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凤栖梧> 《凤栖梧》TXT全集下载_9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凤栖梧》TXT全集下载_9(1 / 1)

“霍家小子再能耐,手里也不过三万人马。你当上庸城是这土坷垃堆起来的走马驿?如今咱们这边不出手,他也不会轻举妄动的,你当霍青寒是傻的。”陈韬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便也闭上嘴不说话了,只翘着脚眼巴巴往屋里瞅,暗暗祈祷元帅快些好起来。隋英瞧他那样好气又好笑。此时驻扎在上庸城外的霍青寒,正伏在案前写信。林云城在一旁看了会儿,道:“三哥,孟勇延误战机,本就该受军法处置,你作甚要替他求情。”霍青寒吹了吹墨迹,将信纸装好,漫不经心道:“云城啊,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孟勇是犯了重大失误,但孟勇背后的人却不是好惹的。”“孟家是六皇子一大助力,若折了孟勇,六皇子必定心中嫉恨江元帅。咱们在前线打仗,他们在后头算计,到头来损失的还是我们自己。”“我们的目的是夺庆州,定江北。眼下正是关键时候,若是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讧中,到头来只会落得一场空。”林云城似懂非懂。霍青寒也不睬他,只道:“西边的局势远比想象中的复杂,怕就怕,事情会在某个不经意间,脱离掌控。”第24章自从征兵之后,秀水村就失了往日的热闹,连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愁闷的味道。只有时不时从林家院子里飘出来的读书声让村民们觉得,希望还在。“看,我大哥给我买了书本呢。”李怀宣迫不及待的将刚收到的东西跟小伙伴们显摆起来,惹得众人羡慕不已。“银蛋儿哥真好。”李怀宣得意洋洋:“那当然。不过,我们都是好朋友,你们想要看,随时来找我啊。”“真的吗?”“我骗你干嘛。好了好了,小郎留的功课还没做,我们先做功课。”程钰走到林家院子门口时,正听见院子里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他敲了敲门,朗声问道:“可是林玉致林大郎家?”林玉娇正坐在院子里洗衣裳,忽闻有人叫门,甩了甩手上的水,拉开院门。便见门口站着一位男子。那男子高高瘦瘦,一身脏污,衣裳好几处都破了口子,颇显狼狈。林玉娇以为他是阿兄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来寻阿兄帮忙的。往常也不是没有过,阿兄常说:“人啊,难免有落难的时候。有能力的时候帮上一把,也算给自己积德行善了。”“哦,正是,你先进来吧。”程钰见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娇俏可人,笑起来还有一对小梨涡。她穿着鹅黄短衫,袖口卷到手臂上,整个人干净爽利。让程钰有一丝窘迫,忙的在院门口蹭了蹭鞋底,又理了理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衣衫。这才迈步往院子里走去。入目所见便是整齐排成一排的矮桌矮凳,几个半大孩子正摇头晃脑的念书。隔着不远处有一扇敞开的窗户,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临窗而坐,正神情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时不时的提笔做上批注。那应当就是傅兄介绍给自己的学生了。程钰如是想。此时刚过午时,林家也才吃过午饭。林玉娇用中午剩下的一碗鸡肉煮了碗鸡汤面。灶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勾的饿了好几天的程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仍旧保持着一丝君子风范。毕竟他是来当先生的,你看那些孩子都不为美食所动,他岂能失了分寸。要不然日后如何服众。“姑娘,不知可否容在下洗漱一番。”林玉娇打量了他一下,这人身量高,他阿兄的衣服他是穿不上的。“崔师父,可否借这公子一身衣裳?”崔严点了点头,目光却仍落在程钰身上,不知想些什么。“多谢了。”面条煮好了,程钰也洗干净出来了。此时再瞧他,早已没了适才的狼狈。眉目清秀,浑身透着一股文雅之气。林玉娇微微讶异了一下。待他吃饱,林玉娇又从屋里取了一锭银两出来递给程钰:“这位公子,我阿兄不在家,家里不方便留宿。这银子您先用着,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如去威远镖局找何大镖头。”程钰愣了愣,指着那银两道:“这是什么意思?傅兄已经与我说好,不给束脩的。”“束脩?!”林玉瑾这时才放下书,蹬蹬蹬从屋里跑出来:“你是程钰程先生?”程钰见他们这幅神情,便知是想岔了,将他当成那路过讨饭的了。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傅兄给的引荐信。”林玉瑾自然认得先生的字,这才信了。倒是林玉娇闹了个大乌龙,小脸刷的就红了:“你既是先生,怎的将自己搞的如此狼狈。”程钰心里也苦啊:“如今各地征兵严苛,又加了赋税。百姓们有不少活不下去的,找了个山头落了草,专干打家劫舍的事儿。我能有命来就已是万幸了。”林玉瑾小眉头微微蹙起:“已经这么严重了么?”程钰见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忧心这些事儿,心说傅兄诚不欺他,他这学生当真不一般啊。或者说,这林家人好像都挺不一般的。他搓了搓手,已经准备大干一场了。却不知,林玉娇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人看起来比傅先生还年轻,暂时尚不知品性如何,可得好好盯紧了。————林玉致望着眼前身材魁梧的大汉薛绩,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军士,推搡着让他俩赶紧比试。在没有完全摸清潞州军营的情况前,林玉致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低调处事原则。顶多就是把同营帐的几个糙汉收拾的服服帖帖,对外她还是秉性纯良无害的小兵。可谁知,总有些作死的人,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林玉致分在一营五部四曲二队一伍中,傅辞分在一营五部四曲一队二伍。同营帐的战友都敬着傅辞是读书人,平时供着他还来不及,更别说欺负他了。但偏偏其他队伍里的人瞧他不顺眼,尤其那张白皙俊俏的小脸儿,让军营里的糙汉子起了龌龊心思。前儿夜里,林玉致惯常在周贵几个睡熟之后出门去大营西边的湖里洗澡,神清气爽的回来,就发现起夜上茅房的傅辞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林玉致眯缝着眼,眼瞧着那人从后偷袭,将傅辞拖了出来,欲行不轨!傅辞可是她罩着的人,这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找死。林玉致带着一肚子怒气,一阵拳打脚踢,将那大汉打的找不着北,这才拍打拍打鞋子上沾的土,狠狠瞪了那大汉一眼,将傅辞送了回去。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这大汉背后里嘀嘀咕咕,找到了靠山。他自己打不过,就找了他们队里最勇猛的汉子,正是小山一般伫立在林玉致身前的,三曲二队的薛绩。也不知那汉子是怎么撺掇了薛绩,让他来找自己的麻烦。林玉致阴森森的斜了那汉子一眼。别看林玉致瘦弱,但走镖的可是过着刀口舔血的营生。薛绩再厉害,沾的不过是猎物的血,可她林玉致,手上沾的可是人血。单往这一站,瘦弱却挺得笔直的身躯,也是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薛绩眯眼打量着眼前这男子,收起了先前的轻视,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李二是我同村,前夜被你无辜虐打,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今日咱们比武,你若输了,就跟李二道歉。”薛绩不容分说,举起拳头就朝林玉致奔来。林玉致骂娘的话还没出口,就觉一阵刚猛的拳风迎面扑来。好家伙,薛绩真是对得起那膀大腰圆的身材,果然有一把子好力气。“林兄,当心啊!”傅辞被周老三和雷老五左右护着,心里七上八下。虽然知道林兄功夫高,可那薛绩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万一林兄在他手里吃了亏……“傅公子莫怕啊,镖头功夫厉害着呢,别看薛绩孔武有力,镖头却胜在身姿灵活。”雷老五安慰道。“没错,你瞧,镖头看似在左右闪躲,其实她下盘稳着呢,她那是在找薛绩的弱点,能用巧劲儿胜敌,自然不会多费力气。”周老三跟着说道。林玉致是个谨慎性子,行走江湖多年,什么高手都见过。薛绩虽然只是个猎户,又不会内功,但她依旧不会轻敌。薛绩练的是野路子,常年在丛林生活的人,出手极其敏捷。而薛绩,从一开始对林玉致的轻视,到后来的郑重,再到眼下,只剩钦佩和跃跃欲试。林玉致一心低调,不愿在众人面前露出真功夫,是以对付薛绩稍显吃力。薛绩显然也看得出林玉致一直在藏拙,眸中兴奋更甚,却又不想继续逼迫,只得借机停手。如此一来,二人便是堪堪打了个平手。林玉致挑了挑眉,对薛绩如此识趣表示十分满意。她拱了拱手,道:“薛兄为同村情谊,帮李二出头。可薛兄可否想过,我与李二素不相识,又作何无缘无故虐打他。”周贵紧跟着说道:“林兄素来低调做人,从不惹是生非,对待同袍极好,断不会无故拿人撒气的。”林玉致出营时常会带些精致糕点回来,她为人又大方,不少军士都沾过她的光,此时自然也乐得说些好话。当中也有小柳村出来的,忙说道:“薛大哥,你平日不常在村中,自是不知那李二是个什么德性。偷鸡摸狗的事儿可没少干,还总偷看别家小媳妇儿洗澡。咱们村子里的人都避着他。我看定是他又做了什么龌龊事儿,叫林兄弟撞见了,所以才教训教训。薛大哥可莫叫此人骗了,误伤了好人啊。”薛绩不是木头,相反,此人很有主意。李二眼神闪烁,平日又好偷懒,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日出头,不过是借机松泛松泛筋骨罢了,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敌手。不过看林玉致言语颇有遮掩,并不直言李二做过什么,想来也是不想此事闹大,便也没多说什么。“既然是个误会,那说开了便是。林兄,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能继续切磋切磋。”林玉致不愿将事情闹大,自然是为了保全傅辞的名声。见薛绩不再提及,且瞧他神情,明显对李二厌恶至极,想来也是个明白人。倒也不再继续纠缠。薛绩是个有能力的,所谓能得一好友,自然不会傻到让自己多一个对手,也乐得承了他的情。便朝薛绩笑道:“薛大哥若有心思,小弟随时奉陪。”薛绩得了这话,大笑两声,拍了拍林玉致的肩膀,道:“你这兄弟,我薛绩认了!”第25章瞧着这两人不打不相识,眼下一副哥俩儿好的做派,李二缩了缩脖子,趁大伙儿不注意,滋溜一下钻出人群溜走了。生怕薛绩回头想起自个儿来,再找他算账。不过李二属实是想多了,从一开始薛绩就没拿他当回事儿,不过是拿他作筏子找人比武罢了,这会儿有了林玉致,他早就把人忘脑后去了。“林兄,你没伤着吧。”傅辞赶忙上前将她上下打量个遍。“嗨,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和薛大哥切磋一番武艺,莫大惊小怪的。”傅辞凉飕飕的觑了一眼薛绩。不知为何,薛绩只觉得傅辞瞥他那一眼,让他浑身发寒,总觉得没有好事儿。再看这人跟林兄如此热络,眼波流转间又似带着几分情谊。想到李二看他时那猥/琐的眼神,还有林兄看李二时那阴狠的劲儿……薛绩不自觉的抖了几抖,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他们可都是男人啊。可说起来,军营里这种事儿也是在所难免。这二人相貌出众,互相慰藉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林玉致不知道瞬息之间,薛绩这大块头脑子里就脑补了这么多,若是她知道了,一定会送薛绩一句话:“我去你姥姥的!”演武场上这一幕正好落在没事儿就在军中瞎溜达的韩励眼中。军中禁止私下斗殴。一营校尉杨凤席见底下围了一圈军士,当中那两个小兵打的如火如荼,吓的他刷刷冒冷汗。“这……都是些新兵蛋子,回头属下定好好教训他们。”杨凤席擦了擦额头冷汗,点头哈腰说道。韩励斜睨了他一眼,道:“本大人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啊?”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杨凤席有些懵。他顺着韩励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瘦弱青年笔挺的身姿,在一众糙汉中显得出类拔萃。他微微颔首:“将军好眼光。”韩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走了。杨凤席轻舒了口气,又瞥了林玉致几眼。心里还纳闷,这小子只是个普通小兵,韩大人日理万机,虽说有事儿没事儿的好往演武场溜达,可多半受关注的都是些小头目,韩大人却偏偏对一个小兵上了心。如今再瞧,那小兵好像和其他人当真有些不同。且不说能与薛绩打个平手,光是那气质,都让人赏心悦目。杨凤席如今是越看林玉致越顺眼。忽地,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韩大人极少管这些琐碎小事,今日特意跟他提了那小兵一句,是想抬举他了。若真如此,这小子日后可是要有一番造化了啊。杨凤席觉得他猜中了上峰隐晦的含义,不免有些愉悦,心里暗搓搓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将人提拔上来,在上峰和这小子跟前儿都能卖个好儿。杨凤席的心里活动,韩励自然不会知晓。话说他当时看见军士私下斗殴,是有些气恼的。薛绩那个刺头儿,有事儿没事儿就想找人比划比划,他可都瞧见好几次了。本想着都是新兵蛋子谁也不服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瞧着,连那杨凤席都是个拎不清的。韩励越想越气,转过头又回去了。杨凤席正哼着小曲儿往前溜达呢,也没料到韩励会突然回来,俩人差点儿没怼上。“哎呦我说将军啊,没撞着您吧。”韩励哼了一声:“那两个打架斗殴的,本将看他们精力旺盛的很。既然如此,让他们绕着演武场给本将跑上十圈,跑不完不许吃饭!”还没等杨凤席反应过来,韩励已经甩甩袖子走人了。杨凤席摸了摸脑袋,心说将军咋突然这么大火气呢。思来想去,杨凤席一拍手:“我知道了,将军定是想好好磨练那小子的意志!”杨凤席以为自己又一次猜对了上峰的意图,面上略有得色。而当林玉致听到这命令时,简直如丧考妣。杨凤席笑眯眯的对她说:“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将军这也是看重你啊。”林玉致跟薛绩并排小跑出老远,才偏头跟薛绩说道:“我怎么觉得杨大人好像脑子有问题。”薛绩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个足以容纳万人训练的演武场,很大,非常大。跑一圈下来就要半柱香的时间。林玉致估么着今儿晚饭怕是没着落了。心里将罪魁祸首李二翻来覆去骂了一百八十遍,正在训练的李二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林玉致被罚,傅辞这个心疼啊。每当训练中途休息时,都要拿着水袋沿着演武场外围去迎林玉致,叫她歇一歇,喝点儿水。那眼巴巴的神情活像一颗望夫石,眼里浓浓的都是关切。这让嗓子冒青烟儿的薛绩这个羡慕嫉妒恨啊。那眼神一刻不停的在他二人身上来回逡巡,他们之间果然有猫腻儿!就连最憨的雷老五都觉出不对了,他用胳膊肘怼了怼周老三:“三哥,傅公子对咱镖头是不是有些关心过了头啊。”周老三斜了他一眼,道:“我觉得你现在该担心傅公子不要像那些人一样……咱镖头这些年,不知欠下多少风流债呢。”雷老五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想想那些跟在镖头后头哭着喊着要跟了镖头的人,其中也不乏清新俊逸,英俊又儒雅的男子,便少不得替傅辞担心了起来。“嗨,镖头又要做下一桩风流事儿了。”雷老五有些酸酸的说道:“你说咱镖头咋就这么招人稀罕呢,跟咱们抢女人就不说了,连男人都不放过!”“所以说,男人出门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啊。”周老三瞅了眼雷老五:“当然,你就不必了。”雷老五:“…….人身攻击也不带点名道姓的啊,你不直说我还可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再说,五爷我也不差的吧,总是有姑娘喜欢我这一款的。”周老三看了眼一脸凶相,毛发旺盛的雷老五,嘴角抽了抽:你高兴就好。————永定五年,十月二十。北秦骑兵主将霍青寒率军突破上庸防线,庆州军残余兵力退至西关岭外。又于西关岭外遭遇西戎伏兵,庆州军溃败,睿王萧羽战死。几代镇守南楚国门的睿王府,顷刻颠覆。天下哗然。这是北秦自立国以来,第一次突破南楚西北第一防线。从此之后,南楚西北的大门将彻底对北秦敞开。庆州一失,西北咽喉之地不复存在,北秦如割韭菜一般,迅速收了西北诸城,直指灵州。灵州城,东倚苍云山脉,北靠蒲州,南接潞州,西通泾阳。如果说紫金关是守护南楚平原地带的第一雄关,庆州是南楚西北第一门户。那么灵州,便是南楚江北一带连接南北的要城。占灵州,扼南北。灵州若失,则江北之地失了大半。东西两路大军围攻紫金关。如此一来,紫金关便要承受更大的压力。朝廷这下是真的急了。荣太后不在乎西北得失,更不在乎睿王死活。但看得懂战局的人都明白,庆州失,整个江北便再无一支军队能挡的住北秦的兵马。即便最后守得住紫金关,也必将付出惨重代价。只可惜,明白的人太少了。更多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默许了荣太后对睿王的所作所为。北秦又何尝不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一举攻下庆州的呢。众朝臣联名上奏,荣太后终于下旨,封大将于弘文为征北大元帅,率军十五万,渡渭水,指挥江北之战。同时又令潞州军分兵五千驰援灵州,无论如何,务必在于弘文大军抵达紫金关前,保住灵州。韩励接到旨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潞州先后两次派兵驰援紫金关,第一次于半路遇伏,无一生还。第二次助紫金关夺回小春城,谁料那周广陵使了一招空城计,将五千人马全都射死在小春城里。城没夺回来不说,人马也都折损了。潞州本部两万人马,如此折损一半。好不容易征召新兵一万,却又要被派去支援灵州。韩励犯难的揉了揉眉心,他这个潞州守将,当的可真难啊。没办法,谁叫潞州不是战略要塞,又与灵州和紫金关互成犄角。潞州的存在,本也就是为了保这两处重城的。只是派谁去,韩励有些摇摆不定。这其中的关键便在于灵州城守将孟忠。孟忠不比吕茂祥,灵州城也不比紫金关。镇守灵州的孟忠是老将了,但此人资质平平,刚愎自用。早年与林晏颇有嫌隙,于军中一直不曾得重用,只在朝中任闲职,满腔愤懑无处发泄。直至楚和帝抄没林家,孟忠才算熬出头来。人一旦得了权势,便会想要更大的权势。孟忠对于早些年的事儿一直心有芥蒂,但凡被他逮住机会,一定会想尽办法捞个军功,证明自己不比林晏差。此时北秦东进,韩励就怕孟忠贪功冒进,坏了全局。吕茂祥虽也不是什么胸有韬略的大将,且此人摇摆不定,极易受他人左右。但至少他不是好大喜功之人。紫金关又有天险做依托,即便救援不成,依旧可以闭关不出,据险以守,等待朝廷援军。但灵州不同,灵州虽有盘龙谷天险可以暂时阻挡由西北而来的北秦西路军,但背后却有周广陵东路军虎视眈眈。今吕茂祥失了小春城,又折损潞,雍二州各一万军,必不敢轻出,便使得灵州此时腹背受敌。只有等到于弘文大军抵达紫金关,牵制周广陵大军,灵州才有喘息的机会。固守灵州一线,切断北秦东西两路大军,此战或可有翻盘的机会。所以,这场仗不好打。就在韩励纠结派谁去驰援灵州的时候,杨凤席主动请战。韩励意外之余,又有些欣慰。此人虽无大将之能,但胜在处事灵活机变。“还是老规矩,从新兵老兵中各抽调两千五百人。”韩励说到此处,顿了顿。“凤席啊,灵州的重要性你心里清楚。此次援救灵州,不是一趟好差事。成了,咱们捞不到多少军功,败了,孟忠必会将所有过错都推脱到咱们头上。届时,你务必要谨而慎之。”“将军放心,末将明白。”“去吧,记得多给自己挑几个好手。”“是,将军。”林玉致得到消息后,正兀自琢磨如何能不着痕迹的加入驰援灵州的队伍里时,杨凤席直接下了令。新兵一营全部军士俱被抽调。————将要西沉的太阳将天边染成血红色,就像五年前的那个萧瑟秋日,被鲜血浸染了的刑台。让林玉致整颗心都陷入灼烧的痛苦之中。“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我林家的血债,要让你们一个一个的偿还!”第26章援军队伍已经出发,日夜兼程的赶往灵州。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在驻守潼山的周广陵大军之前,率先抵达灵州东南的洪关。并死守洪关,阻断周广陵西进合围灵州的计划。“大郎哥,我们就要打仗了是么?”李银蛋儿跟在林玉致身边,眼眶泛着红,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着,即便他还没有看见北秦兵。“是啊,上头征兵,不就是让咱们打仗的么。银蛋儿,你就将那北秦人当成你家地里的大白菜,你就想着,砍了他们就有饭吃了。那样就不怕了。”李银蛋儿憋着眼泪点点头。大军急行三日,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抵达洪关外。洪关守将柴亮知亲自出城相迎。洪关是苍云山脉中段一处险要关口,面朝潼山,背靠灵州,驻军两千。杨凤席命潞州军原地待命,只带了几名亲卫与柴亮知进了城内。原地休息时,傅辞挨挨蹭蹭的坐到了林玉致身边,低声与她说道:“这个杨大人看起来和那位柴大人倒是很熟稔的样子。”“也许确实是旧识呢。”林玉致道。“哦,那怪不得杨大人那样的人竟能主动请战,想来与这位柴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了。”傅辞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傅辞这话说的看似没什么根据,但又不得不让人多想。当初潞州军征召新兵时,下分的营将都是原潞州军营中的老兵。杨凤席就是从那时起担任一营校尉的。这位杨大人平日总是笑眯眯的,走路慢悠悠的,不似其他校尉那样虎步生风,威风凛凛。操练兵马时也全靠一张嘴。刀马弓箭未见其使的如何,但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此人颇为圆滑,甭管上峰还是下级,都不得罪。虽然看起来一点威严都没有,但一营的军士却没有一个敢对他不敬,足见其是个有手腕的。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主动请战,承担起驰援灵州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要么,这人是一位真正为国尽忠职守的好将军。要么,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显然,林玉致更倾向于第二点。但不论如何,他们首要的目的都是阻截周广陵大军,在于弘文抵达紫金关之前。没多久功夫,杨凤席便从城内出来了。下达的军令与林玉致所想的差不多:分兵两千进驻望军亭,于半路伏击北秦兵,务必坚守三日。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林玉致这一队正好在这两千人中。傅辞幸运的被留在了洪关。薛绩看了看傅辞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林兄不在,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傅辞:………眼下周广陵攻下小春城,截断夹龙道,西扼潞州军。占潼山险隘,北阻雍州军。朝廷已派大军过渭水,北秦势必要在朝廷援军抵达前夺下灵州。对洪关的攻势只会更加迅猛。望军亭无险可守,凭这两千人守望军亭三日,已是极限。洪关若能再坚持五日,届时朝廷军必到。这灵州之危,也算解了大半。林玉致看着眼前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望军亭,少不得叹了口气。望军亭在古时是一处屯兵的军镇,几经战火后,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中原大地统一后,以洪关为灵州界,望军亭军镇便彻底废弃了。好在东面这一处城墙还算完整。虽然也未必顶什么用,但能拖住一刻,就多了一刻的胜算。战机总是在瞬息万变间,猝不及防的出现或消逝。他们这两千人由原潞州军副将张澍率领。此人力大无穷,作战勇猛,是韩励特意调给杨凤席的。像他这种靠武力站稳脚跟的军中将领,最是看不惯杨凤席那种迎合拍马的作风。但毕竟眼下大战在即,作为军人,他首先要服从军令。是以,杨凤席派他守望军亭,他倒是没有半点推脱。军士一到,张澍便命众人分散,挖城中废弃基石,巩固东城墙。但北秦军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正当他们挖土垒墙时,忽听前方一阵骚乱。有探听消息的斥候速速回禀,称前方发现小股北秦兵,人数不多,约莫一百来人。与派出去砍树的潞州军遭遇,双方起了冲突。北秦兵寡不敌众,潞州军乘胜追击。张澍当即皱了皱眉:“敌情不明,岂能擅作主张追击。再去探探。”林玉致就在离张澍不远的地方垒墙,听得斥候回报,心中隐隐有所猜测。果然,约半个时辰后,追击北秦兵的潞州军回到了望军亭。领头的二曲曲长廖辉面上略有喜色,朝张澍行了礼后赶忙说道:“大人,我们发现了北秦兵的屯兵所在。”“在何处?屯兵多少?”廖辉答:“就在前面约十余里的一处山林,约一千人。我们在后头追击那几个北秦兵,眼见着他们往那边跑。小的多留了心眼儿,没追的那么紧,要不然也发现不了那屯兵点了。”“大人,眼下天色渐晚,不如趁北秦兵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找到他们的营地时,连夜拔了他们的营。咱们主动出击,也好给北秦兵厉害瞧瞧,让他们心生畏惧,不敢轻易上前。”张澍有些心动。一曲曲长彭远禀道:“大人,杨大人下的军令是守住望军亭三日。况且,咱们并没有完全摸清敌军情况,万一他们在别处还有伏兵,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计。”“大人!”廖辉打断彭远的话,继续说道:“大人也看到望军亭的情况了,连像样的城防都没有,要怎么守?依小的看,不如率先出击,若能一举断了北秦这一千军,定能延缓北秦攻城的脚步。”彭远不赞同的反驳道:“你又如何确定,你追击的那一小股北秦兵不是故意将你们引到那里去的。”“那你也无法证明,他们是故意的。”廖辉道。张澍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吵了。本大人觉得廖辉说的有理。与其在这里被动防守,不如主动攻击。当然,彭远所说也不能不考虑在内。这样,廖辉带几个人再去那处探探。是否出兵,等你探明情况再行商议。”“是,大人。”林玉致依旧闷头垒墙,不用想就知道廖辉带回来的消息一定是北秦希望他们看到的。依张澍的性情,也定会派兵劫营。毕竟就眼下这种情况看来,望军亭的确没什么好守的。北秦若要发动猛烈攻势,他们这两千人连一日都守不住。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