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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紫微星面前掉马了/莲歌隐隐晓星沉》TXT全集下载_8(1 / 1)

“从昨晚宴中离席到现在,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你这酒量何时浅到如此......”流彦步履匆忙,直直绕过殿中屏风,看清内阁中站着的的两人后,那身着明黄衣衫的身影一顿,未完的话生生被憋了回去。子歌还保持着给沉渊递送棉巾的动作,此时宛如一座石刻,彻底凝固了。一时间,内殿之中静的鸦雀无声,恍若无人之境。悄然无声间,流彦脚下似乎有些踌躇,不由自主退后几步,想想似有不妥,又向前两步,想想似乎更不妥,进退两难间,脸上只得挤出个笑来,试探道:“那个、二位,刚起啊......”子歌觉得,自她以隐莲族姬身份现世以来,小心拿捏的一派矜持端庄之态,此时,彻底,碎成了渣。氛围诡异中,率先有所动作的还是沉渊,他悠然自若地将已经微凉的棉巾重新浸湿,拭过脸,才道:“何事?”流彦干笑两声,答道:“木灵族与其他几位灵族族长已经在净星殿中候了快一个时辰了,旁人不敢来扰你,我就......”顿了顿,又含糊道:“谁成想...早知你...我也不来了...啊哈,哈哈......”这句话断断续续,没个头尾,但那缠绵的眼风若是有形,早已将眼前二人裹成了丝茧。木灵族长请柬,必与灵石有关。子歌此时才堪堪在五雷轰顶般的惊悚中缓过一点神来,方要开口解释一番,却见沉渊回身看她,口吻淡然道:“去洗漱正容,随我一同去瞧瞧。”半晌,子歌才艰难开口:“我回......”“不必。”沉渊向着殿内隔间悠悠然一指,平静道:“去吧。”子歌:“......”流彦:“......”子歌在心中喟然长叹一声,眼下这番情景,恐怕是有嘴说不清了。然而最让她不解的是沉渊一副听之任之随之的态度。虽说她醉酒之事无甚光彩,但也并无不能为外人所道之处,莫说是劳烦沉渊灵君亲开金口,哪怕只是容她辩解一二,流彦殿下都不至于对着他们挤眉溜眼到这步田地。罢了罢了,子歌心道,灵君不愿多说,大概是觉得身正心清,无须多言。既然如此,她也只好遵循清者自清的箴训。如此想来,心底倒生出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坦然来。正值子歌于内殿隔间洗漱正容之际,沉渊已经泰然自若的静坐于琉璃青案后,不慌不忙,不待片刻便泡好了茶。难得他亲自斟了一盏,递到流彦面前,施施然开口:“喝不喝?”流彦从善如流的接过来,笑道:“多谢多谢,只是你这,哦不,你们这是......”话虽轻巧,但语气中饱含的猎奇八卦之火却燃的旺盛,遮都遮不住。沉渊手中茗盏轻晃,他似乎是专心凉茶,闻言也只是轻描淡写答道:“昨夜偶遇,她多喝了两杯,我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流彦道:“什么人情?喝多了送她回房?”沉渊神色端正道:“正是。”流彦哼笑道:“没听说过送人送到自己寝殿的。”闻言,沉渊端着茶盏的手似乎顿了一下,须臾开口时,声调却依旧平稳,只道:“路远,人杂。”流彦:“......”“你真是......”流彦只觉得他这回答莫名透着几分滑稽的可笑之处,不免压低了音量,身形向前凑了一凑,失笑道:“那,你就不曾想过,若是今日被旁人瞧见她一早于你内殿进出,岂不是说不清楚了?”听他如此一提,沉渊终于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眉间微蹙,似乎是真的将这番论述当做一个问题在思索。半晌,他揉了揉眉心,摇头轻笑一声,道:“如此,倒是我疏忽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流彦:“说得清又如何,说不清又如何?”流彦确是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思绪翻转间只得笑答:“无甚无甚,实在说不清了,大不了你就娶了嘛,当然,就算说得清,只要你高兴,也是可以娶了的...哈哈哈哈......”流彦于他对面笑的没心没肺且十分畅怀,那一副笑相中哪里还有丁点儿龙族八太子的威仪。沉渊必然洞察到了他话中的戏笑之意,故也不做深究。不过心念流转间,脑海中倒是凭白冒出几句子歌之前同他坦白过的话来。“而心染凡情,更甚于前者,会遭灵力反噬,周身经脉俱断,灵台自毁而亡。”心口中像是被极锋利的寒针刺了一下,痛感不大,却让人略感心悸。而此时子歌已经神色如初的从隔间走出,眉目间丝毫不见宿醉之态,白衣如昨,容颜清雅。她行至青案一侧,对着两位真神微微欠身,只道久等,便不再开口。见她行止间又恢复了平日里‘隐莲族姬’的端雅做派,沉渊二人便不再多言,双双放下茶盏,起身与她一同往外殿走去。而昨夜那场醉中朦胧,恰如一场荒唐好梦,醒过无痕。净星殿中,四位星君已经端坐其位,碧霞元君仙华璀璨,妆容明艳,也早已坐于殿中主位右侧,绝艳神色中稍稍透出些许不耐之意。而包括木灵族长在内的三位灵族首领,正恭敬立足于首座正下方的厅堂之中。沉渊三人自内殿转出现身时,殿内众人未听脚步声先闻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清淡莲香,一时间纷纷寻香望去,而这一望,就望出了个千惊万恐,瞠目结舌。千惊万恐的当属三位灵族族长一众。几个月前,木灵族大典之中突生变故,此中详情时至今日早已传遍了灵界各族,而那自称子歌的隐莲族姬自那晚惊鸿一瞥后,便无迹可寻,任凭木灵一族联合其他灵族世家,几乎在灵界掘地三尺也未见得她轻纱一角,想不到今日,竟在这灵君宫宇净星殿中再次见她真容。而此时她并无白纱遮面,这就样神色自若的出现在这里,灵界之主沉渊灵君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此番情景中所涵盖的个中曲直,恐怕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囫囵说清的,事情如此反转变幻,几位族长心中说不准是惊大于恐,还是恐大于惊。而抛开几位灵族族长不谈,此时被这三人一同现身震惊的瞠目结舌的,就要属四位星君和碧霞元君这五位神君了。白虎朱雀玄武三位星君各自面上神色好不精彩,惊讶中包含了些许探究,探究中又裹挟着些许疑问,只是此时碍于身份场合,无法直接开口问个究竟。而满场缭绕飞扬的眼风却是不言而喻。流彦殿下是片刻前才去内殿寻君上的吧?他当时确是一个人进去的吧?那这小族姬是同尊上一齐从内殿出来的吧?众人在外殿堂中候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未见有人自大门进来吧?如此说来——三位星君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星游,俱是眼光闪烁难明,仿佛是询问说“苍龙星君,你待如何?”又仿佛是安抚说“少安毋躁,应有内情。”饶是苍龙星君那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的性子,乍见那抹雪白倩影时仍是心中几多震荡,但尽管如此,他也不过是面上略微一僵,霎时便恢复如常,只抛给另外三位星君一个“少废话该干啥干啥”的眼色,随后便敛住心神,面上再无其他变化。唯有碧霞元君一人,似乎置身于巨大惊悚之中,久久不能回神。沉渊于殿中主坐落座,流彦坐于他下方左手之位,而子歌则缓步行至中厅,于三位族长并肩而立。直至沉渊身形落定,众人才从各自神游中醒过神来,纷纷起身,遥相施礼。沉渊受众人礼拜后,方才开口,依旧是四平八稳的声调,问道:“前来何事?”已经等候多时的木族族长附身再拜,才道:“灵君,吾等此番前来,仍是为了我族至宝,木之灵石被盗一事,这......”话述至此,木灵族长却有些难以为继了。他此次请柬沉渊,本想着是请灵界之主出山相助主持公道,找出那晚盗取灵石的隐莲族姬,虽说他木灵一族寻人未果,其他灵族大家也对此人查无所踪,但偌大灵界之中,千万灵物都掌于灵君座下,若说眼下还有谁能找到那隐匿的莲踪,恐怕除了沉渊灵君,不做他想。而眼下这番情景就多少有些尴尬了。木灵族长本意是来寻人,可他要找的那人此时便身形不坠的端立在这大殿之上,最要命的是,他揣摩不透上座的灵君深意几许,一时间,难免有些进退维谷。怔忪间,只听沉渊闲散的声量传来,对下方站立之人道:“那么,你意如何?”木灵族长本以为沉渊这一句问的还是自己,方向思衬片刻,找一个更为妥帖的回答。但微微昂首间,却见殿上众人的目光齐齐望了过来,聚焦在他身侧某处,方才顿悟,灵君此刻原是在问这位盗取灵石的罪魁祸首,这位白衣胜雪的隐莲族姬。第二十一章子歌闻声,缓缓向前两步,礼数周正的俯首拜谒后,方答道:“回禀灵君,盗取灵石之事,子歌自知有违道义礼法,却也不敢不认,只待事情终了后,必会登门谢罪于木灵祠堂阶前,以慰木灵阖族上下。”她言辞恳切,而木灵族长却不为所动,情绪反而激烈了几分,倏然转身问她道:“如此说来,我倒要向族姬讨教一二了!敢问族姬,究竟是何等大事,非要族姬于大典之上盗我族中圣物,拂我族辈颜面?再问族姬,族姬只说事过之后,那不知族姬所说的大事要到何时才算了结?此段期间,是否要我木灵一族顶着‘圣物被盗而束手无策’的孬名苟存于灵界之中?最后请教族姬,木之灵石与我族盛衰相系荣辱相连,又岂是外族能够不问自取之物?”话到最后,木灵族长已是面色涨红,恨声总结道:“凭什么?!”他这一席话可谓有理有据进退得当,可偏偏这三问的答案子歌俱是无法明言,而此时,另外两位族长亦向沉渊见礼,附和道:“灵君,木灵族长言之有理啊!”“是啊灵君,既是与一族根脉相牵的圣物,又岂容他人染指半分?”木灵族长此时却掀起衣袍下摆,直直向沉渊施了一记跪拜大礼,颤声道:“还望灵君做主,还我族中上下一个公道啊!”殿中一时无声,子歌蹙眉看着身侧跪作一团的佝偻身影,心中难免晦涩怅然。诚然来说,这五块灵石除了木之灵石与木灵一族魂脉相依外,其余四块均不属于灵界之中任何一族,毕竟这灵界之中独有这一族的灵脉是木之属性,而除此之外,水灵一族虽修水系,但依仗的是上界司水之神之大能,族人历劫飞升后,承得的仙格亦属水神一脉,与这水灵石却并无太大关系,因此,传闻中那水灵族中所供奉的圣物原是初代水神天吴的半根胸骨。而这代表五行之中的“金”与“土”的两块灵石,更是无根无源之物,放眼整个灵界,从未有过土灵修与金灵修之族种,毕竟没有哪个灵种想让全族上下一心修成土地公,与福德正神分抢人间供奉,也没有一个种族修金术,因为那终归是凡间道人术士的看家本领,而这千万年来,修金成神者也唯有道祖老君一人,由此可见,这修金术者仙途可谓道阻且长,有这等心神毅力者,世间难见一二。而那最后一块至今下落不明的火系灵石则无需多言,灵界之中潜心火系灵术的火灵一族,自始至终承的便是这朱雀星君星娆的神祇。朱雀星君于四象之中象征老阳,五行主火,而灵界现世中这独一无二的火灵一族,也正是万年前,朱雀星君随战后避世的沉渊神君入主灵界之后,才得以生息繁茂,故此,与那五彩灵石更是毫无干系。一言蔽之,这五块灵石与灵族有瓜葛牵连的,也唯有这木之灵石,而此情此景,难就难在了这块灵石上。子歌在心底喟然长叹一番,静默片刻后,试探着问道:“厚申族长,这件事,当真不能打个商量吗?”厚申本是那木灵族长的表字,按辈分来说,这老族长亦是她叔伯一辈,她如此称呼,无非是想透露几分熟稔亲近之意。可木灵厚申丝毫不肯卖她这个情面,冷声道:“绝无可能。”子歌犹豫道:“若是...算我向木灵族暂借呢?”族长冷笑道:“恐怕族姬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子歌终是无计可施,重重叹息后,哑然道:“若是如此,也便无他法,为今之际,只能以物换物了。”她此言一出,殿上原本沉默不语的众人皆是一愣,厚申族长亦有些匪夷所思的抬眼看她,疑惑道:“以物换物?呵,可笑至极!老朽倒不知族姬要用何等稀世珍宝来换我族种圣物?”子歌眼光柔柔扫过殿内各色诧异的面容,平复心绪,温声道:“族长方才那三问,事事关乎我隐莲灵族秘辛,恕我不能直言,但有一件事,如今看来倒已不是什么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诸位皆知,我隐莲族灭之时,我尚同凡间一个四五岁的稚女无异,万幸得落花谷灵医琰兆收养抚育,才免遭灰飞烟灭的厄命。我二人于落花谷中相伴过活千余年,一直以义父女相称相待,而我义父灵灭之时,更是将他一生的灵修尽数承传于我,如此一来,我便是有了他那医灵所修的灵格。”她说到此处,殿中已有人大致猜出她用来置换灵石的“珍宝”所为何物了,一时间,隐约有暗中抽气声暗暗传来,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稳坐于高台之上的沉渊灵君,此时亦是眉间微蹙,连眼神都凉了三分。“我自知木之灵石于贵族之重要,而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确实没有拿的出、换得起、可与之相媲美的神物,除了......”子歌轻叹一声,仿佛又下些决心,复道:“除了义父予我的这一身灵格,不知厚申族长,还看得上眼吗?”木灵族长万万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开来,更想不到这位隐莲族姬竟愿意用灵医琰兆许她的灵格交换。要知道,那灵医琰兆本就是灵界中一个如神话般的人物存在,据说其医术有起死回生,补魂修魄之奇能,而琰兆修灵的落花谷原是灵界中草木灵气最旺盛的福泽之域,花草树木本属同宗,若是得了他的医术灵格,必可保木灵一族百邪不侵,延绵无尽。木灵族长沉声试探道:“不知...不知族姬,愿以几分灵格来交换?”子歌声调略带苦涩,但眼神却坚定无比:“一半可好?”一半!木灵族长原想她肯拿出三分便是诚心,却不想,她竟说愿用一半来换!那是医灵琰兆一半的灵格!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竟有几分按捺不住的哗然。另外两位族长不消多说,就连星娆阁主都忍不住以神识暗中传声给她:“族姬,三思后行。”子歌此时却管不得那私下的议论之声,只是追问:“厚申族长,意下如何?”木灵族长只剩最后一问,道:“那灵石......”未等他说完成句,子歌便截住他的话,笃定道:“我说过,事过终了后,我必将完璧归赵,原物归还。”她用自身承得的一半灵格,换取的也不过是这木灵之石的暂用权宜,用过之后,还会双手奉还。这件事,对于木灵一族来看,怎么说,都大有裨益,换言之,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至此,厚申族长百般纠结的一颗心才算彻底归位,笑意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脸上,方想满口答应,却听大殿那边一道沉稳冷声倏然传来。“不可。”厚申眉角一跳,随众人转目望去。才瞧见那位苍龙星君,司掌战事的星游阁主,此时面沉如水,已经于座榻之上起身,步履沉缓的行至殿中,直径到子歌面前才驻足停下。眼看这庄极称双方心意的买卖就要做成,谁料想这苍龙星君却在终了处横插一杠,因此莫说是灵族族长,便是子歌心中也浮上积分莫名其妙,皱眉打量他,不解其意。星游眸色不善的深深了她一眼,沉声道:“一半的医修灵格,你说送便送,就不怕你义父午夜梦回之时责你不孝吗?”子歌闻言,着实被噎了一噎。自她从容恢复隐莲族人的身份后,于这粹华宫内数月来,众神官灵侍无不禀礼相待,说来,这样的重话莫说是在这粹华宫内的年月里她鲜有耳闻,硬要算起来,哪怕她活了这七千多年,印象里还不记得有谁对她这般正颜厉色过。“星君这是......”子歌一时间有些茫然,心中更多了几分不安。可星游言毕后再不看她,转身向上座的沉渊颔首施礼,义正言辞道:“君上,此事不妥。”沉渊眉头轻挑,见此情景倒忽然像是有了几分兴致,问道:“哦?哪里不妥?”星游却怔了一瞬,有片刻语凝。是啊,哪里不妥了?那木之灵石本就属于木灵一族圣物,如今隐莲族姬硬是要借来一用,偏偏还是一副不借不行的架势。莫说那木灵族不允,就是肯了,这虞所赉赏,典当胡夷也是理所应当,如此一来,又有什么不妥了?一时间,大殿之中噤若寒蝉,只见星游阁主俊脸铁青,虽半晌不语,却依旧是一派坚持之态。沉默过后,星游终于勉强开口:“族姬虽是隐莲族人,但此时却入净星殿随侍,这样的身份变换,也可算是我灵界粹华宫中之人,既是如此,哪怕真要以物换物,也并非族姬身上那一半的医修灵格不可。”这番说词可谓石破天惊,厚申族长一时间惊愕的连礼数规矩都抛诸脑后,抢白道:“星君这话怕是刻意偏袒了吧!族姬欲借灵石是事实,借便是借,还遑论以何种身份?若是依星君所言,难不成是要以粹华灵宫之中的稀世珍宝来置换不成?”厚申族长说了通大实话,尤其是这实话中的“偏袒”二字,可谓实上加实。但偏偏这无法公之于众的细意末情就这样被宣之于口,苍龙星君更像是被刺到痛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可还未等星游作答,只听沉渊闲适的嗓音蓦然自大殿上方悠悠传来:“如此说来,也未尝不可。”第二十二章从描风摹雨的镂花轩窗向外望去,整个粹华宫院依旧是千万年不消不散的仙泽缭绕。目光所及之处,上有飞檐翘角望而不绝,宫铃流苏清脆作响,间有修竹列庭劲松拂檐,奇花异卉缤纷斗妍,下有深泓碧潭清幽如练,石桥巧横形若玉带。这灵宫景致素来浮岚暖翠,雅趣悦人。子歌静坐于窗前,瞧着这一派春日繁花风光旖旎,微微出了神。不过半日之前才发生的事情,但现在回想起来,脑中许多片段竟然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她有些迟钝的回忆着,强迫自己慢慢将事情从头梳理一番。一只灵鹊飞到窗檐之上,驻足片刻后又振翅而去,在这短暂的间隙里,她才神游归来,思绪重新回到了正轨之上。刚才想到哪了?哦对,是净星殿中的以物易物。彼时,星游阁主厉声阻止了她想用一半医修灵格换取灵石的举动,只道她此时也算得上是粹华宫人,若是要换,这灵宫之中的他物也无所不可。而木灵族长一语中的,说这是偏袒。星游阁主究竟是不是偏袒她,她无法判定,毕竟这种说法毫无缘由,她慎行慎知自身也并无值得苍龙星君施以青眼之处。可大殿之上,主座之位的沉渊灵君却道,未尝不可。随后,整个事件便完全超出了她掌控能力的范畴,朝着一个另莫名其妙格外惊悚的方向展开了。沉渊灵君仙首一点,不仅承认了她粹华宫人的身份,更承认了苍龙星君那个看似刁滑,实际上也确实刁滑的提议。以灵宫之物,为她换取木之灵石的暂用权。而让包括子歌在内的,当时殿中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沉渊灵君的置换之物,竟然是东方木神句芒大神遗世的一株扶桑神种。上古神史所记,扶桑无枝木焉,却上至于天,盘蜿下屈,十日所浴尽居于水,正因汤阳依树而栖,故称为木中之神。换言之,沉渊灵君祭出的,是木神留下的一颗树神种子。与子歌身上的这一半灵格相比,木灵族长会作何选择便不言而喻了。沉渊抛出的这颗神树之种,不仅砸蒙了木灵一族,自然也砸蒙了子歌,而懵懂过后,直到现在,她才终于从灵君的言行举止间,悟到了一丝所谓偏袒的意味。子歌惆怅万分的以指揉额,虽然没成想当初沉渊灵君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入净星殿随侍”于她竟有如此福根延绵,更不成想这沉渊灵君虽性情寡淡,内里却是个护犊子的。但眼下更棘手的事情还不止于此,她愁肠百结的的思衬着——如此大的一个人情,可要她如何来还?重帏深下,子歌困惑了。正当时,门扉轻叩之声响起,才将她从这满腔的愁红惨绿中拽了出来。星娆阁主一身红衣胜枫,朱颜明媚,见她推开门,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一个盈盈的笑意来。“星君。”子歌从容见礼后,侧身请星娆进屋。星娆却笑道:“族姬不必多礼,我是来请族姬至净星殿议事的,便不多坐了。”不知因何,这几天接二连三横生的变故,让子歌此时听到‘净星殿’三个字便有些发晕,但她依旧不敢怠慢,择善而从的随星娆去了。二人一路无话,行至半路小园时,恰逢一队仙官侍者迎面走来,见二人纷纷驻足行礼,二人颔首还礼后,方与之侧身而过。星娆忽然道:“算起来,族姬在这粹华宫内也有些年月了。”子歌轻声道:“正是,从初入粹华宫到现在,已有一百七十余年了。”“那...”星娆一双美目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脱口问道:“敢问族姬,芳龄几许啊?”“......”这一问着实意外,子歌却仍是从容不迫道:“回星君,我自净世莲中降生,到现在已有七千多年了。”“哦...”星娆若有所思,喃喃道:“才七千多岁...还小嘛...说不准就......”“星君?”子歌见她一时间神游天外,不知所思,连连轻唤了两声,星娆才回过神来。她扬了扬手,顾盼神飞的哈哈笑道:“一时走神,族姬莫怪、莫怪!”这一通闲聊虽是虎头蛇尾无始无终,但好在二人几个转弯便到了净星殿前,星娆身形居前,买过朱红门槛直径入内,子歌便始终以两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正殿之中早已空无一人,但子歌脑中仍不受控的想起晨时的种种情景,一时心中又是一番叹然。绕过重重宫纱垂幕,星娆引她进了沉渊日常与众人议事的偏殿。星娆见礼:“君上。”待星娆礼毕归位后,子歌才沉着上前,向沉渊灵君以及其余三位星君,还有那位似乎在粹华宫逗留的时日比在自己的汶阳宫还多,整天无所事事就喜欢在灵界乱逛的龙族流彦殿下行了礼。流彦每每见她这副礼数周正无懈可击的族姬姿态,总是习惯性的在心中与之前那个灵动的侍女九荷比较一番,比较完后,嘴上又总是忍不住再来打趣一番,如此便笑道:“哎小荷花,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看啊,每次见面你的礼数都周全至此,搞得我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一来二去,咱们之间反而生分了不少,如此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我看不如这样,以后这繁文缛节的虚礼还是能免则免的好,这所谓无礼不答,但只要你不施礼,我自然也不必还礼了,咱们落得个两两轻松,你意如何啊?”子歌听他东拉西扯了这长篇废话后,面上依旧维持着一派和煦笑意,只不过在心底纳闷起来:这流彦殿下也称得上是鲜衣怒马少年风流,千百年来其斯文儒雅的秉性更得俗世间名流雅士传世称颂,但这样出身高贵的一位神族贵胄,怎么偏偏就长了张嘴呢?见她只是浅笑却并不答话,流彦贼心不死的又道:“我说的是真的,再说了,你们灵界中人不是向来生性洒脱不受约束的么?连你们君上都不喜欢虚文缛礼那一套,你又何苦被隐莲族姬的头衔所累?如今你这言谈行止间全然没有了过往那通生动活泼的劲头,着实是有点不可爱了。”末了,流彦还啧啧感慨,摇头叹息,表示极为遗憾之意。此言一出,邻座的几位星君俱都忍俊不禁,而首座之上的沉渊灵君自一开始神情专注的雕琢着手中的一块璞玉,此时目光虽然没有移动半分,但嘴角似乎也浅浅的弯了一下。饶是子歌心中一半酸涩一半震惊,缄默过后,也只能低声道一句:“殿下说笑了。”实际上,她又何尝喜欢这些礼法节度的约束。幼年时期,她长于隐莲族长族后膝下,上面还有八个或是睿智稳重或是风趣不羁的兄长,连最小的八世子都年长她整整六十岁,作为家中唯一的娇女幺妹,她自是踢天弄井般无拘无束的长起来的。而后来虽命途多舛,但于落花谷琰兆身边生活的那几千年,她亦是快活肆意的行云流水,日子过的天马行空好不精彩,一直到她再次冠上这隐莲族姬的尊号。倒不是刻意骄矜自持,只不过隐莲一族承净世莲子之功才得以生息不绝,故而本是极重礼制仪度的灵族,千万年来也只出了她这样一个恣意妄为的异类,若是隐莲族人此时依旧乐业安居,她继续自在快意下去倒也无不可,可恰恰,这世间,此时只剩下她一个隐莲族人了,既是如此,她便不能不迫使自己收敛了过往那不拘绳墨的性子,端出一副知礼宜德的形容来,总不能因着她的跌宕不羁,辱没了阖族门风。可这世间,哪有那许多的付之将心向明月,不过是一轮又一轮的春逝冬来,冷暖自知罢了。虽是有着这些不足为外人提及的内因,但流彦这半真半假的一席话听下来,她竟也体会出了几分窝心的暖意,生出了一丝阔别已久的亲近之感。于是脸上那始终维持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倒是莫名绽开了几分,朗声又道:“殿下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修灵成仙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唔,殿下渴不渴,泡杯茶给你啊?”流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气氛终于不似原先那般枯燥尴尬,子歌心中也蓦然轻快了许多。此时沉渊才将目光从手中那方玉雕之上抬起,对子歌道:“有件事你应该还不晓得,火灵石的下落有了端倪。”一句话,就霎时将子歌激的荡魂摄魄,她声音中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何处?”“咦?”未等沉渊答话,流彦便奇道:“这件事你昨晚没有告诉她吗?我还以为你此时叫她来,是要直接点将上路呢。”瞬间,殿中四位星君的目光齐齐向她涌来,惊愕怵目,眼光如芒,那目光中所含的意味恍若有形,让她不得不稍稍低头闪避,心中叫苦连跌。子歌:“......”煽风点火谁能赢,流彦闭嘴行不行?而沉渊闻言,却只是眼中含笑的瞧她一眼,那笑意轻浅的犹如湖中涟漪,转瞬便消弭无踪了。第二十三章沉渊一身雪衫宽袍,清贵无双,即便是身形闲散的倚靠在坐榻之上,依旧仙姿盛荣,难掩神采。他看出子歌面容上有一闪而过的局促尴尬,却并未答流彦之问,只是一挥广袖,一片仙华闪烁过后,一幅万界仙踪地理图便悬于厅中,展现在众人面前。沉渊微微抬首,对子歌道:“看。”子歌与众人皆抬眼望去,只见那图中以鎏金暗线为界,将天、魔、妖、鬼、凡各处切割划分,而天、魔二界之中,有一纵狭长空白之处,便是此时的灵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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