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乖?”男人的声音沉了几分, 低头吻了下来。针灸而已,蛊毒初离体时那般疼都忍了下来, 现下怎么会疼。但是被眼前人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感觉,着实会令人心头发软。自暗处的人封闭五感的时候十分及时, 什么不该听的不该看的都未冒犯。殿内的人披了外衣出来唤热水的时候, 几个婢子都红了脸颊, 低着头退了下去,动作利落的将热水送了过来。路上几个婢子也都默契的没有提,为何她们殿下进去的时候分明还是白日里,天色将暗时,出来的却是太子殿下,且开口唤了水。依着二位殿下的性子,本不至于如此才是。当是在殿内时,发生了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可还好?”男人弯腰将人抱起, 声音更温柔了几分。软榻上其实并不怎么舒服,褚雨其实硌到了好几次,但是被男人抱着这般问的时候,只能红着脸摇头, 将头埋进男人怀中。男人这般问她,她现下脑子里都是方才是怎么被按在榻上为所欲为的,那时的男人, 比现下更温柔耐心,却比什么时候都让她想逃离。又挣不开,逃不走,只能被迫承受。侧殿不比寝殿什么都齐全,二人沐浴的时间里,已经有宫人将要换的衣服送了进来,放在屏风之后。“现下还是白日里,莫要泡的久了。”男人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变化,自水中起身换了干净的中衣之后,便伸手将浴桶里的人抱了出来。褚雨似有所觉,却无法以语言形容的出来,出了水,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了干净衣物,却在绕过屏风,看见那张已经被收拾好的软榻时再次红了脸。有宫人低着头进来撤了屏风,将侧殿里收拾回原本的样子。“走吧。”不等她想太多,男人便牵了她的手,往外而去。“该用膳了。”“是。”褚雨来不及点头,只能跟着男人的步子出了侧殿。男人的步子并不快,十分体贴的照料到了她的身体状况。“陛下,感觉如何?”石总管躬身上前将自家主子扶着坐了起来,接了一旁小宫人手上的温水,妥善的喂了进去。“他来了?”老皇帝嘴唇极为干涩,声音沙哑的厉害,温水润过之后,才将将能费力的开口说话。他虽一直病着,却还是有几分感知的,他原本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能把他拉回来的,只有那人了。赵家人啊,从来都不会因为私心,伤了这严国天下一分一毫。他们忠的从来不是君,而是这严国的百姓。“回陛下,是。日卫大人来时带了药,喂您服下之后便离开了,临走时留了嘱咐,让您静养着,三月之内,若不恶化,便会慢慢好起来了。”石总管心里叹息了下,面上却是高高兴兴的。不管怎么说,殿下还活着,便已经很好了。“三个月啊。”老皇帝费力的叹了句,而后靠在了床头。人呐,从鬼门关走一趟,许多事情,也便想的明白了。“派人,去青山寺,请皇后回来。最迟,除夕要在宫中过。”“回陛下,奴才去办。”石总管内心极为震惊,终是没忍住抬头看了床上之人一眼,极快便低了头下去。“现在就去。”老皇帝疲惫的合了眼,不再开口。“是。”石总管低头应了,躬身退了出去,离开前,给一旁的小宫人使了眼色,让小心伺候着。他再回来时,靠在床边那个人已经像是睡着了一般,安安静静,一动不动。一旁的小宫人神色纠结,想上前又不敢,憋的满脸通红。“下去吧。”石总管低声说了句,挥手让那小宫人出去,自己走到了床前,似是没有看见老皇帝闭着眼睛一样开口回禀。他伺候了陛下这么多年,熟知陛下的每一个习惯,这些小宫人,都是新调.教出来的,还是生涩一些。陛下有这般思考的习惯,这么多年,也从未变过。但是这一次,是他失算了。他的主子,是真的苍老了。“嗯?”老皇帝悠悠转醒,极为疲惫的看了他一眼。“陛下,奴才回来了,已经传令下去了,会有人去青山寺传旨,奴才扶您睡下吧,您刚刚转好,还是需要多休息。”石总管头低的更下,上前扶住了自己主子。到如今,他也已经伺候陛下二三十年了。“快到年关的时候,将逍遥王也传回国都吧。”老皇帝并未坚持什么,而是躺了下去。他太累了,还未完全缓过元气来。那些方术之士,并未带给他长生。“是,陛下。”石总管手颤了下,许久才低头应了。陛下这是,要准备后事了啊。逍遥王和那位,当年可是情真意切,就是可惜,美人枯骨,王侯固守那一亩三分地。陛下当年,其实也不想逼死那位虞家姑娘的。毕竟入了宫中,也能享的无数尊荣。若不是陛下觉得自己将要油尽灯枯,应当也不至于要处理此事。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逍遥王可否放下了。毕竟削藩之时,那位王爷也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朝政。“贵妃如何?”“回陛下,娘娘一切尚安,您病下这些日子,各宫娘娘依次来侍疾,但是贵妃娘娘日日都会来的,便是不能进来,也会送些您可入口的膳食来。”陛下病的最重的几日,可入口的,便只有汤汤水水了,许多都是贵妃娘娘亲手所熬煮。“她有心了。”次日。“殿下,程度死了。”沈存匆匆而来,神色凝重。“可确定?”手执公文的男人抬看他,眉心微拧了一下。“查过了,时间对得上,仵作验尸的结果还没出来,应当是自杀。”沈存站定,拱手回答,“火是从屋子里起的,尸体旁边还有一盏烛台,人服了迷.药。药下在茶里,听下人说,那茶是他自己泡的,问过药店伙计了,那药也是他自己取买的。我们的人一时没看住,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们并不是一直盯着程府,他们的人不过是走开了半个时辰罢了。火势几乎只烧毁了一件屋子,并未祸及旁人,说明那人,必是有备而行。“可要继续追查?”沈存并不愿意相信,那人会自行赴死。他所认识的昔日的程中丞,绝不会是轻易求死之人。太过顺利,便有疑点。“可。”太子殿下点头,过几月便是年关了,还是万事小心较为好一些。“属下让萧阁去查。”迟行拱手,师兄在明面总是多有不便,萧阁在暗处行事要更方便一些。太子殿下并未多言,迟行与沈存对视一眼之后便退了出去。“殿下,李家最近似有动作,可要微臣注意着些?”沈存想起些许可疑之处,开始开口揽活。回了国都之后,殿下用得到他的地方便少了许多,很多时候,他都没什么事情要忙。哪比得上边关时,无事便出去打马巡视一圈,或者与军中将士过过手,打发打发时间,还能练练手底下的兵。“你不必去,”坐着的男人并不准备满足他,而是开口拒了。“殿下,微臣近日无事。”沈存诧异的看他,有些不能理解。“好好准备亲事。”太子殿下其实很体贴下属,沈家与褚家结亲一事,双方都很看重,整个沈家上下都在为此忙碌,这个主人公却来他这说自己无事可做,像什么样子。沈存难得安静了下,而后才拱手道谢,“沈存多谢殿下。”沈家如今的家底其实不厚,他娶妻下聘什么的,殿下帮他添了不少东西,也帮了他不少忙,现在府上才能准备的热火朝天。府上的事情有父亲盯着,所以他才想多为殿下做些什么。他的确也不是无事可做,但是总还是想着,不要误了殿下的大事。褚雨带了食盒过来的时候,沈存已经离开半盏茶的功夫了。“臣妾来时听宫人议论,说方才沈将军来了?”褚雨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而后去取里面的东西出来。“备了什么?”太子殿下抬眼去看她,语气温和的问了句。“今日熬了鸡汤,秋日气候凉,喝些热的也舒服些。”褚雨这几日有些迷上了亲自煲汤的感觉,日日变着法子煮汤。虽说她贵为太子妃,即使下厨也是旁人准备好了全部食材,大多数时候也是自己指点着厨房的人动手罢了。但是总也算有几分心血在里面,每次她很十分兴致勃勃。“嗯。”桌后的男人放下手上的公文,过来接了她手上的汤碗,低头用了一口。“沈府近日在准备婚事,还有不少需要采买的。”寻常人家娶妻嫁女,总是需要准备的足够久的,也是他私库里的财务不少,否则当初娶妃时,那么短的时间,只怕也得捉襟见肘。“那他还入宫来,不是应当在府上好好准备么。”褚雨眼神离开男人的神色,自己也捧了一小碗热乎乎的鸡汤来喝,神情满足。“孤让他回去了。”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小天使说没看懂最后一点啊,不知道接上今天的能不能懂~其实就是,太子殿下在针灸,然后太子妃觉得他会疼,但是其实太子殿下是不疼的,但是被人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的感觉会很戳人,所以太子殿下便白日那啥了~第47章 陪同“唔。”褚雨点了点头, 捧着鸡汤小口喝着的样子有点像仓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透着几分可爱。男人极快便放了碗, 站在原地专注的看着她,面上虽未有太多神色, 却亦是透出几分温柔来。褚雨又喝了好几口,才意识到些许不对, 抬眼来看, 才发现男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殿下, 怎么了吗?”她有些疑惑的问了句,而后又低头喝了一口,她本来就盛的不多,现在已经快喝完了。“无事,可想出去转转?”男人垂眼看她,神色并未变化。“池子里的荷花还剩几株,并未完全落败,不过外头的木芙蓉开的不错, 虽未完全盛放,但是也算一景,殿下要去看看吗?”褚雨认真的想了想,现下许多花虽还未落败, 却也比八月少了不少景致。御花园倒是热闹,但是容易碰上宫中的后妃,太子殿下是男子, 终是有些不方便的。望月楼那边这个时节孤冷了些,也不适合闲时去逛逛。“可。”太子殿下并不挑剔,将手上的碗放到一边,站在一旁等着她将手上的鸡汤喝完。“竹禾,你们不必跟着太多人了,剩下的鸡汤也都分了吧。”褚雨放下碗对一旁的几个婢子吩咐了句,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留下分汤的给跟着伺候的也留一份温在灶上,莫要不均。”其实不嘱咐她们也会偷偷预留的,但是主子的吩咐总还是会让底下人心里更妥帖几分。“是。”几个婢子低头应了,在两个主子迈步离开时,果真未都跟上去。褚雨记忆里的那处池子就在殿前不远处,一侧有个凉亭,里头养着的几株荷花是可食用的,结着莲蓬,所以要比观赏性的荷花落败的更迟一些。九月份的莲蓬不比七八月的鲜嫩,鲜食会少许多滋味,更适合用来煨汤。瞧着池子里荷花下面的莲蓬,褚雨开始有些跃跃欲试。莲米煲鸭汤算是药食两补,滋味也甚是不错。“殿下,晚膳想不想添道莲心煲鸭汤?”她抬眼去看男人,眼神亮晶晶的。“去拿莲钩。”男人并未拒绝,侧头吩咐了句跟着伺候的宫人。不多时,便有宫人引了善于此道的宫人过来,手上却并未拿莲钩,而是备了艘小船。“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那宫人拂袖跪下行礼,语气谦恭。“这时节的莲蓬已经算是老莲蓬了,不宜用莲钩去采,需要靠近才可,奴才滑了那船去采摘,而后奉于殿下可好?”那船窄小,若是哪位殿下下去了,若是不能掌握好平衡,怕是容易出事,但是太大的船只,这池子又未必能灵活的转的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善于采摘的宫人下去,将莲蓬摘回来。“可。”褚雨披着大红色的披风,连脸都被护在帽子里,丝毫不受凉风的侵袭。她往池子里望了眼,倒也不执着要下去亲自采摘,她只是想吃莲子了而已,并非想体验着采摘之乐。“要那株,还有那株。”她站在亭子里,遥遥指了两株看着大些的,并未想往前走。“是,殿下稍等,奴才这就下去给您摘回来。”那宫人松了口气,神色带了几分喜意,起身往那小船处而去。宫中多的是惯会折腾人的主子,非要自己拿莲钩采的,自己下小船的,末了,还要怪这时节的莲子太老的。但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只能小心伺候着,免得主子们一个不顺心的,便拿他们撒气。他原以为今日也要受些刁难,却没想到,这二位殿下这般轻易便应了他的提议。小船轻易便能到池子各处,那宫人首先摘了褚雨开口要的那两株,送到了岸边等着的宫人手上,让其送入了亭子中,而后又环顾了一圈,特意寻了株还算鲜嫩的莲蓬摘了下来,而后才回到岸上。“殿下,老一些的莲蓬剥出莲心来,煲汤是极好的,这鲜嫩些的,则更为适合鲜食。这时节,这般鲜嫩的莲子可不好寻了。”那宫人有些献宝的意味,也是怀着讨主子欢心的想法。他也是方才下去时瞧见了,这池子里还有几株莲蓬未老,这才生出寻株采上来的想法,讨二位殿下的欢心。他在宫中时间已然不短了,也算极为有眼色,捧了那莲蓬过来,询问的也是褚雨,而非太子殿下。有点眼力见儿的,便瞧的出来,太子殿下只是在陪着太子妃罢了,而不是对这池子里的荷花莲蓬有多喜欢。“也好。”褚雨瞧了一眼,便点了点头,立刻有宫人上前接了那莲蓬,捧去一旁取了碟子仔细的剥出来里面的莲子。“赏。”太子殿下淡淡开口,伸手将褚雨被风吹的有些歪斜的帽子拉了拉,眉眼温润。“是。”“多谢殿下。”竹禾几乎是和那个宫人一起应声,一个开口答话,一个开口谢恩。她和竹蔓两个跟着二位殿下,在场的宫人里,能替殿下出面赏人的,总不能越过她们两个贴身婢子去,所以自然该她们开口应下。“去看木芙蓉吗?”男人平静的问了句,丝毫没有任何不耐。“好。”褚雨没有考虑什么,便点了头。木芙蓉近日开的正好,可以采几枝回去养在寝宫里。东宫里的木芙蓉,多是白色,粉色,亦或是粉白色,花于枝端叶腋间单生。除了可观赏以外,木芙蓉的花、叶均可入药,有清热解毒,消肿排脓,凉血止血之效。褚雨到木芙蓉前时,手上还牵着男人的袖子,仔细的自花中选好了喜欢的,便松开男人自己去折。她折的并不多,只三四枝罢了,但是粉白相间,瞧起来开的极好。“殿下可喜欢?”女子捧了花递到男人面前,怀里的花娇艳,却比不上捧花的人容色更美。男人伸手在里面捡了一枝拿在手上,点头应了句,“极美。”景色是常见,人却与往年孤身不同,这景,便也特殊了起来。她不过是折个花的功夫,宫人已经将那莲子剥了出来,盛在了碟子里送了过来。只是在瞧见树下相对而立的二人时停了脚步,并未上前打扰。“起风了,回吧。”男人低头看她,顺带将花也映入了眼帘里。“好。”褚雨点点头,并未将花递给宫人,而是自己抱在怀中跟着男人往殿内而去。“竹禾,找个瓶子,本宫将花插起来。”到了殿内,便有宫人上前替她解了披风,顺带接过男人手上的披风退了下去。褚雨唤了句竹禾,自己的视线也在四下扫着。“殿下,这个瓶子衬这木芙蓉。”竹禾对殿内的摆件极熟,不需要多考虑便去抱了个浅色花纹却质地上乘的瓶子过来,摆在了褚雨面前的桌子上。这瓶子的颜色,并不会抢了木芙蓉的风头,形状又精美,用来插花是再好不过。“可。”褚雨低头将怀中的花一枝枝插好,而后往后退了半步,细细的去打量。虽好看,但是她总觉得,好像还缺点什么。一旁的男人过来,将手上开的极盛的那枝也插了进去,位置和角度都极为合适,似是画龙点睛,使得原本只是有些好看的插花便得亮眼了起来。“如此便对了。”褚雨脑海里电光火石,面上也笑了开来,而后吩咐了竹禾一句。“放到窗边吧。”“是,奴婢摆过去。”竹禾点头,将花瓶换到了那边,寻了合适的角度摆好。“近日可想出宫去?”太子殿下展臂由着几个内侍给他换了常服,而后到了她身边,启唇道了句。“嗯?”褚雨果然更高兴了几分,她虽能适应宫中生活,自娱自乐倒也不觉得枯燥,就是这桃花苏买起来费力了些。要提前嘱咐了宫人,采买时记得给她带回来,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和手续。且她许久未见舅父和二哥哥,阿生他们了,着实有几分想念。“明日休沐,孤带你出宫去,午膳在褚府用,下午可想去竹居看看?”太子殿下启唇言了句,这是他月前便许下的了,但是至今也未实现。并非他刻意避开,着实是时机问题,现下一切都不甚着急,也刚好带她出去兑现诺言。“唔,晚膳也要在外面用了回来么?”褚雨有些兴奋,她许久未吃过街角那家徐记馄饨了。徐叔的馄饨味道鲜美,乃是国都一绝,不过只在下午开张,虽只是支着个小摊子,但是爱去的人并不少,便是当年年岁还小的时候,她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去那处买馄饨。她现下想想,还真有些怀恋那滋味。“可。”太子殿下应了,牵了人往室内而去。他先前特意吩咐过了,让人将公务文送过来,现下需得过去处理完未处理的。男人去桌后处理公务的时候,褚雨也并未完全闲着,她捧了本新的游记窝在离男人不远处的软榻上悠闲读着,时不时的会翻上一页。作者有话要说:听风今天好困,更新完就睡啦~小天使们也注意休息昂~给你们推一本新人新文,听风无意间发现的,那本封面听风觉得好可爱~~~叫《天上掉下个小师妹》,给你们康康文案(感兴趣阔以去康康,那个封面,听风着实心水~发出土拨鼠叫,表面稳重)青云山脚下掉了个女娃娃,粉雕玉琢委实可爱,引的青云派上至掌门,下至厨娘都被萌化了。惟有最年轻的玉竹长老满脸不屑,撇撇嘴:真丑。掌门大手一挥:玉竹啊,你还没有弟子,就收她为徒吧。引的别的长老眼都红了,不满的恨不得抢过来。偏偏玉竹长老左瞅瞅右看看:师尊啊,我还有事,山下还有好些妖祟等着我呢,告辞,告辞。气的掌门胡子翘了几翘,宣布:这个女娃娃,本掌门收了!青云山八大长老,自此多了一个小师妹。若干年后,冰清玉洁(风光霁月)的玉竹长老拂袖叹息:早知如此,就应该收了这小丫头,免得现在祸害我还名正言顺,判个师徒不可僭越才好。唉,失策,失策。第48章 归来“殿下, 外头冷着呢,您小心些,莫要着了凉气。”竹禾上前来给褚雨添了个暖烘烘的手炉, 将大开的窗子又合起来一些,略微苦口婆心的劝了句。“竹禾, 这宫里的人,多是过的不好。”褚雨神色有些空洞, 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视线望着原处高耸的宫墙, 免不了有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殿下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太子殿下待您情真意切,万不会让您如了那些宫妃一般的。”竹禾耐心的劝了句,对于后宫的那些女人虽也略有同情,却并不十分苦恼。倒不是她凉薄,只是人各有命,许多时候,并非她们这些旁观者能做些什么的。况且那些女子,许多是为了在朝中的家族入宫, 背着家族的兴衰荣辱,担着世家女和官家女的责任。还有些许,也是真的对帝王动了心,才落得如此下场。她只庆幸, 她家殿下所遇之人乃举世无双,又待她家殿下极好。“竹禾,你说, 若是陛下去了,宫中那些妃嫔,是怎么个下场?”外头飘了雪花下来,褚雨伸手接了几片,极快便融化在了她的手上。现下时节已经到了十一月中,再冷上一些日子,便到年关了。“主子,不可妄言。”竹禾不甚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多说什么,这殿内的宫人都是她们仔细筛查过的,并无任何问题。“按着以往的礼制,若是帝王有令,命其陪葬的,便需得去殉葬,生同衾死同椁。若是新皇仁善,便会赐予恩典,有在宫中划出些宫殿养着的,有子嗣者也有允许被接走的,若是宫嫔自请出家,青灯古佛也是允得的。”竹禾说的简洁了些,并无点明,那个帝王有命,既可以是故去那位,也可以是登基的新帝。而新帝即使再仁善,处理那些先皇嫔妃时,也必定是多有考量。毕竟,那些后妃牵扯到的,不只是后宫,还有朝中势力。帝王之术,从来离不过权衡二字。“这样啊。”褚雨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让竹禾上前合上了窗子。“主子在担心什么?”竹禾躬身合了窗子,回来扶了她一把,将人扶回软榻坐着,眼神示意一旁的宫人去将炉火拨弄的更旺了些。内务府供给东宫的炭火是上好的银骨炭,无烟,会让室内温暖如春。但是她家殿下近日来了身上,尤为恐寒,所以才得时刻记得增添衣物。“没什么,心里有些不安罢了。”褚雨摇了摇头,眉眼里带了几分忧虑。这预感来的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但是总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尤其是几近年关这样的节气,若是出了岔子,便是大事。“殿下安心,左不过还有太子殿下和褚家在,天大的事情,也不会祸及咱们东宫,况且,奴婢觉得,近日里,也无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竹溪捧了热茶进来,刚好听了几句,便上前劝了句。她说的也是事实,这几月陛下的身体渐渐好转,隔上些时日,也能时不时去上朝处理些政务。原本由太子殿下暂代的政务不少也送回了御书房,宫中的氛围,比起几月前好了不少。再说府上,大小姐也才出嫁几日,正是新婚燕尔,怎么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当是自家殿下近日太过忧虑,自己给自己施加了许多压力所致。“太子殿下可回来了?”褚雨并未反驳她,只是又问了句。按着路上送来的信,母后今日当能到国都,这么多年母后都长住青山寺,如今突然回宫,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虽然太子殿下几月前便收到了消息,说皇后娘娘今年除夕会回来,但是这次在青山寺请旨之前,是皇帝先派人去的青山寺。总给她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还未呢,当是还未接到人。还未来唤宫中的人过去呢,按理来说,宫中后妃和您都应当去第一道宫门处侯着,接皇后娘娘的驾才是。太子殿下是去城外十里亭处接的人,若是接到了,会有宫人快马加鞭来报。您莫心急。”竹溪给她倒了杯热茶放到一旁的小案上,温声劝了句。其实依着礼制,皇后娘娘是当今陛下的嫡妻,又是先帝指婚,生下了太子殿下这个嫡子,陛下今日当亲自领了宫妃去接的。但是当今圣上虽身体渐渐好转,却未彻底康健,所以今日必定是不会去接的。但是旁人都能推托,她家殿下却不能,旁人是妾,是臣,是奴,她家殿下却是皇后娘娘名正言顺的儿媳,所以是万不能不去的。今日又落了雪,一会儿宫人来请时,需得让她家殿下再加件厚些的棉披风,免得着了凉才是。“先生,您来了。”迟行对着孤身前来之人拱手,低头唤了句。那人进了亭子,并不怎么在意的点了点头,站在了亭子正中那人的身边。“还有多久到?”“半柱香左右。”太子殿下身上是件纯白色的狐裘,袖口和领口绣着青竹,腰间挂着块同色玉佩。站在亭子中,身姿挺拔,玉树临风,却比亭子外的雪更清冷上几分。“这般天气,本不必来这么早的。”来人接了一旁的宫人递过来的热茶在手上,而后饮了一口,才交回那宫人手上。亭子一角有宫人支了火盆煮了热茶,当是用来驱寒所用。看看外头等着的侍卫身上已经沾了雪,便足以知道,当是等了许久。“无碍。”太子殿下并不在意,依旧望着那边空无一人的路上。他来的早些,也好让国都里的许多人看清局势,莫要不长眼冲撞到母后面前来。来人也并非有意要管,闻言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不甚满意的看了一眼迟行身上的劲装,而后扔了个小瓶子过去。“阿行,一次一颗,暖暖身子。”跟着太子侍候的侍卫,自然不能穿的太过繁琐,否则若是动起手来,也总有些不方便。但是总归是他眼皮子底下的小辈,还是更为在意几分,那药能让人身子暖和上几分,适合冬日里出门。还是当年出任务时,怕手下的那些小的冻死在外面,想法子研制出来的,这些年倒是便宜了这个小子。“多谢先生。”迟行也不推辞,打开瓶子倒出一颗便喂进了口中,而后将瓶子随意的往身后远处的一颗树上抛了过去,一只手灵活的接了,而后消失在树上。那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虽是到了冬日里,藏个人却还是十分轻易,并不会让人轻易发觉。“树上是哪个?”来人随意扫了一眼,而后问了迟行一句。其实那只手的速度极快,若不是眼神极好,怕是会觉得那只瓶子是凭空消失。“月卫,行七。”迟行低头答了,今日跟着他们出来的是月七,那小子历来是一身单衣,生怕误了殿下的事情,但是他的功夫也是极为出众,有一身内力扛着,倒也没有冻出过大问题。但是先生出手的药,必定没有任何副作用,比起自己,更为适合那小子。“身手不错。”给他药的人点头表示满意,速度能快到也几不可查,又极擅隐藏气息的,内力必是极为优秀。月卫行七,那小子确实是个好苗子。“月七得到先生如此评价,当是极为高兴。”迟行笑着应了,并未有任何夸大其词。月卫和星卫的目标都是唯一的那位日卫大人,那位是先帝亲任,凌驾于月星二卫之上,又神出鬼没,是他们都趋之若鹜的强者。月七当年应该见过先生,听见先生的夸赞,必定极为高兴。“来了。”不知是谁率先说了一句,在场之人便都正经以待了起来。皇后是后宫之主,所以并未安排朝臣来接,跟在太子殿下来的,都是东宫侍卫和禁军里抽调来的人。所以阵仗虽不大,却也十分隆重。“儿臣参加母后。”太子殿下隔着马车拱手而拜,朝着里面的人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