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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娇》TXT全集下载_4(1 / 1)

这一夜,顾庭果然又凶狠异常。林余娇不知自个儿又哪里得罪了他,若仔细想想,也只有他问她今儿是什么日子,她答得不好罢了。可是......他到底想听的答案是什么呢?腊月十五,林余娇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是什么日子。......顾庭恨林余娇。可看到她眼尾微红挂着泪,还愿意受着他的折磨,只小声细碎嘤咛着,杏儿眼含着一汪春水脉脉望着他时,那股恨意又觉无处宣泄,舍不得再发狠用力,动作轻缓温柔起来。他不喜欢见她哭。她一哭,他心口就软,就疼,就仿佛要被撕碎了。明明最恨她,可最舍不得的,也是她。顾庭爆.发的那一刻,咬着林余娇修长的脖颈粗重喟叹着,汗水滴答落在锦被上晕开小小的花。他顾庭这辈子最没辙的,大抵就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了吧......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假期要结束了,发20个小包包安慰一下大家!!!第10章冬日的天总是雾沉沉的,即便是白日里,也亮不到哪里去。还未到午饭,林余娇做了几天的鞋总算做好了。她站起身,昨夜被顾庭折磨得快散了架似的骨头因今日来了葵水,所以更觉酸痛,连呼吸都抿着酸乏。也不知顾庭是什么做的,仿佛不知疲倦不懂餍足一般,从来都没有休息的一日。林余娇波光潋滟的杏眸里掠过一丝暗自庆幸,接下来的几日她虽身子不便,却总算能逃过顾庭的折磨了......也不知是否因为她在想他,身后竟然响起了顾庭的脚步声。林余娇心尖一颤,差点以为是自个儿幻听了。毕竟顾庭只在她生病时曾白日里出现在她这儿过,没想到今日还未及晌午,他却来了。然而对上顾庭那双无甚温度的黑瞳后,林余娇确定她没有听错,忙福了福身子问安,“太子殿下。”顾庭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桌上摆的那双刚刚做好的鞋子上,“这是给孤做的?”林余娇微微错愕,难不成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这双鞋?她点了点头,将那双厚实温暖的鞋子往前推了推,“殿下瞧瞧。”“不必瞧了。”顾庭将那双鞋子收起来,冷着脸回她,仿佛对这双鞋毫不在意,在他眼里就是弃如敝履的下场。林余娇费心费力做出来的鞋,指尖都磨破了,却被他如此冷落,不免清水似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失望。顾庭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不过她也不必自个儿气自个儿。她给他做了鞋,还那些金银首饰,他出的是钱财,她费的是力气,就算两不相欠了!可她却不知,顾庭是一直巴巴的等着她的鞋做好。这不她刚做好,他那边就收到风声,连书房里正在议事的亲信部将都置之不顾了,眼巴巴就奔着她的住处来了。可拿到鞋,满腔的喜色无处宣泄,又怕在她面前露了馅,所以他的态度反而比平日里还要冰冷了几分。林余娇有些委屈意外,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收回心底那一丝丝起了变化的心绪,垂眸屏气,等着这位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发落。不过顾庭却没说什么,只是拿着那双鞋,就径直走了。他不敢多停留,怕绷不住唇角的笑意。怀里揣着那双鞋,顾庭一路大步流星回了书房。几位亲信部将方才正在同他议事,见他急匆匆的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料却见顾庭只是抱着双鞋回来了,均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鞋里面藏了什么玄机。顾庭走进来,先是吩咐人取了个金丝楠木的方盒过来,将那双鞋子放进去,又在四面都加了把锁,这才放到枕边。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让他几位亲信部将都挺直了身板,正襟危坐。太子殿下因去取这鞋打断了重要的议事,取来存放时又这般慎重,那定然不是双普通的鞋,或许内有乾坤。因此他们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只是顾庭收好鞋之后,和他们重新议事,却没有提起这鞋的事情。直到他们即将离开时,仿佛也忘了这一茬。其他几位亲信部将都是不敢在顾庭面前多言的,所以即便有惑,也只压在心口。但是宸王恰好也在,他素来是个口无遮拦的。方才一直在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憋着没问,但是已经憋得心痒难耐了。如今站起身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皇兄,关于方才那双鞋......您是不是忘了同我们解释?”顾庭斜瞥他一眼,冷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当然,以后也不可能与他们说。儿女情长的事情,说出去难免惹人笑话。不过是顾庭的敷衍之计,这等小事,过些时候,他们也就都忘了。......宸王不疑有他,领着其他人一块走了。待他们走后,顾庭又忍不住将那双鞋拿出来,左右端详,翻来覆去的看。本来是该穿在脚上的鞋,他却舍不得,反而捧在怀里,一点儿都不愿意弄脏。鞋是用来穿的,可他只得了这么一双,怎能就这样弄脏。别说弄脏,就是一丁点的灰尘,他也怕沾上。这双鞋与他对林余娇的恨意无关。这是他年少时曾向往过的温暖与关心。是一场梦。......林余娇这些日子都没瞧见顾庭穿她给他做的那双鞋,以为他是不喜欢,不由有些失落。早知这样费力不讨好,她就该做些别的,好歹是让他愿意用的,穿戴的时候能想起她的一些好,也能早些记着将她的弟弟救出来。转眼过了几日,年关将至,太子府里也肉眼可见的热闹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人越发多,就连住得偏僻的林余娇也时常听到院外响起些嘈杂的人声。下人们都在忙里忙外,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筹备着。唯独林余娇是个闲人,便索性将之前做鞋剩下的料子都拿出来,打算再给林余逸也做双鞋子。顾庭既答应了她,想必林余逸也快出来了。林余娇从前每年冬天都要给林余逸做两双冬鞋,今年出了事,才耽搁了。不过她才将那些碎布头拿出来,鞋底样子打了个大概,顾庭就又来了。白日里他来,她总是心头一跳,怕出了什么意外。最怕的,是从他嘴里听到林余逸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但是这回不同的是,林余娇瞧着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过被他挡住了,一时看不大清。林余娇放下手里的鞋底样子,细眉软眼温和优雅,起身行礼道:“太子殿下。”顾庭瞥了一眼她手里的鞋底样子,黑眸目泽渐深,侧身道:“从今往后,她就住在你院里了。”林余娇有些意外的抬起眸子,正好对上跟在顾庭身后那人的眼睛。很是明亮炽热,望着她的眼底带着疏朗不羁的笑意。林余娇脸上发烫,小声惊呼,立刻抬起袖角掩住了脸。她虽只匆匆一瞥,却看清楚了对方是个陌生男子,怎的顾庭就带着他毫无遮拦的到她住的这间屋子里来了?莫不是又要将她送给眼前这人?林余娇素来守礼,也跟着林余逸看了不少书,知道礼义廉耻男女大防的许多道理,当下更觉心头乱跳,慌乱无措。顾庭无奈的叹了口气,斜瞥向他身后的人,“孤说过让你穿回女子的衣裳,你偏不听,如今倒好,吓到人你自个儿哄去。”“女子裙裳束手束脚的,哪有你们男子的袍衫穿起来自在舒服,更何况,你看我笑得多灿烂!哪能吓坏你的小美人啊?太子殿下,您就别心疼了,快去忙吧,这里交给我。”那人说起话来,倒是清脆,听着颇有些像女子的声音。林余娇心底奇怪,听顾庭的意思,这是个姑娘家?可她稍稍将袖子放下些许,发现说话的那人,不仅穿着男子的袍衫,瞧起来也是皮肤粗糙日晒雨淋的,眉毛粗黑发亮,半点不像姑娘家,耳尖又发热,将脸重新挡了起来。顾庭将她的手腕掰下来,沉声道:“这位是住在悦园的阿玢姑娘,以后她便住在你这儿了。她还会带几个丫鬟过来,你也算这院里的主人,便一并给她们安排了住处吧。”林余娇轻咬着淡粉的唇瓣,波光潋滟的杏眸颇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庭,仿佛还未理得清他刚刚说的话。“孤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顾庭站在她身侧,气质清贵华然,漫不经心瞥了眼她手里拿着的鞋底样子,临走前又补充了一句,“你这鞋样子没打好,不合孤的尺寸。”“......”林余娇捏紧手底的鞋样子,咬着唇没有说话,不敢告诉他,这不是给他做的。幸好顾庭确实有要紧事,没有再说旁的,径直转身便走了。他走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带来的那个姑娘。名字似乎是叫阿芬,只是这模样......着实不像个姑娘家。若不是顾庭亲口说这是个姑娘家,林余娇真不愿意相信。林余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似初春柳叶,悄悄朝那位阿芬姑娘打量过去。那阿芬恰好也在看她,明亮的大眼眨啊眨,毫不避讳,倒比林余娇的胆子不知壮了多少。林余娇杏儿眼似蕴着一汪清水,映着面前阿芬一身朴素黑袍,小声问道:“你叫阿芬?”“是,我叫阿玢。”她举止粗鲁的挠了挠头皮,笑得露出了一排整洁的牙齿。林余娇抿了抿唇,见这位阿芬姑娘也是个好脾气好相与的,心底也放心了不少。只是不知道顾庭为何要将阿芬姑娘安排她的小院里来......“林姑娘,我从前叫阿芬,芬芳的芬,你可还有印象?”阿玢大喇喇走到林余娇身侧的紫檀方桌旁坐下,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喝。林余娇忙帮着她提壶,摇头抱歉道:“只顾着说话,竟忘了给你上茶了。”“林姑娘不必拘着,我是不在乎这些的。若要说起来,从前林姑娘还是我的主子呢。”阿玢咧嘴笑了笑,很是豪放不羁,双腿叉开坐着,仍旧半点儿没有像个姑娘家的气质。第11章林余娇有些意外地打量着阿玢,问她,“你以前也在袁府?”“是啊。”阿玢又喝了口茶,芝麻倒豆子似的将过去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以前我也在袁府做家丁,后来出了些事,就来京华投奔太子殿下了。说起来,殿下还给我改了名字呢!现在我是王字旁的玢,是不是听起来特有文化?“林余娇瞳眸乌黑,杏眸中秋波流转,浮起些许笑意,“是好听许多。”阿玢继续说道:“殿下说了,既要告别过去,就要改头换姓,所以我连名字也都换了。”阿玢似乎很感激也很崇拜顾庭,所以说起话来,总是在绕着顾庭打转。林余娇心思透亮,只与阿玢聊了几句,就听出来阿玢与顾庭的关系,并不是旁人口中所说的那样。两人应当是清清白白的,是朋友,或许还是上下属,但未曾有过你侬我侬的情愫。更何况,瞧着阿玢完全不像个姑娘家,模样憨实,举止粗野,似乎还未情窦初开的模样,大抵是不懂这些事情的。不知为何,想到这一层,林余娇心底莫名其妙松泛了些,反而问道:“袁府的家丁都是男子,你是个姑娘家,为何会在袁府做家丁?”阿玢挠了挠头皮,轻笑一声,“林姑娘,你瞧着我这模样,难不成像个姑娘家?我娘生我时便难产死了,我爹在袁府做家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他一个男人家不方便带个女儿,所以从小就给我做男子打扮,好养活也没什么讲究。后来我跟着我爹学了一些功夫,长大一些也就在袁府做家丁了,有吃有喝挺好的。”林余娇杏眸里露出几抹恍然之色,“原来如此,难怪我瞧着你倒是有些眼熟,或许从前见过。”阿玢洒脱着耸了耸肩,“袁府的家丁那么多,林姑娘不认识我,也是正常,但我倒是对林姑娘熟悉得很。”“嗯?”林余娇疑惑地看着阿玢,总觉得她话里有话。阿玢或许是从未打理过自己的相貌,时常日晒雨淋,是以年纪轻轻,但笑起来眼角还有些细褶子,“从前在袁府的时候,我就和殿下是好兄弟,他时常......算了,我还是不做这长舌妇了。”阿玢突然收了声,仿佛不愿意深说,留下满腹狐疑的林余娇在屋子里苦苦琢磨,自个儿倒起身走了。林余娇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阿玢到底为何会对她熟悉的很。听到阿玢在院子西头收拾那几间房屋的动静,林余娇想起顾庭吩咐过让她好好打点,忙起身去帮她。阿玢没带几个人过来,她是苦出身的,也用不惯人伺候,所以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就打发住在香葶香苈隔壁的屋子里,倒也不显拥挤。至于阿玢,也住得离林余娇的屋子比较远。实在是林余娇面子薄,怕阿玢听到晚上她这边的动静。阿玢粗手粗脚的,干起活来倒是很利索,林余娇叫香葶香苈帮她,她也用不着,自个儿很快便将屋子收拾得齐整干净了。林余娇有些好奇,也不知道阿玢从前住在悦园一直在做什么,又为何搬到她这里来。阿玢瞧着是个心直口快好说话的。林余娇想,在阿玢这儿套话或许容易一些。等阿玢收拾妥当,林余娇刚给她递了盏热茶,准备再与她说说话。香苈却走进来,小声报信道:“姑娘,殿下来了,已经在屋子里等着您过去了。”说完这话,香苈还颇为炫耀似的,趾高气昂地瞥了阿玢一眼。毕竟殿下独宠林余娇,她这底下做奴婢的,面上也有光。阿玢却似是没察觉到一般,端起那白玉茶盏嘬了一口,感叹好喝,十分粗犷响亮,完全不顾及她姑娘家的形象。香苈脸色微微白了白,有些不悦地睨了阿玢一眼。香苈从前没见过阿玢,但今日悄悄打量了一番,发现阿玢虽然五官还算可以,但皮肤粗糙,举止粗鲁。也不知这样粗野的人,是如何被殿下收进房里的。香苈心中颇有不忿,林姑娘玉软香柔的,她不敢比,可阿玢这样的人殿下都看得入眼,为何她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呢?林余娇从香苈的眸子里看出了些端倪,当即语气重了些,喊了她一声:“香苈,跟我回屋去。”香苈回过神,却不收敛自个儿的神情,继续忿忿不平地埋着头,跟在林余娇身后走了。留下还在大口嘬茶的阿玢耸着肩,抚掌发笑。......林余娇回到屋子里时,顾庭已经在等她了。他站在烛火的波光中,高鼻薄唇如削,神情疏离淡漠,透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味道。林余娇回眸望了望窗外的月色,轻声道:“殿下今日来得早一些。”一面说着,她清水似的眸子里浮起几丝乖巧,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这是用殿下今日送来的茶叶新沏的茶,殿下尝尝?”顾庭接过来,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黑眸泠泠望进她的杏儿眼中,“你就没什么要问孤的?”林余娇有些恍惚,一时忘了该问什么。顾庭再次不咸不淡的提醒道:“你之前不是还吃醋,嫌孤不该在府中养旁的女人么?”听问她这话,林余娇心中一惊,忙颔首道:“妾不敢争风吃醋,还望殿下明察。”女子最忌妒忌一说,更何况她在太子府中无名无分,连个通房丫头都不算,哪敢嫉妒眼红。顾庭这话着实说得有些重了。顾庭眼里带着无可言说的幽光,盯着她乌发如云盘着的发髻,眼里雾霭沉沉。是啊......他都忘了,这个女人是如何没心没肺,冷血无情的。她最会拿人的真心扔到地上踩,又从未对他动过心,即便委身于他,也全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又怎会为了他争风吃醋呢?难不成他真以为,她被他睡过几回,就能睡出感情来了?顾庭幽深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嗤意,微微抿起嘴唇道:“孤谅你也不敢。罢了,坐下说话吧。”顾庭屏退了香葶香苈,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林余娇两个人。望着桌上零散摆着的布头和鞋底样子,他心中又涌出了些许的暖意。或许这女人真是被他睡出了一两分的感情来。不然为何给他刚做好一双鞋,又紧赶慢赶地给他继续做新鞋了呢?顾庭眼底滑过一丝满足柔意,而后抬起手,握住林余娇香软的手掌,轻轻抚着说道:“阿玢是孤从前在袁府就结识的,你也瞧见她的样貌性情了,孤一直将她当成兄弟而已。”这算是在跟她解释什么?顾庭带着茧的指腹还在林余娇细腻如酥的手背上轻轻滑动着,磨得有一丝粗砺的疼,更激起身子有些颤栗的反应。她总觉得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仿佛她是个争风吃醋的小妻子,而他是负责温柔的丈夫,所以在同她耐心的解释。这个想象吓坏了林余娇,她胡乱点了点头,不敢再接着想下去。顾庭握着她的手腕轻轻摩挲着,继续说道:“这些年,阿玢名义上住在悦园,实则是孤暗中放在太子府中的守卫,她看似日日守在悦园,其实是在守着一水之隔的崇乾堂。”林余娇虽然不曾在太子府中逛过,但也知道崇乾堂是顾庭的日常起居之地,书房也设在那儿,想必十分重要,所以才让阿玢暗中守着。这明里暗里盯着太子府的人不少。林余娇杏眼仿佛浸在一汪清水中,又浮起些疑惑来,“殿下,阿玢既然如此重要,那为何要将她送来我这儿?”话问出口,其实林余娇已经猜到,或许她有危险了。果然,顾庭眉目深深,露出些许忧色,“孤要救林余逸,连带着你的事,都已经被瑞王知晓。他最喜欢使些阴谋诡计,若有人要对你不利,阿玢能护你周全。”林余娇听罢,倒不担心自个儿的安危,反而杏眸透亮,忙不迭地关心起林余逸的事情来,“那我弟弟可会有危险?若瑞王想要对他不利,又如何是好?”顾庭胸有成竹淡声道:“这些孤自有办法,你不必操心。”他笃定沉稳的模样,也让林余娇放了些心,但仍有些惊疑未定。顾庭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桌上零散的碎布头,竟然破天荒收拾起桌子来。他伸出手,将这些碎布头一个个捡回竹篓里,顺口道:“将这些收起来,准备熄灯歇下了。”林余娇反应过来,葱白的指尖伸过去,“殿下,这些让妾来吧。”烛火微弱,林余娇心里又装着事儿,一不小心没留神就触到了顾庭的手指。十指相触,顾庭仿佛被烫到似的,迅速将手指收回去,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开,去看旁边芍药鎏金屏风投下的一道影儿。明明夜里抱着她赤着的身子都只觉心神激荡但并无羞赧,可此刻却耳尖有些发热。顾庭伸出修长的手指,搓了搓自个儿的耳珠,为了避免尴尬,故意开口打破沉默,“这些鞋底样子都扔了吧,孤的脚穿不下这尺寸,只能重做。”“......”林余娇正在收拾着的指尖一顿,咬唇小声道,“这......这鞋是给逸儿做的。”作者有话要说:顾庭:林余逸?呵,你看他还有机会出来吗?第12章顾庭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起来,变得莫可名状,难以形容。林余娇也是鼓起勇气说完,才发觉顾庭的身形仿佛僵住了一般,久久未动。她静悄悄将零碎布头全收了起来,再抬起眸子看他。他还是刚刚那个模样,似是被点了穴似的。林余娇试探性地唤了一声,“殿下?”顾庭没理她,还直直站在原地。烛火的波光映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姿,清贵华然,如松竹,似柏杨,虽好看,却有股压抑深寒的味道。林余娇只好走过去,想伸手拉一拉他的袖口。可是顾庭却仿佛反应过来了,觉察到她的动静,直接拂起袖口,冰冷无情地拍掉了她的手背,而后大步离去。“殿下?”林余娇嗓音轻软,抬高了些,在他身后唤他。然而他置若罔闻,挺拔冷峻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林余娇抬起手背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这人真是......”方才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手背有些火辣辣的疼。林余娇将手背放到烛火照出的一片波光中,竟是红彤彤的了。她不由叹了口气,她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再加上体质特殊,是以肌肤比平常人都嫩许多。若是换了旁人,被顾庭刚刚这样冷冷一拍,或许没什么。可她不行,手背已经被他拍得全红了,还有些肿,瞧起来颇为可怜。林余娇咬了咬唇,不愿意唤香葶进来,免得香葶又要为她抱不平,说的话容易被有心人听去。她只好自个儿取了些软软的香膏涂在手背上。一边涂抹,一边暗自腹诽。原本知道阿玢不是被顾庭始乱终弃的伤心人,她还有些怪自个儿不该在心底说顾庭的坏话,错看了他。不料顾庭这人,还真是不近人情的凉薄,她没错怪他。......顾庭气冲冲地回了崇乾堂,第一件事,就是将他这几日一直放在床头珍藏着的那个金丝楠木方盒打开,将里面的鞋子拿了出来。不该用拿,或许应该用扔。扔到冰冷的白玉地砖上,他嫉恨交加的目光难以自控的落在上头。亏他还将这鞋子当宝贝似的,舍不得穿,怕弄脏了弄旧了。呵。他的鞋子根本就不是独一份的。她每年都要给林余逸做鞋子,年年做便罢了,如今林余逸都进了牢狱之中,她还在惦念着他,在给他做新鞋。那他顾庭呢?他又算什么?是她利用来救林余逸的工具人么?过河拆桥用完就扔的那种?顾庭气不过,越看那双鞋子越觉得刺眼,越觉得心里难受。“祁进!”顾庭一招手,将守在门口的祁进喊进来,冷声发狠说道,“这鞋拿去烧了。”祁进向来贴身伺候顾庭,对他的事情都一清二楚。知道这是顾庭每晚睡前都要宝贝得看一会儿的鞋子,且每日出门前,回屋后,第一件事也是查看这双鞋子。可如今顾庭态度截然不同,仿佛多看一眼这双鞋子,都是一种折磨。祁进门儿清得很,知道定与方才殿下气冲冲从林姑娘的屋子里出来有关。毕竟殿下往常都是宿在那儿的,可今日连事儿都没办就走了,想必是气得不轻。祁进最得顾庭的心思,所以他什么都没劝,只埋着头俯下身子将那双鞋子捡起来,提着便往门外去了。顾庭见着祁进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股子心口郁躁难安的气才总算顺了一些。......翌日。林余娇昨儿夜里没被顾庭折磨,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只是手背上的红还未消去,却被一道用早膳的阿玢瞧见了。她立刻紧张地拉着林余娇的手左右细看,脑子里对顾庭吩咐过她的事情十分上心,“林姑娘,你这手背是如何伤的?难不成是被歹人所伤?”“......不可能呐,我睡觉素来警觉,若有人悄悄潜入这院子,我肯定是知道的。”阿玢摸着下巴,匪夷所思。林余娇默默将手收回去,扯着绣着精致芍药暗纹的袖口,将手背遮住,一言难尽的说道:“不是什么歹人......是......是殿下。”“殿下?”阿玢的嘴张的几乎能塞下个鸡蛋,丝毫不注意形象的撸起袖管,一拍桌子,“不可能吧!殿下那么稀罕你。夸张来说,你掉根头发丝儿他要紧张得晚上睡不着觉的,怎么可能会弄伤你?”颇有种要去找顾庭算账的架势。林余娇被她弄出的动静吓得身子一颤,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此话怎讲?”林余娇细眉软眼,说话的嗓音也轻轻糯糯的,就连阿玢这种自诩粗老爷们儿的“糙汉”也忍不住跟她细声细语的说起话来。“让我想想怎么讲......对了,你还记得在袁府的时候,你有次在花苑里摘花,不小心被花枝上的刺弄破了手指吧?”阿玢拍了拍脑袋,眼睛一亮,问道。林余娇亮晶晶的眸子里起了些茫然的雾气,在袁府的时候,她时常去花苑里采些花做茶喝,偶尔不小心会刺破手指,但她并不记得阿玢说的是哪一回。阿玢瞧着林余娇迷茫的神色,一拍大腿,笑着说道:“我就说嘛,这样小的事,哪会放在心上。但是你可不知道,殿下当时看见你被扎破了手指,那个心疼得呀,一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睡着呢。”“那时我和我爹,还有他都住在一间屋子,我真是被他害得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日去守院还出了个小差错,被我爹训了几句。”阿玢说起来,还有些郁闷。林余娇的神色微动,眸光复杂,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可阿玢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又说道:“林姑娘,你以为这就完了?这可不算完!殿下当初那可是个痴情种呀!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林余娇微垂长睫,杏眸波光潋滟闪躲,只觉得被阿玢这番话说得有些脸上发烫。顾庭?情种?对她?总之无论如何听起来都不是那么回事儿。阿玢轻笑着摇摇头,回忆起当年的顾庭,神情颇有些无奈,“当年那小子,竟然拉着我深更半夜去花苑,将林姑娘你要采的那一片花的花刺都给用小匕首磨掉了。”林余娇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玢,杏眸眨了几下。又听得阿玢痛苦地抱着脑袋,仿佛是想起当年的事情,就是一种折磨,“那可是一片花啊!去花刺那种细密活儿,真不适合我。要不是当年我和殿下是好兄弟,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帮他。从天黑忙到天亮,真是腰都抬不起来了,手上的茧都磨破了,一手的血泡啊。”“......”林余娇心底震动,难以言说。恍惚间又想起当年,确实有一段时日,她去采花时,发觉那些花的花刺都没了。当时她并未细想,只以为是水土原因,让这些花没有长出花刺来,不料竟还有这样的渊源。顾庭他......当真那般喜欢过她?“当年殿下可真是为了林姑娘你,煞费苦心呐......”阿玢这样粗线条的人,脸上竟也露出唏嘘的表情来。还有许多事,她都不稀得说。当年见顾庭跟魔怔了似的,她只觉得他给男人丢脸,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但如今,见到顾庭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儿归,她也替他高兴。阿玢欣喜豪迈地拍了拍林余娇的肩膀,贺道:“现在都是苦尽甘来了,你和殿下总算在一块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他那样喜欢你,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这手背的伤,想必也是误会而已。”林余娇清丽的小脸浮起几缕笑意,只是勉强敷衍,未达眼底。看来阿玢只知当年事的一二,却不知在他那样喜欢她的时候,她给他的只有冷眼相待,落井下石。也不知他如今早已恨她入骨。大抵......早就没有爱了吧。林余娇眸光浮浮沉沉,最终化为自嘲的浅笑,转瞬即逝。难怪,他看她的目光总是那么复杂,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一般的凶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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