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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色》TXT全集下载_32(1 / 1)

...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还是选择不要原谅这人好了!因着两人的静默,屋中的气氛又开始沉闷起来。此刻唯一的动静,便是桓崇脱去身上甲胄时发出的声响。除革带时,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过于生硬的态度。桓崇顿了顿,微微侧首似地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在家中过得还好吗?”见他停了下来,无忧道,“家中不愁吃穿,我过得很好,郎君大可放心。”桓崇点了点头,用右手将革带搭在架子上。而后,他左手借力一般地微抬,再用右手缓缓解开甲胄上的束带。桓崇的动作之迟滞,就连无忧都看出了他的左臂行动不便,应是有伤在身。无忧皱皱眉...一个病人在她的面前强撑,她还真做不到听之任之。她微微嘟了嘟唇,还是走到了桓崇的身后,道,“你受伤了?铠甲沉重,不便穿脱,我来帮你吧。”桓崇后背一僵,却是嘴硬道,“无事,不用...”他的话还没说完,无忧的恼火与压抑却是再也忍不住,一举爆发了,“妾明白了...”“夫君如此厌弃于妾,甚至在这般激烈的战事过后,竟是连正脸也不肯让自己的妻子看一下...既是如此,妾只好自行求去。稍后,妾会自行给建康的双亲去信告知此事,绝不叫郎君为难...”女郎的声音压得很低,她的用词本就卑微,语气中又带出了无尽的委屈。等说到最后,因为鼻音实在是压不住了,所以那想起的“嘤嘤”声听起来更是凄楚、惨淡、万分可怜。... ...桓崇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糟糕,他又把她惹伤心...而且,听她的声音,竟是难过得哭了吗?!无忧声带悲戚,桓崇的心脏也彷如被一只大掌狠狠揉捏过一般。他猛然回过头去,再也顾不上别的,急吼吼道,“不是的,你在胡说什么...!”话犹未尽,却见对面的女郎唇角弯弯,黑亮亮的眼睛里还闪着狡黠的光芒,哪里有一点伤心的模样?!反倒是无忧见了他转过身来,她忙用自己那两只柔软无骨的小手紧握住他的两只粗手,还娇声抱怨道,“做什么一回来就神神秘秘的?让我看...”右手被她那绵软的小手牢牢握着,桓崇不想挣开。而他的视线一落在女郎那巧笑倩兮的粉面上,就再也移不开了。所以,当他看到无忧面露震惊之色,连一双大眼睛都瞪得圆圆的时候,他再想转头,却是来不及了。...就算来不及,桓崇还是硬生生地把右脸转向了一边。他慢慢地垂下眼帘,任那道长长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排阴影。... ...虽只是一瞥,无忧却将那道伤疤瞧得一清二楚。桓崇右颊的那道伤痕很深,刚好从他的额头中部起始,中间划开了眉尾,最后落在了他的眼角旁。可能是才愈合不久的缘故,瞧着不仅颜色很新...而且,有些狰狞!所以,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原因,全是因为这道落在脸上的疤痕吗?!方才那一番惺惺作态,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另一半却也是她的真实情感爆发。可是,在见到这道伤口的这一刹那,无忧只为他感到心疼。见他像个大孩子似的,还抗拒地将脸颊扭向一边,无忧柔声道,“我们先脱了铠甲。等脱完铠甲,你再让我好好看看,好不好?”桓崇没有说话,可他的眼睫抽动了两下。无忧再接再厉,她轻声一笑,蜷曲的手指很轻很轻地勾了勾他的掌心,撒娇道,“好不好嘛?!”然后,她感到那人慢慢收紧了与她交握的双手。他慢慢地回过头来,待对上了无忧那双温暖的眸子,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大家,真的没想到延迟了4天的姨妈今天突然来了。肚子从早到晚疼了一天,最烦的是脑袋晕乎乎地涨得疼,所以这章从一开始就写得断断续续地,直到了现在才勉强码完。好在接下来几天放假,而且第二天我的症状就不会这样剧烈了,我要努力把字数补全!再次抱歉!感谢在2020-04-29 23:32:11~2020-04-30 23:4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只只木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 85 章接下来的事情就快多了。无忧协助桓崇卸去铠甲。在整个过程中, 她分明感到那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瞧, 可她一旦抬起头来回望过去, 桓崇必然将脖子偏转过一个角度,死活都要将自己受了伤的右脸隐藏起来。...仿佛只要他这么做, 她就再也看不到那道碍眼的疤痕一样!无忧心中一软,却又被他这股不输小孩子的别扭劲儿给生生逗乐了。只听“噗哧”一声,她竟是一个没忍住,任由那道清脆的笑声从自己的喉咙里散逸出来。... ...泠泠的笑音乍起,桓崇便是一怔。他倏地转向了无忧的方向,这回却是连藏都忘了藏。直到见了无忧那双笑弯了的眼睛,他像是才意识过来一样,两只耳尖“唰”得一下就窘红了, “你...!”也不知是因为受伤而体虚,还是纯粹就是心虚,这个“你”字被他唤出声来时气势很弱, 听着便是明显的中气不足。见无忧仍旧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桓崇定了定神, 将喉咙清了一清, 声音哑哑的,“...你笑什么?”他越是这样强撑,无忧越觉得他有些说不出的可爱。她一面微笑, 目光在桓崇的脸上流连了一圈;一面手下却是不停,手指灵活交错间,顺势就把桓崇身上最后的那道带子解开, 下巴微翘一翘,示意道,“你先把铠甲脱了,我再告诉你!”桓崇呆呆地“哦”了一声,他刚刚脱下铠甲挂在一旁,转身就被无忧强按着坐到了床上。把他安置坐下了,无忧便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然后再微微探头向他的脸上瞧。女郎的眸子盈盈,仿如春水一般清澈。当他在她的眼眸中发现了那道倒映出来的疤痕之时,桓崇眼瞳一颤,再度本能地想把头转过一边。可,无忧显是对他的举动并不满意。“别动!”女郎的声音听着有些骄横。接着,她干脆长跪起身,俯到了桓崇的面前,两只小手一抬,便捧起了他的脸。桓崇被迫仰起头来,却见她那双饱满的红唇微微嘟着,嘴里还含糊地“哼哼”道,“...别动,让我瞧瞧清楚...”... ...桓崇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他不仅一动都不敢动,他的背上甚至很快就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打湿了身上的中衣。无忧是真的关心他,所以,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伤处上...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她牢牢地抱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却也暴露了她那道轻薄春裳下的圆润曲线,而此刻,那曲线的顶点就轻轻地、亲昵地压在他的面颊旁。距离之近,桓崇生怕自己逐渐变粗的呼气与吸气会惊扰到身旁的女郎。脑中正遐想万分,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伤处传来了一阵温凉的触感。几息后,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那温凉的东西是无忧的手指。而因为伤处才长好新肉,无忧的每一下抚摸,都让他额头上的筋肉神经一道为之颤抖。等到她的指尖落在眼角时,桓崇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抽动得愈发厉害了。果然,无忧也感到了指尖下的抖动,她望着闭目屏息的桓崇,担忧道,“你的眼皮怎地一直在跳,很疼吗?”桓崇安顿了一下神思,他强忍着抽动的眼皮,睁开眼道,“不疼。”他顿了下,组织语言道,“只是那处才刚长好,有些痒,又不敢动手去抓。是故,忍得...颇难受。”无忧一怔,忙把手从他的伤处移开,半是自责,半是心疼,道,“你怎么一早不说呢?!对不住,是我不好...”不等桓崇说话,她又俯身对着那里轻轻吹了吹。随着无忧的动作,那处刚刚还望而不及的耸动便落在了桓崇的唇边,好似一颗饱满的桃子,只待他一张口,就能含吮到那最甜美丰熟的尖端。脑中的思路全面停滞,身上的触感却被无限放大。他感到无忧那柔嫩的双唇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她搂着他的身子,像哄小娃娃似地温柔安慰道,“不疼了,也不痒了,伤口要尽快长好啊!”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桓崇彻底炸了!兜头盖脸的柔软,散发着女郎身上独有的香气。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无忧回抱在怀里,再一个转身,两个人便直接扑到在了这张床塌上。... ...这次倒下的时机仍是很突然。但是无忧觉得,她似乎应该夸奖桓崇比以往有了进步?!...至少,这次倒下时,他主动在下面做了一回肉垫,让她摔得比上几次要轻了不少。接着,桓崇带着她轻轻一转,两人自上而下地便调转个方位,很快又变成了新婚夜里的那个姿势了。桓崇就虚伏在她的身上,他的眉头皱着,胸口起伏得也很是厉害,几乎一刻不停地在喘着粗气。少倾后,他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睛里像着了火似的,透出了无尽的痴迷之色。他与自己对视时,无忧注意到,那道牵扯着额头和眼角的伤口似乎抽动得更加厉害了。随后,一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到她的侧颊,再顺着滑入进她的鬓发里,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无忧一颤。她是知道的,桓崇对她的欲望,从没有一刻消弭过。之前预演了那么些回,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必说,她心里也很是清楚,可这一次,她却并不如何害怕,也并不如何抗拒。...反正,无论早晚,这一遭总是要走的。不如就在今日吧,就看在他们俩感情还算和睦的份儿上,也看在,他刚从战场上活了下来,需要安抚的份儿上...桓崇的目光,炽热得能把她融化。无忧害羞地把脸转到一旁,不去瞧他,却听那人在她的耳畔低低絮语,像是诱哄一般,“无忧,你看看我,好吗?”无忧迟疑了一下,不等转头,却感到一侧的耳垂上忽然被个温热的东西舔舐而过。...这种感觉好熟悉。轻柔的舔舐后,便是唇齿间的温柔碾压,好像那个当年的少年在用他的方式向她“报复”似的!桓崇将她撩拨得身上痒痒的,外加上回忆到了过去,无忧突然就“咯咯”地笑出声来,她回过头去,望进了桓崇的双眼,道,“郎君...?”桓崇被她的反应大大激励了,他俯下身去,这回却是顺着耳畔吻到了她的唇边。在最后含住她的那双唇瓣前,无忧听到他低声道,“嘘...不要再叫我‘郎君’...”“无忧,叫我‘夫君’。”... ...白日宣淫。好在桓崇还有些良心,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一把伸手将床帐扯了下来,遮挡住了满室的春光。受军营里那些老兵们的影响,桓崇就算从没实战过,他对于云雨一道的理论却是杂七杂八地听来了不少。譬如,他知道女儿家的第一次都会很痛,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对自身的欲望一压再压。可,正如领兵作战一般,听来所得和实战所得,根本就是两回事。很快的,只听一声闷哼过后,桓崇便狼狈地丢盔弃甲了,等他再反应过来,只见身下的美人小脸煞白,却是被他激得一汪热泪都流下来了。... ...痛楚来得毫无准备。在她久远的新婚记忆里,阿母的确谆谆告诫过她,说是女人的第一次会很疼,可是...无忧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疼!什么“夫君”啊,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死活都不同意他的求欢!而且,无忧稍动了动身子,便感到那东西居然有了缓缓长大的趋势,她含泪瞪着那个一脸懊丧的男人,简直越想越气。最后,她索性对着桓崇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咬了一口,呜咽道,“桓崇,你快出去!我好痛!”哪料到,桓崇就是个属狗的。被无忧这么一咬,他似乎重又兴奋了似的,竟是一鼓作气,再起一轮。只不过这回他的动作柔和了许多,无忧拗不过他,虽然身下还是不舒服得紧,但被他撩拨的呼吸急促后,感受上...多少要比之前柔和不少。...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等到无忧晕晕乎乎地再度醒来,她睁开眼后,头一个见到的就是在床边侧身支颐的桓崇。那人的目光清明而专注,显是盯着她有好半晌了。“你...”无忧被他瞧得很是难为情,所以只短短道出这么一个字,便不好再继续向下说了。她扭过头去,方要起身,可被子一滑,身上一凉,待意识到自己此刻身无寸缕,她赶忙又躺回到原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缩进了被窝。美人含羞带怯,白皙的胸前透出了一处他新制造出的痕迹,如玉上生出了一块淡淡的红斑,端庄、妩媚,且格外勾人。桓崇眼神一黯,却是低低地笑出声来。他一笑,无忧就更不自在了。几乎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向桓崇狠狠地横去一眼,道,“你笑什么?”虚张声势、色厉内荏,声音却是绵绵软软的,桓崇喜欢看她这副小狸奴般张牙舞爪的模样。他眉眼皆弯,反问道,“那你呢?你之前又笑我什么?”无忧一怔,这才想起自己之前那突兀的一笑。她嘟嘟唇,瞥他一眼,径自翻过身去,不想理睬他。可架不住桓崇就像一块黏黏的糍糕似的,见她翻过身去,他便也跟着俯身凑到她的身畔,低声道,“说吧,你的换我的。咱们一换一,谁都不亏,你说是不是?”他的声音里也透出一股明显的揶揄笑意。无忧斜睨了他一眼,嘴巴鼓了鼓,道,“我之前是在想,你一个大男人,又分明总是厌恶自己那张脸似的,有人夸你生得好看,都要被你嫌弃。可是这次脸上才毁了些,你躲着我不说,还瞧着十分沮丧一般...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嫌恶自己的容貌呢?还是将它爱逾生命呢?”“喏,就是这样。轮到你了!”无忧说罢,那只精巧的小下巴一抬,朝他挑衅道。然而,桓崇这次的反应和她预想的又是相反。只见那人盯她片刻,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出声。笑了半刻还不歇,无忧是真地被他笑恼了,“你又笑什么?!”桓崇收声,他想了想,道,“你说的不错,身为武将,我确实不喜欢这张脸。可是,曾经有个女扮男装的小童在初次见面时,就对我夸奖道,说它很‘好看’。所以...为了讨那人的欢喜,我便想着,一定要保护好它。”见无忧慢慢瞪圆了眼睛,他又慢吞吞道,“至于我笑,是因为...如果我知道,毁了脸反而能让我得到那个人的青睐...”“那么,我却是巴不得石韬这一箭能早点划破这张无用的面皮!”... ...无忧不由捂住了心口。原来,这一箭竟是对面那羯人首领亲自射得!所以,这场所谓以少胜多的大捷,说白了,就是桓崇从人堆里挣命换来的!他身上的伤疤,哪里是什么武将身经百战的功勋,那不过是一道道他从死里逃生回来的证明!无忧心中一荡,她拉着被子,猛然坐起身,小手一下覆在了他的唇上,道,“呸呸呸!胡说八道!以后千万不许再说这样的话!”说着,她重又望向了桓崇额间的那道伤疤,秀眉一蹙,竟是急得眼中都现出了水光,“如果...往后你还是这么不爱惜自己,每一仗下来身上脸上全是伤疤,那我绝对再不理睬你了!”怕他不信似的,她咬咬唇,倔强地重又说了一遍,“嗯...到时候我就回娘家去,真的、一辈子再也不理你了!”... ...女郎按在他唇上的小手微微地有些发颤,生怕他一语成谶。见她急成这样,桓崇心疼极了,他想也没想,竟是直接凭着今日新学到的本能,伸出舌头,舔舐起了她压在自己唇上的柔嫩掌心。明明说着这般严肃的话题,这人却又不正经起来!无忧一怔,又是满面羞恼,她方要将手收回来,却是被桓崇连人带被的直接揽到了怀里去。“我知道了...”他略带笑意地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想起,“我还想和你纠缠一辈子,若是这般被你早早嫌弃了,可怎生是好!”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大会写这种戏,这章写完,脑壳都开始呼呼透风了!!大家海涵!!且,祈祷不要锁章!!感谢在2020-04-30 23:48:53~2020-05-01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秋墨雪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 86 章两人默默地偎依了一会儿。毕竟是青年男子, 又初尝了男女情爱的滋味儿, 桓崇身上的血气正是最盛的时候。此刻, 心爱的美人又懒洋洋、软绵绵地倚趴在他的胸前,也莫怪桓崇的那点心思会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而他的一双手也不大老实地钻进了被子里,抚上了无忧凝脂一般的后背。桓崇顺着后脊,在无忧的背上轻柔地摩挲了几下,见美人只是稍带不满地扭了扭身子,他的动作便越发大胆了起来。眼看着手掌就要从背后绕到正面,无忧被他烦得干脆睁开眼睛,她扯着被子挡住自己身前的风景,然后只听“啪”地一声脆响, 他那只作乱的手便被一巴掌拍了下去,“不要闹了!”索欢被拒,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被她这么直接地拒绝, 桓崇心上还是有点失落。方对上无忧望来的嫌弃目光, 他灵机一动, 突地皱起了眉头,另一手便适时捂住了自己的左臂,嘴里还低低地“嘶”了一声, 面上的神情很是痛楚似的。...桓崇哪里是会示弱的人?!他这个样子...乍一瞧,怎么看怎么觉得假!无忧半信半疑,本不想搭理他。可转念一想, 她刚刚也亲眼瞧见了,桓崇脱铠甲的时候,他那条左臂确是不大灵便的样子,移动时很显僵硬。“有伤在身还要闹,活该!”无忧瞧了他片刻,一开口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不加掩饰的亲近,“很严重吗?...你把衣裳去了,让我仔细瞧瞧伤势。”桓崇本意是想逗逗她就算了,不料无忧这回十分坚持,竟让他有些骑虎难下了。见他还有些犹疑似的,无忧一连地又催了好几声,最后就差亲自动手扒他衣服了。不得已之下,桓崇只好慢吞吞地把中衣去了,他一面脱着,还一面解释道,“这个...真的不能怪我...”... ...那处伤口露出来的时候,无忧不由吃了一惊。两人虽然才刚刚有了最亲密的举动,可这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头一次瞧见桓崇的赤膊。桓崇的身材和他的相貌一致,穿着衣裳,从旁看只觉得这人如一竿劲竹般秀挺筋瘦,可等他真正脱了衣裳才能发现,这人身上的肌肉其实块垒分明,十分坚实。他身上那一条条的旧伤疤暂且不提,且看他左臂上部的那道新伤,竟仿佛被利箭一般的东西贯穿过去,在正背两端留下了两点血痂,而那血痂的颜色还是较新的血红色,一看就是刚结好不久。“这...!”一露出伤口,桓崇就知要糟。他本以为会被无忧狠狠地训上一通,不想女郎眼中盈盈含泪,那模样竟比劈头盖脸地挨上一通训斥还要让他难过。桓冲慌忙之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没事了,都没事了。”说着,他还将左臂屈伸一下,安慰道,“你看,都结痂了,不流血了,再休养一阵子就能彻底好起来了。”无忧瞪了他一眼,忙按住他的左肩。过了好半晌,等到她小手下的肌肤都发起烫来,她才小心翼翼地给他套上了中衣、再安顿他躺下,问道,“真的不疼吗?这里...又是怎么伤得?”惹她担忧至此,桓崇早在心里把那该死的王恬骂了千百遍。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又道,“那石韬确是有两下子不假,可那王恬也太莽撞了些,所以我...”“所以你就出去闯阵,去逞英雄?!”无忧向他睨去,顺口接道,“反正我们的桓将军在陶家军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刚将’,一上战场就是冲锋陷阵,悍不畏死,如古之恶来在世,如今...以区区肉身接箭又算得了什么?!”恶来是春秋战国时代秦国的先祖,其人力大无凶,单枪匹马就可与上古时的犀兕熊虎等诸多猛兽搏斗,极有勇力。而“刚将”一名,则是几年前襄阳大捷后,陶师顺口给他起得名号,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流传开来,这下还传到她的耳朵里了。无忧明褒实贬,桓崇被她嘲弄得无言以对。他对上女郎瞪过来的一双圆圆的大眼,道,“我...王恬是我的部下,再说,他还是我的姊夫,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的命给保住了。”无忧“哼”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桓将军身先士卒,将手下军士们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都重,难怪这般得人爱戴哩!”接连被嘲两轮,桓崇的头筋又开始跳了。他嘴上的功夫素来不行,每次只要一遇上这种打机锋、拼言辞的场合,他便只能甘拜下风。...可是,嘴上说不过,他身上不是还有使不完的力气么?!桓崇心中想着,身体即刻行动起来。他将无忧一揽,勾进怀里后直接就吻上了那张小嘴,堵住了无忧那即将对他发来的第三轮嘲讽攻势。他的动作轻柔,这回,无忧只挣了挣,便顺从地任他亲着了。绵长一吻结束后,桓崇才放开她的嘴唇,低声道,“不是的,我知道我定能打掉那支冷箭。我只是低估了那石韬,他这一箭并非乱中的虚张声势,而是根本就想要了王恬的命。当时情况危急,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如果石韬得了逞,那么,王恬可就不是单单受这一箭这么简单了...”“他怕是会直接丢了小命。”无忧登时就沉默了。少顷,女郎的眼睫如蝶展翅般地颤了颤,更是平添了一抹令人心悸的脆弱。桓崇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无忧,也许你不知道,从我在吴郡向你示爱时开始...不,是更早,从蒋山我一路背你下山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除非我死了,不然谁都别想让我对你放手!”他顿了顿,道,“让你如此不安,是我之过。往后,我保证再不会这样莽撞了,好不好?”无忧心头一震,她缓缓掀开眼帘,向他凝睇了片晌。可是,身为武将,便是要一生驰骋在疆场上的。何况,他还有北伐的大志?!面上的红潮刚刚涌起,又倏地退去。无忧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却是轻轻推了推他的肩,道,“桓将军,还是先把眼前的伤养好再说吧!”... ...等到两人再次起身,沐浴整理时,午后的艳阳西沉,已经变成傍晚的夕阳了。无忧对镜绾发,目光自然地向他的方向瞥去。这人今日才刚回来,连午饭都没吃,还能把她按在床上折腾一下午,这体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桓崇正在穿外裳,见无忧盯着自己瞧,他笑了一下,道,“晚间城外大营会举行庆功酒宴,我这次是必须要出席的,等我整理好就过去那边。晚上你自用饭就好,不必等我,困了就早些休息,我怕是要入了夜才能赶回来。”无忧“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说罢,她想了想,又叮嘱道,“伤还未好,酒少喝些。若是吃多了酒,你在营里安睡一夜也好,不必急着回来。”听她这般说,桓崇系衣带的手立时一顿,却是抬头道,“那可不行。我早就计划好了,自你来了武昌,我也一直没能陪在你身边,也一直没空带你出去转转。刚好战事毕,陶师准我这几日清闲,刚好能趁机带你到城里城外各处看看。若是住在营里,明日赶早回来,又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对了,二月里东湖那边的梅树开得正好,虽不是早春的黄梅,但红白相间,景致亦是不凡,你定然喜欢。”无忧一怔,再是轻声一笑,“...难为你还记得。”“这叫什么话?!”桓崇诧异道,“你和我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一清二楚的!”他说得这般直白,又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无忧却没他这么厚的脸皮,她侧过脸去,移开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只道,“那由你来定好了。若是晚上回来,夜间骑马,可要小心些。”自家妻子哪点都好,就是每每谈情说爱时,一张脸皮薄得要命。桓崇笑着向她望去,回道,“好!”... ...可,桓崇此时还不知道,他的打算是注定要落空了的。在他后来的记忆里,武昌大营召开过得那么多回的庆功宴,只有这一回,热闹到了顶点,也寂寥到了永远。那日的酒宴才进行到了一半,他就已经被军中的同僚们灌了数大盅酒。手上这杯一口饮尽,众人正在为他鼓掌叫好,这时,营外突然来了一名陶家的护卫,急吼吼地一定要寻到桓崇本人。他出了营去,见了那人,再听了那传来的消息,熏熏的醉意刹那间消逝,而他如坠冰窟一般,浑身的血液瞬间都冰冷了。纵使知道已经迟了,他还是一路飞马,匆匆赶回了陶家。震惊有之,难过有之,悔恨亦有之。就当他在灯火辉煌的大营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饮酒享乐的时候,他的陶师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自己漆黑的屋子里,吐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口气。桓崇无法原谅自己。...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无忧早早就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在半梦半醒中,她听到了一阵凄婉的悲声。一开始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噩梦,直到,她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哭声不绝,其调哀哀,听着像是从极进的方向传来。无忧心神不宁,她匆匆披衣下床,刚踩到实地就险些打了个趔趄——实在是因为午间那第一回的□□,她的两条腿还是打飘得厉害。可现在,她根本没空再来顾及这些了。无忧喊来侍婢,道,“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出去打探一下!”没用她等了多久,那侍婢就回来了,她满脸吃惊,道,“县主,是陶公!陶公,他今夜...刚刚辞世了。”“什么?!”...这太突然了!无忧猛然僵住了,过了片刻,她呆呆地坐回到了床上,闭了闭眼,又听那侍婢道,“听一个侍卫说,陶郎君已经派人去寻郎君回来了。”无忧点了点头,她默默坐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去寻我的白裙出来,现在更衣,为我整理梳妆。”... ...桓崇回来的时候,陶家的大门口正有几个侍卫在悬挂白灯笼。他匆忙下马,逮着那几个侍卫,一开口便问,“陶师呢?!”“桓将军回来了!小陶将军...啊,不,是陶郎君让你尽快赶到陶公的居所去,说是众人现都在那边聚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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