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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色》TXT全集下载_30(1 / 1)

桓崇身边的副将回过头去,面上露出了悲意,他迟疑道,“将军...”却见桓崇抚了抚马颈,接着他猛地调过头去,马鞭一挥,便驰骑当先,冲向了身后的包围圈,“都随我来!”... ...“县主,王家夫人来了!”“陶姊姊吗?快请进。”无忧放下手中的筷箸,就见陶亿笑盈盈地进了屋中来。现下已过了午时,无忧面前却仍放着一张食案。陶亿上前一瞧,却见盘中整齐地码了蒸好的鱼糕,鱼糕色洁如膏脂,上面还点缀有松脆的葵菜和鲜美的菌菇,望之即使人食指大动。陶亿顿了顿,笑道,“这鱼糕做得好香啊。不过,无忧的午饭怎地用得这般迟?”无忧摇摇头,“不是午饭。是周夫人方才过府来,托人把这个送给了我。”周夫人,即是周光的妻子红药了。陶亿沉吟道,“这也难怪。阿崇和显明一向交好,现下阿崇不在,前方军报又是未知。他们想到你孤单一人,送吃食过来,也是一片心意。”无忧点了点头,思绪却飘远了。...不知为什么,红药似乎一径避着她似的。这二三回,她每次都是托人把吃食送来,却从未在自己面前显过身。不如,下次干脆直接把她请过府中好了!... ...无忧把筷箸放在一旁,让侍婢们把这盘鱼糕收了下去。她狡黠一笑,道,“别光说别人,陶姊姊这回来,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心意’啊?”陶亿一怔,随后笑着点了点她的小嘴,道,“可莫忘了,我在这府里也是孤单一人,与无忧同病相怜呢!”“不过,我这回倒是真有些事情,是要向女郎求教的。”说着,她从广袖里取出了一管笛子,道,“上回咱们可说好了,曹女郎家学渊源,识文通音。我把这笛子翻了出来,你可要好好帮我听听。若能指点一二,那我便是受益无穷了。”无忧笑道,“我可不是阿父,‘受益无穷’四个字可担不起,但闻乐如闻人,我确是真心想听听陶姊姊的笛曲!”陶亿的笑容更深了,她站起身来,在屋中缓缓走了一圈,却又摇了摇头,“阿崇的房间还是太过逼仄,咱们还是到院中去吹吧。”在外吹笛,风雅是够风雅了,就算今日阳光明媚,可毕竟还是一月的时间,冬日里在外面站着都嫌冷,遑论吹笛?!无忧只当她是受了王恬的影响,但见陶亿兴致勃勃,她又不好去直接说个“不”字,没奈何,只好道,“好吧,可若是一会儿冷了,咱们须得尽快回屋才是。”陶亿一笑,道,“...自然。”... ...未闻声,先看人。陶亿站在院落中心、最开阔的那处,她熟练地将笛子橫在唇边,左右手分开按住笛孔。光瞧这架势,便是让人心生赞叹。无忧笑道,“陶姊姊,开始吧!”陶亿点了点头,她向碧蓝的天空望去,任微风拂过自己的衣带。而后,她身影微侧,气息猛地向笛子里一灌,第一声出来,就尖利得差点把周围的几人的耳朵震聋。见无忧蹙起眉来,陶亿赶忙停下,对她歉然一笑,道,“许久未练,手生得很,让我重新试试。”说着,她重新贴到了笛孔那里,气息一鼓,再起一曲。相比第一次,这回的起调确实和缓许多,可不知是笛子不好,还是陶亿的气息不顺,整支曲子虽是流畅地吹了出来,可那音调依旧高得能震死人,更不要提那转调时急促的变音了,笛音又劈又刺耳,难听得就连陶亿的侍女们都现出了怪异的面色。可无忧却一言不发,她盯着全神贯注的陶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褪了下去。一曲吹毕,她对上陶亿望来的双眼,片刻后,忽而低声道,“陶姊姊,你是故意的!”陶亿的瞳心湛了湛,她一言不发,目光却是从无忧脸上掠过,向院门那处望去,只见门外几个人影匆匆而过,却是陶侃院中的几名内侍往前厅的方向赶去了。☆、第 80 章陶亿的母亲, 在她年幼时就病逝了。那时王家引发的王敦之乱才刚刚平息, 江左安宁, 荆州稳定,陶侃便专心安驻于武昌, 处理州府事务,休养生息。有富余的时间,他刚好在家陪伴自己唯一的幼女。但,陪女儿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个难上加难的差事。多年来投身军营、在外奔走,陶侃性子肃整,气度威严, 何况他久不归家,陶亿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更是无所适从得很。所以, 父女两人的头一回相处, 陶侃就碰了个钉子——无论他说什么, 陶亿对他都是不理不睬。而且, 他陶家的小女娘和一般的稚童不同。陶亿又倔又硬气,她不哭、不闹,可偏偏就是不理睬他。整整一个下午, 她就安安分分地坐在一旁的榻上玩她的小布偶,只时不时地偷偷朝他瞄去两眼。陶侃自己也是个大忙人,他又一向惜时如金, 没有片刻的安闲。既然哄女儿不成,陶侃便也索性坐在一旁批复起了公文。一连三天,父女俩面对着面,宛如两只锯嘴葫芦一般。就算坐在同一间屋子里,两人却是各做各的,互不搅扰。三天时间就这么过去,陶侃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着急起来。阿忆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老妻留下的唯一一块心头肉,总不能一直这样,任父女之间的感情淡漠下去。他左思右想,最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便是通过教女儿吹笛,进而拉近和女儿的距离。曲乐乃风雅之事。陶侃出身贫寒、望非世族,他所懂得的,也不过是军营中高亢嘹亮的军哨罢了,和真正高门名士的玉笛清音要差得多的多。纵是如此,陶亿第一次听到那短笛的音色之时,还是着了迷。军哨化用到短笛里,曲调高昂,节奏活泼,转调轻快之处仿如外面的鸟鸣...几乎就在一瞬间,陶亿便爱上了父亲手中的那柄笛子。而后,这笛子一吹,便是十数年。... ...在外面站得久了,寒风吹过,身上便是一阵阵的发冷。陶亿的面色,却是平静如水。无忧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稍稍凝滞了片刻后,道,“陶姊姊,你那笛音乍一听来,只让人觉得呕哑嘲哳、很是刺耳。可若是能耐着性子,将整支曲子听下来,便会发觉,在每每吹破音调之前,你的呼吸声都会变得格外的明显。所以我推测...十处劈音的地方,其中至少九处是你调整气息、刻意为之。”见陶亿默然不语,她继续道,“至于剩下的那一处回环转调...”“则是你在借机,把同属一类的几首曲目拼续到了一起。”“因为你的曲调从头到尾都是高扬尖利的,所以大家自然都只注意到你调子里不和谐的地方,反而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吹得原就不是同一首曲子。”直到这时,陶亿的神色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她微微瞠大了眼睛,道,“无忧,我真是小瞧你了。”顿了顿后,她又轻声问道,“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别的吗?”无忧道,“我还发现,这些曲目节奏简单,类似乡人的俚俗曲调,但无论如何改变,却总是离不开其中那一道简短的、类似军营号角的旋律。因此,我在想...这些曲子,其实是一个人即兴完成得。”说着,她隐晦地向陶侃的院子望了去,道,“...这人的经历定是与军营有关,而且,他吹笛的技法并不如何高明。”“陶姊姊,你觉得...无忧说得对吗?!”... ...二人对峙,气氛微僵。无忧目光澄亮,里面含不进一粒沙子。陶亿微微叹了一口气。恰在此时,院门那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媪妇,她一见院中立着的陶亿,忙赶到她的身前,急声道,“女郎,君侯急着召你过去!”无忧一怔,望去陶亿的眼神更形复杂。...不是说陶侃一直在昏睡吗?他居然就这样被陶亿唤醒了?!陶亿点点头,她瞧了对面的无忧一眼,对那媪妇道,“你先去吧。我交待几句,这就过去。”那媪妇似乎也感到了两人之间的紧张,她应了一声,忙又垂首退了下去。把无干之人打发了,陶亿这才轻轻摸了摸手中的竹笛,缓缓道,“无忧,你很聪明。但,其实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她径直往陶侃院落的方向望去,露出怀念的神色,“如你所言,家父吹笛的技法的确不如何。小时候他哄我时,吹得曲子就是这样,不连贯,不柔滑,也...并不好听。”说到这里,陶亿眉眼垂下,却是笑了出来,“可是,我偏偏就喜欢吹笛子的他。他本是个极严肃的人,可每次一执起竹笛,面上的神情都会温柔许多。”“‘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所以你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陶公?!”无忧喃喃,却又摇了摇头,诧异道,“这笛曲难道就是你们父女之间的暗号?!你一吹笛子,就能...把陶公唤醒?!”陶亿失笑,“刚夸你聪明,怎么这时又犯傻了?!”“我只是事先从大嫂那里打探地清楚了些,近来家父的确昏睡的时间渐长,但每日的午后,他都是清醒的。”“阿崇的院子,在家父院落的西边,也是距离那里最近的地方。冬日正刮西北风,若要向家父传声,唯有此处最是便利...”陶亿说着,慢慢向着无忧的方向走了过去,待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她低声道,“至于...欺骗了你,我只能说抱歉。”陶亿的声音轻飘飘的,连尾音都被那拂来的寒风给吞了下去。无忧愣了愣,她忽然转过身去,向渐行渐远的陶亿大声道,“我不明白!...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有什么事情真要求见,光明正大便是,可你为什么偏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伎俩?!”说到最后,无忧停了一下,把自己最后想说的那句也咽回进了喉咙里。...陶姊姊...你又为什么,要在我把你当成朋友后,再利用于我?!“我也没有别的办法、”陶亿的背影停在了原地,“...但若是再有一回,我还会这样做。”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而且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你说什么?!”陶亿淡淡道,“无忧,我自己的阿兄到底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若是没有王家的密报,我根本就不知道前线战事竟会是这般严重——石韬率十万大军围攻樊城,战事吃紧,樊城亟待救援!可这件事,却被阿兄压了下来,莫说武昌的百姓,就是陶府中的你我,也是一无所知。”“荆州是家父的心血,遇上了这样严重的情况,我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阿兄隔离开来?对眼前的危机一无所知?!”听到身后的无忧沉默了,陶亿顿了顿,又道,“无忧,我就算你不赞同我的做法...可是为了你的丈夫,为了阿崇,你也会理解我的,对吗?!”... ...桓崇率众,再入敌阵。这回没等他喊名号,对面的石韬部众一见他身后那袭染血的白披风,便是丧胆而逃。他们一面退避,一面纷纷嚷嚷道,“桓崇来了,桓崇来了!”刚围起来的包围圈,就这般土崩瓦解了,桓崇也趁机同那余下的三百人众汇合起来。机不可失,既已脱困,桓崇忙高呼口令,他将手中的马鞭一挥,便欲率众还城。就在这时,身边的副官突然厉声高叫了一句,“将军小心!”敌阵中一支羽箭破空,直向桓崇的方向射了过来。桓崇意识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将双刃矛一挥,却还是晚了。“将军!!”只听“哧”得一声,桓崇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然后就见淅淅沥沥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这下惊变乍然,不光那副将吓得魂都要飞了出来,周围的荆州兵士们也晃了神,却见桓崇将额头上的鲜血抹去,高声道,“我无事,皮肉伤而已,莫要惊慌!”说着,他向对面望去,竟发现不知何时,敌阵中重又竖起了石韬的帅旗。原来那方才躲藏起来的石韬竟然又悄悄地从敌军中露了头。... ...石韬此刻要多愤恨,有多愤恨。...他的十万大军,竟然不敌对面那区区的数百人!他方重整旗鼓,重新登场,入眼的却只有溃不成军,满场乱窜的己方兵将。恰好听说对面那穿白衣的是桓崇,此刻他也不思指挥了,他只想一箭把桓崇射死,以报大仇。石韬是羯族人,最善骑射。刚才一支冷箭过去,他抱着百分百的把握,使出十成十的力气,为的就是要把桓崇击杀落马。只不料这挟风一箭竟被桓崇躲了过去!然后,他就看到战场那端的那名白衣将领,浴血的身姿气势如虹,隔着人众便向他这方遥遥望来。纵然看不清那人的五官,那人的目光却犹如实质,闪电一般地锁定了他不放。石韬不由地打了个寒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手下们都这般畏惧了。慌忙之中,他拍马嚷道,“撤,快撤!”随后,不等桓崇等人先归城,石韬部竟是先跟在他们的主将身后溃散而去了。作者有话要说:桓崇:破相了...媳妇还会要我吗?!☆、第 81 章日旦而出, 日中而归。桓崇仅仅依靠着千人部众, 不畏生死, 登锋陷阵,便将不可一世的石韬部打得丢盔弃甲, 落荒而逃。若说当年襄阳一战,桓崇成名于晋廷之内,那么,如今樊城这一战,桓崇的威名便是响彻江北。一千对十万,首战即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大捷,不仅大大鼓舞了樊城守军的士气,更是成功安定了樊城百姓的民心。而对于对面的石韬部来说, 桓崇这个名字,也在短短的一朝,成了他们久久挥之不去的梦魇。青出于蓝, 而胜于蓝。论谋略, 论悍勇, 这个由陶侃亲手教出来的徒弟, 丝毫不比那个做老师的要差。... ...同是师兄弟,捷报传来,甘衡拍案大喜, 并亲自出营相迎。待见了桓崇一身血污,尤其额头上还多出了那一道明晃晃的血痕,甘衡大喜之后又是大惊。就算听桓崇解释说那只是表面上的一道皮肉伤, 他仍是放心不下。直到亲眼见着军医把那道伤口处置得当,甘衡这才罢休。合围既破,樊城的危机在短时间内便算解除了。于是,午后在甘衡的安排下,归营的千名战士数点完毕,就各自疗伤用饭,回营帐重新修整了。而桓崇用过饭、再简短地汇报商议一番后,也在甘衡的强压之下,回了自己的帐中休息。毕竟是一场硬仗,在战场上拼杀时还不觉得怎样,可一旦脱掉了甲胄、躺倒在行军床上,桓崇立刻就感到了疲惫。才不过短短几息之间,他倒头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桓崇这时再出帐查看,却见西边的天际已然换上了一轮赤红的夕阳。...连苍茫的大地都被残阳铺上了一层血色,仿佛在呼应着白日里的那一场血腥大战。桓崇向天边望了一会儿,回帐中整理衣物时,他视线一转,却是对着床头的那只大木箱出了神。这箱子,还是无忧让曹家人一路给他抬过来的。此刻,里面的衣物已经被他尽数取出来了,那一包包摞成小山似的药材和食材却是一丁点儿也没动。他是将军,整支大军短了谁的粮食,都不可能短了他的;一旦真的受了伤,军医们更是会拿出最好的伤药来为他医治。...他哪里需要她来费心为自己准备这些食材、药草?!可是最后的那晚,她用亮晶晶的双眼瞧着自己,还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想她细心嘱咐,尤其,她还说这是她的心意,不劳军队费心,而是由曹家人出面相送...他那句临到嘴边的拒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心意...吗?桓崇打开箱子,随手拿出一个小包来,在手上转了一转,却见那外面贴着得标签上用一笔秀气的小字写着“金疮之用”。...这还真是应景!桓崇苦笑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能被石虎委以这样的重任,那石韬也确是有两下子的,譬如,他放冷箭的水平就让自己望尘莫及。那一发冷箭威力甚重,而且原本便是冲着他的眼睛来的。纵使被他一下勉强打偏,偏侧过头的时候,那箭头的余力还是贴着他的左眉尾,在额头和眼角拉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疼是不大疼了,但留疤预计是在所难免了。他可还记着,当年在蒋山上的时候,她曾经夸过自己生得好看来着。虽然“好看”这个特性,对他这种时常要在外对阵的武人来说是弊大于利,但是...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个“生得好看”,他才有幸娶到了自家那顶尖的美人!...不过,成婚以后,她对他的评价本来就已经跌入谷底了。这次又破了相,怕不会...往后,他在她的眼里会更加面目可憎了吧?!桓崇将手里那包药材捏得死紧,不由地陷入了沉思。甚至想着想着,他的眉心处也皱起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子昂。”“子昂?!”桓崇被耳边的呼声叫得一惊,猛一抬头,却见甘衡不知何时来了营帐内。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面色中透出了几许忧虑。桓崇赶忙站起身来见礼,“公平兄怎么来了?快请坐!”甘衡向他上下打量几眼,见他神色无恙,这才坐到对面,问道,“你的身体如何?伤口可好些了?”桓崇笑道,“本来就是小伤口,兄不必挂怀。”说着,他把手中的药包放到一旁,问道,“兄可知,现下外面又是何种境况?”甘衡爽朗道,“子昂一战之威,好生厉害!那石韬部的士气,想必一时片刻是恢复不过来了。下午军士们清理战场,顺利缴获了一批辎重。我便命人用这批辎重,把我们之前摧毁得那几座营寨重又修整起来。现下军中将士们充满干劲,樊城可守矣!”桓崇微笑道,“如此,便好!”然后,他顿了一顿,神情再度转肃,“此战虽胜,但我料石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石韬手握雄兵,我方后继无力,对面重整再犯只是时间问题。这些天内,我们务必要将城池和营寨修整加固。”甘衡道,“我也是这般想,为了预防有变,我在东西两面也增加了布防。”桓崇点点头,道,“另外,今日那一千人,也请公平兄帮忙好生照看着些。若有必要,我会再次突袭作战。”甘衡愣了愣,待见了他笃定的面色,仍是首肯了。两人又交换了半晌意见,正事言毕,甘衡最后好奇道,“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连警惕都降低了?”桓崇一怔,却是摇了摇头。他指着那一箱子的小包裹,少见地露出了些扭捏之态,连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微微胀红了些,“...是我家那...”“唉,临出行时,她给我拿了不少食材、药材。公平兄,我从来都是和军士们平起平做惯了的,不想独吞...所以,我刚才正想着,一会儿把这食材都拿去厨房,让厨子做一大锅肉羹,今日同我搏命的各位全都有份,一道同享。”“...哈?”甘衡颇有兴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颏。他拿起一包,仔细看了看外面那精心裹好的包装和贴好标签,停了一下,却道,“子昂,你真舍得吗?!”... ...“陶夏,你太过逾越了!”“这荆州刺史,究竟是我做,还是你做?!”......红药不愧是艺妓出身,此刻她粗着嗓音,双眉一挑,便把昨日里陶侃教训小陶将军的场景绘声绘色地再现了出来。无忧吃惊地瞪大了眼,“陶公,那时真是这么说的?!”红药将一颗头点得如捣蒜,“我也是听我家周郎君说得。陶公虽是在家静养,但他事先和小陶将军说好,每日里都要把州府里的事务文件呈送到他的病床前查阅。所以这回,也真的莫怪陶公动气。这么大的事情,小陶将军竟然一径压着,不让陶公知道,全让我们这些荆州的军人凭自己去扛...”说着,她愤愤道,“县主,你说,做主将都的不按规矩办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无忧的目光微微地有些发直。...是啊,对面是十万大军,就是铁打铜铸的金人,也有法子被人削去脑袋,何况此刻守在前线、一身血肉之躯的桓崇呢?!... ...这次,红药是主动寻上门的。之前,她的确故意躲着无忧。因为上次桓崇来寻时,红药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出现,竟然给恩人造成了困扰。因为担心再次伤害到恩人,红药对无忧便一直是躲着、避着。见无忧恍然间又陷入了沉思,红药赶忙捂住嘴巴,她尴尬地笑了两声,调转话题道,“县主也不用太过担心,周郎君昨日领了陶公的军令,连夜率六万人赶去襄阳了。而且我听说,那个襄阳最是易守难攻,桓校尉他们,定会安然无恙的。”无忧微微地笑了一笑,思绪渐渐飘远了。...是呀,当年那季汉的关云长发动了襄樊之战,占有天时地利,却也没能攻下襄阳。可是,如果桓崇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在襄阳,而是在樊城呢?!听着红药再三的保证,无忧眨眨眼睛,轻声道,“红药说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千难万险,总会过去。有周校尉相帮,这波危机定会顺利渡过的。”红药甜甜一笑,又感慨道,“县主说得是。以为快死了,可实际上却又活过来,人生可不就是这般反复无常哩!”说着,她掀开一旁的食篮盖子,道,“咱们不说这些丧气话啦。县主,你快尝尝,这是我用去年新收的桂花做得糕饼,你尝尝味道如何?”面对满脸热情的红药,无忧真是拒绝不过,她用帕子执起一个来,咬了一口,只觉满口生香。她惊叹道,“红药,你的手艺真好!”红药“嘿嘿”一笑,“县主喜欢?那可太好了!我从前还和周郎合计着,若是哪一天,他厌烦当兵了,我们俩就一道开个饭馆。我擅长料理,就负责做菜,他擅长和人打交道,就做掌柜,一内一外,不也是门不愁衣食的好生意么!”无忧听她说着有趣,她在心中想象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若真有那一日,我却要做那第一个上门捧场的食客才好!”两个女郎对坐而笑,无忧忽而又俏皮道,“你以前不都是避着我吗?今日怎么不止不躲,还自己送上门来了?”红药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道,“...是陶娘子。今日一早,她亲自来了我家,说是让我把周郎支援前线的事情告诉你一声。”“是吗...”提到陶亿,无忧面上的笑容也浅浅地淡去了,“她还说什么了?”红药小心地觊了她一眼,道,“陶娘子说,她不便同县主直说。她还说...把这件事告诉县主之后,县主的心情就会安稳许多。”作者有话要说:狗子:长得好看虽然没用,但是长得好看可以娶媳妇啊!今天捋了遍大纲,我觉得我要加快节奏了...o((⊙﹏⊙))o☆、第 82 章先声夺气, 颓势尽显, 大败后的石韬部一连向北撤出了二十余里。即便军心不振, 但目前陶侃不在,荆州主力尚未来援, 石韬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他仗着己方明显的兵力优势,重整军势,之后一连十数日,持续对樊城展开包围式的攻击。然而,上至将官,下至步卒,军中众人斗志已失, 外加上甘衡陆续修复了外围的防守营地,这座原本易攻难守的樊城竟成了横亘在石韬部面前的一道天堑壁垒。战,又攻不下;退, 又不甘心。数日过后, 恼羞成怒的石韬在极度矛盾中得知了陶侃出面主事, 以及荆州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什么?陶侃露面了?!”石韬大惊, “派来多少人,可打探清楚了?”一旁的参军道,“这消息是我们安插在武昌的探子发过来的, 绝对属实。听说陶侃出面的当晚,武昌方面派过来的人马就有六、七万之众...”...还要再来六、七万?!石韬一愣,五根手指缓缓收紧, 硬是把那历经艰辛才传到手中的简短战报用力捏做一团。那参军是石韬府上的老人,走南闯北跟随他多年,是有志将自家的主子扶植上位的。见石韬犹疑,他赶忙伏倒在他身前拜道,“秦公明鉴!这十数日下来,我们每天都有人马辎重的折损。那桓崇勇猛过人,如今再加上这数万大军。莫说守城,樊城方面就是率兵反扑也未可知...”此言一出,石韬的面色顿时难看得如生吞了一只苍蝇,他方要开口叱喝,却见那参军俯身向前,声音又压地低了一些,“...况这一回,太子对秦公兵权一事,本来就耿耿于怀,到时不止大赵天王那里不好交代,连太子那里也会以此攻讦...秦公,再战无益,不若见好就收罢!”能将兵十万,石韬就算一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却也不是那种纯粹听不进人言的傻子。他沉默半晌,将满嘴交错的犬牙咬得咯咯直响,最后终是沉沉叹了口气,道,“好,就如先生所言。传我命令,准备退兵。”... ...“石韬要撤军了?!”樊城大营内,桓崇、甘衡、王恬三人闻听军报,都是精神大振。“石韬部军心涣散,十万大军,尾大不掉。这时候人数过多,反而会成为他们后撤的负累...”桓崇琢磨着,忽然起身道,“即是如此,那么事不宜迟。公平兄,我这便带人前去追击,好给这群羯人留个教训!”樊城之围,纯是靠着桓崇的勇武才得以解开的,羯人也因此畏桓崇如虎。此回他亲自带人前去追击,定会再给敌方一记沉重的打击,可谓百利而无害。甘衡短暂地思虑片刻,颔首道,“既如此,子昂点兵,自去即可。我知道你有分寸,只切记,穷寇莫追,莫将自己置于险地。”桓崇点点头,他大步向外而去,一手刚掀开营门,突然听到王恬在身后将他喊住,“桓将军!”桓、王二人立场不一,二人不合,有目共睹,不过,好在他们俩都是以大局为先的。王恬在这次的守城中,虽然没像桓崇这般大放异彩,但他协助甘衡修整城池,处理军中事务,条理分明,细致入微,确也可见其人能力不俗。从来了这里,王恬就没有叫过苦、抗过令,这也不由地让桓崇对他另眼相看了些。此刻,他如此罕见地叫住了自己...桓崇回过身来,神情微讶,“王校尉,请说!”却见对面的王恬十分有礼地拱手一拜,郑重道,“恬欲与将军一同出阵,未置可否?”... ...武将的能力,总是在一次次的大战中经受磨砺,才能得到提高的。所以,面对王恬的请求,桓崇准了。这次的奇袭部队,便由王恬率五百人作为别动,桓崇率一千人作为主力。按照计划,王恬部负责袭击石韬的长线后勤,劫掠粮草,而桓崇部便负责袭击帅旗所在的中军,重点打击。这个计划全面而完美,可直到真正和石韬的部队碰上,桓崇才发觉了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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