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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TXT全集下载_7(1 / 1)

“惹不起惹不起。”忙将脑袋缩了回去,躺会床上,将被子一蒙,继续睡。林玉娇也从门缝探出头来瞅了眼,心道,不会是昨夜阿兄发现傅先生对嫂子意图不轨,生气了吧。她抠了抠手指头,决定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掺和,也继续回去睡了。傅辞一夜没怎么睡好,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过去那些事儿。他其实很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林玉致,却又怕她不愿意接受自己。便想着先接近她,与她慢慢的相处下去。总有一天,她会真心接受自己的。以前碍于自己假装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有些事还须得隐晦些。如今既知晓了,那就方便许多了。他可不认为自己看了她身子,对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林兄就会接受他。如果他当真这么说了,林兄怕是会直接将他赶走。嗯,还得是先打断了腿再赶走。傅辞穿戴整齐,在院子里活动。自打两家院子通开了,能活动的范围也大了。傅辞溜达两圈,才仗着胆子往林玉致跟前儿去。“林兄,这么早就起来劈柴啊。”林玉致没理他。倒是林玉瑾耳尖的听见傅辞的声音,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扒开门缝往外瞅。傅辞尴尬的笑了笑,在院子里又绕了一圈:“我帮林兄拢柴禾吧。”说着,撸起袖子蹲在地上将林玉致劈好的柴拢成一堆,堆放在柴棚子里。林玉致还是没说话,不过视线倒是趁他转身的时候移了过去。心道这人倒是机灵,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儿。既然他识时务,她也不会揪着这事儿不放。“把那边的板子拿过来,我要搭个床。”傅辞听她终于肯说话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停了,二话不说就去墙边搬板子。又想到林兄说要搭床,必是要与陈姑娘分开睡了。真好,真好啊!林玉致感觉这人忽然就心情明媚了,心里也觉好笑。眼瞧着院子里的气氛莫名的又好了起来,林玉娇还有些纳闷,难道是没发现?时候也差不多了,简单梳洗过后,林玉娇便去灶房烧水做饭。陈锦颜听说林玉致要与她分床,还难过了一会儿。林玉致跟她解释是自己睡相不好,怕压着孩子。陈锦颜这才勉强接受,只是时不时的朝林玉致抛一个委屈的眼神。林玉致被她看的受不了,赶忙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里:“多吃些。”傅辞有些吃味。裴绍不经意的看了眼,笑道:“弟妹与玉致感情可真好,瞧瞧,吃个饭都浓情蜜意的。”陈锦颜刷的红了脸。还小心的看了眼林父,见他没什么反应,反倒笑呵呵的,才安了心。毕竟她已为人妇,怎能光天化日当众与相公眉来眼去呢。她本不想上桌吃饭的,但林家没那些规矩,她只好随着他们。现下被裴绍看了笑话,更是不敢抬头了。早饭过后,傅辞照例教林玉瑾念书。宋初年却一反常态的早早上了门。毕竟傅辞给他们定的学习时间是在午后。这些走江湖的大汉,能少学一会儿是一会儿,日日都想绞尽脑汁的迟到或缺席。但没想到何大镖头得知此事后,竟十分支持,吃过午饭就赶他们来秀水村,可谓苦不堪言。当然,宋初年来这么早可不是为了学习的。“老大,傅公子的事儿都查到了,与他所说的都差不离儿。那傅公子不事生产,不懂经营。自他双亲亡故后,家产就被几位族叔给占了。”宋初年嘬了嘬嘴儿:“傅公子能活到现在也真不容易。”林玉致虽然本能上莫名的相信傅辞,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行事绝不能依靠感觉。尤其是,她要将林玉瑾交给傅辞带,虽然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但至少,他必须要确保这个人的身世是没有问题的。宋初年又道:“傅公子在京时险些被姓蔡的榜下捉婿。都说蔡家女是京城第一美人,蔡家又身居高位,求娶的人能排成一条长龙。可说来也怪,自打傅公子拒绝蔡家后,不知打哪儿传了些风言风语,说那蔡小姐行为不端,早已非处子之身。”“若非如此,凭蔡家的地位,即便世家望族瞧不上他们,但也有不少门当户对的京城新贵可以挑选。何必非要盯上一个穷酸书生呢。”“这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连与蔡家小姐私通的男人都揪出来了,还说蔡小姐早已有了身孕,就像赶紧找个人嫁了呢。反正说的是头头是道。蔡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传言压下去。只是大家表面上不敢议论,私下里却是信以为真的。”“还有不少浪荡公子时不时的往蔡府溜达,希望能与蔡小姐共赴云雨呢。蔡雍气的不行,原本意欲与蔡家结亲的几家见势赶忙将自家儿子的亲事先给订了,就怕蔡家找上门来。”宋初年捂嘴乐了乐:“什么第一美人,不过是占着蔡家名头罢了。我瞧着还不如咱清福县的姑娘好呢。”林玉致睨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宋初年摆摆手:“嗨,没见过是没见过,但蔡家那样的人家,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来,用脚丫子想想都知道了。”他一笑,饭团子似的小脸揪成一团,眼睛也眯成一条缝,若不是他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林玉致肯定十分嫌弃的将他一脚踹的远远的。林玉致又瞥了他一眼:“粗俗!”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力度,转过头又加了句:“人丑就该多读书。”宋初年:………….老大你变了。他不甘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团脸,嘀咕道:“哪里丑哪里丑。”宋初年其实还真不丑,但也绝对算不上玉树临风。倒是模样周正,一脸喜庆。县里也有不少姑娘巴着他。只是他没有长在林玉致的审美上。傅辞才是。林玉瑾一整天都悬着心,瞧着到晚饭时候,他阿兄终于跟他说话了,这才轻舒了口气。心里头算计着,阿兄这次跟他生气,整整一天一夜,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了。他有些委屈。还不是为了阿兄和先生的终身大事。林玉娇这一整天眼神就没离开过傅辞,就差跟他去茅房了,傅辞觉得心好累。反应最迟钝的林玉致,也后知后觉这小丫头在担心什么。他将目光放在傅辞和陈锦颜身上,来回游移,不知在想什么。林玉瑾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乱了乱了,乱套了要。————夜里,傅辞手臂上搭着条擦布正要去浴房洗澡,瞧见浴房掌了灯,门却敞着。他好信儿的凑过去,见是林玉致撅着身子拿着油灯在浴房里找东西。“林兄?”林玉致应了声,随即转过头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玉坠。用一条红绳穿着,蝶形的玉坠。”她边说边用手比了比。傅辞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大腿道:“林兄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是捡了个玉坠,本想着给你的,却是忙忘了。林兄等着,我这就去拿。”没一会儿功夫,傅辞就折身回来了,将玉坠递给林玉致,小心问道:“是这个没错吧?”林玉致接过玉坠,仔细的擦了擦,借着油灯看了眼上头刻着的小字正是‘清欢’。她微微牵了牵嘴角,十分珍视的将它贴身收好。傅辞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见她如此重视这个玉坠,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心酸。令仪,喜欢过清欢么?他不知道,不确定。但至少,在令仪心里,是给清欢留了位置的。“这玉坠对林兄很重要?我瞧上面似乎还有个名字哪。”傅辞假装好奇的问道。林玉致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说道:“你既知道我是女子身份,我也不瞒你。清欢,是我的夫婿。”傅辞当场愣住。她说清欢是她的夫婿!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她,告诉眼前的人,他就是傅清欢。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她是为愧疚而对自己产生情意,他不想给她哪怕一点点的勉强。林玉致知道阿瑾那小子想要将自己和傅辞凑成一对,虽然她心里对傅辞有那么点儿好感吧。但她却没有资格去谈感情。林傅两家血溅断头台,傅家公子杳无音讯。她后来曾托人往清隐山打听过,却被告知在清隐山养病的公子早已在四年前病逝。所以,她是林傅两家唯一的幸存者。她是林家的女儿,是傅清欢的妻子。她活着,林家傅家就还有人在。她曾发誓此生不会嫁人,她要守着林家,守着傅家。她早已不记得傅清欢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日午后,林府的巷子口,一个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的羞涩公子。从头至尾,都透着一股干净的气质,像烈日灼烧下难得的一抹清凉。第19章裴绍的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受了那么重的伤,才十几日功夫,就已恢复了七七八八。这日一早,裴绍起身在院子里打了套拳。林玉致倚着门框看了一会儿。这人拳风刚猛强劲,虎步生风,没有一点多余的花哨,一招一式直击要害,大有势如破竹之势。林玉致有些手痒,脚步一错,从斜刺里攻裴绍下盘。裴绍只觉耳侧疾风扑面,身形一闪,脚步腾挪间,回手一记勾拳直朝林玉致面门袭来。林玉致猛地往后一仰,借势后翻。脚步刚一落地便朝裴绍抱怨了一句:“大哥不知打人不打脸?”裴绍笑道:“我手底下有分寸。要是真将你打坏了,我还怕弟妹找我算账呢。”“对了玉致。”裴绍正了正神色,道:“待早饭后,我想往县里去打探打探消息。如今我伤势也差不多痊愈了,不能再留在这里虚度时日了,我想寻前线部队去。”林玉致蹙了蹙眉:“大哥本是凉州守城校尉,可凉州如今已被北秦军所占。大哥若要去投军,只怕不易。”裴绍道:“无妨。紫金关守将吕茂祥将军账下有一校尉名唤贺东,此人与我是同乡,交情甚笃,偶有书信往来。此番正是打算去紫金关投靠此人。”“紫金关如今形势严峻,防范严密,大哥这时候去,怕是那贺大人也不敢收啊。”裴绍面露愁容:“我知此事不易,可总要试试的。而且,我总觉得北秦此举,倒未必就一定要攻下紫金关。”林玉致挑眉看了他一眼:“大哥的意思是……”裴绍抿了下唇:“庆州。”林玉致眯了眯眼,没有说话。裴绍继续道:“紫金关是江北第一大关,攻下紫金关,辖制四方,则江北之地尽收。但同时,紫金关险峻,易守难攻,又身处江北腹地。北秦远道而来,直入腹地,粮草供应也是个大问题。所以我猜测,周广陵东路大军围攻紫金关只是个幌子。”“他们的首要目的还是庆州。所以,我想出去打听打听北秦霍家军的消息……”正说着话,宋初年急匆匆从外头赶来,林玉致看他神情不对,心口咯噔一跳。林玉致对裴绍道了句失陪,不等宋初年说话,就将人给拎了出去。“老大,不好了。潞州军府又下征兵诏令了,要在潞州扩大征兵范围。眼下征兵令已到清福县衙。征兵令上言明,潞州府上下,每家每户凡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男丁,二丁抽一,三丁抽二。”“这是衙门捕快誊抄的,你看看。”林玉致拿过征兵令,飞快的扫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按南楚军制,战时征兵是惯例。每户年十五往上,五十往下,三丁抽一,五丁抽二。而这一次的征兵令却写明二丁抽一,三丁抽二。又将范围扩至五十五岁往下,相当于在先前征兵的基础上,再扒一层皮。每户只留一丁,委实残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宋初年点头:“老大你知道的,十几天前,吕茂祥联手潞州,雍州两路援军,里应外合,合攻周广陵。却不料周广陵早已设下重伏,潞,雍二路援军于半路折损,全军覆没。吕茂祥毫不知情,仍派刘志出关城迎敌,却遭周广陵大军反扑,失了小春城。”“吕茂祥自此紧闭关门,但周广陵大军日日骚扰,吕茂祥唯恐紫金关撑不住,接连上奏朝廷,请求增援。”“朝廷迟迟没有派遣大军,反倒向紫金关附近州府下达军令,支援紫金关。诏令也是这两日才下达到各地的。潞州上一次支援已折损五千人马,这回又要再遣五千军。潞州本部兵马不过两万,都给了紫金关,潞州怎么办。”宋初年虽然不懂军事,但也觉得朝廷此举实在不妥。“紫金关是江北第一关,合着潞州就不是江北城池了?”林玉致面如寒霜,将征兵令揉成了一团。朝廷的意图,她怎么会不懂。北秦要的是庆州。朝廷要的是,睿王的命。就在前两日,由朔阳传回消息:霍家军出凉州后,一路向西,经由西戎境内,绕过西关岭,突袭庆州以南的甘宁道。同时,江元修强攻雁北,留守凉州的刘承辉率军攻陷贺州。至此,江,霍两支军队呈南北之势夹击庆州。而此时朝廷下令江北各地征兵,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援救庆州。而是防止北秦侵吞庆州后,挥师东进,与周广陵合兵。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荣贵妃成了荣太后,而萧氏皇族中人却人丁凋零。京城中除了病弱的皇帝萧元珅,还有断了一条腿的端王萧元理之外,便只剩几位公主,被荣太后当成拉拢权臣的棋子。唯一长成又有军功在身的睿王萧羽便成了反荣一派最有力的靠山。睿王萧羽乃先帝兄弟,当今皇帝萧元珅的皇叔,其人文韬武略,盘踞庆州多年,早将西北一带势力握在手中。拥兵二十万,又得民心,乃是荣太后头号劲敌。对于荣太后而言,只要紫金关还在,北秦便打不过渭水,那么她依旧能把控朝政,享受权利带给她的快感。所以,失了西北一带,于她而言,并无损失。毕竟西北是睿王的,本也不在她的掌握。若能借此机会除掉睿王,她方能高枕无忧。林玉致微微阖目,轻舒了口气。江北的形势,不容乐观啊。“老大,怎么办,上一次征兵,是三丁抽一,林大叔又过了五十岁,县尊大人私底下寻人替了你。可这一次征兵的是潞州军府来的人,县尊大人也没办法活动。你和林大叔岂不是都要被征上去。”林玉致眸光微沉。“先去县里看看具体情况再说。”傅辞洗漱的功夫便不见了林玉致,只有裴绍在院子里不知想什么,瞅着脸色不是很好。他叫了好几声,才让裴绍回了神。“裴大哥这是怎么了?”裴绍摆摆手:“没什么。”“林兄呢?”“哦,初年有事叫她,去了好一会儿了。应该是镖局的事儿吧。”傅辞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合计别的。他们从凉州回来时,北秦便已人了江北腹地,此时怕是战事有变了。清福县县尊赵翼与何绰私交甚笃,要不然也不会在上一次征兵时替林玉致隐瞒。如今朝廷又下征兵令,又是潞州军府亲自来人,赵翼也束手无策,收到消息便来到威远镖局与何绰商议。然府衙每年都要核实土地,核查人口。潞州府按户籍征兵,谁也跑不了。“大镖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镖头膝下无子,只有玉致这么一个徒弟。倒不如将玉致过到你名下,此一来,玉致成了何家独子,自可免除兵役。”这些话上次赵翼就与何绰提起过,只是林玉致不想与弟弟分开,便没答应。那时征兵由县衙做主,只需稍微活动一下,便能免了兵役。可这次不同了。何绰点点头:“不过这还要看玉致的意思。”“玉致多谢师父和赵大人。”还没见着人,林玉致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赵翼抬头看去,便见那人英英玉立,站在门外,犹如一颗松柏。他捋了捋胡子,心中对此人当真欣赏。林玉致上前朝赵翼执了一礼:“多谢赵大人替晚辈筹谋,但这一次,晚辈决定,愿意征召入伍。”何绰当即大惊失色:“玉致,不许胡闹!”赵翼知道何绰看重这小徒弟,早有将镖局交托给他的意思。但见何绰对他要投军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心中还是泛起一丝嘀咕来。他瞧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对,笑哈哈的打了个圆场:“玉致啊,若是以往戍边也就算了。可这次征兵,哎,本官也不瞒你。这次明摆着就是上头要拿人命填补紫金关啊。你可别想岔了,叫家里人替你担心啊。”“赵大人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这事儿,晚辈自有打算。”何绰气的满脸通红,像是有话说不出口。赵翼稍作一想,便知这师徒还有私事要说,遂起身告辞。“玉致啊,好好听你师父的劝。潞州军府的人还有几日功夫能到,事情,还没到绝境呢。”“是,赵大人。”宋初年引着赵翼离开,堂屋中只留何绰和林玉致。“师父……”何绰哼了一声:“此事无须再提,就按赵大人说的办。午后我便去衙门,将你的户籍过到我名下。至于你爹,为师再想办法。”“师父,我意已决。”“胡闹!简直是胡闹!你若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可你是个女儿身,如何能进军营。万一被发现,没在战场上战死,也会被军法处置!”“师父,我扮了这么多年的男装,在镖局也混了这么多年,你看看,我若不说,有谁知道我是女儿身。就是与我最亲近的年年,不是也不知道么。只要我小心行事,断不会叫人发现的。”何绰知她倔强,叹了口气,又道:“你若投了军,且不说西边的事儿怎么办。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阿瑾怎么办!”林玉致抿了抿唇,沉声道:“就是为了阿瑾,才要拼一把。师父,我姓林。”我姓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叫何绰心口酸涩了起来。三代将门,林家忠烈。但时至今日,还有哪个敢提林家,还有哪个能记得林家的功勋。“早几年,阿瑾还小,我又陷入这些算计之中脱身不得。如今,阿瑾长大了,西边的势力也大致成熟。”林玉致转过身走到门口,望着碧蓝天空,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要做的,便是让林家军,在我手中重新崛起!”第20章林家,就剩她一个人了。何绰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虽是女儿身,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子。饶是自己活了半辈子,在心智谋略上,也不得不承认,他不如这个徒弟。“罢,你若决定了,师父全力支持你便是。”“多谢师父。”林玉致微微红了眼眶。当年最艰难的时候,是林父给了他们姐弟一口饭吃。是师父给了他们姐弟一个希望。那时的她身无分文,阿瑾一身伤病,不知活过几时,眼看复仇无望。是何绰不遗余力的支持她,教她武功,给她人脉和金钱。如果没有何绰,就没有她如今的势力。虽然根基尚浅。但如果仅凭自己一个人,怕是到现在,她还在为银钱犯愁。林玉致跪倒在地:“师父大恩,徒儿,此生不忘!”何绰将她扶起,眼含泪光:“说的什么傻话。如果没有林将军,也没有我何绰。当年没有帮上林家的忙,为师心中愧疚。好不容易遇上了你,岂能坐视不理。”“行了,日后不必再说这些。还是说说眼前怎么安排吧。你在镖局这么多年,镖局中人的品性能力你心中有数。有些事儿,是该跟他们透个底了。”在威远镖局,只有何绰知道林玉致的身份。其余镖头只当林玉致是少镖头那样尊敬。与西戎方面的合作,是林玉致一手促成。初进镖局那几年,林玉致没少往西戎跑生意。一来二去的,也在那边拉起了一股势力。当中值得一提的便是一位名唤叶起的小将。叶起之父叶成是林晏账下亲军。早些年,镇守抚州的大将陈合勾结西戎,意图拥兵自立。林晏奉命平乱,斩陈合,退西戎。并上奏朝廷,留叶成镇守抚州。抚州地处西南,与潞州接壤。不是战略要城,但背靠西戎。对当时的林玉致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抚州兵马不多,仅一万余人。但个个都是精兵猛将,继承林家军风范。叶成的忠心自不必说。自得知林玉致还活着,而且不仅活着,还搅弄了西戎内部的几场争斗之后。叶成便将抚州兵符双手奉上,请林玉致掌军。林玉致曾问他:“楚和帝圣旨已下,皇九子非皇室血脉,林家军勾结吴家谋反。叶将军你一旦跟了我们,在天下人眼里,便是与逆贼同流合污。”“叶将军如今身为抚州大将军,偏安一隅,远离朝廷纷争,能平静度日,当真要扶持皇九子么?要知道,我们根基薄弱。此事,成则为王。败则,尸骨无存,背天下骂名。”叶成对她说:“就算圣旨昭告天下又如何,林家军的声威早已深入人心。世人若心如明镜,自然会明白,林家非谋逆。末将得林将军栽培,从一个小士卒成为今日镇守一方的将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就算没有林小姐你,末将也终有一日会替林家伸冤。”由此,叶家这一万军,便成了林玉致打开西戎局面的基石。若想辖制西戎,一个抚州还远远不够。西戎内部分化愈发激烈,察汗王子找上门来,林玉致顺势同意扶持察汗王子,但前提是,她要朔阳城。抚州,朔阳城,与西戎成三角之势。若得朔阳城,则西戎东南一带连同半个云西草原都在林玉致手里。抚州依旧由叶成镇守,朔阳城则由其子叶起统辖。当然,察汗王子要求林玉致帮他夺下西关岭。如今西关岭表面在古拉大王子手里,实则已归察汗王子所有。但眼下她根基不稳,西戎内部便不能在此时统一。她要用古拉大王子牵制北秦。同时也要利用古拉王子,让察汗王子老实些。毕竟凭她手里的势力和军马,只能掌控西戎东南一带。西戎地大,部落众多。一旦西戎内部团结在一起,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所以,如何拨弄西戎风云,还要好好的把控一个度。“年年。西戎方面我打算交给年年。”其实就在刚才一个瞬间,林玉致脑海一闪而过一个非常合适的身影——傅辞。但不知为何,她本能的不想将他放在那个位置上。何绰点了点头:“初年那小子滑的跟条泥鳅似的,圆滑之余又不失稳重。最重要的一点,这小子是真正将你放在心里头的,眼里只当你是主子,就是为师在他那儿,也要稍逊一筹。这样的人,不单能用,还能大用。”“我也正有此意。至于三哥五哥那儿,我打算让他二人随我投军。此去军中,我势单力孤,若想再拉起一支队伍,仅凭我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三哥机警,五哥功夫硬,他二人一起,必能成事。”“你既已有安排,为师便不过多插手。阿瑾那边你放心,为师会好好照顾他们。不过,此次三丁抽二。你爹那儿,还要想想办法。”何绰顿了顿,又道:“身有残疾者,不在征兵范围。”“玉致明白了。那玉致就先告辞了,还要往衙门走一趟,与赵大人打个招呼。”“甭去了,都这个时候了,不如在镖局吃了饭再回去,午后不是还要跟那三个木头读书么,别误了时辰。赵大人那儿,为师替你去说。”林玉致:……….想偷个懒儿这么难么?宋初年三人得知了林玉致的身世,无一不震惊不已。他们虽自幼漂泊江湖,对朝中事不甚关心。但五年前林家的事儿轰动一时,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内情。如今从林玉致这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雷老五当即将手旁的案几拍的稀碎:“妈的狗皇帝,可真不是个东西!”周老三本就阴冷的面容,此刻也是布满寒霜,隐隐还能从眼底看到骇人的杀气。宋初年哭道:“老大啊,想不到你当年吃过这么多苦啊,真叫年年好生心疼啊。”“那天杀的太后老妖婆,老子祝您寿比昙花。”“那狗娘养的荣海,老子祝您不能生育,子孙满堂。”“不,做人还是要善良点儿的,老子祝您吃饭有人喂,走路有人推……”林玉致瞧他抽噎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掐着腰红着眼将那荣家人祖宗十八代不重样的骂了个遍。他骂人的那股劲儿,活像皇后姑母身边的隋公公。本来叫人愁闷心伤的的场面,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压抑了。林玉致踹了他一脚:“粗俗!”宋初年委委屈屈道:“已经骂的很文雅了。”何绰这时忽然道:“好不容易能有个先生教大家念书,才没念几天就要停下了,读书贵在坚持,这样可不行啊。”雷老五三人立马挺直了身子,道:“师父,在国仇家恨面前,只有武力强盛,才有绝对的实力。至于读书什么的,咱又不考状元……”“说的什么话!读书为的是明事理,约束自己,使得言行有度,举止大方,有规有矩……”“师父说的是。”林玉致立马接过何绰的话茬:“先生说了,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崭新的面貌,不管幻境如何恶劣,我们都要坚持每天读书。”她说着横扫了三人一人,三人立马会意,连连指天誓日,保证自己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何绰这才满意的颔首:“好了,吃饭吧。”众人长舒了口气。太难了!————“什么,你要投军!”林玉致将这个消息告诉林家人时,全家都炸锅了。“阿兄,上一次不是县尊大人帮忙寻人替了你么,这次就不行了么?”林玉瑾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抓着林玉致的衣袖,眼里满是不舍和依恋。林玉致最怕看到他这个眼神,但阿瑾终是要自己长大的。未来的路,不管是她,还是阿瑾,都不好走。她只能狠下心肠来。“三丁抽二,不光是我,连爹都要去。”林玉娇惊呼一声,当时就落下泪来:“爹的身体,哪能撑得住啊。”“所以……”林玉致抬头看向陈锦生:“锦生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爹病上一阵子,总要躲过这次征兵才行。”陈锦生蹙眉凝思:“姐夫是知道我的,我擅长外伤。至于其他,所学并不透彻。家学深厚,医理晦涩,锦生资质愚钝,不能如祖父那般融会贯通。此事还需仔细琢磨。凭我目前所学,即便可以配出这样的药来,只怕也会对林伯父的身体造成损伤。”众人一时沉默。傅辞突然开口道:“如果只是为了躲避征兵而伤了身体,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不如这样好了,由我顶了林叔这个名额吧。”“这怎么行!”林玉致当即反驳。“怎么不行了?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做什么事。”“我也有权利拒绝。”傅辞低笑一声:“你拒不拒绝,腿长在我身上,我若是硬要投军,你也拦不住。与其那时叫林叔伤了身体,还不如现在就应了我。”林玉致气的将傅辞拎到了一边儿,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潞州这次征兵,是要大家去送死!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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