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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向于光》TXT全集下载_8(1 / 1)

驶离了容城,前额左侧的太阳穴竟同时猛烈的像针扎一样,眼前忽然就出现了大片的光斑,这瞬间,他害怕的不是不可控的车速和形成点和线的车流,他是在这一刻感知到了久违的静谧和内心无起伏的坦然,从而令自己害怕。可惜的是,他人间的历练还未结束,死神竟如此宽和的放过了他,他的躯壳想活着,那短暂的光斑短短数秒就散去,他在如此疾驰的车流中,条件反射的变换了数个车道,尖锐的刹车声使轮胎在应急车道的边缘冒起白烟,顾栩轻轻甩了甩头,窗外光线清晰,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所有的一切似乎也没有发生过,他摸摸大衣的口袋,似乎只想找一块巧克力,但是已经没有了。离高速下路口还有四十分钟,离市区能遇到的下一块巧克力,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他再次上路的目的,仿佛只是单纯想念那一口的甜。那一口甜没有等到。他甚至没有想好要不要回到江崇律的那栋别墅去,他们毕竟还没有彻彻底底的分开的干干净净。周恒就在收费站的路侧等着他。明明他跟这个人毫无关系,但手机上有27个周恒的未接电话,却没有一个江崇律的。不过不等他思考他和江崇律有多少关系,周恒已经预估好车距一样走了过来。顾栩向来十分干净的车上少有的泥泞。他靠边停车,打开门时略略扶了一把车门,周恒就走过来替他关上了。然后替他打开另一辆车的后坐门,江崇律坐在后座,顾栩微愣,待他坐了进去,周恒又关上门,并且离车走远了些,可惜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从一辆车到另一辆车,最多下车不会超过半分钟,顾栩的鼻尖指尖却已经发红,车内温度不低,他却半天缓不过来,江崇律面色实在算不上好,何况大衣下露出的半截素白手腕眼见的握不满一只手“你的手怎么了。”不待细看,那手掌心露出的竟然是一道道不知是被什么细碎东西勒出的痕迹的,半愈合的细小伤口黑红交加,在一片苍白里非常显眼,江崇律刚要伸手过去,顾栩竟将手握了握,收了回去。江崇律见状眉头皱的更深“你到底去了哪里”“去容城干什么”顾栩偏了偏头,江崇律眼中这个人的面色苍白里泛着黄,有些不忍。顾栩的视线里却又泛起模糊,不严重,更像是隔着玻璃海水在眼球里不断的上升着。去干什么呢,他总不能回答去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只是为了找点存在感。“有点事”开口的声音自觉有些发干和暗哑,快忘记已经好多天没有说过话,对他的说法江崇律显得极不满意。“去有事搞成这样?”“去有事你不知道接电话?”“什么事需要你这么费心费力无所顾忌的闹失踪?”“失踪?”顾栩的音调极低,对此他真的有些疑惑起来。他此刻并不知道江崇律为什么等在这里,而且要等上好几分钟后,他才会明白为什么连周恒都要避开他们走的远一些。顾栩还没有从这个字里想好起承转合,江崇律却已经挥霍掉了耐心。他抓紧了对方的肩膀,掰过来面对自己,说道“顾栩,你是不是疯了。”顾栩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慢了半拍。在江崇律眼中,他疑惑的疑惑像真的,他无辜的样子也像真的,但却偏偏都只是像。也许是顾栩看上去少见的迟钝和隐隐的脆弱使他心中酸涩,江崇律极轻的吸了口气“顾栩,你知道温屿在哪里吗。”“温屿?”他又偏了偏头,江崇律却是极力的忍了又忍“温屿,你的亲哥哥温屿,他在哪里?”顾栩的脑子里,这句话是炸开的,他有点不知道抓住什么重点来思考,江崇律却扣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晃了一下,试图让他清醒点。他像是失去了一些能力,说话的能力,短暂的迷茫后聚集起来的思维让他的大脑没有多余的力气控制牙关,他能组织的语言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字“你….你知道啊….”海水是真的在蔓延和攀升,江崇律望着他力道不减,只是深深的皱着眉咬牙道“我知道,你不是也知道吗,他是你的哥哥,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他需要救命,他随时可能死亡,他不仅是你的哥哥,他也是我的亲人!”“...那我呢”他喃喃问道“现在说这个不重要,他现在很危险,我要知道他哪里。”“顾栩,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看到他疼了半小时整整三十分钟的样子吗,他是个白血病人你知道吗,他是你的哥哥啊”“哥哥?….”顾栩松开了自己蜷起的指尖,默不可闻的笑了笑。他看着江崇律疲惫的撑着额,低声暗哑的责问“你怎么能把他一个病重的人留在那里..”“顾栩,你到底要怎么样。嗯?你到底想要什么?忽高的分贝砸进耳朵,顾栩没有动弹,太阳穴尖锐的刺痛不曾停歇,模模糊糊中,顾栩眼里唯一的光仍是这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他这个时候还能分心的想着他长得多好看啊,多想好好看看这张脸,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像诱饵一样早就在自己身边下了网。是从初出茅庐的第一份简历开始的吗,他亲自给自己面试,让顾栩从那时就想,他长得多好看啊。他笑起来温和,明明是顾栩的二十年里从未有过颜色,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兜兜转转,恰好是江崇律呢。他明明对任何感情都不贪心,心理有病也好,天生痴傻也好,他要一个干干净净从头到尾眼中心里身体只能只有自己的人,如果没有也就算了,世界万千,要找一个眼里心里没有温屿的人,总归不是多难的事情。遇到江崇律三分目光,他是真的想过进去住一辈子。不该怪他的,没有立场的。没有人要挟他,没有人欺骗他,是顾栩自己,是他那颗澎湃了二十年的怨妒之火从未停歇,带着恶意蛊惑他,领着他向江崇律靠近,他曾带着一身幼稚的傲气和自负就想去觊觎温屿的一切。他想去看看,什么样的温屿才配得上这一切。他顾栩,怎么就得不到这一切。他以为是他那格外优异的学历或者是那样卓群的能力,轻易的就走到了那里,是啊,他长得好,学历好,能力好,为了三分目光就可以消却恶意,凭什么得不到呢,所以后来他以为得到了一切自然该是理所应当。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么能想得到,不是他长得好,是他的骨髓长得好呢。可是就是这么难,碰上个不爱温屿的人难,住进别人的眼睛难,再谈得到,那真是笑话。顾栩还记得他明明也对自己有过感情啊,他送他星星送他月亮,送他世上最好听的话,那些字眼,哪一句不是渍了糖,腌了蜜。明明那样甜,偏偏这么苦,怎么办,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能力去抵一抵,这些痛了。明明啊,那么多明明,可是为什么非要是这样。他现在还是能看见江崇律的脸。坐在这里,比第一次见面更近,顾栩还是会觉得,他长得多好看啊。可是他的眼睛里再也不是当时样子,他的眼睛里住了人,如果不是自己,竟也不叫人心动了。四天,他曾用二十年努力学习,艰苦向上,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了摆脱自己是个器皿,为了获得属于他的一切。但这四天来,到最后只需要短短几十秒,就能说服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意义,一切都没有意义,他倒是想鸠占鹊巢,今天才知道是鸠占鸠巢,那鸠有后台,其实从来打不过。顾栩是个在江河湖边生活过得人,唯独没见过海。江河湖泊皆平静,是海吧,料想所有的海,才能这样在四肢百骸的血液里的翻起阵阵海啸,以至于到达每一处神经末梢的痛,都绵密的像浪潮。顾栩那双极漂亮的眼睛,其实也是被十分精致的线条勾出的眉梢眼角,盛星满月,可是那些光华,也是在一瞬间熄灭的。海水倾占了陆空,该哭,该狡辩,该反驳,该澄清。但在许久的死寂后,他也就只是安静又模糊的笑了笑,吐字缓慢却清晰。“那你想要什么?骨髓吗?”“温屿吗?”“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的骨髓可以换你诸多关照,说不定我早就给你了”顾栩的声音很轻,他的眼睛看着江崇律,却完全没有聚焦在他身上。“你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给我。”“却说从喜欢我开始,到喜欢我为止。”“我想要什么呢.我什么都要不起啊,我只有骨髓有用,你能换一个不认识温屿的江崇律给我吗。”顾栩又轻轻笑了一笑,稍稍一动,就挣脱了江崇律的桎梏,脸上是一瞬即逝的嘲弄,他在坦然的轻叹这种不存在的可能性。“为什么我总是忘了你只是喜欢我而已”“顾栩..”闷痛和隐忍充具了心里的荒芜,江崇律缓缓的闭了闭眼睛。“可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江崇律复又听见顾栩开口,他只是靠着门倚着。语气自然又遗憾。“不是喜欢,也没有为止。”“别说了,顾栩。..”顾栩抿了抿唇“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记住一些跟我有关的事。”“什么都好。”“我不会忘记的。”江崇律无奈的说道。顾栩摇摇头,又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想着,这一次好像真的要再见了。门外的冷风激醒了理智,心脏在江崇律的胸腔里猛烈的跳了几下,他最柔软的心肺被顾栩轻轻抓了下又放开了,有点痛,不,很痛。他这样走了出去,江崇律知道他有了决定,是自己逼的。他也需要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把他追回来,他只能安慰自己,只是一些骨髓,顾栩会没事的。他需要反复的劝自己,顾栩会好的。第39章顾栩觉得自己是个徘徊在精神病边缘的人,就算不是,但应该也不远,那些除了冷静以外的情绪被极端克制后,就只剩下长长久久的空白,他什么也不能想,却又快被这静谧的空间溺毙。头开始痛,胃也开始痛,当束缚于江崇律的隐忍被解除,这些痛才是唯一的证明,和冷怡婷强迫他吃肉强迫他做好健康的器皿不同,江崇律大大方方的厌恶着自己的各种痛,要他不敢生病,不敢损坏温屿的器皿。他和冷怡婷到底有什么不同呢,他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明明那碗总是粘稠的粥,只要一回想就跟那些肉一样令人作呕不止。他总是品貌得体,春风渡人,把西装穿的兢兢业业,把心也捐的勤勤恳恳,江崇律再晚点开口,哪怕再愿意骗骗他,他什么不愿意给呢。可笑大概在江崇律的眼中,他始终是只被点化成人的妖怪,学步再像,都不是人。反正妖怪是没有心的,妖怪是不会疼的,揣着只有点到为止的喜欢,担着质问谴责的刑罚。担着吧,西游记里九十六只妖怪,哪个不是想做人,可不都因为跟自己同样的妄念被打的不成型吗。江崇律的房子,江崇律的车,江崇律的手表,江崇律的树。清理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共同生活这么久,真正属于顾栩东西却不多,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自己是被豢养着。顾栩看了看,想了想,笑了笑,最后只拿了件毛衣换上,当天下午,他只拿着充电器,拿着零星的文件,就干干净净走了出去。他把所有文件备份到邮箱,拟了个大概日期,到时就会自动发给宋潼。时至今日,江合跟顾栩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只是他那仅存的好奇心仍想知道,到底冷怡婷这样的人,能为温屿做到哪一步。只等了7小时,冷怡婷的签字和印章就传了过来。许景行手里剩下多少□□提纯药物尚不可知,他要求顾栩亲自去取,顾栩毫无异意。俩人的补充协议签完,他一并在邮箱备份。第40章周恒用卡刷开门,江崇律穿着衬衫正仰躺在矮榻上,几颗纽扣解开,领带早已不知去向,露台的门大开着发出轻响,周恒走过去关上。江崇律睁开眼,他喝了太多酒,但脑中还是清明的很。“他走了吗。”“嗯”周恒略略低头应声,想了想还是说道“东西不多,大多数让处理站丢了。”“丢了?”“衣服”“只有衣服吗?”江崇律声音较轻,话语带着少有的迟缓。周恒跟着他数年,几乎从不轻易露出多余表情,但此刻却露出些为难“其他东西都没带走”“....。”“表放在床头柜上,所有车子都在车库,他的所有衣物和所有物件都没了,家里很干..”“砰!”矮榻旁的茶具水壶被扫落在地,一只没碎的小杯子落地后滚到了角落里,声音停下后,周恒看见江崇律将手搭上额,盖住了眼睛。“出去吧。”“是”江崇律回国后,梁纪在加国多呆了一周,事情并不多,他知道公司里那个小朋友躲着自己,故意拖了几天,也好少些尴尬。说是玩笑来着,可连着几天梦见了那小兔崽子,腿是腿脸是脸,早晨醒来浑身都烧的厉害,绯糜的不像话,他生怕自己存了心思,又知道人家压根没什么想法。一时后悔的很。回国后梁纪没招呼宋潼过来,本打算找江崇律直接商量下年加国主要的计划安排,江崇律推了周一,语气都不怎么对,梁纪以为是温屿的事还没着陆,问了周恒。原也没想过会从周恒那知道些什么,但周恒倒是难得透露了。“温屿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在他妈妈那里。”“江崇律怎么回事”“江总…最近都在颐和公馆”“住在酒店?”梁纪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样子无非是跟顾栩有矛盾,梁纪料想着大约是上次宴会的事没处理好。正不知道怎么回话。周恒却说“顾总走了。”梁纪心里一顿。“走了..是什么意思”“分开了吧。”直到周恒挂了电话,梁纪也没反应过来,顾栩的电话也是关机。他同顾栩不算相熟。却也知道顾栩对公司重要的很,不怕公司没有顾栩,只是顾栩就算去了别的公司,多多少少对江合对江崇律都是绝对的打击。顾栩性格低调,能力卓群,脾气却一直很好。这些年,自己不在公司,顾栩对江合怎么说都是极重要的,对江崇律来说….应该也是。可是那一巴掌..又让所有的事情不确定起来。约了宋蔚出来喝酒,这才知道顾栩确实很久没来公司了。宋蔚担心的不行,江崇律看上去正常又不太正常,弄的他也不敢上去问。“我们江总哪里不正常吗。”“太正常了。”江崇律向来不苟言笑,也不是每天都来公司坐镇,但这些天每天按时上班,一日三餐。偶尔夹菜吃饭顿一顿,也是宋蔚观察太细想知道些什么研究出的。梁纪摇摇头“两个人的事情,说不清”“哪就两个人了,你是不知道温屿从哪冒出来的吗”宋蔚心痛顾栩半张脸红肿的表情,这会一想起来就不住的心酸。“顾栩..很好的。”梁纪楞了楞,叹了口气,看着宋蔚一脸憋闷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喝了口酒说道。“其实我曾经也查过顾栩。”“你查他?为什么?….江崇律??”“嗯,他来公司的时候就查过,他的名字从小一直写在温老爷子的遗嘱上呢。”宋蔚被震的脑中空当“这跟顾栩有什么关系?”“顾栩是温老爷子留给温屿的备用零件啊。”梁纪摩挲了下杯口,心里也有些隐隐发酸,他叹口气“他们是兄弟,就这么巧,顾栩还没多点大,温屿病发,温家第一时间给所有人配型都没配上,偏偏是这孩子配上了。才没多大,身体条件都够不上,家长签字捐骨髓。”“艹”“温屿的病拖得久,慢性,偏偏不是最严重的,碰不得磕不得,温家唯一的男孩子,自然当宝供着,配型成功当年温家就想养着顾栩,顾家死也不肯,后来,顾栩的父亲就出了车祸,这孩子也算是被养着备着了…。”“温老爷心思重啊.他走了也惦记着温屿,把顾栩留给了江崇律以备不时之需,温屿一切都还算不上坏,其实谁也都知道,再好再坏也就这样了,尽力就行。可是谁也没想到,顾栩长大了竟然自己跑来了。他那时还小,又生的那样好看,活脱脱是个健康的温屿。无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以当时江崇律的心情,都是不会放掉的”“江崇律得了温氏所有的好处,温家的一切都抓在手上了,这些年,身边也没有亲近的人,顾栩那样在身边发着光,是个人都要动心的。或许还有些跟温屿相似的关系,江崇律大概也早把他放在心尖上了吧。”“可温屿回来了啊”“是啊,直到温屿回来了。”宋蔚眼眶通红,抿着嘴,两手紧紧攥着,梁纪顿了顿,点了根烟。“在心尖上呆久了的人,下不来,放久了的人,也放不下。江崇律从没停止过去找骨髓,花了多大代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早就不舍得去用顾栩的骨髓了啊……”宋蔚胡乱的揩去脸上的水迹,听这些话心里难受的发慌。“顾栩在哪呢。”“我也不知道啊。”第41章“我这些年,不在国内,却没少关注顾栩,一边盯着,一边怕着,他太聪明了”“.……”“既怕顾栩能力过高,又担心江合吃大亏,江崇律不知道,我却对顾栩手下的每一个动作都过滤了一遍,他确实没有这个要报复的心思,就是太傻了。”“.….”“宋蔚,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也别怪我。江合这么多年,不是江崇律一个人打下来的,谁也不知道顾栩是个什么心态,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顾栩是个人啊,他要是知道这一切,他怎么可能回来啊”“是啊,他比我们能想象的..更难捱一些。”“一个人得有多恨,才能亲手断了妈妈的后路?”“是茂云实业…”“你可能不知道,他十八岁就能跟母亲断绝关系国外能独自养活自己五年,多苦逼不可能是你我能想象的。茂云刚露头,顾栩就给埋了线,发展中期顾栩甚至把温氏舶来品的烂尾包装成馅饼送给了茂云,茂云差点被这条线拖垮整个家族,许茂云直接中风了。许景行直接出世,你知道一个药业公司如果涉毒,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茂云本就涉黑,这些年洗的半白,接触这条线万般犹豫,可偏偏被逼的只剩下了这么一条路。”“是顾栩做的?怎么可能呢”这简直是狠绝,宋蔚完全无法想象梁纪口中的人是顾栩。“是啊,他性格好,年纪小,正是这张脸这手段,叫我心惊的害怕,那时我常想,他得有多恨才能拼着撑下来,多恨才能非要修成一身的金光进江合,又要有多深的感情才去放下。”“我知道什么,江崇律就知道什么,我害怕的,江崇律只会更怕。但我怕的只是江合受损,江崇律怕的大概只是顾栩吧。这样偏执的人,能毁灭的不仅仅的是别人,往往还有自己。”梁纪掐灭了一根烟,宋蔚久久没有说话。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周身环境嘈杂,却皆觉得荒凉静谧的落针可闻。第42章顾栩竟没有告诉江崇律温屿在哪里,许景行看上去有些意外。被发现是早晚的事,藏不了多久。而且这段时间江崇律明显暴躁了起来。对茂云的各种挤兑接踵不暇,所以大部分白天,许景行都没空呆在疗养院内。顾栩的指尖细细颤动,只是眼睛一直都没睁开,他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久到温屿都以为他在昏迷,但冷怡婷又告诉他说顾栩只是睡着了。她看着顾栩的眼神丝毫没有多余一个陌生人,像是不想看,又像不敢多看。温屿没有问,只是等每次她一走,温屿总会踱过去趴在床边细细看。看他与冷怡婷相似的五官,看他匀称纤长的四肢。顾栩穿着毛衣,捂着半张脸睡得平和,看上去非常显小,几乎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样的气势才敢把自己甩到墙上,那一下多疼。温屿笑了笑,见此刻他放在被子外的指尖蜷了蜷,细微但忽视不了,他浅浅吸了口气,伸手握了上去。“诶?”他发誓仅仅只想把这只手给塞进被子里,不料抓上去就被攥住了。力气不大,完全可以挣脱,但温屿没有。他心中柔软,他从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个弟弟。他感知过江崇律和江崇叙如何对待自己像弟弟,即便顾栩有多恨他,他下意识便总觉得自己是个哥哥。哥哥嘛。哥哥哎。只是没想到是顾栩,又可怕又刺激。温屿只顾看着那手走神,掌心温度犹在,下一秒又被迅速抽走。对上一双毫无生气…啊,也不是,是一双寒潭深邃的眼睛。温屿也不尴尬,索性笑了笑在床边坐下,还给他把被子拉高了些。“走开。”顾栩说。他的嗓音尚且嘶哑着,许景行确实答应要把剩下的□□试剂给顾栩,只不过给的方式,是要一针针打下去。半小时还是一小时他没有概念,晕过去再醒过来,竟也不觉得有多痛,相比于别的,他始终认为这种痛更令人接受,上瘾。他的唇干裂着,嗓子哑着,温屿给床头的凉水倒去一半,兑了热水拿过来,顾栩抬不起手,他就试着要喂。顾栩偏头就避开了,一些水就被洒进了衣服里。尽管温屿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拿来纸巾去擦,他擦的轻,眼睛亮亮的很是热络。顾栩很渴,渴极了,嗓子也痒,温屿拿水再次走过来撑起他喝下去,他只当成是无力挣扎拒绝。也只喝下去几口,他就扭开头,反胃。这已经令温屿很高兴了。一间病房,两张床。看看各种仪器,顾栩仰躺着,做足了慷慨就义的准备。“小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温屿此刻是要被凌迟了。即使躺着,顾栩这样恐怖的眼神也没比那天把他卡在墙上弱到哪。温屿见状不但不怵,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小羽真的是你,对吗。”顾栩的手指迅速的攥紧成团,温屿注意到了,他不靠近,坐在床边保持着笑脸,声音很是柔和。他想到第一次见面说道。“怪不得你那天听到这个名字,那么生气。”“离我远一点。”“... 我..其实我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但我小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我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人救过我的命。我记得的,顾栩。”“我只是不知道….是你…”“对不起,是我知道的太晚了。”他抬起头来,尽管顾栩仍冰冷着一张脸,可温栩却不介意,他眼里自顾自的露出暖意,仿佛只要是弟弟,什么都可以不介意。这样的表情,几乎是种宠溺。他对冷怡婷感情淡薄,却记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对顾栩生有亲近之意。他朝顾栩伸手,似乎想碰碰他,但顾栩挣着坐起,张口就吐了他半身。酸腐的味道,淡黄色的液体,顾栩扶着床边半截护栏,吐了不停,或许他是真觉得恶心,温屿只是愣了愣就立即上前给他顺着背脊向下抹。“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是顾栩对他的反感情绪太明显,又或者被他的动作所排斥,温屿眼圈半红,他呼吸几次,憋不住眼泪,跑去卫生间拧毛巾。他给顾栩擦脸,抹了床边沾到的胃液,拖地,累的发慌的喘气,又生怕做不好,让顾栩更生气。“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第43章温屿似乎还在说着什么,顾栩不想听,胃和食管被火燎一般,他似乎又做梦了,长长的,沉沉的。他总是在痛极累极后,才能沉入这样相似的梦境里,是条半圆形的长长隧道,隧道宁静温和,使人舒适安心。隧道里总有人在与他说话,在叫他的名字,一声一声,既温柔又缱绻。他根本不想醒来。他每次都会在这里重新见到江崇律,仍是顾栩爱极的那张脸。在这条隧道里,他们应该在顾栩5岁的时候就遇见,那天小小的顾羽会拿着巧克力,江崇律则拿着超大的气球,他向往的望着那彩色的气球,江崇律看着他犹豫了会儿说,给你吧,换一口巧克力,顾栩掰下巧克力,江崇律却笑着亲了自己一口,说这口最甜。顾羽笑了。6岁,顾至远去世了,小狗狗没了,顾羽躺在手术台上浑身疼的厉害,直到江崇律拿着气球拿着巧克力跑来,揉揉他的头发,将他抱在怀里说“你别怕,有我的”7岁,顾羽长大了些,他有些孤独,有些怕人,他再也没有人给买巧克力了,但他不喜欢吃肉,不喜欢吃很多东西,他只敢跟江崇律讲,江崇律便从口袋摸出巧克力,摸摸他的头“没事的,别怕。”10岁,冷怡婷不理他,不愿意去开家长会,学校的同学欺负他,老师也都是冷冰冰的,那时候顾栩已经不叫顾栩了。但他不想忘记,他对江崇律说,你要帮我记得啊,我叫小羽。江崇律抱抱他,说好。15岁,他长得好看,成绩特别好,女孩子们都好喜欢他,男孩子都好讨厌他,他不会打球,不会运动,他被堵在男卫生间里直到深夜也没人发现,江崇律来找他,他说,对不起,来得有些晚,没事的。别害怕,有我呢。18岁,高中毕业,他要去国外了。江崇律说,我跟你一起去啊。我陪你。顾栩问他,只陪我吗,没有别人吗。江崇律说,是啊,只有你,我只认识你。于是他没有遇到过那场大雪,没有那场高烧,他有江崇律。24岁,c市,江崇律说,我要所有人都记得住江合的名字,顾栩点头说好啊,我们一起努力。然后他们生命中只有彼此,什么也没有,就仅仅是一对为了梦想单纯努力的人。26岁,江合,江崇律说,顾栩,我们在一起吧。我爱你。顾栩醒了。胳膊上被扎进了细细的针头,蚊叮过后,熟悉的疼痛传来,他能清楚的体会到四肢感官全身的经脉都在痉挛颤动,他看得到温屿哭着挣扎要扑过来,只是他被冷怡婷按在怀里,许景行带着恶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许景行说“别哭,戒断疗法,想他一次就来一针。”顾栩眨眨眼睛,他哭了吗,明明是温屿在哭。而且他一点也不疼。至少,没有那句我爱你疼。如果不是那句我爱你。那就不像是梦了,那会是段可以更换所有记忆的人生,足以让他活下去了。“顾栩…醒过来,醒过来!!”“放开我!我不要骨髓,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什么也不要!!!”顾栩缓缓的转过头,他看不清了,分不清对面说话的那是温屿的脸,还是自己的脸。他喃喃的开口说着什么,冷怡婷被挣扎开,温屿一下子就扑到了他面前,顾栩就像刚才被江崇律抱着一样,被抱在谁的胸前。“顾栩,醒醒,别怕,疼不疼。”疼啊,一点都不疼。第44章梁纪这几天都没睡得好。公司26层的气氛很是怪异,早晨宋蔚在电梯里遇到江崇律更是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他们本人不察觉,倒是弄的梁纪一个人很尴尬。他回来几天了,还是吩咐着宋潼跑腿,那宋清扬在门口转悠了半天也没敢进来问什么,他以为周恒多多少少已经打过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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