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大内胭脂铺> 《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42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42(1 / 1)

她心下叹息了一回,只硬着心肠道:“你来送药是为了你主子,而不是真为了我。这个人情我不领。”她转身回了御书房,瞧见一旁挂着的自己的披风,默了一默,带着披风去了院里,唤住要离去的明珠,将披风塞过去,面无表情道:“御书房热如三伏天,披风我用不上,谁爱用谁用。”明珠抬眼看了她半晌,不由抿嘴一笑,眼圈却红了不止一圈,低声道:“暗卫的使命就是听命行事,非是我要欺瞒姑姑。况且,主子也从未下过要害姑姑的指令。”猫儿却揪着不放:“如若他让你杀了我呢?”明珠一愣,喃喃道:“当年我家十三口被人暗害,只逃了我一个。主子收留了我,替我报了大仇。仇人的脑袋,主子留给我,由我亲手砍下来。主子与我有大恩,然而姑姑待我如一家人。我只有杀了姑姑报主子的恩情,再自尽报姑姑的恩情。”猫儿第一回 听明珠提及家人,未曾想竟如此惨烈。她心下唏嘘,语气不由软了些,低声道:“我也不用你自尽,我是个贪银子的,逢年过节你多为我烧两张纸钱,也就够了。”两人正就着一件披风拉拉扯扯间,院里却来了位英姿勃发的女巾帼。巾帼并不进御书房出去,只在外间让人通传。未几,萧定晔大步而出,瞧见院中站着的阿尔汗?穆贞,目光一转,再瞧见不远处的胡猫儿,只略略纠结了一息,径直走向他的未来侧妃。天上雪片啪嗒而下,仿佛每一片都能将地面敲个深坑。猫儿低声同明珠道:“今儿要当值一整日,也不用你在此守着,便是有人想掳我,横竖他们不敢在御书房门前动手。等到了晌午你再过来看一回。如若下值早,我便在院门口等你来接。”主子在侧,明珠未免有些踌躇,不敢就这样应下。猫儿便肃了脸,冷冷道:“随便你。”扭身进了御书房,对付她那半碗米饭。寒风一阵接一阵,猫儿再没有要出来的苗头,萧定晔又站在一侧同自家侧妃说话,并无要向明珠下命令之意。明珠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吸溜了一会清鼻涕,终于从善如流,转身默默回了废殿。院里,穆贞姑娘站在萧定晔面前,落落大方问道:“听说你回了宫,我抓紧时间来问你。你们中原人讲究礼尚往来,此前你送我玉簪,太后出主意让我绣了荷包和巾帕,你可收到?”午饭时间,四周寂静无声。姑娘的声音中气十足,连驻守在院门口的侍卫都因此竖起了耳朵。萧定晔不由微微转首回看,又极快的转过来,点点头:“前儿夜里回宫,去皇祖母处问安,皇祖母将荷包亲手戴在我衣襟上。”穆贞听闻却并不满意,追问道:“可喜欢?”他不由再转首回看。他的这个角度,数次回看,实则看不进御书房,可心下却不知为何莫名心虚,只压低了声音道:“喜欢。”穆贞思忖了半晌,摇头道:“你们中原人太虚伪,明明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定亲宴上你送的玉簪,我心里并无欢喜之意,故而也不会喜笑颜开。”他只得搪塞道:“父皇还有要事同我商议,姑娘何时离京?我不一定能抽空送你。”穆贞却摇头道:“年前不离京,我要在宫里玩到年后,再同阿爹离京呢。你们皇家的祭陵要事,我阿爹还要伴驾随行。”萧定晔只得后退一步,道:“如此姑娘随意,近一月我要忙营里事,再无时间相陪。”他正要转身,穆贞却一把揪住他衣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回,越加中气十足的吃惊道:“他们都说你是个色胚,我今日来之前本想着,如果你对我动手动脚,我是该看在你是我夫君的面子上忍着,还是在你阿爹面前将你打趴下。怎地你却如此守礼?”他心中叫苦不堪,只得压低了声音道:“爱妃喜欢本王动脚,还是动手?本王熟门熟路的动过,也好早进御书房。”穆贞闻言,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过,原本一本正经的面上终于露出些浅笑,连声道:“有意思,有意思。可惜我不喜欢你动脚,也不喜欢你动手。你若乱来,我就将你打趴下。”她紧了紧披风,道:“你送我玉簪,我送你荷包,打平,谁也不欠谁。”二话不说,抬头挺胸离去。萧定晔长吁一口气,转身往御书房而去。他在门槛前蹭了蹭靴底踩的雪泥,目光不由在进门处的长桌上梭巡了一回,最后停在一个空饭碗和一整碗没用过的莲子羹上。此时桌案后的少女已坐在椅上趁机打盹,几日未见,她面色虽少了几分苍白,可下巴颏尖尖,并未补起几分肉。他想起肖郎中所说之言:“‘七伤散’已伤及五脏与阴阳二气,纵然日日滋补,可吸收缓慢,胡姑娘只会越渐消瘦。到最后油尽灯枯,便是大限之时。”他低声问道:“怎地不饮汤?”猫儿从困乏中倏地抬头,瞧见萧定晔站在身前,忙忙起身,只怔忪了一息便从桌案中找出他的荷包来。荷包小小一只,里面便是塞了巾帕也不见多大。她收起来时还特意用一个小布袋装好,免得被旁的物件裹走。她将荷包放在桌角,迷迷糊糊道:“殿下慢走,殿下再来。”他的目光从面上移去案头的荷包,一时想要解释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探手取了荷包,再不多言,抬腿进了御书房。皇帝此时已用完饭食,回身坐去了龙椅上,手中翻开一封奏折看过两眼,方缓缓道:“正儿之事,当初禁足说半年,自然得半年,如今才过了三四个月,若将他赦免,王家的冤屈如何解?”二皇子毕恭毕敬道:“原本皇家祭祀,儿孙皆要随行。王家纵是心有不愿,也不能坏了老祖宗的规矩。”皇帝再不做声。二皇子只得转头向萧定晔使眼色。萧定晔被他二哥的眼神问候了好几回,顶不住那似要杀人放火的狠意,只得开口道:“听闻三哥每日在府上,金刚经、心经誊写不停歇,每写一遍,便烧一回,以此回向给早逝的王姑娘,借此赎罪。孩儿忖着,三哥定然早生悔意。”皇帝听罢,默了一默,道:“白日事忙,待晚间,你等带他来御书房,朕要亲自问他一问。”两位皇子起身应下,连同几位官员齐齐离去了。------题外话------今天两更。第156章 可需本王相送一程(二更)一时御书房无人,四周寂静,金兽香炉香气袅袅,颇有些岁月静好之意。猫儿再打了个盹,脑袋咚的一声磕在桌案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线,入眼处满是明黄之色。她惊得一跳而起,立时对着眼前的皇帝福了一福。皇帝面色无波,只低声道:“你随朕进来。”她忙忙拭过嘴角口水,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往后间暖阁而去。宫娥们退的干净,猫儿深跪于地,回答着皇帝的问话:“……奴婢被背后之人威逼着为皇上侍寝,但因皇上忙碌而未能成事。下一步便是要求奴婢伴驾跟去皇陵。”皇帝思忖着她的话,缓缓道:“如若朕当日不忙,你可是真要侍寝?”他的话中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将她笼罩其中。猫儿抖了抖,咬牙回道:“皇上不会动奴婢。”“哦?”皇帝追问:“你怎知朕不会?”四周寂静,静的几乎能听到外间雪片的扑簌落地声。她的心咚咚直跳,忍着惧意回道:“五殿下说,皇上已同他达成了一致,此间各种事皆将计就计、掩人耳目。且皇上曾应承过奴婢,等挖出背后之人,奴婢是要离宫的。”皇帝“嗯”了一声,久久再未说话。待外间起了脚步声,他方似被惊醒一般,低声道:“你可以大胆猜一猜,背后之人让你伴驾跟去皇陵,所为何事?”猫儿怔忪摇头:“奴婢不知,奴婢曾猜测过数回,却猜不透其中之意。或许只是想等祭陵结束、返京途中,让奴婢尽快侍寝?”此时走廊脚步声已到了近前,一帘之隔响起杨临恭敬之声:“皇上,礼部戴大人觐见。”皇帝向猫儿挥一挥手,她忙忙再磕个头,急急出了暖阁。因着吸取了早上的经验教训,戴大人卷土重来,与猫儿没有任何眼睛交流。觐见完皇帝,他高扬着脑袋一路大步而去,猫儿再不好擅离职守,只得看着戴大人如同一张千两银票,从她眼前大摇大摆的飞走。她的心尖尖仿佛被浇了一勺热油呲呲作响,却半点法子都没有。皇帝一忙,下面的人跟着连轴转,自然更没有歇下来的机会。到了晌午,皇上开始用饭时,明珠捧了饭屉在院中等。这回饭屉里除了一碗汤药,还有一碗鸡汤,其中一根骨头都没有,肉丝儿全都熬化进了汤里。明珠等猫儿喝过汤药,方将她拉到偏僻处,端着鸡汤塞给她:“主子说姑姑的身子得好好补,姑姑在御书房里吃喝不能尽兴,今后我来送汤药时,必得送一碗鸡汤过来。”猫儿听闻是萧定晔的安排,原本喂到嘴边的碗沿一顿,再也张不开嘴。明珠适时道:“我知道,主子叮嘱我给姑姑熬汤,完全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利用姑姑。姑姑不必记人情。”猫儿立刻点头:“没错,不记人情。”捧着汤碗一饮而尽,腹中方有些满足。她看了看还在御书房络绎不绝进出的朝臣,指使着明珠先回去:“还不能下值。恐怕要到落锁前才能离开,落锁前你来接我。”明珠忖了忖,笑道:“也成,现下回去,姑姑的房门还没安好。”猫儿奇道:“一扇门几个木匠安了一整日还未成事?”明珠摇摇头:“说了一堆原因,问题比较棘手,却并非全无希望。”猫儿点点头,叮嘱道:“回去守着,切莫让他们在屋里乱翻。”明珠离去后,猫儿又一头扎进御书房,继续体验着一个小小前台的苦辣人生。日暮时分,大雪初住,寒风一阵阵吹来,抵消了地龙的热气。猫儿站在门口,已颇感受到一股冷意。而一整日站在门槛外,与她不过一丈远的小太监,却依然是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模样。她将桌案上再次堆积满的物件儿整理整齐,站在桌案后缓缓踱步,活动腿脚。院里又有往御书房而来的嘈杂脚步声,影影憧憧看不真切。她不由哀嚎一声,低声道:“皇上是铁打的身子,我不是啊!”一旁的小太监低声一笑,道:“这算什么,前几日咱家一连站了三日,待下值去歇息时,已不知‘腿’字怎么写了。”两人正低声嘀咕间,那一行人已到了近前。猫儿将将抬头瞟过去,呼吸立时一滞,不停歇的发起抖来。身畔的小太监伶俐的哈了腰身,问候道:“哟三殿下,奴才老些时候未见您,惦念您的紧。”萧正一笑,转首同身后的二皇子、五皇子道:“这些猴儿阿谀奉承的毛病倒是一点未改。”萧定晔跟着二皇子一笑,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放去了猫儿身上。他知道她曾被三哥的手段恐吓的险些崩溃,此时只在心里祈祷,希望她千万莫露出害怕的神色来。萧正的目光从小太监身上移开,终于还是定到了猫儿身上。她咚的一声跪地,额上已冒了汗,面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仿佛才从冬日的金水河里捞出来一般。萧正缓缓行到她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她,唇角的微笑并未消失,只缓缓道:“这个宫女儿倒是面生,怎地见了本王这般神色?”他没戴面具时,声音清雅的如同月中谪仙,仿佛在府上抄了几个月经书,真的洗涤了俗世尘埃。萧定晔紧捏拳头,定定看着猫儿,心中默念: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然而他心中越担忧,她的身子却抖的越厉害。仿佛过了几息,又仿佛过了好几个春秋,她颤栗的张嘴,断断续续道:“……奴婢此前饮醉酒……曾在御花园中对皇上乱说……带累了殿下……奴婢……奴婢……”萧定晔倏地看向他三哥。萧正面上笑容越渐亲切,缓缓道:“此事本王并未记挂在心,你莫害怕。本王被禁足,全因自己犯了大错,父皇和朝臣不予原谅,也是正常。”他一瞬不瞬望着她,见她闻言后面色略有放松,显是并未认出他的真身,便不再同她纠缠旧事,只问道:“里间可还有旁的朝臣?”猫儿双腿战战起了身,略略往里行了半步,往里间探了探脑袋,须臾转回了身子,咬牙稳着声音道:“还有一位大人。”泰王淡淡一笑:“无妨,”转头看向二皇子和五皇子:“等会父皇少不了要教训我,还托二哥与五弟多多帮衬。”二皇子却转头看向他身后的萧定晔:“主要还是要靠五弟,父皇看重你。”萧定晔忙忙拍一拍胸口,大包大揽了过去。萧正闻言,只抬眼看他一眼,面上依旧含着一丝儿淡笑,径直进了里间。萧定晔随后跟上,经过猫儿身侧,只悄无声息的对她做了个口型,一闪而过。猫儿重新站回了桌案后,脑中一时杂乱如麻。一旁的小太监提点道:“惹怒了旁人,要想一想脑袋是否要搬家。三殿下却是难得一见的贤王,他不同你计较,你便不用担心。”猫儿抹了抹汗,想起萧定晔方才的无声叮嘱,慢慢平稳了心绪。莫怕。他说,莫怕。外间天色越渐漆黑,离各宫落锁只余半个时辰。里间一阵皇帝的斥责,一阵皇子的啜泣,再一阵旁人的和稀泥,如此循环往复。末了,皇帝道:“记住,这天下姓楚,又能随时不姓楚。臣子不是奴才,臣子的家眷,更不能随意动。”他对着跪地的萧正道:“起吧,明儿去王家当面认一回错,此事也就揭过不提。”萧正抹了眼泪,起身道:“儿臣几月未见祖母和母妃,心中挂念的紧,想趁机进后宫探望。”皇帝此时卸下了一身的硬朗,露出满身疲倦,缓缓道:“是该去看看,你母妃整日因你伤心。你大了,千万莫再胡闹。”御书房的灯烛开始一个接一个熄灭,门槛外的小太监终于活动了一回腿脚,低声道:“走吧,今儿算结束了。”未几,杨临果然前来同猫儿道:“今日就到此处,你先回去,明儿依然要在辰时之前到。等熬完腊月,就能歇口气。”猫儿忙忙应下,心中松了一口气,立刻往院外而去。此时天色漆黑一片,她下值略早了些,明珠还未来接她。她抱臂站在院门口焦急等待,只觉院里越来越黯淡。回头望去,御书房已灭掉了大部分灯烛,窗纸一团晦暗。于这晦暗中,几位皇子出了御书房,也要往院门处而来。猫儿胆战心惊,耳中听得皇子们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满脑袋都是那日被掳走后、那位嬷嬷被刺死的情景。漫天血雾从嬷嬷颈子中喷出,仿佛要将整个宇宙混沌都淹在其中。她的发髻被那邪恶的大手牢牢扯住,逼得她没有办法垂首闭眼。那样一个身子敦实的嬷嬷,此前还能挣扎爬到她脚下,将写了密语的纸张塞进她的绣鞋里,下一刻却被人软刀子割肉,几十几百刀才斩断了颈子。她全身已被汗水打湿,寒风打到身上,一忽儿就将她吹的透透。四处是无尽的黑暗,仿佛随处都藏着戴面具的黑衣人,随处都藏着即将要被割去脑袋、杀鸡儆猴的倒霉鬼。寒风中的脚步声清晰前来,仿佛拘魂的黑白无常等在她身边,只要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们就要将拘魂绳索套到她颈子上,让她与她阿哥团聚。她竭力稳着心神,装出一副轻松神色,便听一道月中谪仙一般的清雅之声问道:“胡姑娘怎地等在此处?可是惧怕天黑?本王正好要进后宫,可需本王相送一程?”第157章 蜻蜓点水(加更)气死风灯在黑魆魆的宫道上蜿蜒成一条小蛇。前方几丈外,不快不慢的行着三位皇子,以及为他们挑着风灯的小太监。猫儿身侧的小太监也挑着风灯,同前方的小蛇比起来,便显得这里像一颗被母蛇抛弃的蛇蛋。挑灯的小太监打着哈欠低声嘀咕:“白日里同你一处站了一整日,好不容易能歇着,还要为你挑灯相送。待你日后进了后宫,可千万莫忘记提拔咱家。”猫儿稳着心神,着意同前面的皇子们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口中低声道:“上回这么说的公公,已从大内总管成了掖庭膳房管事。如若公公真想让我提拔关照,我也不是不可以。”那太监忙忙拒绝,又唉声叹气道:“咱家听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地到了你这里,所有的好处都不让旁人沾?”她静默不语,只睁大双眼望着黑暗四周,唯恐不知何处跳出黑衣人,将她无声无息的掳了去。一时间,前方宫道上只有三位皇子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说话声。二皇子转头瞧了瞧身后的胡猫儿,瞟向一旁的萧定晔,打听着八卦:“听闻五弟中意这宫女儿,怎地未下手?”萧定晔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道:“我曾同父皇讨她,竟未讨来,反被皇祖母骂的狗血淋头。一个宫女儿而已,若引得父皇、祖母都对我厌烦,反而不美。”二皇子哈哈一笑,赞同道:“横竖你已定了亲事,正妃侧妃已有了四人。等成了亲,只怕在这四人里都分身不暇,哪里还能想起什么宫女。还差的一位侧妃,等到三四十岁再定也不急。”话说到此时,萧定晔做出意难平的模样,转头往身后看去。见猫儿已落下极远,便不落痕迹的放慢了步子,口中却冷哼一声,道:“天下何处无芳草,想投怀送抱的女子多的事,我才不会那般傻,死磕那一个。今儿我那侧妃来御书房寻我,二哥觉着姿色如何?”二皇子一笑:“要快成弟妹,我便不好评说。只不过那性子,倒似璞玉一般,只怕日后少不了同其他几位弟妹置气。”几人说说笑笑,渐渐到了三岔口。一条路要往太后、皇后、淑妃等宫殿而去,一条路要往重晔宫而去,另一条却通往掖庭。萧定晔打了个哈欠道:“小弟近几日在大营和宫里连轴转,就没好好歇息过。且那阿尔汗?穆贞姑娘又在皇祖母处,痴缠的紧,我还是躲开比较好。”他再打了个哈欠,挥挥手,分了一个小太监为他挑灯,慢悠悠往重晔宫而去。猫儿缀在后面,见泰王和二皇子也不回头的往前而去,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她正要转去掖庭方向,身畔的小太监却往掖庭宫门遥遥努一努下巴,也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道:“已到了掖庭,你自己的地界儿,姑姑便自己走吧。”话毕,不等猫儿反应,便哈欠连天的调头去了。四周立时陷入了黑寂。猫儿心中长泣一声,看着前路和后途皆茫茫不知归路,只得咬牙闷头往前而行。寒风吹来,树梢子随风摆动,不停歇的发出“呜呜”鬼叫,仿佛随地都有人戴着面具显现,随之在她面前杀上一两个人。她的心咚咚直跳,只咬紧牙关往前而行,越走越快,四周仿佛也跟着起了脚步声,她行脚步声便行,她停脚步声便停。不知不觉中眼泪已淌了满脸,她却丝毫不敢出声。黑暗中,人影忽的一闪,她不自觉的抱头尖叫,嘴上已捂上了一只大手,来人将她护在怀里,在她耳边不停歇的说着:“莫怕,是我,莫怕,是我……”淡淡的铁锈味充盈鼻端,那气味她闻到过无数回。在她毒发全身剧痛、半夜在废殿苦苦支撑煎熬的时候,在井下坑道、她低一脚高一脚摸黑前行的时候,在她被人掳出宫外关在不知何处、打的遍体鳞伤的时候,在她昏昏沉沉被救出、被背着在火栏坑道下穿梭逃命的时候……她高悬的心倏地落下,如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衣襟,紧紧抱住了他……废殿里没有一丝儿亮光。配殿里,明珠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悄声道:“废殿里今日修房门,险些丢了物件。奴婢忙着解决,去接姑姑接晚了些。”萧定晔肃着脸道:“发生了何事?竟比接胡姑娘还重要?”明珠含含糊糊道:“是姑姑视为眼珠子的东西。”猫儿听闻,立刻上前拉她起身,着急问道:“何物?”明珠心虚道:“钱箱……”猫儿立刻扑上炕,往墙根里一摸,抱出个小木箱,极快的试了试重量,这才掀开箱盖摩挲了一番,郑重其事赞扬道:“你做的极好。”萧定晔忍俊不禁:“银子比命都重要?”猫儿摇摇头:“银子原本没有性命重要,可我的小命已然危在旦夕,是大概率要死的。我保不住命,还保不住银子,那简直比吴公公还要惨。”萧定晔心下一沉,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拼尽全力,我也要让你活。你是我心里……”你是我心里割舍不下的人。他没有将话说完。他知道她一听这些话,势必要同他翻脸,再自动同他断了合作,用她的小聪明以一人之力和三哥斗。主子在侧,明珠心中惊惧,见眼前两人再不纠结她为何接人接晚了,立刻觑空道:“姑姑早睡。”一溜烟的去了隔壁正殿。屋里亮起一盏油灯,猫儿抱着钱箱,细细翻查着箱内物件。萧定晔此时开始替她分析形势:“如今御书房忙碌,在三哥看来,正是父皇同你联络感情的时候。你日日待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这个时候三哥绝不会动你……”猫儿“嗯”了一声,已在钱箱里扒拉了一回。玉佩,银子,银子,银子……她眉头一蹙,又重新开始翻找。萧定晔的叮嘱还在继续:“从掖庭宫门到废殿,每棵树上都有自己人,便是夜里回废殿,他们都会护着你。从掖庭到御书房,只有前段有自己人,离御书房越近,越不好安排人手,免得父皇的侍卫发觉,反倒将事情想岔了。”猫儿继续“嗯”了一声,钱箱又扒拉过第二回 。玉佩,银子,银子,银子……秘密水路图呢?她心下有些着急,只等着萧定晔离去,她再好好扒拉一回。然而萧定晔对她今日的几番惊惧颇为担忧,仍然未曾住嘴:“明珠今儿白日去御书房近处的树上等你,实则有些冒险。让她给你送饭送药,每天落锁时去接你,是对的。如若她一时被意外绊住脚……我常在营里,不一定能抽空日日回宫……”猫儿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胡乱接着话茬:“你为何不能日日回宫?”他神色一顿,抬眼认真看着她,试探问道:“你希望我日日回宫?”她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却并不离开钱箱,还竭力探着脑袋,仿佛随时要一头扎进箱子里去。他却当她是害羞,一颗心忽的在胸腹荡漾,面上渐渐起了笑意,缓缓上前,垂首望着她,轻声道:“没有人不怕死人,我知道你并不是懦弱。三哥心狠手辣,在我未长成人之前,看到他的笑脸,也要胆寒几分。”他心中忖了忖,缓缓抬手贴上她额头,察觉她再未发烫,又幽幽道:“每日要好好用饭,那毒药除了剧痛折磨之外,还会伤及五脏,令人最后消耗而亡。你多多用些饭,便能多支撑些时间,为我多留些配解药的时间。”她第一回 听到此事,不由吃惊抬头看他,他原本还放在她额上的手便落到她面上。指腹下的面颊消瘦,两颊下急速收紧的下巴令他心间一缩,怜惜之意愈甚。灯烛憧憧,晦暗光线在她面上镀上一层光彩。她抬眸望着他,目光如星子一般闪烁。他有些痴了,只极快的往前倾身而去。她只觉唇上一凉,眼前人又退了开去,一瞬不瞬望着她,再不说话。她立时退后一步,心下有些明白,又有些怔忪,喃喃道:“你……方才……”------题外话------今天多加更一章。第158章 我也利用你(一更)胡猫儿并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反应,仿似一个巨大的信号传到萧定晔心间。他更加深深凝视着她,仿佛不动声色却又极快的将她搂在臂弯,投入到一个肖想多时的吻里。她终于开始挣扎,他立刻觉察出她的不情愿,欲极快放开她,却已慢了一步。“呲”的一声,他唇角已现了伤口。他心知又做了一回蠢事,只正色解释道:“我并非刻意轻薄你,实是……实是……你莫断了同我合作,三哥阴险毒辣,非你一人能抵抗他,我……我……”猫儿一步退开,纵然心里已举着大刀向他扎了千百次,思绪却理智了下来。经过一回鞭打和两回恐吓,她自然知道泰王是什么人,手段又如何。那些死的人不是假人,她每夜的噩梦也没有少做。现下泰王已经解除了禁足,只怕他随时都能像今夜这般,出现在御书房里,出现在宫道上,出现在一切与她相邻的地方。她紧握拳头,面上却缓缓浮现和色,甚至还有些许羞涩。咬唇半晌,她垂首低语:“我此前没有过……方才有些惊吓……”他立时在心里欢呼了一声。他上前握了她手,低声道:“我此前也没有过……我发誓再不会轻薄你……”猫儿狠狠咬了一回后槽牙,方喃喃道:“你牵我的手,算不算轻薄……”她说这些话时语态软而又软,仿佛也对他起了些情意,却碍于女儿家的羞涩不好展露。他狠狠克制着要再拥她在怀的冲动,只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手。外间起了一声梆子声,她抬眼看着他,一颗心终于从仇视中短暂的脱离出来,问上正事:“我中的毒,真的是吃的多死的就慢?”他被她一个“死”字刺的心里一疼,语气坚定道:“你多多用饭,才会活的更久。那解药,只差最后一味药材,寻见便能成功。我们的人已在外秘密搜寻制毒人,逮住他,立刻就取了他心头血。”猫儿略略放下心,对现状却越发明白。她想出宫,想将她的买卖发扬光大,想过平安富贵翁的日子,想招个体健貌美性温柔的上门夫婿,她就得活着。而眼下,能让她活下去的人,仿佛除了眼前这位让她想戳成筛子的皇子,再无第二人选。随着她对这毒了解越深,她便越清楚,但凡柳太医一日能帮她解毒,就一定不会拖到第二日。她现下中毒渐深,柳太医却全然不知,是他力有不及。她现下能做的,便是利用眼前这位皇子拿到解药。然后,无论是柳太医那边出手,抑或是她受了皇上赏赐,两头发力,她都能趁早出宫。她在心中默念:“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我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是跟你学的,你不能怨我。方才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嘴,狗啃了我,我不能返回去再啃狗。余下的日子可能还要被狗啃,我只能尽量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恢复了自由身再计较旁的事。”她为自己做了无数回心理建设,这才缓缓抬头望他,咬唇幽幽道:“我虽失忆,可曾经也一定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殿下如若对我动的是真情,就不能枉顾我的名声随意轻薄我。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