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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41(1 / 1)

除此之外,每日还要熬煮了汤药熏蒸行宫各殿各屋,以防时疫。”猫儿始知一趟祭祀皇陵,只太医院小小部司,就要做诸般准备,更遑论旁的衙门。待小医助离去后,白才人建议:“你这般躺着也不是事,身子这般虚,便是日日山珍海味滋补着,也没多少益处。”猫儿一愣,探问道:“你们知道了?”白才人撇撇嘴:“肉香味那般浓,傻子才闻不见。”猫儿便有些面热。白才人续道:“本才人自小锦衣玉食,这些东西早都吃腻了。每天青菜咸菜换着花样吃,清瘦一些,说不得哪日便同皇上碰了面。”猫儿抬头看她,见她原本还有些圆圆的脸蛋果然多了个尖下巴,面上粉底、腮红和眼影画的一丝不苟,是个相信“转角遇到爱”的人。猫儿叹了口气,道:“你纵然中意皇上,可你还在禁足其间,怎能遇到皇上。”白才人横眉冷对:“难道遇不上皇上,我就要像你一般素面朝天不成?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之人。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猫儿十分佩服她的毅力和痴情。白才人说过了自己,又将话题扯回到猫儿身上:“我虽还在禁足,你却已过了禁足期。每日早早起身去园子里转一转,身子慢慢就硬朗起来。你小小年纪,最近越发疾病缠身,动辄就躺倒,这怎么成?”猫儿觉着有道理,便由明珠侍候着穿好衣裳,披了披风,互相搀扶着出了废殿,慢慢在宫道上走上一走。如此走了两三日,猫儿的身子明显有了些力道,走的路也渐渐远了些。这日用过早膳,天色还有些发麻,明珠搀扶着猫儿缓缓前行,慢慢过了御花园,再继续往前行,岔路上却出现一堆女眷。明珠看的清楚,岔路上被三四位宫娥簇拥着的,正正是年已三旬、珠光宝气的贵妃娘娘。她立刻按住胡猫儿,低声道:“莫冲动,五殿下日后会为姑姑报仇。”猫儿冷笑一声,虽不挣脱开来,却当先扬声道:“这个时辰,各宫娘娘都要去向皇后娘娘问安,贵妃却一大早先去了淑妃娘娘处。怪哉,怪哉。”贵妃所行的那一处支路,正正会通往淑妃宫里。贵妃行到猫儿身前,见她站在路中央,半点没有回避之态,面上一笑,柔和道:“听闻妹妹前些日子得了重病,险些活不了了。今日一见,妹妹虽有些病态,却如西子捧心,更有诱人之处。妹妹上回侍寝之事闹了乌龙,切莫灰心。以妹妹的花容月貌,总有机会进后宫。”猫儿被她提及往事,当日遭遇验身的不堪体验立刻让她身子一颤。她双手紧捏成拳,目光如利剑一般钉过去,面上却缓缓浮上笑意,从明珠手中抽开手臂,一步步向贵妃踱过去,停在她一丈之外,幽幽道:“前几日妹妹昏迷中,曾整宿整宿的听到女婴的啼哭。”一旁有宫娥不耐道:“莫挡道,速速让开。”猫儿偏头瞟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只目光炯炯望向贵妃,将声音压的越加低沉:“娘娘可知,那女婴在喊叫什么?”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周遭并无多少往来之人,猫儿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蛊惑,贵妃鬼使神差的追问了一句:“在喊什么?”猫儿笑的越发灿烂,慢慢前倾身子,缓缓道:“那女婴只怕才学会说话没多久,发音含含糊糊,妹妹一连听了好几夜,方听出,她哭喊的竟然是……”她的话说到此处,微微一顿。贵妃不由的探出脑袋,等着她继续说。她立时背转过身,借着披风的掩护,极快用口红在面上画了两条竖线。再一个转身间,她双眼被口红中曾添加过的酒液残留刺激的淌出两行眼泪,混合着方才所画的口红,在晦暗的清晨中看起来,仿佛眼中淌下了两行血泪。她将声音夹的又尖又细,模仿着奶婴的声音,拉着哭腔喊着:“母妃……我好痛……”贵妃大惊,连连退后几步,一个趔趄瘫倒在地上,抬手指着猫儿,凄厉喊道:“你……你装神弄鬼……”猫儿此时方坐去宫道上的小石凳,将宫道让了出来,嘴上却不停歇:“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小女婴的哭声吵的我难入睡,我便托我那阎罗王阿哥将女婴的魂魄打散。可女婴的怨气甚重,三魂六魄中,还有几魄徘徊在阳世间,打算附着在她母妃身上,体验一回母女重聚的天伦之乐。”贵妃面色惨白,颤抖着道:“你胡说八道,本宫不怕你……”猫儿却不答她话,只往虚空里侧着耳朵半晌,蹙眉道:“你的母妃是哪位,我懒得为你打听。你多寻上一寻,最多到今夜便能寻见。”她此时方抬眼看向贵妃,缓缓道:“娘娘,妹妹未曾成亲生子,不知这世间是否有母女连心这回事。娘娘说,那小女婴的魂魄,能在今夜寻见她母妃吗?”在晨曦向人世间撒下第一缕光线时,宫道里再次恢复了宁静。猫儿望着仓皇离去的贵妃一行,冷冷同明珠道:“你今儿夜里该做些什么,心里可明白?”明珠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问道:“如若我哪日得罪了姑姑,姑姑可会让我多活两日,到最后再算总账?”猫儿转头看她:“你怕是不知道,从你潜伏到我身边的第一日,你就得罪了我。我死之前,定要看你先掉了脑袋,才愿意合上眼。”*——*——*日暮之后,宫灯点点。废殿门外松柏树上隐藏着的暗卫王五,扎着一身松针,带着明珠的消息跃向了重晔宫。书房里灯烛亮起,萧定晔换下白日里的外裳,正打算卸下伪装,穿上黑衣,投入到新一夜的谋划中。听闻王五所报消息,他忖了一忖,唇角微勾:“那夜看见她的情形,我只当她被折腾的从了命数。她现下起了斗志,反倒是好事。便去送贵妃一个大礼吧,让她知道,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与害女凶手同流合污,该是什么下场。”随喜听闻,小心提醒道:“贵妃若被惊吓过度,今后不好探听消息,却有些得不偿失。”萧定晔冷哼一声:“她当着父皇的宠妃,行着妨害父皇之事,甘愿当三哥的一条狗,却只不过是三哥随时可弃的棋子而已。她所知道的,本王已知。她不知道的,也没必要让她再知道。动手吧,也让宫里人再清楚一回,本王看中的神婆,不是谁都动的了的。”这个夜里,猫儿睡的晚。外间的梆子声响了三声,配殿门被推开,一股极淡的妆粉香气过后,黑衣明珠窜了进来。猫儿忙忙支起了身子,问道:“怎样?”明珠“扑哧”笑了一声,忙忙捂嘴忍住了笑,神采飞扬道:“贵妃吓的尿了裤子。”猫儿冷哼一声:“就这般放过她,算是我大发慈悲。”明珠忙忙摇头:“不止让她尿裤子。五殿下说,要连续惊扰十几天,不把她吓疯不算完。五殿下说,要让宫里人都瞧瞧,他选中的神婆,那真真是阎王爷的妹子,有阿哥护着的。五殿下说,得持续把姑姑的派头烘托起来,让姑姑今后在宫里横着走。五殿下说……”猫儿一把捂住她嘴,嫌弃道:“我瞧着你被他迷了眼,勾了魂。”明珠此时却一阵胆寒,忙忙摇头:“五殿下当主子是个好主子,当汉子可有些吓人。前两年,淑妃身边的莫愁姑姑一心迷恋五殿下,想调去重晔宫近身侍候。五殿下将她绑在树身子上,招了蜂子咬她,险些要了莫愁的命。自此她不敢打殿下的主意。”猫儿无心去了解这些陈年往事。她打了个哈欠,躺去了炕上,喃喃道:“他虽帮我报仇,可出发点不是为了帮我,这个人情我不记。”第153章 失心疯到了第二日,众人吃过早饭,猫儿喝了汤药,正系好披风准备外出遛弯,吴公公穿着破袄子迎着风,疾步往废殿而来。他腰间绑着油不拉几的护襟,坐在火盆边上,吸溜着清鼻涕道:“你问的那事——浣衣局的老嬷嬷,咱家问了。愿意卖咱家面子、将名册给咱家瞧的,上面皆看不出那嬷嬷的来路。不愿意给咱家瞧的,咱家没法强来。”猫儿没有说话,先唤了五福进来。“你阿爹没有办成我交代的事。”她耸耸肩膀。五福“啊……”了一声,长长的尾音表达着浓浓的失望,转去看着他阿爹:“怎么一点子小事都不成啊!”吴公公探手一把拍在五福脑袋瓜上,低叱道:“谁是你老子?你是谁一边的?”五福却一跺脚,回骂道:“傻阿爹,你的银子别想再拿回去。”吴公公听闻,立刻想起求猫儿的事,便有些踌躇。此时猫儿悠闲的坐在炕边上双腿一晃一晃,并不打算掺和进这一对父子交流感情的过程。吴公公低头看了看自己露了棉花的破袄子,咬牙道:“我再去托旁人想想办法。”猫儿这才转头看他:“浣衣局女官那处,可查探过?”吴公公苦着脸道:“就属她最难说话,姑姑此前又交代我不要透露口风,我没法直问,浣衣局女官便装着明白当糊涂,精的很。”她立刻抓着关键点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假装?”吴公公此时却冷笑一声,拿出几分自信神色:“咱家在宫里能活到现在,除了看你看走了眼,也是有几分识人的能耐。那女官听闻我想寻那老嬷嬷洗衣裳,登时眼神飘忽,老子就猜她知道几分内情。”猫儿心下咚咚作响,立时跑去窗前往外打量一番,方转身压低声音道:“你慢慢问,切莫打草惊蛇。事情办完,我保证将你的银子要回来,让你日后发大财。”吴公公却半信半疑:“等分出去给你,咱家余下的也不过两百来两,能发什么大财?”猫儿摇摇头,并不打算说破,只道:“日后你便知,姑奶奶不但是你前妻、你娃儿的姑姑,还是你的财神爷。”她挥一挥手:“快去想法子。”吴公公站起身,行了两步,转头看着他儿子,同五福打商量:“你能不能先借阿爹几两银子,阿爹寻针线上的做件袄子。”五福立刻防备的看着他:“我还要养大黑。”吴公公恨的牙痒痒:“不养你老子,却养一只狗,你真是好儿子。”猫儿听闻,喊住他,隔空掷过去一个银锭:“该打点的,从这里面出。只有这十两,多的没有。事情办不成就还回来,敢欠我一文,我就再嫁你。”吴公公被唬的打了几个冷战,疾步窜出了废殿,方看着手中棘手的银子叹息道:“废殿里一个个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到了当日晌午时分,杨临急匆匆出现在废殿。他将猫儿打量一回,问道:“你在御书房上值了半日,便再不露面。若还要告假,咱家就得找旁的宫女儿顶上,现下御书房忙成一团,一个人都不敢轻易缺了去。”猫儿只得道:“奴婢身子已好,明儿就能去上值。”杨临看她说了几句话便有些濡汗,可在屋里将养了几日,肌肤白嫩,两颊略有粉色,微微发散着莹光,浑身皆是少女的青春。便点头道:“明儿早早先去御书房上值,莫卡着皇上下朝的点儿才去。堆了一堆事。”杨临既然来催促,明珠只得当夜便寻出猫儿第二日上值要穿的衣裳,同她道:“今后外出,都有我陪着姑姑。姑姑去御书房上值,我便在院外等姑姑。”猫儿听着外间的风声,忖着明儿又是一个落雪天,只生硬道:“只要你不怕冷,要监视盯梢,自然由你。”到了半夜果然开始落雪,第二日一大早,积雪已漫过门槛,将房门抵了个严实。猫儿着急出去上值,五福和春杏用力将正殿门推开道缝,大黑抢先跳出去,站在配殿门前偏头看。猫儿温柔道:“乖乖,快将雪扒拉开,放姑姑出去。”大黑只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却一动不动。明珠无法,只得回锅里,捞了一块鸡骨拿在手上,透过窗棂给大黑瞧:“扒拉开门,骨头便是你的。你瞧上面的肉丝儿,一点都不少呢。”大黑精神为之一振,一时间福至心灵,立刻转过身去,欢腾的用两条后腿不停歇的扒拉着积雪,终于将配殿门外积雪刨下去。明珠同猫儿双双发力,再用力一推,但听扑的一声,人压着门板齐齐掉落在雪地上,唬的大黑腾空跳开,再也不敢近前。明珠丢开鸡骨,忙将猫儿扶起身来,看着掉落的门板却有些发愁。猫儿更愁。她的钱箱子、还有那所谓的秘密水路图可都在屋里藏着,这门板洞开,东西不见了可不成。然就这般守在门口,御书房那处却等着她上值。猫儿转头看着明珠:“你路子广……”明珠的反应空前灵敏。她指着门板当先喊了一声“五福”,待五福出来,她方同猫儿道:“咱废殿放着木工管事不用,可是浪费人才。”她转头看着五福:“当初你求着姑姑要回废殿,说的原话可是‘你路子广,认得好些木工’,现下到了你发挥本事的时候了,将你那些徒子徒孙带过来,将姑姑的房门修好安上去。”五福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欲抱门板。然而这废殿如今虽废弃,只用来安置废人,可当初建造时都用的上好木料。门板在八岁五福的撬动下纹丝未动,五福当即大喊:“大黑……快来帮着阿哥!”大黑立刻上前,咬住五福后襟,哥两个齐齐发力,但听“哧呀”一声,五福的袄子露了棉花,大黑叼着半截衣襟一个趔趄往后扑在了雪地上。猫儿忍俊不禁,终于放声大笑。待五福和大黑两个皆无地自容时,她方止了笑,捏了捏他的脸蛋,道:“莫逞强,先按照明珠说的办,将你那些木工喊过来。你前几日不是说还寻见两个会木工的太监?就以这门板为考题,如若他们安的稳稳妥妥,将上面刺手的木茬子磨的光滑如初,姑姑就收了他们当帮工。”又递给他一两银子:“去寻针线上的宫女儿,寻人再做一件袄子。若有余下的,你自己收好买糖吃。”五福立刻神清气爽的接过银子,同大黑交代:“看好姑姑的房门,谁敢溜进去就咬他腚。”一溜烟的去了。还未到辰时,因积雪映照,天色已发麻,四周景物影影憧憧,勉强能看出个轮廓。猫儿同明珠两人踩着漫过脚腕的积雪,顶着寒风艰难前行。出了掖庭,经过后宫地界,往来忙碌的宫娥太监渐多,前方一位急匆匆的小宫娥脚下一滑,直直向明珠和猫儿扑了过去。明珠拉着猫儿往边上一躲,那宫娥便“吧嗒”一声撞到了两人身后的树身子上,却并不敢懈怠,只昏沉沉间转身便跑,却险些又撞向两人。猫儿见这宫娥是个没睡醒的模样,好心出声道:“快清醒些。”那宫娥昏沉沉间抬眼往她面上一瞟,蓦地大惊,“咚”的一声便滑到在地上,口中急急道:“不是我,奴婢没有,没有,没有……”手脚并用的逃开了去。猫儿此时已看的清楚,此人便是贵妃宫里的宫娥,曾在她验身时压着她的挣扎,打过她两个巴掌。明珠拽着猫儿继续往御书房方向而去,口中低声道:“她主子已失心疯了两日,只怕这宫女儿是要去太医院请太医开药。”猫儿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痛快,半晌方喃喃道:“多几个人为我陪葬,也不算亏。”明珠听闻,只低声劝道:“殿下让我转告姑姑,解药的事莫挂心,殿下会全力以赴。姑姑是要活到八十的人,莫动不动便说死。”离御书房已近,明珠寻了一棵苍劲松柏一跃而上。在上方举目远眺过,从树上跳下,同猫儿道:“藏在这树梢子上,我便能瞧见御书房院门口。姑姑放心进去,若有人想拽了姑姑走,我就飞奔过去救姑姑。”猫儿看着她,冷冷道:“如若我不知道你暗卫的身份,听到这些话,一定感激的要掉泪。”她再未往下说,径直往前去了。------题外话------还是二更,共6000字第154章 情人荷包(二更)御书房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当值。猫儿过去的时候,御书房的地龙已热,宫娥内侍们忙着清扫灰尘。见她进来,一位宫娥忙忙指着进门处的桌案,道:“姑姑快些,这都是这两日各位大人遗留在此之物,你整理摆放好,瞧见哪位大人前来,要提醒他带走。”一张长桌上,奏陈、巾帕、包袋,甚至还有官服,不一而足,将整个桌面摆的满满。猫儿叹道:“这……怎地能看出是哪位大人的呢?”快到巳时,皇帝下朝回了御书房,身后还跟着长长的朝臣队伍,要将未尽之事放在这里说上一说。皇帝的目光只在她面上瞥了一眼,便带着朝臣径直而进。等着商谈其余之事的朝臣里,不急的便去西次间等待,心急的便坐在长条椅上,随时等待面圣。猫儿看的真真,那长条椅上其中一位面白无须的儒雅官员,可不就是礼部尚书戴大人。她心中想起此前曾合计过的千两大单,立刻擅离职守,盈盈上前对着戴大人福了一福,轻声道:“大人这两日来御书房,可曾遗落下了物件?”戴大人忙忙摆手:“未曾,本大人恪守礼制,严于律己,怎能犯下这种小错。”猫儿忙忙向他挤挤眼睛。戴大人却面色一变,立刻遮面起身,几步出了房门。猫儿立刻跟了上去,待到了院里,戴大人方蹙眉道:“胡姑娘有些造化,在下不忍看你走了歪门邪道,故而好心提醒你一回。”猫儿怔忪:“嗯?”戴大人正色道:“姑娘现下进了御书房,便要谨慎守礼,细心当值。在下前几日听了些闲话,说的是皇上对姑娘有些情意。既然如此,姑娘便更要行止端方,怎能动不动就向朝臣抛媚眼?”猫儿:“我何时抛了媚眼?”戴大人立刻单眼一眨,情景再现了一回:“姑娘这般挤眉弄眼,不是抛媚眼勾引臣子是什么?”猫儿此时简直比窦娥还冤,立刻转了话题:“大人可能治奴婢的罪?”戴大人遗憾的摇摇头:“就是本大人不好出手治你罪,又看在你对在下的仕途起了大作用,本大人才好心出手指点你一回。”哦……她续问:“如若奴婢同哪位臣子走的近了,传出了闲话,会如何?”戴大人立刻唏嘘:“皇上这些年在情事上少放心思,此回老树开花,自然不可小觑。如若姑娘同哪位臣子走的近了,姑娘自然是要被治罪,可那位臣子的仕途,只怕也要受些影响。”她心下一喜,最后一次追问:“大人担不担心被牵连?”戴大人终于听出了些端倪,足足跳开一步,防备道:“你要作甚?”猫儿一咬唇,叹了一口气:“有位大人此前,说好要同奴婢做妆粉的买卖,可一句话说出去,再没了音信。奴婢整日倚门苦等,真真是……”戴大人立刻一抖,再往外退了两步,指着她道:“你……你莫乱说……”此时有旁的朝臣进了院里,要往御书房东次间而去。要经过两人身畔时,猫儿声音陡的拔高,续上了前言:“……真真是望穿秋水,相思蚀骨啊!”那朝臣立刻被两人的动静引过来,压着嗓子问了一句:“戴大人,你怎地同父皇的宫女儿拉拉扯扯?”戴大人唬的一跳,立时摆手:“二殿下可不能这么说,老臣,老臣铮铮铁骨,怎会瞧上什么随随便便的宫女儿。”四皇子却摇了摇头,瞟了一眼猫儿,继续同戴大人道:“这位宫女儿,若本王所记不差,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宫女儿,是个有来历、有姿色、有水平、有造化的宫女儿。”猫儿原本同二皇子没什么交情,此刻听着,这位皇子竟然是站在她一边的,立刻向他福了一福,笑盈盈道:“二殿下真真是火眼金睛,戴大人他……”两人这般商业互吹的刹那间,戴大人已趁机躲了开,也不去御书房等皇帝,竟直直从院门逃了出去。猫儿看着戴大人的仓皇背影,心下自责用力过度,只得同二皇子再行了一回礼,急急进了御书房。未几,二皇子便踏进门槛,先探着颈子前行几步,往皇帝方向瞧了瞧,又退回来,同猫儿道:“守着父皇的臣子这般多,轮到本王,只怕到了三更半夜。”二皇子方才对她“四有宫女”的高度评价,令猫儿很有好感,此时便起了些侠义心肠,悄声道:“不知殿下要同皇上商议何事?午间皇上要用饭,您不如午时陪着皇上用饭?”二皇子只摇摇头,又悄声道:“说给你听也无妨,你这回可不能再搅活了好事。过些日子要去祭祀皇陵,三哥身为皇子,怎能不跟着一起去。现下三哥已禁足了三个月,面子里子早没了,惩罚也算够了。”猫儿听到事关三皇子,心里突的一跳,立时退开几步,垂首守礼道:“奴婢那时年少无知,又饮醉酒,方失了约束。今日再不会胡乱说话。”二皇子低声一笑,站在原地往朝臣堆里一个个瞧过,方道:“我还是去找五弟过来一起向父皇说情,如若我一个,父皇只怕要打我板子。”匆匆转身去了。渐渐到了午时,往来臣子络绎不绝,皇帝没有半分歇息的空档。猫儿面前的长桌案上堆积的物品初始还有所减少,到了后面越发多起来。她对朝臣所遗留之物与人无法一一应对,正着急的焦头烂额,站在她一丈之外、与她门槛相隔的一位小太监实在看不过眼,悄声指点:“你从包袋里掏一掏,看看里间可有昭示身份、姓名之物?文人喜盖印,咱家瞧着你手边那面纸扇上的印戳,就是钦天监赵大人之物。”猫儿忙忙低头,果见手边的纸扇上有个印戳,弯弯曲曲画了个不知什么字体的“赵”字。她谢了一回,又有些顾虑,少不得再追问一回:“如若掏了半天,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物件,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被杀人灭口?”小太监“哎哟”了一声,忍笑道:“姑姑此时才想到了顾虑,真真是死的少。你方才擅离职守跑去院里,若是以往,早被打了板子。”猫儿忙忙讪笑道:“瞧见了老熟人,不免要去打一回招呼。”她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回,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小太监便摇头道:“无妨,臣子们来御书房,本不会带什么见不得光之物。再加上,我等现下虽是奴才,可近身侍候皇上的奴才自有脸面,不是等闲之人能动上半分的。你还有皇上撑腰,怕这些作甚。”猫儿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所中之毒,又起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不免放下了那些顾虑,从桌案上的包包袋袋中肆意翻找,将翻找出的来历记在纸上。若有瞧不出的,便悄声向小太监问上一回。时间渐渐到了午时,猫儿整理到最后,桌案上只剩一个无名荷包。荷包有些骚包,玫红底布金线织就,里间未装什么值钱之物,却有一只绣制的极粗糙的帕子。帕子边角上绣了一朵看不出品种的花瓣,边上两团黑线织就的苍蝇腿字样,瞧不出任何端倪。猫儿不免压低声音又请教了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蹙眉半晌:“有些印象。昨儿不知哪位大人进了御书房,皇上斥责他荷包不雅,他便摘下来丢在这桌案上。可究竟是哪位大人……”他眨巴着眼睛冥思苦想,猫儿便将那绣工笨拙的帕子翻来覆去在他眼前晃动,已期引导他的思路。两厢里努力间,不妨斜斜里直直探过来一只大手,将巾帕和荷包齐齐捏在了掌中。“本王的物件儿。”有人道。小太监此时也终于灵台清明:“没错,是五殿下的荷包。”眼前的青年一身武将铠甲,再不是小兵卒子的装扮,面上有些风尘,显是才从京郊大营里赶过来。二皇子在萧定晔身后叮嘱道:“等会你向父皇多说,为兄适时帮腔,务必要求着父皇赦了三哥。”猫儿眼皮低垂,向两位皇子行过半礼,重新回到了桌案后。萧定晔手中握着荷包低头往铠甲四处瞧了瞧,未寻见能塞东西之处,又将荷包掷回桌案,瞟了猫儿一眼,又重新捏在手中,踌躇不决。二皇子催促道:“五弟怎地和一个荷包较起了劲,虽是你未来侧妃相送,可谁没有侧妃,用不着放在心尖尖上割舍不下。”他上前一把将荷包夺过去甩在桌案上,拉着萧定晔道:“还没成亲,怎的便有了媳妇忘了兄弟?快些进去。”萧定晔抬眼再看一看猫儿,猫儿忙忙道:“殿下放心,荷包奴婢保管着,殿下离开时一定提醒殿下带走。”萧定晔面无表情转了身,同二皇子进了里间。第155章 怎地不饮汤(一更)外间大雪肆虐,御膳房负责递送传膳消息的内侍在檐下探了几回头,终于忍不住凑到门前,悄声向猫儿探问:“皇上还忙着?”猫儿探头往里间看过,道:“杨公公一早上都没出来一步,可见里间是极忙的。”众人又继续等待,再过了两刻钟,杨临匆匆出来,道了声“传膳”,又叮嘱道:“今儿二殿下和五殿下也陪皇上用膳,将两位殿下喜欢的菜色一起送过来。五殿下在大营里折腾身子骨,多送些炖得烂烂的莲子羹。”膳房等信儿的太监忙忙应下,一步三滑的去了。杨临要重新进御书房,转头瞧见猫儿,又道:“这几日事忙,你要整日守在此处,可千万莫半途就走。”猫儿站了一上午,双腿早已酸软,腹中饥渴。闻言不由心中长泣,却知到了御书房便如同进了盘丝洞,自己丁点儿不能做主,只得腆着脸道:“可管饭?”杨临瞟她一眼,微微起了笑意,瓮声瓮气道:“等着,指不定过会,主子就赏下来了。”待御膳房送来饭食,过了没多久,果然有赏下来的饭菜。送饭内侍道:“姑姑快吃,主子赐饭可是莫大的荣耀。”眼前一碗莲子羹,一盘清炒时蔬,还有一碗碧粳饭。猫儿第一回 受赏,不免多问两句:“主子们竟然细心至此,还记得替下人们多要两个菜?”内侍轻轻一笑,道出了真相:“主子们用过两口,赏赐给我们下人。”猫儿“啊”了一声,半晌讪讪道:“我才病愈,太医叮嘱要忌口,我只吃米饭便可。”内侍不置可否,只将饭菜放在桌案上,端着空盘子离去。御书房安静无声,皇家诸人餐桌礼仪深入骨髓,既没人吧唧嘴,也没有吸溜饮汤之声。猫儿正悄悄用了半碗饭,听闻院里有声响,抬头一瞥,便瞧见明珠提了个饭屉进了院里,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相望。瞧见她,忙忙向她招手。猫儿放下碗筷出了御书房,同明珠去了檐下避雪,方道:“你寻谁?你主子还是我?”明珠一笑:“寻的便是姑姑。”她蹲身下去,将饭屉放在阶上,揭了盖子,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浓黑汤药送到猫儿嘴边:“还热乎的,姑姑趁热喝。”猫儿退后一步,伸手端过药碗凑在了唇边,忍着苦意喝下去,用帕子拭过唇角,复恢复了冷冷神色。眼前的少女比她大不了一两岁,因藏匿在树上躲了一上午,冻的面色青紫,站在她面前不停打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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