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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色》TXT全集下载_22(1 / 1)

陶侃、庾亮、王导...这朝中的三人, 每一个都有自己的考量。他们互有积怨,又互相制衡,以维持着朝堂上平衡的局面...那么, 桓崇呢?他从陶家归于庾家,周旋于这几人当中,他的脑中到底又在想些什么?!难道,他真是只是想向司马衍复仇?...或者,如现在陶侃暗示的那般,他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如果,他做到最后,意图得是建康宫里的那一张龙床呢?!无忧不由捂住唇,背上慢慢地渗出些冷汗。... ...那边,陶侃似是缓缓地咽下了一口水,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都透出了一股疲惫,“阿崇...”“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是清楚。你之兄长,受限于天赋才能,只可为将,不可为帅...等我死后,陶家必会一代而盛,二代即衰。”他顿了顿,缓缓道,“但,也好在他为人赤诚,平日里待人不求回报。陶家纵然衰败,守成亦足矣。对于我陶家的子孙,老夫并无忧虑。”“陶师!”随着一声重重的床板撞击声,桓崇的声音再度传来,“陶师,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不会死的!陶家...陶家也不会散得!”若说方才他的声音还只是微微有些颤,那么此刻,他的声音里便多了一丝哽咽。无忧垂下眼帘。陶侃轻声一笑,低声道,“阿崇,你听我说完。”“...这些年,为师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你英略过人,兼顾文武,才华不逊老夫。而且,你一心进取,又存了极其坚定的北伐志向,他日若有作为,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哈,我甚至曾经想过,要把你永远留在陶家,继承我的位置,执掌荆州。”陶侃的话说完,不止是桓崇呆住了,连在背后偷听的无忧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而且,她背上的冷汗,渗得越来越厉害。... ...晋廷之所以能立于江左,所依凭者,无非据有荆、扬二州,方与北方划江而治。但荆州的战略地位,比之扬州,更要高出大大一截。荆州户口百万,地处要冲,乃是吴地西面的门户。其北距强胡,西邻劲蜀,经略险阻,周旋万里,得贤则中原可复,势弱则社稷同忧。若要守国,那便必须要任推毂于荆楚,委荆州为阃外。但与此同时,荆州丰沛的粮草、雄盛的军力,也让处在扬州建康的司马氏和王家很是猜忌。武昌就在建康的上游,若是此地的守将心怀不轨,那么调兵遣将,顺流而下,夺取建康,不过旦夕。譬如,刚建国时,那身为荆、江二州牧的王敦自武昌称兵向阙,险些绝了司马氏的后嗣。若陶侃真有此意,若桓崇真地掌握了荆州的兵力...无忧几乎不敢去想象会发生什么!... ...话到这里,陶侃更是有了些苦口婆心的意味,“阿崇,人生在世,自然是要有所追求。但你还年轻,日后更会历经千帆风雨,执着太深,也并非尽是好事...所以...”“陶师,不必说了!”桓崇忽而出言打断。他沉吟片刻,“陶师慧眼。”“不错!无论是为建功立业,还是别的其他...荆州乃我日后必取的立足之地。”桓崇说着,却是奇怪地轻笑了一声,道,“但是...陶师对我,始终还是心存顾虑,对吗?!”见陶侃不语,他的口气转冷,“如果陶师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般,对我全心信赖,毫无保留...”“当初,你又为何要把陶家姊嫁给那王二郎?!”“只怕从那时起...”桓崇的话刚起头,便听到一侧的屏风后发出了几下声响。他蓦地皱起眉毛,眯眼向侧旁望去,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亲耳听到自己的郎君,承认对另一个女人的在意,是什么感觉?纵然不是心灰意冷,无忧的心中还是飘飘悠悠地晃荡了一下。她脚下略微一错,若不是扶住了面前的那扇书法屏风,她险些将自己绊倒。然后,她就听到他警觉道,“什么人?!出来!”无忧紧紧咬唇,重重地闭上眼睛,再慢慢地睁开。她定了定神,绕过屏风,缓缓地走到两人面前,“...夫君,是我。”... ...桓崇从方才起,就已经戒备地站起身来,只见嫩黄的裙角一扬,却是无忧的身影从屏风后慢慢现了出来。他先是呆了呆,然后大步上前,去拉她的手,低声道,“...什么时候来得?怎么不说一声?!”那只小手冷冰冰,展开的手心里带了湿腻腻的汗水。她任他牵着,笑而不答,视线一转,却是连丝眼风都没有向他扫去一个。桓崇不自觉地便把那只小手捏了捏,心中却再次将自己暗暗骂了一通。...也不知,她到底听去了多少?!... ...相比桓崇的那间卧房,陶侃的屋子更开阔些,但个中陈设,丝毫不比他处奢华。绕过来后,无忧几乎一眼就看到侧卧在床上的陶侃。照面过后,她上前两步,赶忙低头行礼,恭敬道,“媳妇拜见陶师。”虽只是短暂的一瞥,也足已让她窥得陶侃的面貌。与王导、庾亮那让人赞叹的容貌不同,陶侃面如常人,若说他是外头随处可见的农人老翁,恐怕也是有人信得。身为知名的武将,他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却很是干瘦,显是卧床的时日已经不短。此刻,他虽是面有病容,但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而他通身的气质,颇有些佛家里混俗和光的感觉,亲切而无矫饰,让无忧对他顿时生出了好感。陶侃微微调整了躺姿,方动了一动,他便咳嗽了两声。桓崇赶忙上前去扶,却被陶侃用手指了指,向他示意地下的无忧,“阿崇,快叫新妇起身。”桓崇迟疑了一下,待对上了陶侃的目光,他应了一声,又过去扶无忧。可没等他把手伸过来,无忧虚晃一下,自行起了身,而后自行站到了他的侧后方。这点小动作,自是逃不出陶侃的眼去。他瞧着并排站着的两人,微笑向无忧道,“文盈可还好?”无忧诧异地抬起眼睛,“多谢陶师挂念,家父一切都好。”对上陶侃那和蔼的含笑目光,无忧的胆子也不由大了起来。她的眼帘一垂一掀,眼光里露出了好奇之意,“原来,家父和陶公竟也相识?”陶侃点了点头,笑道,“文盈那时还是少年,而老夫那时也还算年轻...”“文盈才情极高,所写文章,针砭时弊,篇篇振聋。可惜老夫听闻,他已经封笔多年了。”身为曹家人,阿父的血脉始终是扎在司马家的一根刺。他不能从政,不能从军,只能当个“美名在外”的闲散名士。无忧点了点头,轻声道,“阿父,总是拿心血来做文章...他的身体又一向不大好,的确有很多年不再动笔了。”陶侃面露憾色。停了少倾,他扫了眼一旁的桓崇,“我虽是阿崇的师长,但情同父子。阿崇在这里住了许久,既然来了,便也不要拘束,只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即可。”这便是接纳她的意思了?!无忧连忙应声。又听陶侃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阿崇从小到大,命运多舛,这些年间,本事渐长,性子也磨炼得越发倔了些...有什么事,他也只像个闷葫芦似的,默默地憋在心里,从不向外说。”“陶师!”陶侃却没有理会桓崇,他只是盯着无忧,认真道,“阿崇性子不好,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你是文盈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往后...若我不在了,还要请你替我继续看顾着他。”说到最后,他似是意有所指,道,“若是他惹得你生气了,直说即可。过了那个坎,他自己便会慢慢想明白的。”无忧愣愣地抬起头。陶侃的语气,颇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她咬了咬唇,终是向身旁那人望了一眼,而后她肃整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媳妇知道了。”陶侃这才再度笑了出来,他对桓崇道,“去吧,你们长途跋涉,自回屋去休息。我也累了,想再歇一会儿。”“陶师!”桓崇急急地喊了一句。陶侃最后看了他一眼,却是直接合上了眼睛。... ...无忧和桓崇,一前一后地出了陶侃的屋子。方跨到廊外,无忧便脚下生风,行走时呼呼不停。桓崇小心地合上房门,再一抬头,却见自己已被她甩下了一大截。他赶快小跑几步,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干脆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等等!你听我解释。”无忧心中厌烦已极,她低声道,“桓崇,这里是陶家。你别总这样,动手动脚!”桓崇瞧着她的冷脸,双目一垂,神色间竟有些可怜巴巴地,“...我怕我一松手,你便再不理我了...”无忧瞪他一眼,方要再说话。这时,转角的内门处却是进来了一对璧人。其中那女子见了桓崇,登时惊讶道,“阿崇 ?!”女声轻柔,闻之还有些婉转之感。无忧回身向门口的方向一望,却见来人正是陶亿和王恬。☆、第 58 章两个刚刚才提过的人, 刚一回头, 就乍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无忧打心底里感到些尴尬。...难怪那竺和尚总是劝诫阿父, 在背后评论别人,是会造口业的。这不, 明明是桓崇造得口业,倒把她也给牵连上了!无忧瞟了他一眼,正巧身旁那人也向她瞧来。两人的神色,一时间竟然都有些不大自在。无忧转过头去,她小幅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见实在是挣脱不开,便索性把胳膊背过身后。而后,她望着对面行近的两人, 微笑道,“陶姊姊!”... ...陶亿是王家长媳,嫁入王家后就跟着婆母料理家事。偶有出门宴饮, 以她的身份, 参加得也是建康城中级别很高的女眷聚会。而无忧恰是最不喜这种无趣的宴会, 所以她们两人自从婚后, 还未曾见过面。短短两年不见,陶亿的两颊越发圆润了些,一双眉目也越发柔和起来。她本就不是靠容貌取胜, 又是担忧父亲的病情,此刻面上虽是温柔含笑,却是若有若无地带了几分不安的愁容。柔婉与愁绪交织在一起, 将她通身的韵味衬得比从前更盛。饶是无忧这样见惯了美人的女郎瞧了,也生出了浓浓的亲近之感。...这样的女人,她都难以抗拒,何况是这世上的男子呢?!... ...无忧有些心灰意冷,这时桓崇突地在背后捏了捏她的手。她不想瞧那人,耳中却是听他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阿姊。”陶亿笑着向他们二人道,“阿崇,无忧,你们何时来的?一切还好?”说着,她有些忧虑地再往陶侃的房间望去,“你们去看过父亲了?他现在...怎么样?”无忧道,“陶姊姊,我们才来不久,刚刚见过陶公。”“陶姊姊别担心。陶公的精神尚好,方才还和我们说了一会儿的话。我们离开时,他说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廊下那边,有随侍正看护着呢!”这边,两个女人相互寒暄不停;那边,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却是径直交起了锋。桓崇是冷,王恬是傲。他们一个是朝中的新秀,一个是众望所归的王家下任当家。上次在建康宫中,两人便交起了恶。此刻再见,两人的眼神当中均透出了轻蔑不屑之意。两人的斗意,越瞧越是露骨,仿佛两头下了场的斗鸡!就连进退得体的陶亿,都不得不去轻拉自己丈夫的衣袖,向他示意。见妻子向自己望来,王恬收回视线,他径直从桓崇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他微微侧头,向身后的陶亿道,“阿亿,还不过来?!”陶亿有些为难地望了他们两人一眼道,“阿崇,无忧,抱歉...”“阿姊,你快去吧。”桓崇说着,瞧了无忧一眼,口气转为亲昵,“刚好我和无忧一路跋涉,也有些累了,若要相聚,不急一时。”无忧身上的冷汗才消,又被他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的小字,桓崇哪里这般对着外人唤过?!不过,这人惯会做戏。如今嘴上喊得亲亲热热,又是要给谁看呐?!无忧睨了他一眼,再对陶亿微微一笑,颔了颔首。... ...陶亿走了,无忧回过头去,目送着她的背影。...上次她就发现了,那王二郎总是一脸的不耐,看上去对她并不如何在意。这般想来,她也好,陶姊姊也好,都不过是缚在各自婚姻之中的两个可怜女人罢了...无忧犹在出神,这时,她的胳膊突地被人向前一拉。她脚下不稳,自然被带得跟上前两步。只听“噗”得一声,无忧一头便扎进了身前那人的怀抱里。... ...桓崇本不想打断她的思绪,但眼看着院子里的人都走没影了,她却还定定地回头望着。没奈何,他只好用这样的下策,才将她的视线,再次吸引回自己的身上。甫一见了他,女郎的表情明显就不那么愉快了。她蹙着两道眉毛,方才说话时的笑容与温情全部消失了。而那张小小的红唇一动,他便有预感,她定是又要说些让他头疼的话。但这一次,他也有话要对她说!...上次,他在愧疚之下远赴江北,一连大半年都没有回家。这大半年来,他强迫着自己去投身到军营的任务当中,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每日只要一握住筷箸,想到得就是他与她的同案而食;每日夜半从榻上醒来,望着一旁的空荡,他想到得就是她团成一团的可爱睡相。桓崇...何时成了个离不开温柔乡的软蛋?!战阵之中,他一马当先。权贵之中,他游刃有余。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才会罕见的头疼。...他并没有骗她,若是有一天,他真的疯了,也是被她逼疯的!桓崇将眼微眯,干脆不做不休。不等无忧反抗,他直接揽过她的腰,再用力一带,以一种不由分说的态度将她半夹半抱地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姿势难受极了。无忧一路上脚尖都没怎么点地,像个娃娃似地被他夹回了房。屋中的行李已经安置得七七八八了,这人一跨入房中,便把她带来得那两个侍女喝出了房。而后,他将她一直抱到了床上。她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微微侧身,时刻提防着他的动作。不想,那人竟是直接拉过了她的两条腿,一只一只得将她脚丫上的鞋子给除了去。... ...一张床,两个人。鞋被脱了,他又堵在外侧。刚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无忧便像只小兔子似的,滚到了床的里侧。那人背着光,一条腿随意一屈,一条腿搭在地上,那豪爽的做派,宛如一名真正的军汉一般。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无忧本能地就想去寻床尾的那条被子,可这种举动又太过示弱...于是她远远地停在了他的对角,睫毛颤了颤,静静地向他望去。二人相对片刻,桓崇落在她那张玉颜上的目光,终于动了动。他淡淡道,“我们谈谈吧。”... ...她和他...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谈得?!无忧戒备地瞧着他,连语气也是凉凉的,“你想谈什么?”桓崇皱了皱眉,“方才...我与陶师的话,你到底听去了多少?”这个壁脚,虽然不是她刻意为之,但他和陶侃的话实属私密。何况这其中又藏着许多诡谲的机密...他这是,想要封了她的口吗?!无忧想了想,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见她这般,桓崇微微探身,对着她的容颜端详了半晌,道,“不是故意...那便是,听得还算不少了?”无忧立时掀起眼睫,却见面前那人无情无绪,只用一双黑黢黢的眸子瞧着她。她咬了咬唇,背后瞬间起了一层战栗,“...荆州。我听到,你们在说荆州。”... ...两丸黑亮亮的眼瞳,睁得大大的,似乎还微微地发着颤...只说到了个“荆州”,她就惊成这样...看来,她知道得还真不少呢!桓崇龇牙,唇角一弯,似笑非笑。他转身躺倒在床榻外侧,道,“曹女郎有急智之名。那么,就请你说说,陶公和我,对此事究竟都是如何想得呢?”他躺在床上,言谈轻松,无忧的脸色却是更白了些。她顿了顿,强笑道,“妾身妇道人家...”桓崇摆了摆手,“女郎与我,结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何必再做这些虚辞?!”他漫不经心道,“反正此地就你我二人,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再传,也传不到建康那小皇帝和一帮老臣的耳朵里去。”他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他?!难道野兽在咬断猎物喉管之前,还要先将他手底的猎物玩弄一番吗?!无忧横下心来,瞧他一眼,慢吞吞道,“...我所知不多,也不知说得对或不对。”“直说便是!”“陶公一直很嘱意你,曾想招你...继承陶家的家业。但不知何故,他后来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且...他似乎察觉到郎君对司马氏不满,想要劝慰郎君。”桓崇扬了扬下巴,道,“那我呢?”无忧瞧他一眼,低声道,“郎君...意图占据荆州,再图北伐。以便有朝一日,将司马氏取而代之...”“取而代之”此语,实在大逆不道至极,说到最后,无忧都自发地收了声。可她本身就是曹家人,桓崇之所以会成为孤儿,正是因为司马懿的毒手...所以,她还真地没有立场让他去放弃仇恨。听到“司马氏”三个字,桓崇“哼”了一声。他又道,“陶师既然发觉了我的目的,又发现劝慰无用。你说,他会善罢甘休吗?”无忧一怔,低头看他。桓崇的眼光,不闪不避,就那么任她瞧着。少倾,无忧的心中忽地豁然开朗,她急急道,“陶公说,陶家后继无人,你又投了庾亮...若是他离世了,恐怕再不会有一个人能如他这般牵住郎君...所以,所以他把陶家姊姊嫁给了那王二郎,是因为在朝堂之上,能牵制住庾亮的只有王导!”“荆州地理位置重要,陶公的下一任,只可能是庾亮。可庾家也好,王家也罢,后代里文武兼备的,少之又少。”“王家...只有这么一个学武学兵法的王二郎;而庾家,便只能将期望寄托在你这个螟蛉子身上。刚好,你与王二郎,每个人都和陶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陶公一辈,已经开始凋零了。所以,无论最后如何争斗,最后都会落在你与王二郎之间。这,就是陶公为你布下得局?!”桓崇盯着她,这才真切地笑了出来。他笑着笑着,突然从床上跃起身来,“啾啵”一声,他的唇瓣重重地亲在了无忧的侧颊上,“说得好!知夫者,莫若妻也!”无忧呆了一呆,被他亲过得地方却是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抬起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微微鼓起脸,却见那人望来的眼神中分明是恨铁不成钢。但他一张口,语气却是柔得能化出水来,“无忧,你这么聪明,能将这些看得这般透彻...”“可,你怎么就一直没能发现,我对你的真正心意呢?!”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花粉症,已经打了一天的喷嚏了。春天真的是到了呀~☆、第 59 章桓崇瞧着她, 再一字一顿地把这句话对着她讲了出来。他的态度看来认真极了, 眼神里虽有些不得已的无奈, 但他的语气,可说是两人相识以来最温柔的一次了!...甚至温柔得, 让无忧感到自己的脖子上都起了一层绒绒的毛刺!脸颊上刚被他吻过得那处,也忽而激灵一下,起了麻意,进而将她那一侧的身子都带得发了毛!...这人,到底藏着什么意图?!无忧神色一变,登时戒备起来。... ...荆州的未来,晋廷的未来...这么大的事情,他半是逼迫、半是引导, 非要让她把个中的内幕说个详尽明白不可。而且,她很清楚地知道,桓崇并没有在和她开玩笑。虽然他现在只是军中的一名校尉, 但他少年时即投身行伍, 师从陶侃, 后又归附于庾亮, 是现今江左难能可贵的将才。至于当时建康求婚一节,不仅把他的名声推到了风口浪尖,他还凭借和无忧的这桩婚姻, 与司马氏搭上了关系,而且因着曹统之故,他更是以曹家婿的身份入了名士清流们的青眼...如此想来, 这人一飞冲天,定是指日可待。... ...但是,无忧自然也清楚地知道,桓崇绝不单单像他表面上所展露的那般。正相反,他有机心,他有筹划,他绝不只是个有勇无谋的军汉。她承认,对于他在外的一举一动,她还是十分关注的。而关注的原因就出于,身为他名义上的妻子,若是有一天他真出了事,她起码要保全自己,将祸患阻绝在曹家之外。到时候,他么...反正,她都已经和他断席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人今日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大大方方地就把自己未来的方向抖落出来......当年单单是为了给她做套,这人放长线、钓大鱼,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终于把她娶到了家里。一个如此有心机,能隐忍的人...她实在不信,他会只予而不求。所以...纵使他演得再好,眼前的这句问话,也绝对是个等着她傻乎乎跳下去的大坑!而且...他那所谓的“真正心意”?!难道,他还嫌刚刚那一个惊吓不够,这是准备反手再将她吓上一吓吗?!...尤其,他这种含情脉脉的语调,实在是让她难受得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无忧咬了咬唇,将背紧紧地贴到身后的墙上。... ......?!夹杂了这大半年来的相思和懊悔,桓崇终于把心底里的这句话说出来了!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无忧,想去瞧瞧她那双扑闪扑闪的眼睛,想去瞧瞧她那因害羞而变成粉红色的小脸...可等了半晌,他竟哭笑不得地发现,对面那女郎不但没有半点动容,她反是将一双眼睛瞪得更圆,脸色也更肃了几分,甚至连一双腿都屈了起来,把身子向更后面靠了去?!他进,她就退。本已贴近的两人,中间又多了一道空出来。她以为他看不出吗?!桓崇苦笑一声,他坐正了身子,道,“你不信我?”...这人今天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平和。他不止没有乱动,倒还真摆出几分想要认真谈话的态势来。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是这么戒备地端着,无忧也是难受得紧。她想了想,终于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蹙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她倒是说得利落。桓崇被她噎得,险些呕出了心头的一口老血。敢情他刚才对着她表白,这曹家无忧非但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反而是...漫无边际地想歪了?!...刚刚说到政事得时候,她明明还分析得条条是道来着!怎么一转到他这里,她就思绪就好像绕进团团的雾里了?...她那聪明劲儿呢?!思及此,桓崇盯向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恼意与不满。... ......这人,真是越发古怪了。他盯着她,一会儿面上透出隐隐的喜色,一会儿眼神一变,幽怨得好似被丈夫弃在家中的怨妇。无忧只当他生了一张冰块刻出的脸,不想...堂堂一个大丈夫,此刻表情瞬息万变,变脸的功夫比个女郎都快。瞧着瞧着,她不由垂下了眼,再死死地抿起了唇。不管这人怎么想得,他现在的表情,看来是真的很困扰...却也真的让人发笑!...她可生怕自己一下子没憋住,将他给惹毛了。... ...纠结了片刻之后,桓崇终于张开了口。嘴巴张了张,气流在喉咙里刚打了个转,他就讷讷地把嘴又闭了起来。好在那女郎眉眼低垂,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窘态。桓崇慢慢地出了口长气,总算是重整士气,慢吞吞道,“...曹家无忧。”一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无忧再是不想搭理他,停了一下,她还是将眼帘掀开,道,“嗯?”她抬起头,便露出两丸清澈的眼瞳。桓崇的视线刚与她对上,他心上高筑得那道壁垒仿佛突然间裂开个口子,万千的流水顺着那处,汹涌又野蛮地破口而出。他顿了顿,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似地,一股脑地大声道,“我...我心悦你!”... ......?!无忧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人今天,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反正他们俩现在都坐在同一条船上,他至于这么不放心她,到了现在还要做戏吗?!...嘛,不过他严肃的时候,也确实很能唬人就是了。他视线灼灼,双目锁定了她便再不放开,就算无忧事先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准备,此刻双颊还是忍不住地现出了粉红色。她微微偏过头去,少顷,再回过头来瞧他一眼,认认真真道,“何必如此哄人?!你放心,我虽是女子,却还是识得轻重的。“方才的那些事情,兹事体大,我是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这曹家无忧...她当他是什么人?!...她这是想把他活活气死吗?!桓崇怔了怔,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他的声音里都带了无尽挫败似的,懊恼道,“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他们两人之间,误会深重。瞧着她那透出明显不信任的眼光,桓崇略顿了顿,终于垂下了那一向高傲的脑袋,低声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我那时,气昏了头。不管不顾地,一出手便伤了你...”他一面说着,一面向无忧望去,“上回,是我错了。”“你如今气我、怨我,也是应当。”... ......好么,他倒是主动提起来了...一想到上回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无忧被他误会时的羞窘和愤怒就全勾起来了。她斜睨了他一眼,道,“郎君好大度,将近一年前的错,将近一年后再道歉。”桓崇梗了一下,他捋了把额头,道,“你仍是心中有气...骂我?打我?到底要如何,才能使你真正消气?!”“或者...”见无忧微微翘起下巴,他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到她的面前,道,“你不是喜欢咬人?要么,你咬我吧。咬了我,你就消气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眼神里满是赤诚。无忧脸上的温度却是越来越热烫,她将他横过来的那只手一巴掌拍了下去,气呼呼道,“桓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喜欢咬人了?!”桓崇拨了拨自己一侧的脖颈,皱眉道,“就上次,在蒋山上的时候,你当时咬过得那处,现在还隐隐作痛...”“喏,你自己瞧!”说着,他将那侧的衣领拨开,侧转向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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