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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撩人处且撩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2(1 / 1)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杜栖迟嗓音略显沙哑。如果他那些藐视皇权的朋友是好人,那么……奉命找回与谋逆相关密匣的她,是坏人?她秉持一贯理念,摒弃男女尊卑,竭尽全力,立志成为大家心目中刚毅强硬、铁面无私的青脊指挥使,如像大姨夫和四姨夫两任青脊总指挥使那样,铁骨铮铮,肩负大任,平动乱,创清平。事到如今,她努力不懈,迎来的却非赞赏的眼光,更多的是恐惧、猜疑。正因她迟迟未答应当众开启密匣,各方仍在争吵不休,长宁镇如像油锅炸开,鼎沸之极。“大家先静一静。”一清朗而颇具威严的男嗓从人群中徐缓传出,嗓门不大,莫名让人心头一震。容非紧握秦茉的手,忐忑之意又生。依照计划,越王不该在此际露面,他这么一发话,恐怕又起变数。见身着锦袍的越王缓步行至空旷处,燕鸣远和杜栖迟当即跃下墙头,与青脊众指挥使一同行礼道:“见过越王殿下。”听闻这名秀气的青年竟是越王,镇民和江湖客再次炸锅,纷纷施礼;也有人觉得越王眼熟,但谁敢指认他曾为长兴酒楼的姚师傅?越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转头对杜栖迟道:“杜指挥使,本王亦知不可干涉青脊要务,但再闹下去绝非好事,不如各让一步。”杜栖迟当然知悉越王与容非、秦茉为一伙,可他身份摆在那儿,不至于公然和青脊过不去,当下作揖问道:“请问王爷有何高见?”“钥匙和密匣皆为青脊之物,这一点,大家应该没异议吧?”越王朗声问道。余人大眼瞪小眼,无人反驳。越王又道:“由于此物经由神偷‘风影手’保管了十八年之久,目下多方疑心,内藏的不仅是青脊机密,本王建议,各方推举一名代表,另约时间,当众打开密匣,看是否真有大家所猜测的事物,再作安排。”容非明白,这提议,关键在于“另约时间”,意在拖延。容非、越王和燕鸣远皆知,钥匙是假的。由于容非主动承认,他是当初为青脊作画的容姓画师之子,杜栖迟误以为钥匙是真的。而民众也没想到,容非敢用假钥匙要挟杜栖迟。杜栖迟沉吟片晌:“王爷,此事下官做不了主。密匣需得等总指挥使在场,方可开启,此为圣意,不可违逆。”越王听她搬出他的父皇来镇压,无可奈何,改而劝盗门那灰袍人。“既然如此,杜指挥使即便得了钥匙,也不会立即开启密匣,更不会私吞你们盗门的秘笈,阁下不妨先交出钥匙,届时静候林指挥使定夺,如何?”灰袍人见越王当着千人之面,亲自劝说,不好再坚持,皮笑肉不笑,把黄铜片抛给杜栖迟。折腾了一圈,钥匙终归落在杜栖迟手里。她视若珍宝,急忙拿出帕子,仔细拭擦,每一下都郑重无比。容非立在一旁,不知是喜是忧。看来,青脊不得私下打开密匣,又似怕路途遥远、道上生变,打算等总指挥使亲临,再对秦茉等人进行处置。若总指挥使千里迢迢赶来,发现钥匙货不对版,会有何表情?不知不觉,已近中午,越王对青脊众人劝勉一番,大步离去,并未与容非、秦茉交流。镇民见无热闹可看,陆续散开。杜栖迟收起钥匙,难得一见的欣愉退散后,她冷眼扫向容非:“恭喜贺七爷如愿以偿。”“恭喜杜指挥使立下大功。”容非笑得无奈。他们各得其所,各有不平和疑虑。自始至终,容非的手没离开过秦茉,见再无阻碍,弯腰将她横抱起来。秦茉原本处在游魂状态下,身子腾空,登时一惊:“放我下来!”“为了证明,我有力气,抱得动你……只好委屈你了。”容非一笑,不忘回头对燕鸣远挑眉。燕鸣远莞尔,犹记那日吃面,他对容非说“应该抱得动”秦茉,现下容非借机演示给他看了。他心中委屈。小气鬼!明明是南柳起的头!…………美人在怀,容非心情异常舒畅。他抱着秦茉,迈步踏上华云桥,走向长宁河南岸。河水潺流,芳草香氤氲,途中人们夹道相候,笑脸相迎。“我家不在这边。”秦茉羞于被人围观,红了脸往他怀里钻。她水眸迷朦,夹带几分软绵的慵懒,蜜暖娇颜不停在他胸口挨挨蹭蹭,使得他心猿意马。担惊受怕好几日,容非终于缓了口气,因而并未太在意秦茉突如其来的撒娇。他笑意舒展,双臂搂得她更紧密些:“我在你家对岸置了套院落,先去我那儿。”“不会只有你一人吧?你想对我做坏事?”容非微微一愣,辩解道:“我们原想找个隐蔽角落,给你易容,好让王爷带你离开长宁镇,因而魏掌柜在我那儿等你……”秦茉抿唇而笑,又问:“谁让你拿假钥匙换我?”“嘘!”容非警惕环视四周,“别瞎嚷嚷啊!穿帮了可不好。”他暗觉秦茉怪怪的,说话像不经脑子一般,全无顾忌。可她既非醉酒,又非意识不清,莫非是杜栖迟下药所致?念及她曾因药物过量而陷入昏迷,乃至要请大夫施针,容非越发不安,抱紧心上人,不顾一切,向小院落发足狂奔。作者有话要说:特别鸣谢:萌蛋蛋扔了1个地雷第87章 第八十七章因魏紫提前带秦家下人前来收拾, 容非那座杂草丛生的闲置院落,在半天之内焕然一新,变得整洁雅致。进了院子, 对上越王、魏紫、侍卫、仆役等人带笑的面容, 秦茉因羞涩而挣开容非的怀抱, 红着脸, 下地向越王行礼。在地下室吃吃睡睡数日,秦茉没瘦, 反倒白净圆润了些。见她安然无恙,魏紫挽了她的手,笑颜重展,又不禁泪落,无语凝噎。越王凝望魏紫片晌, 温声劝道:“人都回来了,怎么还哭呢?”他抬起手, 没好意思拿帕子给魏紫擦眼泪,改作请的姿势,让大伙儿先入内续话。众人落座,喝上了丫鬟奉上的龙井茶, 目光聚集在容非裂了十余道口子的青白长袍上, 均对上午之事心有余悸。秦茉打破沉默,讪笑:“王爷,您是因我那纸条特地赶来长宁镇的?实在惭愧……无缘无故把您给牵扯进来了。”“本王没走远,就在附近的别院闲住。”越王坦然相告。事实上, 他在秦家周边布有护卫, 秦家人一出事,他很快就收到风声, 纸条反而后来才收到。秦茉明眸灵动,打量越王和魏紫二人,见他们再无之前的疏离,笑道:“王爷似乎改变主意了?”“嗯?”越王隐约觉得她的眸光太过直接,言辞也过分大胆,不由得偷偷瞄向魏紫。魏紫虽不知秦茉所指何事,大致猜出“改变主意”跟自己有关,局促地搓揉裙带。秦茉眨了眨眼:“所以,我虽害王爷跑这一趟,实际上算是有功啰?”容非愈加觉察秦茉口没遮拦,慌忙赔笑:“王爷,秦姑娘服了药,略显亢奋,还请您多多包涵。”越王尚未回话,秦茉鼓着腮帮子:“谁亢奋了?我又没唱歌、没耍拳脚功夫、没念打油诗……”容非寻思,此话何意?秦茉努了努嘴:“那首诗怎么念来着?三更猫叫,四更狗跳?什么‘鬼才睡得’……”容非的脸刷的一下绿了:“你、你如何得知?”“你写的?真没文采!”她粲然而笑。容非料想是那一回醉后胡说八道,被她听了去,连忙分辩:“不是!小时候听我爹念叨过,记忆力好,便记住了!”旁人云里雾里,猜不透他们二人在聊何事。此时,东杨、南柳等八卫陆续归来,越王见人越来越多,向魏紫使了个眼色,对秦茉道:“此前,怕杜指挥迅速识破钥匙真伪,我们计划以易容术将姑娘和魏掌柜身份互换,由本王带至别处,而今不急在一时。姑娘被困多日,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容非舍不得太快和秦茉分开,巴巴跟她们婶侄二人回家又不妥,厚着脸皮道:“秦姑娘药效未散,需等燕少侠归返后商量应对之策……王爷和魏掌柜辛苦了,请先歇息,午后我会亲自送姑娘回主院。”魏紫看透容非的小心思,留下巧儿和两名仆役伺候,跟随越王及护卫出了院落。秦茉送别他们后,闲来无事,与容非一前一后,于院落各处转悠,有一句没一句谈了她在驿馆地下室的无聊日子。她自知服药后有些不受控制,跟杜栖迟说了不少话,睡醒后又忘得一干二净。行至假山背后,容非趁四下无人,悄然拥她入怀,柔声道:“那日负气离开秦园,我后悔莫及,茶饭不思,日夜难安。若我和东杨南柳他们在,拼死也不会让那杜指挥使得逞。”秦茉垂眸:“咱们是民,她是官儿,岂能斗得过她?”“现下不是做到了吗?”容非双臂缠得她更用力。“今日之胜,是暂时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她眸子里并无惧色,倒有释怀与坦荡之意,纤纤素手抚平容非轻蹙的眉头,嫣然一笑。明媚笑容成了秋日最美好的景致,教容非心头和暖。或许早在发觉父亲藏有秘密后,她便已预料会有爆发的一日。他又何尝不是?容非与她十指紧扣,沿回廊外兰草丛漫步,心满意足之际,纵是寻常院落,亦堪比人间仙境。遗憾他衣衫破烂,又不忍丢下她入内更衣,直至午膳备好,才匆忙回房换了件新袍子。饭菜香气扑鼻,众人合并了三张木桌,围聚一起,同贺有惊无险的一战。桌上以素净白瓷盘盛有烧猪肉、煎鲥鱼、梨炒鸡、油爆河虾等菜式,又有乌菱、荸荠、糖藕等,皆出自秦家厨子之手,按照秦茉口味所烹制。算不上山珍海味、极品珍馐,却是他们有史以来吃过最畅怀的一顿饭,积郁于谈笑声中一扫而光。容非为秦茉介绍八卫,其中南柳与她见面次数最多,而东杨爽朗话多,她印象极深。视线逐一投向瘦削的北松、看似书生般文雅的前柏、成熟沉稳的后枫、英气逼人的左榆右杉,她夸赞他们勇敢刚强、忠心耿耿,最后往西桐多看了几眼,笑道:“西桐魁梧结实,气宇轩昂,不同凡响。”西桐被未来家主夫人盛赞,本来十分高兴,见了容非陡然黑脸,顿时不敢吭声。席间,丫鬟巧儿为大家斟上秦家酒坊的陈酿,八卫均为尚武好酒的豪爽之人,登时意气高昂。秦茉往日无良朋酒友,多数独酌,此番难得尽兴,亦开怀畅饮。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唯有容非可怜兮兮坐在一旁,满脸阴云,时不时小酌几口。三白酒味清洌甘爽,回味悠长,八卫与秦茉聊了一阵,深觉她容颜娇美,个性爽直,很是亲近,遂无话不谈。容非听着听着,免不了多喝几杯,却遭秦茉制止。“不胜酒力的那位爷,麻烦您少喝点。”对上八位戏谑的笑貌,容非气苦:“你们也别多喝,尤其是姑娘,酒锐性伤身,苟过则成大疾。”“每回都说这一套,能换点别的词儿吗?”秦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大概没几个人会像你那样,喝点酒就忘乎所以、手舞足蹈……”“……”容非的脸快涨成绯色,暗暗磨牙,反复告诫自己,她受药物控制,说话冲了点,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与她一般见识。目睹容非被秦家姑娘怼得哑口无言,八卫心疼之余,莫名兴奋,继续与秦茉对饮。秦茉喝得兴起,转头对东杨道:“东杨东杨!你家七爷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得空了你悄悄跟我说,大不了……我不告诉他!”东杨哭笑不得,假装没留意容非甩来一记飞刀眼,心道:您当着他面讲这些,我说与不说,他都得灭了我啊!秦茉见东杨毫无反应,催道:“你们跟了他十多年,肯定……哎呀!”她痛呼一声,扭头瞪视容非:“你掐我作什么!我又没说你的傻事……”“咳咳,”容非干咳数声,“我没干过傻事,大家赶紧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秦茉捂嘴笑道:“还敢说自己没傻事?以为我忘了?上回,你差点被人抓去当压寨相公……”容非恨不得堵她的嘴!最好用他独有的方式。东杨、南柳等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盯住他,眸底掺杂着惊惧、愧疚、震撼与无奈。压寨相公?自家七爷不让他们跟随之时,竟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哪个土匪流寇胆敢绑架贺家家主?活得不耐烦了?东杨重重搁下杯盏,一跃而起,怒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别听她胡说。”容非摆手命他们坐下。秦茉委屈,瘪嘴道:“谁胡说了!若不是他们说你好看,要绑去给妹妹们,我才懒得救你。”这话信息量大,八卫瞠目结舌,不知该哭该笑。容非自问作再多的辩解已无用处,以手指搓揉额头,垂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求你了,给我留点面子,成不?”秦茉试探性地问:“要是我说‘不成’,你会怎样?”容非左手悄然固上她的纤腰,语带威胁:“直接把你逮回屋里,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愤。”他这番话压低了声音,可在座皆是高手,耳力非凡,即便不能一字不漏听完整,也可凭片言只语猜了个大概,个个禁不住面露诡异微笑。东杨记起初来长宁镇时与南柳的对话,笑道:“长大了?”南柳长眸滑过一丝笃定,默然点头。秦茉被容非恐吓完毕,稍稍安静了些,烧着耳朵,埋头吃菜。这顿庆贺的午膳便在容非的窘迫、秦茉的羞赧,八卫眉来眼去的偷笑中结束了。饭后,众人歇息了一会儿,活动筋骨,比划拳脚。八卫互相切磋乃常态,除了北松藏身树上护着容非,南柳在廊前折腾着什么,余人两两对阵。秦茉兴致勃勃看大家练功,一炷香后,忽而打了个呵欠。容非怕她劳累,温言道:“到屋里歇着吧,等燕少侠返回,咱们再聊。”秦茉着实犯困,便由他亲自引路,步往歇息处。没走几步,她注意到石桌边上低头的南柳,细看他手中执笔,小心翼翼描绘某物,好奇心起,拉着容非过去,想一探究竟。南柳听得出二人挪近,抬眸颔首致意。秦茉定睛一看,只见南柳左手半抓半握着一球形木雕,右手的竹管勾线笔则蘸了红漆,一点点往木雕上勾勒纹理细致的红色羽毛。木雕本身为偏白色的黄杨木,形态简洁,明显是一只胖鸟,和容非送她的小兔子、小猫小狗大小相类。南柳画了一阵,左手托着木雕,于半空中晃来晃去,模拟小鸟飞翔的同时,顺便让红漆干得更快。他素来给人面无表情、出手狠绝的印象,秦茉全然没想到他竟在做如此精细的活儿,且还有童心未泯的一面,忍不住惊呼:“南柳,你居然在玩七爷的鸟!你为何要在他的鸟上画毛毛?”南柳一本正经:“画着玩。”诡异的对答,使得东杨等六卫霎时罢斗,纷纷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投以诡秘的眼神。容非无比汗颜,急忙拖走秦茉:“他那是画着哄小丫头……你别想到什么说什么,听起来怪瘆人的。”秦茉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浑浑噩噩,被他拽入一宽敞的卧房后,猛然惊觉:“你的房间?你想欺负我对不对?还是……想被我欺负?”“你不睡我的床,难不成要睡他们的?”对于口不择言的秦茉,容非已经没脾气了,解释道:“其实,我想单独跟你聊聊,诚恳道歉,可现在……你这样,我不知从何说起。”直觉断定,秦茉很清醒,只是状态全然不似平日,他无从辨别沟通是否有效。他从救下她后,一直思考如何口径一致对付青脊;若顺利熬过这一劫,她是否愿意随他去杭州,或是他多花时间陪她在长宁镇生活;贺祁暗算她的那笔账,他以何种身份去算;他父亲的事,也是时候向她坦白。二人僵立片刻,容非邀她坐到窗边的短榻上,语气郑重:“有何要求,你尽管提,我尽量满足你。”“别亲得太用力。”秦茉双臂绕上他的颈脖,小声道。“……”容非扶额,“我在说正经事。”秦茉“噗嗤”而笑:“你这人!能有多正经!”完了,没法交流。既然如此,他恭敬不如从命,薄唇噙笑,带着热烫,吻上了她还沾有烈酒的檀唇。如她所愿,他克制而隐忍,没太用力,吻得深情意长又缠绵透彻,如像要温柔释放堆叠数日的思念。直到纠缠恋恋不舍地撤开,他圈住软软的她,犹有几分忐忑:“你……真的原谅我了?”她水眸迷离,双颊酡红如醉,摇头:“我没打算原谅你。”容非懵了:“那、那你还让我亲?”“两码事!”她仍旧靠在他怀内,媚眼如丝,“让你亲,不代表原谅你,也不代表要嫁给你。”容非没被杜栖迟的暗器打伤,却被秦茉这句怄得……要吐血了。作者有话要说:【容小非辛苦了那么久,让他吃口糖~~大家别走开,本周内正文完结~╮ ( ̄ 3 ̄) ╭】特别鸣谢:靡靡扔了1个地雷读者“忧愁の串串”,灌溉营养液 +8谢谢两位小可爱~么么啾~第88章 第八十八章斑驳细碎日影, 自镂空雕花窗桕中透入,庭前飞花落叶,随风窜入未闭的房门, 于屏前回旋。房中悠长的缄默, 因容非用力紧箍上秦茉、使她禁不住发出一声嘤咛而结束。“痛。”她本已昏昏欲睡, 嘟嘴往他的怀里懒洋洋一靠, 柔柔闭上双眼,微卷睫毛抖动一片暗影。“撩完了又不嫁?没这么便宜的事!”容非俯首含住她的耳垂, 贝齿撕咬了一阵,恨恨地道,“我从不做亏本生意。”秦茉怕痒,躯体软绵绵化成了水,仍在竭力反抗, 伸手乱掐他,软糯嗓音娇哼哼, “说得好像……我就肯做亏本生意似的!”容非被她撩得浑身难受极了,某处蠢蠢欲动,恨不得如他先前威胁她那般,将她活剥生吞, 但残存的意念告诉他, 她或多或少被药物所控,他不能胡来。二人耳鬓厮磨一番,双双歪倒在短榻的软垫上。容非圈住她的背,埋怨道:“姑娘家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有我, 却硬要说心死了、不嫁我。”秦茉侧身靠向他, 半边身子趴在他胸前,眉目轻垂, 樱唇嘀咕:“反正我不嫁给贺与之这个奸商!你独断专行惯了,可我也当家作主惯了,不是你所需要的贤妻良母……为了对你的喜欢而一辈子忍受贺家诸多规矩,不干!”她这话听起来像玩笑,却又是她的真实心境。容非叹了口气:“贺家没规矩,规矩由你定。”“那我就要没规没矩的!”秦茉突然掀开他的衣领,在他喉结下方啃了一口。意中人在怀,两情相悦……容非的温刻忍让已到极致,呼吸越发浑浊,澎湃欲念冲击着他,教他生不如死。他疑心自己上辈子造了无数的孽,上天要让他今生一再落入秦茉的温柔陷阱里,要他苦苦挣扎,却屡屡不让他得逞。当咬他的劲道渐松,她像泄了气般一头扎进他臂弯,喃喃自语:“味道怪怪的。”容非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平伏紊乱心跳,他低头亲吻她的鬓角:“傻姑娘,下回洗净了,由你慢慢啃。”秦茉没作声。他的吻落在她合上的眼皮上:“不愿嫁给‘贺与之’,那就嫁‘容非’好了。”“嗯……”她鼻音轻哼,竟缓缓入了梦。容非暗自惋惜——她即便答应了,也没半点用处,醒来没准又忘个干净。她睡容沉静,疏慵中透着满足,笑意从粉唇蔓延至眼角眉梢,本就明媚的容颜连阳出妙曼春光。他心念一动,抬指轻碾她温润的唇瓣,指尖擦过那抹微暖,浅笑着吻向心心念念的所在,却听得门边上传出一声咕噜声。容非狐疑转头,门外立着一飘逸白影,身姿昂藏,疏眉朗目,正是燕鸣远。又被逮现行?房中空气如凝固般,闷风不起。四目相对,两张俊美如玉的面容瞬间溢出红意。静谧过后,燕鸣远嗫嗫嚅嚅:“那个……我是来拿我的银蚕甲,容大哥你先忙……又、又或者‘顺便’先脱了?”容非原本也没打算过分逾矩,被燕鸣远一说,倒像是他有心趁秦茉安睡时行不轨之事,薄怒:“你干嘛不敲门?”“你干嘛不关门?”燕鸣远反问,心中暗忖,看不出鬼你们外表秀雅文气,内里狂放至斯,竟大白天开着门来搂搂抱抱亲亲……容非没好意思再与秦茉维持原来的姿态,将她横抱至床榻上,替她除了鞋子,拉过被衾盖好,为她捋好微乱的发丝,凝望半晌,才解下自己的外袍,脱掉银蚕甲,交还给燕鸣远。燕鸣远一把夺过,偷瞄他腹下数寸无法遮掩的蓬勃之势,丢下一句“不打扰你办事”,一溜烟跑了。“慢着!”容非边穿衣裳边去拦截他,哪里追得上?燕鸣远自以为坏了容非的好事,落荒而逃,眼前黑影一晃,“燕少侠留步。”却是北松。燕鸣远曾被北松的暗器打中,每次见他那阴冷的面孔,心里总发怵,连忙摆手:“别拦着我!我什么也没看见!”“公子有话要说。”北松望向边跑边系衣带的容非,目光中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嗯?燕少侠说进去找他们二人,北松见门开着,没拦。结果这少年红着脸跑出来,身后追来的公子衣衫不整……早知道公子白日宣那个啥还不关门,他身为护卫,该死死拦下燕少侠才对啊!见容非没责备,北松稍稍放心,闪身回树上,无声藏匿。容非把魏紫的丫鬟巧儿叫到秦茉身边,又命左榆右杉两名女护卫在屋外候着,确认秦茉不冷不热,才赶去小偏厅寻燕鸣远。“我问过了,”燕鸣远边吃水梨边讲述他谈听的消息,神情复杂,“姐姐的确被小麻雀下了药,套过话。因她本人意志力顽强,小麻雀怕有变,加强了药物,以致她噩梦连连。”“有解药吗?”容非咬牙切齿。“没,这药过个五到七天会自动排解,因咱们今早闹了这一出,麻雀她只能把微带痴迷状的姐姐放出来。“我反复核实,这药主要是让人耿直,说话不绕弯,困倦后会睡很久,慢慢地,会不大记得服药期间所言,别的没太大伤害。”燕鸣远拍了拍容非肩头,让他放宽心。容非愁眉不展,目带恳求:“能否请得动劳神医或他的徒子徒孙帮忙,让药尽快排解?”“不差那么几日。”容非倍觉煎熬:“她那样……我怕把持不住,会做坏事。”“原来,你还没做过坏事啊?”燕鸣远甩了个蔑视的眼神。“……”容非如鲠在喉,憋得慌。他倒是想坏啊!可每一次,天时地利人和总缺一样,至今还坏不起来。二人转而聊起今日之事的后续。江湖人一再闹腾,盗门也不依不饶,而杜栖迟还有个特别尴尬的身份,她虽为青脊中墨玉一脉,她的父亲却是“天”字青玉牌指挥使,掌管江湖和朝廷的连接,杜栖迟再跋扈,也不能随便得罪江湖上的朋友,以免她父亲为难。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争执,杜栖迟终于答应,请多方各派一名代表,等青脊总指挥使抵达长宁镇后,一同开启密匣。不可一世的杜栖迟,栽了。若不是容非当众害她下不了台,以她所居的高位、她的武功、她的出身,谁敢跟她对着干?燕鸣远心疼之余,难免唏嘘,絮絮叨叨说起杜栖迟幼时的可爱可怜,还说她大雪天受罚时,整个钥华阁无人理她,他冒着天寒地冻,给她堆了个雪人,妄想逗她开心,冻得手都紫了……容非才懒得听他倾诉与杜栖迟成长的曲折,屡次进房看秦茉,见她一直未醒,心下担忧。待到傍晚,秦茉才起,草草吃了点东西,精神萎靡。容非和护卫亲送她回秦家主院,留下左榆右杉,严密保护。次日,燕鸣远带来了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叫筑昀,身穿花布裙裳,看上去乖巧伶俐,就是口音有点奇特。她早中晚三次给秦茉施针,手法纯熟,有着超乎年龄的技巧。她与秦茉聊起了海岛的见闻,滔滔不绝,连海里鱼虾的形态都说得眉飞色舞,秦茉无比向往,听得入神,硬生生把容非晾在一旁。容非见秦茉睡了两觉,已不像昨日黏他,百般滋味难言。他私下拜托燕鸣远办一件事,燕鸣远听完后,气得抓狂,一口答应。待到第三日,左榆右杉一大早被秦茉“请”了回来。容非极度忐忑,自行前往秦家主院,却被告知,姑娘身体不适,不愿见客。她终究没原谅他。容非的心猛地一沉,幸好,他还有筹码。…………秦茉经过两日调养,已彻底清醒。她勉力回顾这数日发生的事,大致记得被杜栖迟带进了地下密室,她自己主动喝了药,情绪波动极大,时而悲泣,时而兴奋无状,中途有一段时间试图与药物抗争,但被青脊发现。于是,她被两名女指挥使灌下了药。往后她似陷入了漫长的梦境中,直至忽然遭人唤醒,而后梳妆打扮,被领出了地下密室,重见光明。那一刻,近千人候立在长宁河两岸,欢呼雀跃,容非则形容狼狈又满脸欣悦朝她走来,面容如玉,她怀疑自己尚在梦中。心爱的男子,突破重重难关,救她于水深火热,应该是个美梦吧?她恨他的瞒骗,却不得不承认,她依然思慕他。糊里糊涂看容非交出钥匙,糊里糊涂看小猴子引发了一场动乱,糊里糊涂看盗门中人与杜栖迟拉锯,最后容非于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走了。此前的种种恼怒和顾虑,被重聚的幸福与甜蜜蒙蔽,她在药物的支配下,言谈举止率真到了无度的地步。而今清醒后,她隐约还记得不少细节。例如,她按捺不住,挑逗了容非。真糟糕!他是贺七爷,且有个将军府的孟四小姐在等着他。秦茉本想独自面对这场风波,如今他不光拿了假钥匙来救她,还再一次求娶。她好像答应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可挽回的举动,她既恼又羞,干脆托病,躲在家中,避而不见。自青脊从秦园带走了秦茉后,他们也自觉搬离了东苑,但每日派人到秦家一带巡视,以防秦茉逃跑。秦茉不知未来如何,只想多花点时间陪伴魏紫和小豌豆,见东苑闲置,而越王丝毫没离开之意,遂请他迁至环境更幽雅的东苑。她时不时带上魏紫和小豌豆去与越王叙话,连续两回撞见容非,皆态度客气到了疏远的境地,并迅速借身有要事为由,跑回家中。越王、燕鸣远、魏紫等人无不同情容非,毕竟他们目睹或耳闻容非以身犯险,救出秦茉后,二人公然展露亲密恩爱,备受众人祝福。不料,这旖旎风光,只维持了一两天,秦茉药力退散后,翻脸不认。这一日下午,秦家先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第一位,是邻镇合作酒馆的老板宋安寅,他借订货之机,问候了秦茉的近况。他一如既往温厚,诚恳,望向秦茉的眼光尽是安慰。秦茉对他的到访深感意外,与他聊了不到一炷香,歉然道:“我现在情况复杂,实在不敢与亲朋好友过分密切,还请宋老板莫怪我招待不周。”宋安寅笑容和煦如三月风:“我只想知道你的近况,见你神清气爽,心里也安稳了些。我相信,你可以挺住。”有些话,他没敢说出口。例如,他早在三年前已默默关注她;她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例如,他虽然帮不上多大的忙,只要她有所需,他必定尽其所能支持她。他只是和平常一样,无半句逾矩之言,礼貌道别。目送宋安寅领着仆从,骑马消失在长街拐角处,秦茉回到廊下,坐在魏紫身旁,陪她看小豌豆追逐家中的小猫,忽而有感而发。“其实,在很早以前,我便觉得,像宋老板那样的男子,实在,厚道,就挺好。若非那时我一心一意等龙家公子前来提亲,没敢接受宋老板的好意,说不定……没现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魏紫把手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可是……不走到今时,你岂会遇上更好的贺七爷?既然情投意合,别为了一时的义愤,而错失彼此。”秦茉垂下清眸,是以无人窥见,她眼底潜藏的,是娇柔多些,还是凛冽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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