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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TXT全集下载_27(1 / 1)

众将皆点头赞同。洪关虽小,却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当初周广陵打洪关,是要西进与霍青寒合兵。而此次他们改变策略,欲北上打雍,济,彭三州,从东,西两侧形成合围之势。那么攻下洪关,便可沿苍云山脉进军,奇袭彭州。当然前提是霍青寒能够成功打下凉州,占据月牙岭。如此一来,被夹在中间的雍,济二州,自可轻而易举的攻下。蒲州,泾阳,临江一线全部在自己手中,所以灵州相对稳固。但灵州最大的致命伤便是守备空虚。前灵州守将孟忠折损兵马过半,致使灵州元气大伤。后又收服泾阳,甘宁道一线,皆由灵州军分兵镇守。诺大的灵州城,算上后来赵远带来的八千人,也不过区区两万五千。除却守城军,以及镇守盘龙谷碾子崖的军队,想要援救洪关,则势必动用灵州主力军队。所谓局势瞬息万变,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尤其灵州如此重城,一旦兵力空虚,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更别说,灵州是他们的根基,城内屯粮无数,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但霍青寒出兵凉州,却围而不攻,这就值得众人仔细品味了。有人主张可以率主力军出城,有人则反对,一时之间,争论不下。所有人都齐齐看着裴绍,作为灵州第一指挥官,在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下,要以裴将军的指令为准。沉默间,有军士来报:洪关示警。议事厅内又一次陷入沉默。裴绍抬起头来,鹰隼般的眼睛扫视在场众将,最后将视线落在许宁身上,道:“许将军率军一万,援救洪关。”刘瑭眉头微蹙:“裴将军,三思啊。霍青寒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在贺州沉寂许久,只怕等的就是这一刻。灵州的弱点就在兵少,蒲州亦是如此。霍青寒与常德合兵一处,兵马众多,我们不得不防。”裴绍道:“霍青寒围凉州而不攻,就是在给我们一个信号。正如刘将军所说,霍青寒足智多谋,年纪轻轻就能独领大军,入我南楚以来,不仅打了漂亮仗,将西北收入囊中。在我南楚军收复失地之时,又能准确判断局势,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利益。”“北秦三路大军,江,霍,周。认真算起来,江元修折损兵马最多,周广陵虽保全实力,但除了小春城外,未立寸功。唯独霍青寒,扫平西北,坚守贺州,是此次北秦众将中最有能力的一个。虽在泾阳折损兵将,致使西北战线溃败,但事到如今,三路大军中,霍青寒仍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他若有心征战,早在察汗出动时,他便会想方设法攻下凉州及月牙岭,再率军回援,攻蒲州,将兵力集中在彭州,等待与周广陵合兵。北秦若想翻盘,这是唯一快速制胜的战术。”“但他没有。”“这就说明霍青寒早已无心战事。因为他心里清楚,江元修为太子而战,周广陵拥护三皇子。他们二人心中,谋的是自家主子的利,而非国之利。三路大军,即便一开始能够团结一致,但随着自家主子的争斗,战争也都变了味道。”“江元修一心想拿下庆州,为太子立功,已然气急败坏,失了一军统帅的气度和威仪。周广陵左右逢源,明哲保身,亦不会尽全力而攻之。当然,打洪关不过是周广陵的报复,也是他在返回北秦之前,唯一一次可以立功的机会。”“那么这样看来,征战的重担全都落在霍青寒一个人的身上。”裴绍站起身,踱步至议事厅门口,高大的身躯遮住从外投射而来的刺目的阳光。他缓缓开口:“聪明人,不会做无谓的挣扎。霍青寒引兵围凉州,其实是在给周广陵留退路,也在给北秦留退路。如果所料不错,北秦皇帝已有退兵之意。”“所以,我们务必要守住洪关,不单要守,更要将周广陵大军围死在潼山,以获得更大的筹码。”刘瑭好一会儿没说话,似是在消化裴绍所言,等他想明白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战若以霍青寒为帅,我江北危矣,幸哉幸哉!”大军出灵州的那天,微雨。裴绍肩膀处的箭伤每逢阴雨天气,便会隐隐作痛。他手捂着肩膀,站在蒙蒙细雨中,从灵州的城墙上眺望远处烟岚云岫的苍云山脉。“霍青寒不出战,大哥的一箭之仇,却是报不得了。”林玉致撑着伞,缓步走到裴绍身边,靛青色的袍子趁的她如雨后青竹,凌霜傲雨,挺拔秀丽。裴绍微微侧身,紧锁的眉头蓦地松开,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愉悦:“玉致何时到的?怎也不叫人告知大哥。”“也是才进城,见大哥不在军署衙们,便来城墙瞧瞧。”裴绍双手搭在城墙的青砖上,抿了下唇,继续刚才林玉致的话:“霍青寒的确是个可敬的对手,只可惜生不逢时。”林玉致上前一步,与裴绍并肩而立。雨似有要停的趋势,远山浓雾也渐渐消散,隐隐显露出一点青碧色,层峦叠嶂,更显奇峻。“他若生逢其时,只怕我南楚眼下早已不复存在。大哥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利用周广陵狠敲北秦一笔吧。若是依我的性子,怎么也要剜他一块心头肉才算解恨。”裴绍哈哈大笑:“知我者,玉致也。”“谁叫咱们是兄弟呢。”林玉致歪头看他,笑容绚烂至极。裴绍从来就知道他这兄弟生了一副好皮囊,更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但面对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明媚笑容,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晃了神儿。往日里她常喜欢穿青色衣裳,然而裴绍却觉得,这一身青色将她身上的锋利削减了许多。如她这般张扬大气的容貌,若是穿着一身火红,必定极为明艳。想到那场景,他的心狂跳了两下,继而猛转过头去,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玉致是他兄弟,他怎能对她生了如此龌龊心思!“大哥怎么了?可是玉致哪里说的不对?”“不,你说的对,我们是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呀,大哥你看!”林玉致忽地伸出手去指了指灵州城外。裴绍本来都在心里酝酿好了一箩筐拉进兄弟感情的话,突然就被林玉致给打断了,心中有股说不出的烦闷。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濛濛烟雨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窗帘子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撩开。随即,手的主人从车窗探出头来,他微微仰头,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裴绍眯眼一瞧,在见到那熟悉的清隽容颜时,当即拉下嘴角。“傅公子怎么又来了!”第68章傅辞才下马车,护城河上便放下吊桥,城门也随之开了。他日思夜想的人正打着伞朝他走来,步履急切。他理了理被风打乱的发丝,想要给来人一个拥抱。“阿兄!我可想死你啦,阿瑾以为再也见不到阿兄了呢。”林玉致与突然冲过来的林玉瑾抱了个满怀。傅辞:……“阿兄!”林玉致稳住身体,轻拍了拍林玉瑾的背:“好阿瑾,这段日子你受苦了,都是阿兄不好,阿兄没有好好保护你。”听着阿兄的声音就在耳边,林玉瑾抱的更紧了。从被察汗劫持,到被不知名的黑衣人绑走,再到船上濒临死亡的绝境。哪怕在京城见到了傅先生,他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踏实。忍了一路,泪水终于在此刻决堤。“玉致啊,人回来就好,有什么叙旧的话,回去再说。傅公子送阿瑾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定是十分疲累了。”裴绍从后赶来,俨然一副当家人的态势。傅辞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不免有些哀怨的瞥了林玉致一眼。“咳嗯,林兄,大哥,好久不见。”“傅……”“咦,怎么不见弟妹和锦生?不是说在京城有他们的消息了么?为何没有一起回来?”裴绍抢了林玉致的话,矛头直指傅辞,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傅辞道:“陈姑娘姐弟不愿随我们离开。”林玉瑾从林玉致怀里挣脱出来,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傅辞,说道:“砚舟去端王府问过啦,说嫂子不愿意走,唉!”“怎么会不愿意走呢?”裴绍皱起眉头:“傅公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听说弟妹都生了,再怎样,也不会让爹看不到儿子啊。”砚舟急了:“我们好言相劝,是陈姑娘自己不走,更何况我们在陈姑娘身边留了人手,林少爷也是知情的呀!”林玉瑾一缩脖,心虚的往林玉致背后一躲,还不忘朝傅辞抛一个胜利者的媚眼。砚舟气不打一处来:“我家少爷尽心尽力相救,你们却不领情!少爷,既然林少爷已经送到,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砚舟,休得无礼。”傅辞语气淡淡,林玉瑾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警告。他拉着林玉致就往城里走:“阿兄,快走吧,我都想爹和二姐了。”林玉致只觉得气氛古里古怪的,还没等说话,就被林玉瑾半拉半拖的往城里拽,只得朝傅辞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苏沫儿一噘嘴,跟砚舟抱怨:“你看瑾哥哥,有了他阿兄,都把咱们给忘啦。”裴绍朝傅辞拱了拱手,道:“小孩子遭了那么大罪,难免急切的想要回家见见亲人,傅公子莫怪。”傅辞奇怪的看了眼裴绍,他啥意思,拿他当外人了?“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阿瑾也曾是我的学生,他性情如何,我自然了解。更别说,他还是林兄的弟弟。”裴绍见他不知趣,索性直接问他:“京城事务繁忙,不知傅公子何时启程。”这是不愿跟他周旋,直接赶人了?傅辞笑道:“大哥,我没得罪你吧。”裴绍道:“这声大哥我可担不起。傅公子的才学,我十分欣赏。但傅公子若一味固执,与我那不成器的兄弟牵扯不清,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们好。”傅辞无奈的笑了笑。“林兄认了你做大哥,自然就是我的大哥。有些事林兄不曾告诉大哥,我也不便多嘴。我只能说,我和林兄的感情是大哥想的那样,却也有一点不一样。”裴绍当时就怒了:“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傅公子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趁早离我兄弟远一点。他那人性子不定,没有傅公子在身边,他自然而然的就忘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听说我兄弟这趟回灵州,还带了个草原公主,堪称绝色……”苏沫儿一听,一蹦三尺高:“一定是我姐姐来了,砚舟哥哥,咱们也快进城吧。”傅辞也急了:“大哥,就因为我是个男人,我才得赶紧回来!”说完也不理裴绍,脚下生风一般往城里去了。裴绍楞在原地,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一定是这小白脸故意不叫弟妹回来的!你给我等着!”————傅辞从京里传信回来,林玉娇便开始数着手指头盼着林玉瑾回来。估么着人快到了,这两日更是无心做事,只日日等在军署衙们,生怕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弟弟。程钰总是时不时的打趣两句,说她这般姿态,好像等着嫁人的大姑娘。这日,程钰刚刚给李怀宣讲完经义,师生二人从书房过来,正瞧见倚着栏杆赏花的林玉娇。虽是微雨,但站的久了,也难免沾了潮气。“娇儿又在等弟弟啦。”程钰笑着走了过去。林玉娇唯恐他又拿自己寻开心,忙道:“屋里也怪闷的,还是外头凉快。你们读书人不是最喜欢雨中赏景嘛,瞧,院子里的秋海棠开花了,往日没注意,今日一瞧,竟是十分俏丽。”程钰站定,看了眼盛放的海棠花,又看了眼脸颊微红的林玉娇,笑道:“海棠枝上,朱唇翠袖。”林玉娇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几个词与他相对,索性也不挣扎了。偏过头去,视线已不知落在何处。林老爹坐在廊下,笑道:“虽是战乱的年头,但打春起,今年的雨水便十分充足。待到秋收时,必是大丰收啊!”林玉娇道:“阿兄说,北秦已是强弩之末。我看这好年景啊,是老天爷给的预兆。待阿兄退了敌军,南楚必定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小姑娘说这话时,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着光,因为激动,本就微红的脸颊此刻更加红润。似是对未来充满无限希望,对她的阿兄充满了敬佩和信任。“秋雨海棠,人比花娇。”程钰笑着赞美。“娇儿,快看谁回来了!”李怀骋兴致冲冲的跑了过来,在见到程钰也在时,立马稳住了脚步,昂首阔步的走了过去。先与林老爹打了招呼,又朝程钰拱了拱手。心中却暗恨自己心急,在情敌面前毛毛躁躁,失了仪态。他小心的瞥了眼林玉娇,却见林玉娇已急不可耐的跳下回廊,冲进雨里,飞跑出去。青石路上有几处水坑,她也顾不得躲,落地长裙瞬间便脏了一圈。李怀骋见程钰无奈的摇头笑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程先生到底对娇儿是什么样的感情。林老爹也赶忙站了起来:“是小郎回来了?”“是呢是呢,连傅先生也跟着回来了。”程钰眼睛一亮:“傅兄来了!”说话间,人已经进了院子。“爹!二姐!”林玉瑾又像个小炮仗一样扑到林老爹怀里。林老爹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爹瞅瞅,小郎是不是瘦了。”林玉瑾在林老爹跟前转了一圈,撅起小嘴:“可不是瘦了,在外头吃不到二姐做的饭,简直食不知味啊。”林玉娇破涕为笑:“你这小子,嘴巴抹了蜜一样,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些。等着,二姐这就去做饭。”程钰往后张望,果然见傅辞姗姗来迟,忙迎了上去:“傅兄!”“程兄!”好友见面,自是一番寒暄。但程钰却觉得他这好友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总是追随着林将军,便十分知趣的不再多言。“改日得闲,再找程兄畅谈一番。”“傅兄请便。”好不容易逮住空,傅辞忙将林玉致拽进屋去,关好房门。不等林玉致说话,便被拉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令仪,我好想你。早在城门口我就想抱一抱你了。”傅辞颇有些委屈的说道。林玉致伸手抱着他,聆听他急促的心跳,笑道:“其实我也想抱你的。”傅辞一听,立马翘尾巴了。转而想到裴绍的黑脸,又道:“若是我们在城门口相拥,大哥怕是会当场发疯。”“对了令仪,陈姑娘的事儿……”林玉致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解释,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锦颜。说到底,那孩子毕竟是萧元理的。”“是啊,我听锦生说,萧元理对他们姐弟还是很好的,除了不叫他们出府之外。我派去暗中保护的人也是如此说,萧元理对陈姑娘可谓有求必应。但我想,陈姑娘心里应该还是放不下你的。”林玉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与锦颜解释,分开一段时间也好,等我们回京后,再慢慢与她说吧。”“令仪,萧元理不会让我们回京的。”林玉致也颇为苦恼:“唉,为什么锦颜孩子的爹,偏偏是他呢。”傅辞捧着她的脸,目光温柔:“烦心的事儿稍后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看看你。”林玉致仰起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傅辞:……傅辞:“令仪你……”林玉致:“我喜欢直接点,用行动证明我想你。”傅辞想了想,用一个更激烈的吻作为回应。正当两人飘上云端之时,震天响的拍门声将他二人从意乱情迷之中拉回现实。拍门声还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傅辞相信,门外那人是秉承着你若不开门,我就把门拍碎的信念来的。他十分无奈的放开林玉致,转身打开房门。果然,门外的裴绍脸色黑如锅底。当见到二人有些凌乱的发丝和红肿的嘴唇时,他绷紧的脸已然寸寸龟裂。裴绍几次深呼吸,终于将就要喷薄而出的滔天怒火压了下去。他低声咆哮:“院子里还有老人孩子,你们俩还要不要脸!啊?要不是碍着他们的面子,你以为我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你们说话?脸呢?!”傅辞心说,那可真是难为你了。林玉致咳了咳:“大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裴绍倒抽了口气:“那什么叫大事儿?!光天化日之下行此龌龊之事,你,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还有你!”裴绍怒指傅辞:“你白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明知玉致有妻有子,还恬不知耻的与她苟且……”裴绍唾沫横飞,对面二人一脸无辜。“阿兄!吃饭啦!”林玉娇瞧三人站在门口不知说什么呢,也没靠近,只远远喊了一句。“诶,这就来!”林玉致推了把裴绍,笑嘻嘻道:“大哥,今儿难得团圆,咱先不说这些,过后我再跟你解释。”傅辞也笑着劝道:“是啊大哥,你看你说了这么多一定口渴了吧,我路过天水时,特意买了好酒,大哥一定喜欢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这样的好日子,裴绍纵有万千怒火,也实在不好发作,但就此罢休,又觉心中不忿。“哼,什么团圆日子,妻儿还在别人府上为质,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林兄也是有苦衷的,大哥您就别刺儿她了。”裴绍瞪他一眼:“我还没说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弟妹不回来,你个小狐狸精比谁都欢儿实。”傅辞:……我还是闭嘴吧。林玉致悄悄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我找个机会跟大哥说清楚。”傅辞深以为然:“要尽快啊,大哥脾气火爆,我要受不住啦。”林玉致嗔他一眼:“有我呢。”“把手放开!”裴绍猛一回头,瞧见那二人又腻歪到一起了,一声暴喝,吓的傅辞一个激灵。他捧着心脏,一脸委屈:“大哥你吼人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裴绍被他这么一抱怨,颇有几分心虚:“我,我这不是控制不住么。”说完又想起,他心虚个什么劲儿啊,明明错的是他们。当即挺直了腰板,劈头盖脸又是一番训斥。诸如大庭广众之下要知礼守节,莫要做出格的事儿,更不要吓到老人,不要带坏了小孩子等等。饭菜的香味已经飘过来了,傅辞饥肠辘辘,裴绍喋喋不休。“阿兄,就等你们啦,怎么还不来呀!”林玉娇站在饭厅朝外张望,见不远处三人凑在一堆。“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吧,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啊。”“大哥?”林玉致小心试探的叫了一声。“今天就先放过你们。”傅辞和林玉致简直如释重负,如蒙大赦。林玉娇似乎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在裴绍进屋后,拉过林玉致,小声嘀咕道:“阿兄,裴大人怎么了,脸色黑黑的,你惹他啦?”傅辞拉过林玉致的手,十指紧扣,在林玉娇跟前晃了晃,得意的说道:“是我们。”林玉娇一脸茫然,啥意思?小姑娘还在想,林玉致进了屋又退了出来,将呆在原地的林玉娇拽了进来:“吃饭啦!”来得晚了些,桌上只剩下两个位子了。原本空出了三个挨着的位子,偏裴绍先进来,抢先坐在了中间。他见林玉致进来,忙热情的将人拉到他左手边,另一边坐着的是苏沁儿。苏沁儿旁边挨着苏沫儿。她见林玉致坐下,赶忙殷勤道:“早就听说威武大将军威名啦,沫儿一直以为威武大将军是个生的高大魁梧的汉子,就像我们草原上最勇猛的武士那样。宋先生说威武大将军俊朗无双,我原还不信,今日得见,竟比宋先生说的还要英俊呐。是吧姐姐?”草原女儿大多爽朗,而且苏沫儿说的也是事实。苏沁儿赞同的点点头:“林将军当真是风姿朗月。”裴绍笑道:“我这兄弟非但样貌好,武艺更好,又善骑射,擅谋略,确是当世好男儿。”林玉致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像媒婆该说的话呢。程钰听出了裴绍话里的意思,再看林玉致和苏沁儿,也觉郎才女貌,甚是相配。不过他毕竟是外人,不好多嘴,只自顾吃饭。别说,娇儿这丫头真是好手艺,他在林家这么久,虽说都是粗茶淡饭,却别有一番滋味。“娇儿,你做饭可真好吃,怪不得都给怀宣吃胖了呢。”李怀骋不禁有些羡慕,弟弟呆在军署衙们,每日都能吃到娇儿做的饭,还有那个程先生!“的确如此,自从离开林家,有许久不曾吃到娇儿做的菜了,甚是想念。”傅辞也跟着夸赞一句。被这么多人当面夸奖,小姑娘的脸唰的就红了。林老爹笑道:“不是我吹嘘,我们娇儿这手艺,放哪儿都是顶好的。傅公子啊,好吃就多吃些,我瞧着你比先前消瘦不少,虽是年轻,可也要注意身体啊。”林老爹和林玉娇是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对傅辞难免就多了一层钦佩和怜惜。心中也更盼着战事早日结束,他二人能恢复身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只是想到京城的锦颜,又难免有些愧疚。那孩子是个心善的,却遭了大难,命运坎坷,尚不知前路如何。这么一想,碗里的饭菜顿时就不香了。林玉娇见老爹兴致急转直下,忙夹了菜给他,笑道:“这是爹和瑾哥儿最爱吃的菜,多吃些。”林老爹猛的回神儿,才想起桌上那么多人在呢,若是自己拉了脸,叫旁人作何想。忙收敛思绪,热情的招呼大家吃饭。裴绍话才开个头,就这样被打断了,有些气闷的扒了口饭,暗戳戳想着怎么把话头拉回来。可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桌上人要么装作听不懂,要么就干脆听不懂。林玉瑾倒想配合裴绍两句,却每每都被苏沫儿缠住,好奇的问东问西。一顿饭下来,反倒属程钰最是开心,不单有好吃的菜,还有热闹瞧。就他观察,裴大人似乎在极力撮合林将军,不光是灵州的许姑娘,还有眼前的草原公主。他似乎非常乐意看见林将军纳妾,而且是越多越好。再看傅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林将军。林将军呢,也总是偷偷的瞥几眼傅兄,眼神含嗔带羞,可谓浓情蜜意。一看就是关系匪浅。再看林家父女两个,更是对傅兄殷勤备至,还时不时的将话题带到傅兄和林将军头上,怎么看怎么像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虽然这么说有些怪异,但强烈的直觉告诉程钰,他没有感觉错。“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程钰走在甬道上,越想适才饭桌上的气氛就越是兴奋。“这一家人真是太有意思了。”“先生,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李怀宣好奇的问道。程钰回身朝他一笑,道:“你不觉得今日吃饭时,大家神情各异么?”李怀宣挠挠头:“啊?”程钰用纸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为师教过你,对身边的人和事都要注意观察,这样才能看清每个人的性情,日后打交道时也能知道如何应对,如何防备。怎么,光顾着吃饭,将为师的话都抛在脑后去了?”李怀宣有些委屈的争辩道:“可他们又不是外人,怎么能耍心眼儿呢。”程钰恨铁不成钢道:“这怎么能叫耍心眼儿呢,这是多好的一次实践机会啊。你通过每个人微妙的表情和意有所指的言论就能看一场大戏啊!”李怀宣还是有些懵。程钰摇摇头:“愚钝!”李怀宣小心脏立马紧张了:“先生莫气,怀宣记得了,下次必定会好好观察。”程钰哼了一声:“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大戏咯。”————随着林玉瑾回到灵州,京城的消息也传遍了江北。总结起来大致就是这样:九皇子现身京城击鼓喊冤,荣家下旨抓九皇子进天牢。九皇子于天牢遇刺,又得人相救,现今下落不明。这消息里透漏的信息量很大。虽然并未滴骨认亲,但荣家所为,显然就是心虚。当年林皇后私通一案确实疑点重重。九皇子被救,也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荣家的劲敌出现了。此消息传开后,江北各地守将皆招幕僚前来商议。因为随着此消息的传开,他们还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招揽信。端王以萧氏皇族名义,欲召天下豪杰,共同抗敌,杀回京师,讨伐谋国逆贼。此举一旦功成,那他们就是救国功臣,跟对了主子,亦能在官场更进一步。的确有将领心动,但却没有立刻回信,而是暗中将此信转交给灵州方面。毕竟眼下江北有威武大将军在,还轮不到端王指手画脚。他们这些将领,即便想要捞个前程,也得看看眼下是什么境况。这端王一不给钱,二不给粮,想要空手套白狼,他可想的美。林玉致收到各地将领来信,心中冷笑连连。“这个端王真是打的好算盘,撬墙角撬到我威武大将军家来了!也不看看这整个江北吃的是谁的粮饷。”傅辞说道:“端王毕竟还在京城,他手底下有势力,虽然眼下荣家人动不了他,但他同样也受掣肘。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偷偷摸摸了,若能发个檄文告知天下,岂不更能彰显端王仁义,亦会有更多有识之士同仇敌忾,站在他那边。”林玉致摩挲着下巴,眼睛一眯,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正想该如何让阿瑾出现在世人面前呢。倒不如就广发檄文,以九皇子之名义,暂领江北,抗击北秦。”“端王那厮重名利,将重点放在讨伐荣家身上。殊不知于饱受战乱之苦的江北来说,无论将领还是百姓,大家希望的都是战事休,家人回,安宁归。只要我们能击退北秦,这整个江北人心归附,阿瑾重回京师,指日可待。”傅辞补充道:“这当然还要睿王鼎力支持,有了睿王,阿瑾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林玉致笑看了傅辞一眼,道:“清欢啊,你知道我书读的少,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文人的笔杆子厉害着呢。这檄文可是奠定阿瑾未来的基础,那就有劳清欢动动笔头,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让世人叹为观止的檄文吧。”傅辞有些羞涩的低下头:“令仪所托,清欢必定完成。不过我觉得在此之前,你还是对大哥据实相告为好。否则檄文一发,大哥知道我们瞒了他这么大的事,我怕你这军署衙们要被他给拆了。”“其实令仪,你根本无需顾忌什么的。大哥这个人虽然固执,但却不愚蠢。相反,他其实是个很通透的人。早在他接下你的令牌时,你就应该完全信任他了。”“我知道你一直不愿告诉他真相,是怕他碍着对你的承诺,违背己心,卷入皇族争斗。但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虽然本质上仍是皇族之争,但荣景辰此举,却给了我们一个巨大的方便。”林玉致沉默片刻:“你说的不错,是我狭隘了。檄文的事交给你,我这便去找大哥。”傅辞点头应下,又殷殷的叮嘱了一句:“不要背着我想荣景辰哦,我会吃醋的。”林玉致:……第69章林玉致刚要出门去找裴绍,却见裴绍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笑意。“玉致,好消息啊!睿王发来的战报,上庸至走马驿全线溃败,江元修战死,隋英带着重伤的陈韬在残余兵将的保护下,退至贺州。西北全境重归睿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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