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不行。”随后一把被周寻攥紧手腕拉着走, 这次他是真带着力道, 捏的锦书腕子泛红。“周寻你是不是疯了!”周寻抿着唇,不答。才转过一处就见方才追杀的人又紧跟着追上来, 那柄刀依然闪着银冷色的寒光。周寻将姑娘拉着往身后护着:“与她无关。”锦书闻言怔了怔,她不过是当初一面之缘心下不忍祈求爹帮他申冤,何至于他如此以命报恩。这个人情她不想欠, 也还不起。“周寻,你没必要如此。”周寻回神错愕地看着她,她面色无比平静:“没必要如此。你不欠我什么。就算你今日将我丢在这里,我也不会怪你。”周寻嘴边泛起苦涩:“你就这么厌恶我吗?”“我以为这么几日下来你好歹也会改变些看法,即便知道是我也断不会说如此绝情的话。为什么就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周寻不行?”他从前都是温声软语的,从未用这种质问到声嘶力竭的语气同她说话。“小心!”这一次是锦书先看到那人按捺不住动手将周寻拉扯到另一边。“啊!”锦书握着的地方正是他伤口那处。“就算是可怜我,我这也算是因你而负伤,小姐总该补偿我吧?”周寻一边费力应对着追杀之人的攻势,一边还要分神来护着她。“你当心!”看着刚刚刀刃划过空气堪堪擦过衣角,锦书忍不住叮嘱。“放心,就算是我今日死在这里,也会护着你安好,不让旁人轻易动你一分一毫。”“你……”锦书看着他苍白到失了血色又格外坚毅的脸,突然噎住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只觉得心中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出现了,丝丝缠绕起来,纠缠不清,只是夹杂着温暖还有眷恋。在这一瞬密密麻麻无端扯着她的心上一点一点的泛疼。他一点一滴细致入微刻入骨髓的体贴温柔,即便在这一方刀光剑影血色杀伐的天地中都能将她的心安然熨过变得妥帖沉静。她忽然又低又柔的唤了声“阿寻……哥哥……”她能察觉到身前的人突然身子一僵,分神过来问她:“你方才说什么?”锦书眼中氤氲点点泪光,盈盈动人惹人怜惜:“你是,阿寻哥哥吧。”他不止是她府上那个被驱赶的下人周寻,是她眼里心里好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阿寻哥哥啊。是会同她雪天相靠一起受罚,在寒冬为她心愿便费心种上昙花,赠她最后的珍贵之物白玉,给她香囊为她弹琴忧心她怕黑带她去山野赏漫天流萤的阿寻哥哥啊。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声音有些委屈,又怕他责怪:“阿寻哥哥对不起。”对不住你一声声周寻,对不住践踏你的真心,对不住连累你受伤。周寻闻言轻轻给她擦去眼角泪水:“乖。哥哥不怪你。”心中隐隐暗下决心:可是你为何偏偏这时候想起来,让我怎么忍心再来伤你一次。下一瞬,周寻和追杀的人目光在某一方看似不经意的碰撞到一处,周寻似乎若有似无的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姑娘的手方才搭上周寻手臂处的伤口想要傻傻地想要捂住伤口别再流血,只见鲜血反而沾染了她满手。周寻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小意,莫怕”。只这一句话,下一刻刀柄直接插入他心口处贯穿过去。锦书看到这一幕,脑海中无数曾经的画面闪过,包括那一夜有人往她嘴里塞了药,刹那之间她心上像是也被什么重创,一下子无端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这刺客一刀使得周寻嘴角鲜血溢出,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倒下的那一刻一手还挡在锦书面前:“放过她,同她无关。”随后一下子就倒下去,身子整个儿砸在地上,闷闷的一声响。追杀之人这一幕见着周寻被解决了,果然飞身运转轻功很快不见人影。锦书直接坐在地上弯身扶着他的身子枕靠在自己膝盖上,手捂着他的伤口嘴里不住的:“阿寻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划过她脸庞,恍如玉箸。他伸出的手再没有足够的力气够到她的脸为她擦拭了,只能顿在半空,她一手捂着汩汩向外淌血的伤口一手握着他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我在。”“我的小姑娘,以后要自己一个人护着自己了,阿寻哥哥不在也要好好的,甚至要比从前更好。”他凉凉的指腹擦过她的眼眸:“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她将他的手握的紧紧的,努力得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哪怕一星半点,最后发现仍旧是徒劳,他的身子的温度正在不受控制的一点一滴流失。她眼泪一下子滴着落在他脸上,周寻的一颗心也像被这泪水洇渍着疼。“小姑娘,哥哥累了,休息会儿……”“不行,我不准!连娘亲都离开我了,你现在也要走吗?”锦书轻轻推着他的身子强迫他保持清醒。“放心,哥哥不走,只要你需要,哥哥永远都在这儿。”不论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你身后。周寻像是抚慰一般拍了拍她的手:“去替哥哥找个郎中来瞧瞧吧。”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用衣袖抹去了脸上泪水:“好,你等着,我这便去。”随后不放心的将他移到了一边靠着:“你等我回来。”才转身就被他拉住腕子,她回身无声询问。他面上苍白得过分,撑着那一分气力:“等我。”锦书不明了他的意思,明明应该是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回来,怎么平白无故让自己等他。她想着许是他伤势过重这会儿子脑子不清楚了更急得要去找郎中,他却不松手,一手往前用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像是起誓一般:“等我回来。”为了哄他,锦书只好连连答应。他郑重的按了一下她的指尖:“这样,可就不能反悔了。”“好,我不反悔。”她说完趁着周寻松开手,指尖一点点滑过她的手。是她当时离开没能仔细看得懂的缠绵缱绻,更多的,是不舍。还带着几分不得不放手的决绝。锦书离开,一下子从周寻身后闪出个人影,扶着他慢慢起身。“你就不怕当真那么下去一刀我真就没命了吗?”褚和扯下面罩,扶着他:“不会。”他做事情向来有分寸,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一试去赌。“你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算着,看得清楚,不多不少,正好偏了三寸。外行人看不出来的。”周寻低下头瞧了瞧那个伤口“啧”了一声:“还真有点儿疼。”褚和:“赶快去上药吧。”“也是,早些走,免得她回来瞧见了”,一下子看见地上掉着个东西,躬身去捡起来,言语中带着落寞,“以后我就只剩下这个能时刻陪在我身边了。”褚和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是个绣得勉强入眼的香囊。“这玩意儿不值当。”偏就周寻小心拾起来拍了拍又吹了吹落下的灰。“她给的,就值当了。”褚和带着周寻去看了郎中包扎上好药后把熬好的汤药顺势递给他。他一手接过,褚和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这么做值得吗?”周寻:“没什么值不值得。为了她,就当是我自找的。”他给自己喂了一匙汤药:“你做的,我也都知晓,一直都知晓。念在你是为我好,也算间接帮了我,至少程家出事,她便不会因着念旧情怨恨我。”绝情丹断情绝爱,也正是他逼着锦书吃下去。他才能心无旁骛设计布局,用程家引宋家和何家相继上钩。褚和垂着眼:“你在宋府中表现得看似仇恨程家,帮着他们扒了程家一层皮,但其实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层皮,而恰好你又能因此看似毫无威胁的程家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保程家在这场周旋中安好无虞。”褚和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你为了一个程锦书,连带着整个程家都要算无遗策想方设法的庇佑。”“那又如何?”周寻挑了下眉,即便到这一刻被他猜中看透了所有心思,还是漫不经心道,“你能拦得住我么?”作者有话要说:md这什么神仙爱情!我也想和周公子勾勾手指呜呜呜……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w=虽然这本文写得也不是很好,受众也不广泛,喜欢的人也不是很多,甚至今天为此影响到了心情,但我以后还是努力调整心态保证日更,尽我最大努力写好,尽管还有很多不完美,不会让它烂尾会好好完结哒,谢谢在追文的小可爱们,为了你们窝也会努力得!感谢在2020-03-27 20:59:03~2020-03-28 20:4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明尔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尔 4个;柠檬味鱼干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表里不一褚和:“你若是执意要去做这些, 自然是没有人轻易能拦得住你的。”一起共处了这么久, 褚和对他的脾性已摸清了个八九分。“你知晓就好。”周寻掀起眼皮,将药碗放到一边,接过褚和递过来的帕子沾了沾唇边多余的药汁。褚和:“下一件事,是什么?”“怎么?”周寻懒懒吐出这么两个字。他防备戒备心强, 轻易不会卸下防备, 大抵是受过的伤害欺骗和背叛多了, 所以一点点的事情都能惹他生疑。“放心,就算我知晓了,又能做什么呢?”诚如他一开始说的,周寻想做的事,再怎么都要做到, 旁人轻易也拦不住。周寻打趣:“放心,牵扯不了几个人,无关痛痒的闹一闹而已。既然没什么, 等我做完了你不就知晓了。那时候也不迟。”褚和听得出他语气中明明白白的揶揄之意,却也摆明了态度是不想让他插手。“对了, 御史大人简作的儿子听说昨日下棺的时候诈尸了, 请了郎中去瞧, 把了脉人分明还好好的,叫人生疑。眼下陨都里面可是一日日传得神乎其神。”周寻眼中有了细碎的笑意, 毫不掩饰的戏谑:“以讹传讹罢了。只是除了我,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语气中一派毫不掩饰的少年人的轻狂骄傲。褚和附和一声:“我想着应当也是。毕竟诈尸我是怎么也不信的,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死。”褚和仍旧是两三分困惑:“可是若是如此, 简君怡怎么能瞒得过上上下下这么多耳目,偏偏是要真正下棺了,却又活了?”周寻:“你既然知晓有绝情丹,难道就忘了假死药?”褚和脑子里霎时灵光一闪:是了,假死药可掩藏人的呼吸生命体征,只要把握时机及时喂下解药,醒过来后便无事了。“我探听到何家小姐对简少爷有意,那一日便让何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帮我引来宋彦,恰好撞见了郎情妾意的一幕,宋彦气急对简君怡动手,偏偏和宋安一般信任我让我留下来善后,那我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呢?”周寻淡哂了一声继续:“所以宋彦恼羞成怒害得简君怡身负重伤,在知悉自己的宝贝儿子所作所为之后宋安自然得想法子为宋彦善后,所以带着宋彦去求情。不巧,那东西我也早让何小姐身边的丫鬟做过手脚了。吃了这东西,简君怡假死,简作怒不可遏紧咬着宋安不放,可不就是一场好戏了吗?”褚和理清楚了个大概,想来那丫鬟不仅听命于何恒意,最重要的,是背后的何川吧?正因为周寻允诺,所以何川配合着他的好谋划。可是他丝毫不知,自己这一番作为,也会把自己推入火坑,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何川自己没有清楚的权衡,竟被周寻拿捏了。只能怪自己不懂得为自己留后路。“宋安死了。处了牢后不知去向,程章在宋彦坟前寻见了。”周寻闻言,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随后又一直颤个不停,嘴唇也有些哆嗦。褚和看着他的手上动作,面上神色:“阿寻,你是不忍的吧。不然为什么不索性放任简君怡丧命,让宋家一家被处死呢?”像是为了证明,周寻很快的回答他:“不,我不是!”杀手也好,阿寻也罢,谁都可以善心存有善良,唯独周寻不行,这善良会送他下地狱给予他重创,让他再无法翻身。褚和在榻边看着他:到底是少年人,虽然多了许多不得已的老成,还是没办法骗过自己内心最深处那一点未泯的良善。程章已经因为替简作讨回公道秉公处理顺理成章的被王上恢复了官职,锦书眼下也因为这一出追杀的戏得以斩断情丝对他断了念想……“眼下,我终是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做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褚和不禁为他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极端剑走偏锋想出什么损害自己的法子去:“万事斟酌。”周寻像是做好了所有准备颇像在交代后事一般决绝:“做这件事,便不能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明知胜算把握低,就更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他叹了口气,愁绪飞上心头:“对她好,待她好,求求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第二次,轻易难折一身傲骨的人有求于他,而这一次,是因为一个姑娘。他几乎不用说,褚和就明白指的是谁。他辗转喉间许久的话,出口也只是“等我三年,再三年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但更多的还是像说给那个小姑娘听。褚和问:“为什么偏偏是三年?”“三年后,小姑娘就该及笄了,我一天都不想让她多等。”怕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一腔欢喜白辜负,他没忍住浇灭他内心那些希冀,也为给他一个心理准备一般:“若是她心里存了别人?”周寻毫不在意道:“她就算是爱慕谁我也管不着,但我心里有她也不妨着她想着别的人,可她只能是我的,若是不成,我就赌上我这一生,赌她终究会恋慕我。”反正耗尽一生,她也得是我的,一定要爱我。褚和默然,见既然无论如何改变不了他心意,索性由着他去罢了。……锦书匆匆去医馆寻郎中,郎中们见她衣裙上手上沾染许多的鲜血一时心下都有些畏惧,怕无故给自己身上惹上什么祸端来,也没人敢一气儿答应随她去看诊。直到见她允诺许多银两,百般央求,这才有个郎中站出来勉勉强强道:“那我便随你去一趟吧。”锦书连声道谢,等到好不容易带着人去了让负伤的周寻等着的地方,却遍寻不见周寻的踪迹,锦书发疯一般找遍了附近各处,到底没有找到他。身子不稳,一下要跌下去,郎中看着一下子扶住了:“姑娘,没事吧?那需要看诊的人呢?”锦书撑着心神行礼:“有劳郎中今日陪着我跑这一趟……只是而今,没事了,不需要了。”她说着,逐渐哽咽,带了明显的哭腔。郎中不明就里,半晌还是道:“既然无事我便先行一步回医馆去,姑娘保重,今日出诊既然未曾看诊,这银两我也断不能平白收下。”随即拜别。锦书那一日先是自己寻,而后带着人去寻。甫一回府,便去寻程章跪在他面前祈求带人去寻周寻,程章虽摸不清楚,但看着锦书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惊觉不对便忙让人同她一起去寻。直到寻了大半个陨都也没能寻见周寻,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放声哭出来。抱着身边的觉浅:“小浅,怎么办,我怕又找不到他了。阿寻哥哥好不容易回来,又被我连累……”觉浅只能一遍遍拍着她的脊背:“小姐放宽心,他一定会回来的。”锦书无力想法子证明她这番话,只能一遍遍摇头。只怕这么一分别,就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只怕是凶多吉少,阴阳相隔。夜半锦书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后觉浅陪着她一道这才让她慢慢安心入眠。只是没过许久,又惊醒,身上被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抱着膝盖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下直掉。觉浅察觉到动静跟着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小姐,怎么了?”锦书抽噎着摊开自己的双手:“我梦见阿寻哥哥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的手上、脸上还有衣裙上到处沾染的都是他的血……”觉浅:“没事的小姐,人家常说啊,梦里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既然你梦到这些,就说明他现实里定然不会经受这些的,放宽心,一日找不到就找两日,我们找到为止。”锦书:“他是不是怨我了,怨我回去的太晚,以为我一个人离开了,将他独自丢在那里所以也离开了,再也不想见我了。”“不会的。”锦书现在宁愿拿着这一种可笑的借口自我麻痹,都始终不愿意相信周寻是因为她去寻郎中被追杀的人重新追回来……锦书不敢顺着这个往下想,细想下去全是这一种可能,索性直接在榻上一夜未眠,觉浅放心不下她,陪着她一夜未曾合眼。只是临近天明觉浅到底熬不住,打了个盹儿,再睁眼身边全然没了她家小姐的踪迹,她急忙披衣而起去寻人,才打开房门,就看见锦书一个人坐在庭院,神情寂寥,手里捏着个什么,眼眶红红,肿着一双眼。觉浅慢慢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只静静陪着她,也不多说些什么。她开始见不得春花秋月,也不再喜爱霞裙琼佩。只会终日呆坐在庭中的昙花旁,温柔摩挲着腰间精致的香囊,幽幽地猜想,自己绣的那个香囊是否妥善安放在周寻身边,带着她的气息,守护他,祝愿他。自那一日记忆中激起的莫名情绪,更使得她没有法子忘记他,更没办法瞒过对他痴恋的心,若是他当真能相安无事,她一定要告诉他,她不再怪他了。“我从不知钟情是何种感觉,但是我想了很久,若是将来,与我携手一生的人是他的话,我很欢喜。”锦书的话轻飘飘的,开口情绪淡淡的。只是可惜,一直在等她这一句话的少年,这时候却没能亲耳听见。他不回来也没关系,不在她身边也没关系,只要他是安好的,也足够了。他从容扣上她的心中柴扉,留下屐痕清浅,许久不褪。而今心底屐痕犹在,那个从容扣响她的心扉的人,却已不在了。作者有话要说:哎,对于这个年龄问题,为了不带坏误导我的小可爱们,我还是要多唠叨两句,她们现在只是动了个心,不会这么小两个人就在一起的。然后我的锦书小宝贝说携手一生巴拉巴拉,这个因为考虑到古时候最小女孩子十三四岁就有嫁人的,所以就这么写了,不然这个年龄不太好算……大家不要学他们!千万不要早恋!都给我好好学习!(狗头小可爱们看文愉快鸭=w=☆、退而结网周寻身子上的伤并未伤及要害, 再加上褚和照料得细致用心, 很快就痊愈了。周寻堪堪收拾好衣衫,褚和就来了:“你这是要出去做什么?”“还有最后一件事,解决了……”周寻突然话锋一转问他,“褚和, 你要不要, 离开楚休?”褚和手心颤了颤, 有些难以置信,他在楚休身边已然待了许久时日了,若是没遇到像周寻这么个轻易在他身边生活掀起风波巨浪的,想来慢慢地他甚至都要忘了,活着是什么感受了。即便得不到他的回复, 周寻也知晓他动摇了。哪怕是无心之人,也不会愿意如此被人视为蝼蚁,百般利用做毫无生机的傀儡。褚和没有野心, 不像他,想得太多, 求得太多, 要的太多, 便是付出怎样巨大的代价都一定要去做。良久,褚和才开口, 有些小心翼翼:“可以吗?”周寻眼中是更胜从前的坚定:“只要你想,自然是可以的。”他将一把匕首偷偷藏入袖中:“楚休那边我早就想好了退路,我这一路走过来, 跌跌撞撞轻易就会磕个头破血流,你是我唯一信过,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就算别的不懂,礼尚往来,我还是知晓的。”走出房门,周寻:“等不到楚休揪出我们,他自己就会先惹祸上身,到时候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就成。”褚和目送少年坚毅一如往昔的背影,他明明是比自己还小的少年郎,却要背负谋略心机杀伐声色,好像强大到无人能敌,也几乎无人见过他脆弱时的模样,便以为他是坚不可摧的了。人.皮.面具被周寻又换了一张,那一日凭空从街上消失,小姑娘定然急得四处找寻,他只有用她才能强撑着走下去,哪怕这条路荆棘丛生险象环生,换得一身鲜血淋漓,他都不能后退半步。何府门口,依旧如常,府门口的人见他想要入府急忙拦住了他:“干什么的?”他还是保有足够的礼教和缓道一句:“烦请通传何大人一句,他等的人来了。”下人见他脸生,也不好如此进去通传免得白挨上一顿骂。下人听了他模棱两可的话也是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毫无动作,周寻还是意思着从怀中掏出许多银两来予他:“多有劳烦。”、于是这么一番简单打点,下人方才通传。何川这会儿正是愁眉不展,捏着眉心。听到有下人进来叨扰“有人想要见大人”,心下不免烦躁更甚。眼下宋安才是好不容易解决,怎的王上又寻了这么个由头正好恢复了他官职,本来想着程章宋安都下了台,他在朝中不知道畅快多少,如今又变回了从前死局。“回他不见。”何川怒道。下人应声准备去回话,等到神志稍微冷静下来,又叫住他:“何人?”“他也并未明说,只是道是大人想见的人。”闻言,何川心下浮现出那个人名,忙半起身急道:“快去带人进来!”下人不明他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仍旧没敢多问去带人进来了。见到换了一副面孔的人,何川毫不意外,他见识过他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换一张脸对他自然更是不在话下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公子都不愿意坦诚相待以真面目示人让我一睹吗?”周寻一手扯下面皮,含笑:“何大人说笑了。”何川饶是朝堂各处摸爬滚打,民间也见过甚多美男子便是惊才绝艳又生了一副好容貌的也有,但从未见过一个人像眼前少年一般:周身气度光华,胜却人间无数。金玉不足喻其贵,冰雪不足喻其洁,花月不足喻其色,星月不足喻其精。“这下大人可满意了?”何川被他声音拉回思绪:“公子既然来了,定然也是清楚我的处境为难的,应当会竭力帮我的……”周寻一手缓缓抚摸过厅堂中梨花木桌椅:“程章虽复职,然而我到底帮你除去了宋府,这难道不值得何大人欣喜吗?”何川:“话虽如此,但宋安便是在时我同他尚且也是平起平坐,唯有程章一直独大,他又一直是王上身边颇为受宠的红人,总压着我们,如今虽没了宋安,可王上心思难猜,一下子借机又擢了程章的官职,这下子想对他动手可是更难了。再者我们结怨在先,程章难保不会趁机报复。”周寻嗤笑一声:“何大人,当初央着我解决宋安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何况程章的情况我也没料到,你而今若是早早想到这一点,恐怕也落不到在这里唉声叹气忧愁不已的地步了。”何川拢眉,额上皱纹叠成了一层又一层:“公子这是何意不是应允会帮我的吗?”周寻交叠两手,捏了捏指尖:“我叫周寻。”“今日显露容颜也是念着时日这么久,何大人到最后都没能见我真正相貌一眼,有些对不住大人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坦诚相待倾囊相助了。”何川不会听不出这话中隐隐显露的杀气:“你,你要做什么?”周寻扁了扁嘴,眉心微皱,无辜极了:“何大人为什么到这时候还想不明白呢,宋安死了,程章因为京郊粮仓走水虽受了些牵连,但而今反而因祸得福升官,为何如此?那自然是我一手筹谋的啊。”看着何川的脸色由正常变为铁青,目光中错愕愤怒相交织,周寻一下子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放肆直到最后笑出眼泪直不起腰来,一手拍着胸膛笑得停不下来只觉十分好笑一般。心下再多不甘,难忍这一口被一个毛头小子算计的气,这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趁他不注意从旁侧摸索着溜走。周寻衣袖沾了沾眼角,袖中银光一闪出袖。何川一下子就倒在地上,见他嘴唇不住地张张合合的动着,周寻低下身子凑近他唇边,声音微弱:“为什么?是谁?”周寻起身,将短刀简单处理一番:“既然我今日来了,就不会让你知晓这么多还能安然无恙的出了这个房门。是谁?我的主人是谁我自然就是为谁卖命的,这天下瞧不顺眼的可不止宋大人,还有您何大人呐。”“你可雇人行凶,旁的人自然也是可以的。”说完,他重又戴上了面具,步履从容走出去,同来时无二的淡薄清雅。却没看到身后躺着的人挣扎着一手拂倒了身旁茶盏,待摔得四分五裂,撑着最后一口气割破自己的腕子沾血写出来个歪歪扭扭的“休”字。他出了何府中不久,直接回了楚休府上。到他离开后,何川都许久没有动静,有侍女进去奉茶见到倒在地上血泊中的人,吓得松手摔碎了手中茶盏惊叫着跑出去。……楚休府上许久未曾回来,甫一回来,便有物件直接朝着他的方向招呼过来。不受着,平息不了他无端的怒气,但周寻还是微微偏头,任由那物件擦过他摔在地上。“舍得回来了?”周寻行礼:“见过大人。”楚休冷哼:“你现在,眼里恐怕早就没有我这个大人了吧。”楚休踱步到他面前,伸手掐着他的下巴:“我就算是养了条狗,也还知晓替我看家,你倒好。是忘了当日谁将你从醉香楼中带出来给你安身之地吗?”周寻艰涩开口:“不敢忘。”楚休一下子松了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话音落,周寻朝着他跪下,楚休:“怎么?要认错不成?”周寻:“想请大人网开一面,让我离开陨都。”楚休爽快应下:“好啊。”只听闻周寻接着道:“想要褚和同我一起走。”楚休拊掌道:“周寻啊周寻,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现在是连着我身边的人也给我带得离了心,拉拢到你自己那一处去了,连我都被你算计进去了?”楚休:“那如果只能走一个呢?你是选你自己还是褚和呢?”楚休心里笃定得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就不信,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周寻会平白给了褚和。可是少年脊背挺得很直,出口的话清晰可闻:“褚和。”他对着楚休:“我留下,我选褚和。”“好。”楚休拍了两下手。这方才落下半场言语交锋,就有人带着一堆府衙的人来了楚休府上。楚休压着声音问身边人:“这是……”下人:“听闻何川何大人在府上被人谋杀怀疑到了大人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