:“……”世上竟有这般神经之人,真真是见识了。“小子!你若肯老老实实地报上你家人的性命居所,要他们送一百两银票来,我们便放了你。不然的话,你怕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我告诉你了啊!”那人急道:“我家住紫奥城,父为李玄意。我都说了好几回了,你们倒是去找我爹要银票啊。”这一次,不仅黑衣人沉默了,便是李如男也沉默了。“你住在皇宫,爹是当今圣上!啊?!你干脆说你是当朝太子爷得了!”黑衣人将一柄短刀扔给许捕头:“看着他们两个,天亮之前见不到该来的人,统统杀了!”夜很快便深了。李如男听着山洞外呼啸着的山风,脑中一片烦乱:不知齐墨书与朱红嫣现下是否安全,也不知道父亲那里有没有接到她被捉的消息,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她挣了挣绳索,发现许镖头系下的是无法挣开的罗汉扣,当下心如死灰的闭上了眼睛。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姑娘,你还好吗?”大石之后的少年关切地问道。李如男着实叹服,这个世界上竟有如此奇怪的人,不怕死的跟着山贼,被抓之后谎称自己是皇子,丝毫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担忧。见她没有答话,那少年便孜孜不倦的劝解起她来:“姑娘你不用害怕,有句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我们身处绝境,没准过不了多久,就柳暗花明啦。”“等我们顺利逃出去,先去柳阳镇吃一碗阳春面,继而到妙汀斋听一处折子戏。保管神清气爽,一扫身上之晦气。”李如男不理他,那人一直喋喋不休,江南江北,皇城内外,说了诸多奇人怪事。“啊,之前我途径龙云镇,从当地百姓口中知道一桩惨案。听说是十几年前,当地一家赫赫有名的镖局在出镖的途中被人截杀,十几口人齐齐断了脖子,那是血流成河啊……”又冷风吹了进来,激得李如男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她开口打断了那位滔滔不绝的公子:“够了。”那公子正在兴头上,忽被李如男打断,一时有些迷茫。他顿了片刻后道:“姑娘,你很冷吗?为何你的声音在发抖呢?”李如男抬起头,望着眼前无尽的黑暗道:“那个镖局,便是金龙镖局。”“对对,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那人又顿了片刻,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惊道:“姑娘,你爹不会就是这金龙镖局的镖头吧。”李如男闭上眼,彻彻底底不愿理会他了。那人见李如男不搭理自己,叹了口气,一时也安静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传来轻微的异响声。那声音闷闷的,好似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一样。李如男猛地睁开眼睛,奈何山洞内光线太暗,她什么都看不到。片刻后,她隐约看到一个人举着个火折子走了进来。“如男?你在里面吗?”齐墨书?!李如男忙回道:“我在这!”齐墨书拿着火折子朝声音所来之处照去,果然看到了披头散发的李如男。“如男!”齐墨书三两步跑到李如男面前,蹲在她面前道:“你怎么样?”李如男摇摇头:“我没事。”齐墨书将火折子咬在嘴里,这便要替她解绳子,李如男连忙提醒:“这绳子的锁扣是解不开的,你去找把匕首来。”“好。”齐墨书忙去了。“姑娘姑娘,是有人来救你了吗?”大石头后的聒噪男道。李如男正要回答,齐墨书已然拿着匕首走了回来,他听到了聒噪男的声音,一边给李如男解绳索一边问:“这个人与你一样,是被他们抓来的?”“是。”绳索很快便被锋利的匕首割断了,李如男站了起来,拉着齐墨书走到了大石头后面。只见一红口白牙的玉面公子与一个随从似的男子正半仰着脑袋望着他们两个。竟是有两个人被捆在这大石后面?李如男看了看齐墨书,齐墨书看了看李如男,聒噪男见状惊叫道:“山洞里如何看得清楚,不如救了我出去,咱们到山洞外去看啊!”齐墨书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替他们两个将绳子割开。“哈呀!总算能直直腰了。”聒噪男伸了个懒腰,进而朝齐墨书鞠了个躬:“多谢壮士搭救。”黑布隆冬的,聒噪男的一口白眼格外闪亮,齐墨书摆摆手,有些焦急的说:“有什么话咱们离开这里再说。”说罢,四人齐齐向山洞外走去。虽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因有外人在场,李如男生生忍了下去。她走在最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赫然发现静静的山洞内只有三个人的脚步声,也就是说,那位玉面公子与他的随从中,有一人是武功卓绝的高手。既然是高手,怎的还会被这六个歹人所困?李如男一时想不通,也不愿为这些无关的事情分神,暗下决心一会子到达安全之处后,便与这两个人分道扬镳。☆、在下小李子第5章他们一口气跑出去一里地,确定处境安全后才停了下来。齐墨书已然累得断了腿,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那位话痨公子同样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十分的辛苦。李如男虽还受的住,但气息多多少少有些凌乱,而那个默默跟随着话痨公子的男人却气息平稳而绵长,一点乏累之感都没有。李如男眉心紧锁。“哎呀,可累死我啦!”话痨公子一把揽住齐墨书的肩膀,借着皎洁的月光将他打量了打量,同样的,齐墨书也在打量着这位丝毫不见外的古怪公子。“呀,你长得可真好看。”话痨公子由衷地夸赞着齐墨书,末了,回头看了眼李如男,同样赞道:“姑娘也是貌美的很呐。”听到有人在调戏自己的老婆,齐墨书怒了,他推开话痨公子的胳膊:“我说,你谁啊?”“我?”话痨公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下姓李,你就叫我小李子吧。”小李子?我还小杏子呢!齐墨书爬起了,这便要带着李如男离开,自称小李子的公子却忙不迭将他们两个拦了住:“你们去哪?”意外碰上块狗屁膏药,真真是始料未及。齐墨书拉着脸道:“小李子公子,我们夫妻两个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办。眼下你已经脱困,赶紧和随从逃命去吧,就不要纠缠我们了。”“原来你们两个是夫妻啊!”小李子大惊小怪:“啊呀呀,般配般配。对了,你们说有要是要办,不知是何事呢?李如男和齐墨书齐齐翻了个白眼,齐墨书直接拱了拱手:“告辞。”说罢,他看了李如男一眼。李如男会意,搀扶住了他,使出轻功干脆利落的将这块狗皮膏药甩在原地。二人凌空飞跃了片刻,这才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双脚落地的一瞬间,李如男道:“墨书,怎么样?”齐墨书叹了口气:“我已经让表妹到衙门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搬来救兵。活下来的八位镖头都被我挪到小溪边去了,应该不会有事。”李如男点点头,这已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眼下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是要回龙云镇,也得先找个地方寻两匹快马来才行。“如男,在前去救你的路上,我想到了一件事。”齐墨书面色一沉,冷不丁道。李如男满眼殷切的望着他:“你快说!”齐墨书却是顿了顿:“我想……赵夫人可能就是当年李家一案的罪魁祸首。”“什么?”李如男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道:“你确定?”李如男这般一问,齐墨书又显得有些犹豫起来,毕竟这事情有些古怪,他也拿捏不准。“不知是巧合,还是她故意为之,还是老天有意相帮。咱们刚刚见过徐仵作,得知当初徐仵作在查验尸体时闻到过一种异香,紧接着赵夫人就要求岳丈出镖。出镖便出镖,而偏偏第五车的货物里,便夹杂着一袋子充满异香的毒粉。只要吸纳了那些毒粉,便会四肢酸软昏倒在地,届时不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你是说……我哥哥他们当初都中了毒?”齐墨书缓缓点了点头:“若不是中了毒无力抗争,便是对方本事再大,又怎会个个被一刀杀掉。”李如男细想了想,觉得齐墨书说的果真十分在理,正要回他,忽听有人道:“也不一定哦,如果是宫中玄火司之人动的手,确实有杀人无痕的可能性哦!”李如男与齐墨书皆是一愣,二人张望着四周,却什么人都没有看到。“我在这呢?”一声月白锦袍的小话痨与他的冰山随从天而降,横插在了李如男和齐墨书的面前。齐墨书难以置信的打量了对方几眼,痛心疾首道:“又是你?你怎么跟上来的?”小话痨淘气的朝他挤了挤眼:“你猜啊!”齐墨书一点都不想猜,齐墨书想掐死他。李如男则十分淡定的望着小话痨身边的随从,从容不迫地说:“这位英雄,既然武功奇佳,为何不将你主人从山贼手中救出,眼睁睁的看他受苦呢?”面瘫随从面无表情道:“主人未下令要我出手相救。”这对主仆,八成是神经病吧。齐墨书嫌弃的瞥了他二人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警告道:“不许再跟着我们了啊!”真要走人,小河边传来了动静。以为歹人追上的齐墨书第一时间拉紧了李如男手,李如男却安抚他道:“没事,是自己人。”果然,自己人朱红嫣立刻朝他们跑了过来,她边跑边道:“表哥,表嫂!”“表妹?!”齐墨书激动地挥了挥手:“表妹,我们在这!”朱红嫣撩着裙角风也似得朝他们两个跑了过去。她裙子也脏了,头发也乱了,哪里还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李如男有些心疼地说:“辛苦你了红嫣。”“不辛苦!”朱红嫣抹了一把脸,抱怨的瞪着齐墨书道:“表哥,你那树枝留了一半,怎么就不留了,害得我一通好找!”齐墨书眼珠子朝上飘了飘,恍然大悟:“呀!是我的疏忽!救出你表嫂后,我光顾带着你表嫂逃命了,忘了给你留记号。”朱红嫣白了他一眼,洒脱地挥了挥手:“算了算,大家平安无事就好。”“红嫣,那几个黑衣人呢?”李如男问。“全都被衙门里的人捆成大闸蟹带走了!镖头们也被救回衙门了,也已派人传信至金龙镖局,将此事告诉李大叔了。”李如男一颗悬着心,这才放了下来。“看不出啊表妹!”齐墨书重重拍了拍朱红嫣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了。”“少拍马屁了。”朱红嫣拨拉开齐墨书的手,瞥了眼一直杵在旁边围观的小话痨一眼:“他谁啊。”不待齐墨书介绍,小话痨便理了理衣摆,堆着一脸的甜笑朝朱红嫣拱了拱手道:“在下姓李,姑娘叫我小李子便是。”朱红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嘴角一撇:“小李子?我还凯特温斯莱特呢!”小话痨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些:“温什么来着?”朱红嫣哪里还肯理他,一手搀住齐墨书,一手搀住李如男,像一只小孔雀一样骄傲的说:“表哥,表嫂。我们走吧,回去慢慢说,不要理这个神经病。”被称作神经病的小李子一脸懵逼。☆、我是太子第6章九门提督府的腰牌,在清水县衙门格外好使。因这块腰牌,齐墨书等受到了盛情款待。“眼下天色已晚,不如诸位在下官这里休息片刻,明日再回龙云镇。”县丞大人客客气气道。虽知是看在他那位高居九门提督的姐夫的面子上才对他们这般客气,但齐墨书依旧是亏心的很,他恭敬回道:“在下一介草民,如何受得大人如此恩典。”他憨憨笑笑,“休息就不必了,大人可否让我们见见捉拿回来的那几个贼人。”“可以。”县城大人大手一挥,立刻有人押着那六人来了正厅。朱红嫣看见这六个人就生气,提着裙角上去一个个踹过:“奶奶的!敢劫我们的镖!不想活了你们!”她尤为生气的瞪着许镖头,朝他胸口又来了一脚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叛徒,你这个大叛徒,我踢死你!”“好了好了好了。”表妹自打来了龙云镇,真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这么下去可如何找婆家哦!齐墨书愁眉苦脸的将朱红嫣交到李如男手上,俯下身子朝那六人道:“怎么着?现在说,还是回了龙云镇受了刑再说?”五名黑衣人互望了一番,统一口径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受姓许的所雇佣,按照事先约定劫了金龙镖局的镖。”齐墨书点点头,看向许镖头:“那你呢,许镖头。”许镖头神色恹恹,看起来有些颓然,丧着脸道:“我也告诉你们了,要整你们的人是赵夫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那你愿不愿意帮我们指证赵夫人呢?”齐墨书问道。许镖头尚未回答,院外走来位玉面公子道:“我愿意。”不用抬头看,齐墨书也知道是谁来了。“我愿意做证人,指证这些人的罪责。”小话痨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如入无人之境,朱红嫣惊道:“你怎么还跟到衙门里来了?”小话痨得意一笑:“你们进得,我为什么进不得?”朱红嫣秀目一瞪:“我姐夫是九门提督,你是什么东西?”小话痨神秘一笑,故意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实话与你们说了吧,其实我是——当朝太子!”朱红嫣微愣片刻,仰头大笑起来:“当朝太子?我还贵妃娘娘呢!你直接喊我母妃得了!”“大胆!”高冷随从突然发飙,一声震吼下竟是令地面抖了三抖。朱红嫣的面色“唰”的白了下去,鹌鹑似得躲到李如男身后,悄声嘟囔道:“表嫂,保护我!”李如男目光灼灼的望着这主仆二人,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尚能讲出心中所测,衙门外又有了动静。齐墨书抬头一瞧,这一瞧不得了,他竟是看到了个讨厌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