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我的天啦,这也太香了吧!”“我光闻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两个丫鬟在厨房门口馋的口水直流,压根没闻过这么香的饭。莫小碗见她们两个馋,顺便又多做了两个肉夹馍,另外做了一锅牛肉清汤、一碟子云腿冷盘,两个丫鬟瞧着欢喜极了。一时间饭食都做好了,几个人便端着两个大餐盘往新房去了,她们将桌上的干饼果子都拾掇到一边,把莫小碗做的汤面、牛肉汤、肉馍馍、冷盘全都摆了上去,一时间香气溢满整个新房。莫小碗笑道:“他们在外头吃酒席,我们在里头也吃酒席,可不是正好应景?”春兰玉兰听着都笑了起来。莫小碗饿了,便吃了起来,两个丫鬟其实也都饿了,但也不敢同她坐着一起吃,只站着慢慢吃着。一时之间,外头吃的喧闹,里头吃的欢乐。只是莫小碗想不到的是,她才吃了一半呢,“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穿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喝了些酒,俊白的脸上微红,两边扶着他的是追风和晴空。当看到屋内情形,一时之间,追风和晴空看的目瞪口呆,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丫鬟们一看主子进来了,吓得赶紧抹了嘴退到了一边,倒是莫小碗不紧不慢的搁下了手中的饼子,又拿帕子擦了擦,笑着道:“你吃完酒了?”裴远揉了揉额角,醉眼惺忪的睁大了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短短时间,她居然自己办了一桌宴席?他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站稳了脚跟摆摆手,道:“都出去吧!”众人巴不得,赶紧退了个干净。春兰玉兰都吓得要死,担心这情形给新郎官遇到,不知道要怎样修理夫人呢。裴大人那赫赫威名她们都有所耳闻,两人都觉得这少夫人人特别和气可亲,打心底替莫小碗担心。追风和晴空看到两个丫鬟眼底都担心,不由得好笑,这两个新来的是不了解他们大人,对于少夫人来说,便是她捅了天都能替她补回来,大人疼都来不及呢。外头人都散去,渐渐安静下来。屋中红烛高燃,满眼金红。莫小碗转头看他,却没从凳子上起来,舔了舔嘴唇,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吃点?”裴远摇头,脚步有些不稳的到了她身边,坐在了她身畔的凳子上,一手扶着她的细腰,一边脑袋向着她肩头靠过去。他这样,她这次真坐不下去了。他这是真醉了呀!“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她连忙倒了半杯茶水递到他唇边,柔声说:“我看你平日里很能喝酒,怎的今日竟醉了呢?”她本不担心他会醉的,哪想到也没见喝多久就醉了。“因为……高兴……”他抬起头,看着她,一张白皙如玉的俊脸微微浮着几许薄红,眼光迷离仿佛浮着氤氲的雾气,他这样望着她,看的她心口一跳。她吞了一口唾沫,这个时候的他,乌发如墨、衣红如火,俊脸精雕细琢一般近乎无暇,脸儿红红的样子仿佛那惹人疼爱的小美人,叫人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莫小碗欺负他醉酒,耐不住心底的顽劣,伸出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笑嘻嘻道:“小美人,你看看本公子是谁呀?”第68章 肉麻他一双迷蒙的眼定定的望着她, 有着平日没有的单纯和可欺,似乎努力在辨认眼前这个到底是怎样一个“小公子”。莫小碗越发的胆肥了, 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觉得有点热热的,又捏了捏他的鼻子,一根手指滑过他的嘴唇, 恶劣的看着他眼底浮起诧异的神色。“哈哈!”莫小碗玩的开心极了, 从前都是他欺负她,这下山水轮流转,轮到她了。他毫无反抗天真的样子让她高兴坏了, 便大着胆子伸出双手去捏他的脸, 只是这人的脸却没有她自己的好捏,她脸上肉团团的, 捏着一团便是一团,他的脸既紧绷又光滑,哪里捏的到什么肉团团。她不管这些,既然捏不到肉团子,便拿手指尖去戳他,一会戳他的下巴,一会戳他的脖子,一下子又戳到他胸口去了。她的胸口软软的, 他的胸口却硬邦邦的,跟个铁板似的,这样结实的肌肉也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她想着, 便去扯他的衣带,想趁着他喝醉了研究一番,谁料他倒是极为配合。她扯他的腰带,他便顺势将外头的袍子脱了,只剩下一件红色的丝绸底衫。莫小碗故意去扯他的领口,便露出了蜜色的胸膛来,他似乎有些不满,皱着眉头看她,道:“别弄。”莫小碗暗地里笑坏了,又伸手指戳他底衫里头的肌肉,戳一下,他便皱一下眉头。她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傻啊……裴远……你喝醉酒了,好傻……”他清醒的时候永远比她聪明、比她精明比她厉害,每每都被他捉弄被他笑话,现在她要好好的笑话他一回了。“叫一声姐姐来听听。”莫小碗得寸进尺,明明比他小那么多,居然痴心妄想想让他叫“姐姐”。莫小碗正开心的竖起耳朵听那一声动听的“姐姐”,却等来他一句:“不叫。”“为什么?”莫小碗有些郁闷,明明这么好哄的,居然还敢不听话?“你这么小只,我为什么要叫你姐姐?”他倏然站起来,歪歪倒倒的向着床上走去。莫小碗急忙跟了上去,要同他讲道理:“话不是这样说的,辈分这个东西,并不是讲个子大小的,譬如我比你长一辈,我也未必会比你高呀。”她道理讲的很认真,男人坐在床边脱去了里衫,便露出宽阔劲实的肩膀和胸膛,看的莫小碗双眼目光一闪。见男人只顾着脱衣服不理她,她到底不甘心,坐在床边继续同他论理:“我可告诉你哦,今儿你要是不叫我姐姐,姐姐我就不让你睡觉,罚你去抄书!抄书哦,可是很糟糕的事情,你会抄到双手发抖外加抽筋!”她拿起他的右手,欣赏着这双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道:“你想想,要是抽筋了,手就不好看了。”男人的眼底一丝狡黠一闪而过,他说:“要我叫也不难,我们来玩相扑,赢的就是大的那个,如何?”“相扑?”莫小碗想了想,她其实是看过相扑的,乡下人所谓的相扑就是摔角,可是这新房里哪有玩相扑的地方?她一转头,便看见男人已经爬到床上,光着上身只穿着一件红绫单裤盘腿坐在床里头看着她,眼神依旧那般天真可欺。这个床颇大,若真躺上去,大约横着能并排躺上四五个人。他对她挑了挑墨眉,仿佛在说“你不敢”。莫小碗哼了一声,这小子喝醉酒了,还敢同她斗?她虽然力气不大,可是胜在灵巧啊,她就不信了,今儿晚上听不到这声“姐姐”?为了这声“姐姐”,她拼了。她放下头发,只拿着一根金簪子将所有的乌发挽在头顶,脱去了长袍子,只着了一件半透明的红纱短衫,下面一条薄薄的半截绫裤。她撸起袖子爬上了床,为了防止自己待会被他摔下床去,便顺手放下了红绫帐子牢牢的扎在了床铺下。“好啦!”她双眼铮亮摩拳擦掌呼的一下向他扑过去,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她来的这么突然而猛烈,一下子被她扑倒在床上。“哈!”莫小碗高兴极了,没想到自己一击即中,她骑在他的腰上,按住他的肩膀,开心道:“快点,叫姐姐,叫我莫姐姐!”突然,她只觉得原本搭在她腰上的手蓦地一收,便将她整个人拉到了他的身上。莫小碗顿时觉得不对劲了,她定睛看着他的眼睛,只见那双修长而深黑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是不是叫了姐姐,就有肉吃?”他挑眉戏谑道。莫小碗骤然红了脸:“你……你……你装醉啊……”男人笑了,捏了捏她肉团团的脸:“我倒是想不到,我家的小娘子还有一颗想当姐姐的心呢!本大人整整长了你十岁,想让本大人叫你姐姐?”后面这句话越发的语气危险起来,莫小碗心里大叫不好,她……她有点玩过火了……“我……我只是……”她看他变脸,有些担心起来,试图辩解,却被他截住了话茬。“你只是想趁着本大人醉酒,欺负本大人,是不是?”莫小碗吞了一口唾沫,完了,她阴暗的小心思彻底曝光了!她正有些不知所措,他蓦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他的唇拂过她的耳畔,引得一阵阵麻软,莫小碗倒吸了一口凉气,玩了半天这才想起今晚上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突然想起从前在娘亲给她的避火图里看到的情景,一想到那个“戳”,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那儿好大的,若是戳她,岂不是好大一个窟窿?天啦,娘啊,不要啊……她有些慌张,试图说话引开他的注意力,问:“你……你既然清醒,干嘛刚才还要装醉?”男人低笑:“娘子想玩,便陪你玩,挺有意思。”莫小碗羞耻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你又戏弄我……”她嘟起嘴有些不满。裴远撑着手臂,打量着身下娇俏可爱的小娇妻,今晚的她描着精致的妆容,细的眉、俏的鼻、粉的脸、艳的唇,比起平日更加美艳了几分,仿佛春风里绽放的一朵芍药花,美的他想一口吞下去。他伸手抚过她嫩滑的肩膀,柔声道:“若是叫了有肉吃,相公我不介意。”莫小碗疑惑:“哪里来的肉?”方才的云腿都叫她吃完了呀。他望着她戏谑的轻笑,这个傻丫头!他低头贴着她的耳朵低低吐出几个字,莫小碗听罢“唰”的红了脸。他……他叫了一声……好姐姐……这话他有脸皮说,她都没脸皮听。后面他隐约的又说了几个字,“弟弟……疼你……”莫小碗浑身一颤,肉麻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浑身都烧起来,深深后悔她开始了这一切,结果直接被他的厚脸皮给打败了。红烛轻摇,透过红纱帐仿似有星光在闪动,他细细的吻着她的唇,他的手滑过她细嫩的肌肤,此时此刻,只想将她揉进身体里。感觉到炙热,她颤抖了一下,嚅嗫出几个字:“别……别戳我……好吓人……”男人听了,不由得无语,低声道:“别怕,弟弟……只会让你舒服……”莫小碗听了“弟弟”这两个字,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差点没晕过去,又被他一顿吻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她的十指紧紧攥着游龙戏凤的绣金床单,唇角溢出声声低吟……她迷蒙的望着闪烁着的烛火,仿佛有礼花升上天空,璀璨而绚烂的爆发四散,漫天的火树银花……一夜之后,莫小碗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转头,隔着大红的薄纱帐,能看到日头已经上中天。“呀!”她很少睡懒觉的,怎么一下子就睡到这个时候了?可是一起身,顿时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小细腰也酸的不像话。“该死的……裴远……”她咧嘴骂着,看看身畔,却不见他的人影。他起来居然也不叫她!昨晚……她想起昨晚,顿时脸上透红,他真是闹的不像样!她开始怕他戳她,后来他便哄她,说不会戳的,绝对不会让她有一丝疼……结果呢?疼的确只有一点点疼,可是后来……他简直肆无忌惮嘛,当她跟他一样,也是练武出身的吗?折腾的她一把小骨头都要散架了!“诶呀,嘶……”她才要下地,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在肚子里骂裴远。这时,外头有人推门进来,吓得莫小碗急忙将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她素来不习惯人伺候,更加不习惯这么一大早的便有人推门进来。外头进来的是昨晚上见过的玉兰和春兰,她们手里拎着装着热水的桶,走进来见她醒了,隔着帘子行了礼,道:“大人吩咐了,替夫人准备洗澡的热水。”莫小碗有些羞涩,这一大早的洗澡,叫人怎么想?“他人呢?”“大人说了,他一会将夫人的早饭送过来。”??她的早饭?她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情景,裴远在厨房烧火做饭?他该不会把厨房烧掉吧?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大概九点左右吧,还有一更。最近因为到处跑,又没存稿,更新时间就没法子那么准时了。第69章 画眉莫小碗有些提心吊胆的, 她从未见过他做饭,也不知道做出来能不能吃。昨晚点着红烛, 她没仔细看这新房,今儿细细的看了一番,果然布置的典雅又华贵。她坐着的是一座紫檀嵌白玉洒金拔步床,金钩上挂着鸳鸯戏水凤龙呈祥的绣金大红纱罗帐, 跟前一个金丝檀木圆桌外加几个紫檀鼓凳, 上头摆着一副青花琉璃盏,外加几个莲花琉璃杯。侧面是黄花梨木的雕花橱柜,柜子旁边一副朱漆雕金搁架, 上面摆着几样古玩摆件。靠门是一副琉璃山水屏风, 角落里一座鎏金瑞兽熏香炉。她的目光落在靠窗的一座八宝梳妆台上,那上面琳琅满目的搁着许多东西, 叫她禁不住好奇。她忍着双腿的酸疼挪到了梳妆台前,第一眼便看到上头搁着一个明亮亮的如同圆月般的镜子。不似她家中那种昏黄的铜镜,却是一架照的人清清楚楚几乎连汗毛孔都能看清楚的镜子。她听陈玉罗说过,如今京城的富贵人家喜欢用西洋来的玩意,其中之一便是西洋的水银镜子,照的人明晃晃的。她仔细的观察这枚雕刻着并蒂莲花的银色镜子,开始怀疑这一座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水银镜子呢?她并不确定。再看桌上,搁着各样的雕金镂银的白琉璃瓶罐, 整有十来个这么多,也不知道里头都是些什么。她打开来看,这下倒是认得了, 里头原来是各种粉黛胭脂,各色香气的都有,茉莉的、玫瑰的、兰花的、还有些不知名的草木香的,比起从前家里用的桂花油不知道高雅多少倍。打开梳妆台的抽屉,顿时里头绽放出来的光芒耀花了她的眼睛。金簪银钗、红宝石的耳坠、珍珠的手串、祖母绿的扳指、红珊瑚的链子,又有最新的宫纱头花、珐琅手镯、琉璃头花,七宝璎珞,看的她眼花缭乱叹为观止。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首饰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和材质。“夫人,水好了,您可以过来洗了。”洗澡的净房在卧房隔壁,她锁好了贵重的首饰将钥匙收在腰里,这才到了隔壁的净房。怀里揣着这把钥匙她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揣着一个宝库似的。玉兰和春兰就伺候在浴桶旁边,似乎打算伺候她沐浴,莫小碗禁不住有点脸红,忙道:“你们不必在这里,将毛巾搁下去忙你们的吧。”两人倒也不意外,眼前这位女主人的行事做派全然同别家不同,昨晚她们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两人听了乖巧的退下,只在外头等候着。室内悬着琉璃灯,浴桶十分高大,屋中浮动着淡白的雾气。莫小碗跨进了浴桶中,水面上漂浮着馨香的花瓣,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合适。舒服的靠在浴桶中,身体的不适立即缓解了许多。她正眯着眼享受,隐约听到珠帘碰撞的声音,吓得她急忙捂住了胸口,转头看时,只见一个高大的人端着一个方盘走了进来。来的人用松枝玉簪挽着长发,穿着一件宽松的绣银云纹玉色纱袍,这身衣裳打扮倒别有一番道骨仙风。他不是别人,可不是她念叨了一早晨的那个人?那人将方漆红盘搁在浴桶附近的红木雕花小几上,似笑非笑的目光掠过她捂着胸口的双手,悠哉的坐在小凳上,随口问了一声:“饿了吗?”莫小碗瘪瘪嘴,昨晚被他都要榨干了,体力消耗严重,一觉又睡得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饿。他瞅见她瘪嘴,唇角微微勾起,将皮蛋鸡丝碧糯粥盛了一碗,挪到她浴桶旁,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唇边。莫小碗看他靠过来,脸越发的红了,道:“你的眼睛别盯着我,我会吃不下的……”裴远微笑摇头,抬头看那灯,莫小碗这才低头将那粥吃了。喂了她几口,给她垫垫底,他便没有再喂了,反倒自己在一旁吃了起来。“昨晚也不是没瞧见,遮掩什么?”他笑话她。莫小碗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昨晚……你还好意思说……”男人干咳一声,目不斜视的吃早饭。“这粥是你做的?”莫小碗好奇的问。“嗯。”他点头。她方才已经泡的差不多了,便将浴巾把自己裹了从水里爬起来,躲到屏风后头将自己擦干净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薄纱裙。两个人站在一起,倒真是天仙般的一对。裴远见她洗完了,便将饭食挪进了小厅,两个人在圆形的红檀桌前一起吃早餐。莫小碗吃着这粥,味道倒不坏,疑惑的问:“你以前下过厨?”男人摇头。“你自己生的火?”她上下瞧他,生火的人必然一身烟灰,他哪有半点烟尘?“追风生的。”莫小碗恍然大悟,又问:“盐是你放的?”“也是他放的。”莫小碗无语:“那你还说是你做的?分明是追风做的?”男人笑道:“米是我放的呀,自然是我做的。”“无赖。”莫小碗撇嘴,不过吃着这粥,心情依然是高兴。他一个从不下厨的人,愿意为她下厨呢。“今儿不去宫里?”“陛下准休三日。”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专门陪新娘子。”莫小碗红着脸啐他:“谁要你陪。”“既你不要我陪,那我现在便上朝去了。”他说罢起身便要走的样子,吓得莫小碗急忙叫住:“诶,你这个人……怎么说风就是雨啊……”说了这话,一张小脸低低埋下,差点埋到碗里。男人走了过来,将小娘子的肩膀环住,低声在她耳畔道:“放心,相公陪你,便是九头牛都拉不走。”莫小碗嘴角浮起笑容,羞涩的拿拳头打他。外头等候吩咐的两个丫头隔着珠帘瞧着里头两人打情骂俏的,不由得相互羞涩的笑着对看了一眼,这般恩爱,真是羡煞旁人。本以为声名赫赫的裴大人凶的很,谁想到竟对自己的小娘子如此爱护呢。今儿风清气朗,裴远便说带莫小碗出去游玩。莫小碗兴致高昂,吃了早饭便开始在梳妆台前梳发,裴远只负责在一旁捣乱。她原先在家的时候多梳双环髻,出嫁前几天她娘教了她几个妇人的发髻。她今儿便试着梳了一个百合髻,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倒是觉得也很好看。从前的发辫如今都梳了上去,今儿开始她便是妇人了。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正带着几分顽皮将各种珠钗首饰往她的发髻上插,插的她满头仿佛首饰铺子似的。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这般没正经的。她皱了皱眉头,将他插上去的各种钗环一一摘下来,郑重其事道:“你可不许再乱来了,再捣乱,我这头发该散了。”他笑着搂着她的肩膀,在她耳畔道:“散了正好,散了咱们便不出去,继续去睡觉。”听他说“睡觉”二字,莫小碗眼皮一跳,她好容易泡澡恢复了些体力,待会又被他在床上给折腾没了。“没脸没皮的,”她推了他一把,“哪有大白天去睡觉的,也不怕叫人笑话。”“那我给你画眉,可曾听说过画眉之乐?”他说着,便真的去拿了螺黛。莫小碗被他唬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你当真要画?”她自然听说过夫妇之间的画眉之乐,但是她并不信任眼前这位的画眉水平。万一给她画个鬼脸,她找谁哭去?他扶正她嫩白的小脸,十分认真道:“不许动,不然画歪了可不许怪我。”莫小碗十分无奈,只得任由他涂画,只见他左一笔右一笔,居然还画的很认真。“看看。”莫小碗本以为会惨不忍睹,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竟有几分惊住了。镜中少女脸儿圆圆,两弯新月一般的黛眉衬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竟十分好看。“还有这唇脂。”他将指尖抹了一点唇脂均匀涂在她的唇上,惹得她唇上一阵麻痒,禁不住羞涩的垂下了眼睛。男人看着自己打扮出来的小媳妇如此漂亮,心底有些自豪。他定定看着那娇艳的芳唇,仿佛饱满的樱桃般诱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罢了,唇脂可以再涂……想罢,他搂着小媳妇纤细的腰肢,便低头吻了下去,入口,带着唇脂的玫瑰芳香,更带着自家小媳妇特有的甜蜜滋味……莫小碗又重新涂了一回唇脂,终于走出了卧房的门。穿着水碧色百褶流纱裙的女子娇俏的睨他:“都是你啦,再晚,便不必出门了。”男人拉着她的手,笑道:“无妨,这京城并无宵禁,三更收市、五更又开市,到了晚上才更好玩呢!”莫小碗听他这么一说,禁不住好奇起来,上次同陈玉罗出去并没有好好游玩,这次他带她出去,是不是更好玩呢?她开始有一些些的期待了。“坐马车吗?”裴远摇头:“骑马。”莫小碗惊了:“我……我不会啊……”裴远摸她的脸,笑道:“有我,你不必事事都会。”事实证明,她的确不必会骑马也能够骑马。他的坐骑是一匹周身洁白的骏马,名叫“玉麒麟”,这匹马十分有灵性,当它见到裴远亲自将小碗抱上马背时,它十分乖巧一动也不动。莫小碗打横坐在马前,戴着一顶洁白的帷帽,裴远则身着深紫绣银鹤祥云锦袍腰系白玉带坐在她的身后,将她搂在身前,有他护着,她大可不必会骑马。本以为马背会很颠簸,没想到走起来竟然十分平稳如履平地一般。她第一次骑马,隔着薄薄的白纱帷幕,居高临下看着两边的风景商铺不断变化,觉得分外的新奇有趣。裴远策马轻轻跑在青石板的街面上,这一对华衣美服的俊男美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哇,这是谁家贵人出行?”“好羡慕这位夫人,竟有这般疼她的夫君呢!”“嫁着这般英俊高贵的夫君,这得祖坟冒青烟呢!”“可不是?咱们还是去庙里烧烧高香拜拜菩萨吧!”……清风拂过她的帷纱,帷纱轻抚她的脸庞,几许青丝调皮的挣出来随风舞动,时不时的撩着他的下颌,他樱红的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第70章 打架裴远带着她游了一回京城的长街, 又逛了繁华的东华门,接着沿着京城的南湖骑了半圈, 只见那南湖清波粼粼风景如画,水面小舟翩翩画舫精美,湖畔柳浪莺声碧树如云,真仿佛人间天堂一般。半路上, 裴远给她买了马蹄果子解渴, 又有从别处运来的岭南荔枝和西域葡萄,她将果子兜在口袋里,吃个没停。他环着女孩的腰, 低头看她吃个不停, 不由得笑道:“我这是养了个小仓鼠啊。”莫小碗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塞到他的嘴里, 道:“吃了这颗荔枝,你就不会那么多话了。”男人不由得笑了。“咱们吃饭去吧。”他们逛了半天,肚子的确饿了,裴远便寻地方吃饭。他自小生活在京城,对这边是极熟的。“去梨花坞吧!”他调转马头,便往湖畔附近一处树影浓密处走去。“梨花坞?”莫小碗来了兴趣,眨巴眨巴眼睛,“听着很美的样子。”裴远唇角微勾:“自然是美的, 去了你便知道了。”进了树荫浓密处,只见里头鸟鸣花香凉风习习,走过一段石子小道, 便到了一座庄院之前,外头粉墙黛瓦,门口一道古朴石碑上头刻着“梨花坞”三个大字。此刻大门半合,门上挂着两个兽首铜环,裴远轻轻叩了两下铜环,里头立即有青衣小厮迎了出来,一见裴远不由得满脸堆笑:“公子好些时候没来了,真是贵客啊!”这儿的小厮见过他来,知道他是熟客,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裴远微微点头,便叫小厮带路。进了院门,里头便是一座莲池,池上九曲游廊,此时盛夏,莲花满池盛开沁人心脾。过了游廊,里头便是一个古朴的宅院,只见宅院四角都是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冠盖如云。裴远指着那院中大树,对小碗道:“你看那是什么树?”莫小碗细细一看,惊喜道:“是梨树!”山村里也有许多梨树,却没见这般粗壮古朴的。她可以想象,这样枝桠茂盛的梨树,若是到了春天,必定香雪如云美不胜收。往里走又经过了几个院落,种着四时草木风景如画,但也都有高大的梨树,她算是明白,为何这里会叫“梨花坞”了。“这个地方若是到了春日,必定十分美丽。”莫小碗向往的说。裴远道:“倒也不必等春日,这里四时花开不断,春有梨花夏有芙蓉,秋有金菊冬有红梅,主人家于景致这一块十分用心。”到了一处幽静院落,两人进了轩厅里头坐下了,只见厅前匾额上写着“莲雨斋”三个字。里头有四方的敞厅,厅前又有一个芙蓉小池,四面红漆游廊,池面已是碧叶莲花,粉的白的开了满池。厅中摆了一副大理石屏风,上头画着水墨的飞鸟鱼虫,栩栩如生,小碗看的十分有趣。四面悬着琉璃珠帘,又搁着降暑的冰盆,一阵清风出来,凉风习习。黑檀桌面上摆着缠枝纹的青瓷茶具和几样点心,莫小碗慢慢喝着茶,好奇的问:“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吗?为何同别的食肆如此不同?这里怎的只有我们这一桌?”裴远笑了:“这里自然与一般食肆不同。这是富贵人家才来的起的地方,但凡要在这里吃饭的,都得先派下人打声招呼预先约到院子,来的时候,三四朋友、五六家人一起赏景吃饭、听曲抹牌,不受闲杂人的搅扰。这里的院子,如这般的也不过三四个,因此一日顶多只接五六拨客人,多的都不接了。饶是这样,定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莫小碗不由得咋舌:“好傲气的店家,这样的话,价格一定很贵吧?”裴远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一分钱,一分货。”“但是今儿咱们来,你应当没有预约吧?”没有预约,不是应该没有院子吗?裴远笑笑:“运气好。”对于这样的食肆,莫小碗羡慕极了,在她印象中,厨子都是像师傅那种拿着大勺子热火朝天的在后厨做菜,忙的前脚跟后脚,餐馆食肆都是人声喧闹嘈杂不堪,何曾见过这样幽静美好的食肆?果然富贵人呆的又是一个天地。不一会儿,食肆掌柜便亲自捧着菜过来了,这掌柜叫吴典,原先也是个书香门第的书生,只不过屡次不中便开始继承家业做生意。吴典对莫小碗说,这梨花坞原先是一位高官的花园,后来高官去世,他家接下了这院子,改做了食肆。这吴典三十上下,穿着一件青色衣袍,倒是真有几分书生气。莫小碗打量着他送上来的这些食物,尝了尝,的确很是美味精致,但总有些说不出的不对。裴远看她皱眉头,不由得笑问:“怎么,还叫咱们的小丫头吃出毛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