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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54(1 / 1)

随喜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心道,你姑姑见不得人骗她,我主子就见得人骗他?我主子被她骗的团团转,如今一颗心如死灰一般,瘦的不成人形好吗?他不能将这些内情说出口,只吓唬道:“你若不骗她,她过两日就得病死,你日后想叫声姑姑,都没人应你。”五福自宫变后便没见过猫儿,只知她生了重病,在重晔宫养病。此时被随喜半真半假一诓骗,立刻掉下泪来。随喜无奈叱道:“惯会流马尿。”五福立刻抹了泪,哽咽道:“骗,只要姑姑活下来,让我做什么都成。”他抱着饭屉志满踌躇进了配殿,一路往寝房而去。待将饭屉放在案几上,站去榻边,瞧见厚厚锦被下露出的脑袋和脸颊上,一点儿多余的肉都没有,胡猫儿只睁着眼睛望着虚空,双目毫无焦点,仿似活死人一般。五福“哇”的一声,上前扑在猫儿身侧,啼哭不止。第191章 失了趣儿(二更)五福的诸般哭嚎,引不来猫儿的一个眼神。待他哭罢,方按照随喜交代的那般,哽咽道:“姑姑,后儿是柳太医的生祭,要不要给他烧纸?”没有回应。五福只得继续道:“柳太医死的惨,他的心被插成蜂窝,挤出了所有的心头血,最后才断了气。后儿烧纸,要不要多做几颗心给他,免得他下辈子患了心疾?”依旧没有回应。五福不由得又痛哭流涕了一阵,转身出去抹着泪同随喜道:“怎么办?姑姑傻了。”随喜叹了口气,摆摆手:“你也是个不顶用的。走走走,快走,莫招人眼。”五福抹过泪,吭此吭此道:“喜公公能不能调我来重晔宫?我侍候姑姑,她说不定能好起来。”随喜烦恼的一摆手:“宫里什么都不多,就太监最多。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重晔宫,就你会钻空子。实话告诉你,她胡猫儿的所作所为,在此处就是被软禁的命,是来坐牢,不是来享福的。”五福并不知内情,闻言不由又泪流满面,哽咽道:“便是不让我来,也得找个姑姑熟悉的来。姑姑不爱和不熟的人说话,我刚才进配殿,瞧见汤药都凉了还摆放在桌上。要相熟的人给姑姑煎药才成。”自猫儿祛毒苏醒这两日,便是不哭不笑不说话、不用饭不喝药的痴呆模样。随喜为此头疼不已。五福的话给了他启发,他探问道:“宫女儿里,她都和哪些人熟?相信谁?”五福在心里将人一个个过了一遍,最后道:“只余一个秋兰姐姐,是在浣衣局洗衣裳的宫女儿,姑姑定然相信她。”随喜记下,再摆摆手,赶着五福离开了。配殿寝房里,猫儿想着方才五福提到柳太医的惨死,眼前不停歇的浮现他躺在地上,胸腔血流成河的模样。她痛苦闭上眼,眼角慢慢流下泪来。到了晚间,过了三更,萧定晔回了重晔宫,沐浴更衣过,去了书房。随喜禀告着这一日的诸事进展:“刑部那边传来信,涉案官员被如何逼供,都未供出泰王来,咬死说他们不满皇上暴政,想要结伙篡权。那些在坑道里的工匠,只将矛头指向了工部尚书曹大人,没有一人见过泰王身边之人。曹大人在宫变当日自尽后,家人无一人知道他此前的行径。在坑道里监工的侍卫太监,除了在宫变当时被斩杀的,之后均被灭口,找不出一个活口来。”他顿了顿,看着萧定晔的神色,不知该不该禀告胡猫儿的进展。萧定晔只点点头,随意一挥手,随喜便乖乖闭嘴,往外而去。过了不多时,却又进来禀报道:“皇太后宣人来请殿下……”随喜去柜里取出一叠常服,选来选去,都是此前的尺寸,只得取出前年的一件旧衣,侍候萧定晔穿上,解释道:“主子每日忙碌到夜间,司衣局昨儿才得了主子的尺寸,最快明儿才能送来新衣……”他见萧定晔已面露不耐,立刻停了嘴,为他系上腰带,挂上玉佩,方挑了风灯,一路往慈寿宫而去。翻了年的慈寿宫,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六殿下丧了生母,如今被养在皇太后身边,有这么个小鬼陪伴,太后的精神气儿比往常足了不少。萧定晔进了慈寿宫时,一身素服的康团儿正被太后拘着写大字。瞧见萧定晔迈进了门槛,他忙忙撇开手中笔,上前问道:“五哥哥,你是来带我去拜母妃吗?”萧定晔蹲下身去,沉声道:“还不到时候……”康团儿双肩一耷拉,眼中已蓄满了泪,强忍着不哭,只可怜巴巴望着他:“我明儿去寻大仙,让她和阎罗神君商量商量,让母妃上来看我一回,可成?”萧定晔再未说话,只摸了摸他脑袋瓜,同老太后到了里间。房内灯烛憧憧,照在萧定晔面上,为他冷然的神色上添了些暖意。老太后饮了一口茶,先看着他瘦成人干的模样,蹙眉道:“宫里经了重创,你虽说有了大出息,可也不该将自己耗成这般。朝堂上的事情再多,也要一件件办。你该吃饭、该歇息,都要按定例来。”见萧定晔只颔首不语,只得叹口气,转到了正题上:“这些日子哀家寻思了极多,胡猫儿那孩子,在平叛之事上,所立功劳仅次于你。尤其她口述、哀家代写的那张名单,揪出来多少蛀虫。就这一点,她在宫里就有了立足之地。此前你对他一往情深,哀家不同意。现下,皇上圣旨已为她洗脱了旧名声。你中意她,哀家还是那个态度,侧妃她是不成的。她没有家世,没有娘家,位份高了,反而对她有害。你先纳她当个夫人,是可行的。皇后那边也同意哀家所言。”她见萧定晔垂眼静听,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得续道:“前几日哀家去瞧她,她还未醒。哀家每日想起宫变那两日,她几乎七窍流血,却还尽着最后一把力。到了最后,若不是她去寻了康团儿,只怕小六便要遭了毒手。她是个好孩子,你先给她个低位份,待日后有了机缘,再一步步往上升,如此也算是护着她,避免旁人眼红暗害她。”萧定晔面色无波,淡淡道:“祖母操心的是。然而现下政局遭遇重创,百废待兴,孙儿只想着建功立业,无暇顾及私情。孩儿对她本就是一时兴起,现下却已无情意。夫人不夫人的,孙儿并不在意。皇祖母若喜欢她,替她做了主也成。若不喜欢她,撂着她也成。”“你!”太后怔怔的望着他半晌,苦笑道,“亏哀家还为你操着心,又去说服了皇后,现下倒是白费了功夫。既然你对她已失了趣儿,哀家也就不将她塞给你。待过上几年,等她二十了,哀家为她好好寻上一门亲,特赦她出宫,也算是替萧家谢她。”萧定晔冷冷道:“但凭祖母做主。”待说过此事,太后宣了随喜进来,斥责道:“整日侍候着你主子,就将人侍候成这样。小五忙,你等就该将饭食端去跟前候着,哀家就不信他连用膳的时候都没有。下次再瞧见他还瘦的风都能吹去,你等当奴才的就等着挨板子。”随喜心下叫苦,只忙忙应了,背下这黑锅。夜里寒风徐徐,虽说已立了春,却与隆冬无异。细粒雪霰子劈头盖脸下下来,仿佛是老天爷的唾沫星子喷了人一头一脸。待往前行了一截,随喜壮着胆子张嘴:“胡猫儿醒是醒了,就是痴痴呆呆不言语,不吃不喝,也不知是不是傻了……”萧定晔身子一顿。随喜等了半晌,未有应答。抬头一瞧,不禁暗骂倒霉。两人停着的岔路口,旁边并排站着两棵树的,正是通往废殿的那条。他是萧定晔的贴身奴才,自然知道此前自家主子被蒙蔽时,曾怀着一颗春心喜滋滋在这条路上来回走了多少趟,同那胡猫儿在这月下甜甜蜜蜜站过多少时。此时那胡猫儿即便是痴傻,也高床暖枕的在重晔宫配殿里躺着,心里说不定还想着她那短命心上人柳太医。而自家主子却冒着风雪,还站在这岔路口上心肝抽痛。他大气不敢出,只等着主子回话。好在过了不多时,萧定晔终于抬腿前行,口中冷冷道:“捉拿到犯人,让他何时死、死前活多久,你随喜公公不是没经验。若灌药也要本王亲自来,你便不用活着了。”大冬夜里,随喜额上立刻浮上一层汗,急急道:“奴才知道了。后面逼供,也由奴才经手。”前行的路上再没有回应,只重重的脚步声回荡在铺了雪霰子的宫道上。第二日五更时分,雪已转大,纷纷扬扬落下来,将整个院落装扮的银装素裹。随喜起身侍候主子上朝的时候,小厨房的汤药味已飘了满院。宫娥端着红漆盘,盛着汤药往配殿而去,途中与随喜碰上,宫娥不确定道:“喜公公,真要灌药?奴婢曾听过胡姑姑是个硬骨头,只怕奴婢一人应付不来,还要借两个侍卫用。”随喜思忖过,附在宫娥耳畔指点了几句,低声道:“先看看她反应。若还是油盐不进,尽管去门口喊了侍卫,使力灌,用不着怜香惜玉。”宫娥忙忙应下,进了配殿。她放下汤药,先点了灯烛、打了热水,为猫儿擦拭过手脸,抱扶她靠着床头坐好,转身用手背试过汤药温度,端了药碗过去凑在猫儿嘴边。然猫儿只面无表情怔怔坐在那处,并不张嘴,任凭汤药顺着下巴淌湿了衣襟。那宫娥无奈,便按照随喜教她的,出声道:“你不用汤药也成,宫里还留着五福、秋兰和一只大黑狗,便是白才人主仆,我们殿下想动,也不是不成。你若是执迷不悟,就等着看他们和明珠一样,死不瞑目。”猫儿身子一颤,缓缓转头,目光渐渐聚焦。许久之后,方哑声道:“明珠……”宫娥见威胁之法果然管用,继续道:“你若不想让他们死,你就喝了药,用了饭。否则便是病死饿死,于这宫里来说,也不过多了几个死人而已。过去半个月,宫里宫外死的人不少,不差你这几个。”猫儿靠着床头虚汗直冒,喘了半晌,方嘶哑道:“我要……见随喜……”宫娥却一把捏住她下巴,将药碗堵在她嘴上:“喝!”药碗倾斜,掩住了她的口鼻。她拼命挣扎,汤药吸进鼻腔里,立时呛得咳嗽不止。那宫娥手上有些功夫,奋力牵制着她,令她反抗不得。第192章 软肋(一更)书房里,随喜侍候着萧定晔穿好棉袍,系好紫狐披风,先一步闪到书房门口,撑起一把伞,只等自家主子出来后,好送他上朝。天上雪片窸窣不停,旁边配殿的动静越来越大,萧定晔刚刚迈出门槛,便听配殿里“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啪”的一声巴掌声,宫娥跌跌撞撞从配殿中冲出来,一只手上满是鲜血。她忙不迭的将伤手插进积雪里,抬头瞧见主子和随喜,扑通一声跪在远处,手里举着一根小指,拉着哭腔战战兢兢道:“……主子,公公,她……她咬断了奴婢手指……”随喜真想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宫娥一脚踢出去,他满心仓皇望向萧定晔,萧定晔脚步微微一顿,伸手过来撑了伞,独自大步而去。往年皇帝与各官员年节能歇到正月十五之后再恢复上朝。今年情况特殊,宫变中套进去的官员不少,再加上宫变当日殉国的官员,整个朝堂整整空了一半。诸事繁杂,各要职空缺,从各地选拔官员入京等事迫在眉睫,两个时辰的朝议,也并未解决多少问题。萧定晔现下挂职兵部,只领着个三品的差使,重点还是放在京郊大营里。然上头从二品的兵部侍郎被抄家,正二品的兵部尚书李大人宫变当日受了重伤。矮子里拔高个儿,一时之间萧定晔倒当了兵部的家,泰半时间要花在上朝上。等下了朝,又要去御书房同皇帝商议重修皇陵之事,待再去了京郊大营,往往已离晌午不远。多数时候,他便住在大营里,只偶尔回宫换个衣裳而已。今儿还算事情完结的早,待他随同几位皇子出了御书房,已到了未时。行在他边上的泰王含笑道:“五弟方才一席话,学识与见解精彩绝伦,此前竟隐藏的半分不露,令我等皆小看了你。”宫变之后,朝廷缺人,泰王的禁足约束自然赦免。眼下最着急的是提拔官员,他被放去吏部,缓解燃眉之急。萧定晔见他神色泰然,便淡淡一笑:“三哥行事滴水不漏,实在令人佩服之至。小弟却要为三哥提个醒儿,八面玲珑、四角俱全固然难得,可如若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分散了精力,影响了大事,却得不偿失。”泰王笑意收敛,待旁的几位皇子走开了些,方压低声音道:“为兄也要为五弟提个醒儿。人若动了情,便是有了软肋,有了弱点。寻常百姓有了弱点并无大碍,然生在天家,有了弱点,却往往是致命大错。为兄记得有位宫女儿是什么凤什么族的人?你将她的身份掩盖的一丝不漏,真是煞费苦心。”萧定晔面色一变,半晌方冷冷道:“三哥还是操心自己的身份吧,皇陵里凤翼族的人虽未留下一个活口,然天下之大,指不定他们便在暗处等着同三哥认亲。”泰王哈哈一笑:“让五弟费心了。”扬长而去。萧定晔出了御书房的院门,轻轻打了个唿哨,已有侍卫前来等其吩咐。他沉声道:“告诉随喜,将王五调回重晔宫。”侍卫忙忙领命去了。远处四皇子等的不耐烦,使了人来催。萧定晔只得大步前去,兄弟俩双双驾马出宫,一直到了吏部门前,瞧见阿尔汗家的车队停在吏部门前,穆贞正一脸着急的望向街面。听见马蹄声,她方才吁了口气,心中百感交集,几步迎上去。两兄弟从马背上跃下,四皇子笑道:“不是说后儿才启程,怎地阿尔汗大人今儿忽的要离开?”穆贞垂眼道:“我原以为你们是出来送我,原来只是来送我阿爹。”四皇子一抿嘴:“既是专程来送阿尔汗大人,也是专程来送穆贞姑娘的。然你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我同五弟总要躲开一些,以免被你打的鼻青脸肿。”穆贞扑哧一笑,却又垂下眼眸,站在原地吭次半晌,手往前一伸,手掌摊开,露出个极丑的荷包来。她什么话都不说,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萧定晔抬手拿了那荷包,随意往腰间一塞。穆贞心中略略有些失落,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三人静静站了半刻,阿尔汗大人从吏部出来,互相见过礼,方启程要极早上路。穆贞并不上马车,只骑马行在两兄弟中间,迎着雪片无畏前行。待行了两刻钟,出了城门,她调转马头,面色有些惨淡,又强做出潇洒神色,抬手抱拳道:“日后有空,欢迎两位去北边做客,我带两位殿下去草原戈壁上驰骋,保证比在宫里巴掌大的马场有趣的多。”前方马车已行远,她再恋恋不舍半晌,方咬牙一甩马鞭,追向马车方向。调转了马头,萧定晔一扬手,一个什么东西打到四皇子面上。他手忙脚乱用衣襟一接,却是个极丑的荷包。他面色涨红,神态却一片镇定:“五弟是何意,穆贞姑娘的荷包怎能随意丢给外男。”萧定晔冷冷道:“她这荷包究竟送给谁,相信四哥比我清楚。”四皇子咬死道:“本王不知,你莫栽赃。”萧定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此,这几日回宫,我便央了父皇,将给我与穆贞姑娘的赐婚旨意昭告天下,早早成亲,三年抱俩。”四皇子面上一急:“你……”萧定晔冷笑一声:“你觊觎弟媳,可真是我的好兄长。”四皇子此时连颈子都绯红一片,沉声道:“我……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任何逾越之处。可……”他面上终于显出央求之色,咬牙道:“我那里,还空着个侧妃之位……为兄好几年未办过喜事……”萧定晔极力绷着笑,缓缓道:“我虽定了几门亲,可要等父皇下旨赐婚,只怕要眼前的乱子过了来。这一等,没有两年也有一年。妇人嘛,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区别……”四皇子眼中一亮,忙忙道:“对对对,妇人就是这样,相差无几。在父皇下旨前换一个也没什么不成,你去哄一哄祖母,她定然愿意的。”萧定晔却看看手掌,弹一弹指甲,喃喃道:“穷啊,最近穷的要命,私库里还差一万两,才能凑够一万两。”四皇子一愣,抬手指着他半晌,咬牙切齿道:“你这是趁火打劫!”萧定晔立刻将手一伸:“荷包拿来。便是再丑,那也是我侧妃的手艺,怎能流落到外男手中。”四皇子忙忙将手背去身后:“你没见她方才的神色?荷包明明就是要送给我,只经你手而已。”萧定晔看看天色,跃上马背,调转马头,道:“一万两银子,四哥下去慢慢想。人已经到了我名下,急的人不是我。”他手一扬,马鞭啪的一抽,如蛟龙一般往京郊大营方向急窜而去。四皇子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摇摇头叹道:“我今儿给了你一万两,保不齐明儿你继续敲我竹杠。人我是要的,银子却不能轻易给你。”重晔宫,配殿。随喜站在檐下,同面前的秋兰一板一眼交代着:“将你从浣衣局调来重晔宫,不是让你来助纣为虐。胡猫儿一言一行,要每日向咱家汇报,可知了?”秋兰心中忐忑,不由道:“前两日皇上才下了圣旨,奖励姑姑平叛有功,该是功臣。怎地听公公的话,倒是将姑姑当犯人一般监视。”随喜点头道:“没错,就是当犯人。她在重晔宫,只许她保命不死,却不能活的太好。她死了,咱家杀你,她享福,咱家还杀你。你不管用什么法子,让她张嘴喝药用饭,吊着命就成。”秋兰闻言惊得一跳,不知猫儿究竟如何,心知这活计不轻松,然就此转身离去却更不忍心。她一咬牙,道:“我尽力便是,若不小心让姑姑活的好了,你砍我脑袋,那也是我的命。”随喜哼了一声,只让她在檐下等着,自己先进了配殿寝房,看着怔怔靠在床头的猫儿,倨傲道:“咱家此前当你是傻的、聋的、哑的,没告诉你内情。既然你能吭声,不傻不聋,咱家就同你说实话。明珠监视着你,还能让你在坑道里做手脚险些逃出去,那是她的失职。她是暗卫,失职只有一个结果。你自己去想吧。”猫儿身子一颤,眼珠子转向随喜,一动不动盯着他。随喜续道:“如今外面拨来侍候你的叫秋兰,听说同你相识。她的责任是替你煎药、喂你喝药,看你用膳。你大可以拒绝,她做不到那些便是失职,咱家就送她去陪明珠。”话毕,他再不看她,转身出了配殿,同候在檐下的秋兰努努下巴:“煎药去吧,她若不配合,大耳刮子抽她。”秋兰心里颤了两颤,放下自个儿包袱卷儿,先去煎了药。时辰过的极快,不过几息,天色已暗。院里点燃了宫灯,外间已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秋兰捧了药碗出来,愁眉苦脸去往小厨房。随喜看着那药碗空空,回头望配殿努努下巴:“她喝了药?”秋兰唉声叹气:“喝了。”随喜面色转喜:“哎哟我的娘哎,姑奶奶可算是被掰过来了。”秋兰又补上一句:“吐了。”随喜一呆。秋兰叹道:“胃里什么都没有,扶不住汤药,自然得吐。奴婢先去熬些粥,待姑姑用过粥,养上两日的肠胃,再来喝药。”随喜又苦了脸,挥挥手:“去吧去吧。哎哟,真头疼,两个人没有一个省心的。”第193章 姐夫出手(二更)这一夜熬到三更,猫儿总算喝过鸡片粥,昏沉沉睡去。梦里,她见了两位老熟人。先是柳太医站在她面前,面色凄苦,喃喃道:“我豁出命救了你,你为何不好好活。我的尸身不知埋在了何处,无人在坟头烧纸,我在阴间孤苦伶仃,没有银子打赏小鬼。”他的胸腔不停歇的流出血来,他堵着身上的窟窿,恳求道:“你快些好起来,给我烧些纸钱。我死的惨,心被戳了几十刀,痛,好痛,时时刻刻都痛……”一转眼,柳太医消失,明珠的身影出现。她没有身子,只有一个脑袋悬在空中,被鲜血糊了脑袋,流着泪道:“姑姑明知细作活的艰难,怎能日日偷摸着要逃宫,将我同殿下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日日同你在一处,却还未发现你的预谋,犯了大错,被随喜一刀就砍了脑袋。你觉着你委屈,谁知道我委屈?”这个夜里,猫儿频频说着胡话,浑身发热,唬的秋兰不敢入睡。她知随喜极反感猫儿,生怕半夜搅和的随喜睡不好,后面猫儿的日子更难过。她不敢出声,只摸黑打了水一遍又一遍为猫儿擦拭着身子,看着猫儿骨瘦如柴不成人样,不禁压抑痛哭。怎地原本生龙活虎的人就成了这般模样。到了天将明时,她眼看着猫儿高热不下,这才急急拍开了随喜居住的耳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公公,姑姑只怕被鬼魂缠住了……”随喜立刻披上外袍,抬腿便往配殿小跑而去。帐子一掀,但见胡猫儿虽是昏睡,可面如金纸、虚汗淋漓,神情仓皇仿似被恶鬼纠缠,口中不停歇的说着胡话。秋兰抹着眼泪道:“姑姑一会唤明珠,一会唤柳太医。这两人都是已死之人,怕是姑姑心有牵挂,才引得亡灵纠缠……”她并不知猫儿和柳太医之间是如何惹了重晔宫的主仆,可这般一说,原本随喜已起了要寻太医的念头,现下却一撇嘴,含恨道:“她不是四处宣扬她是阎罗王妹子?便是有亡灵纠缠,她阿哥不帮她捉鬼?再说,便是柳太医来寻她,她该欢喜才是。且让她受着,咱家没那个闲工夫围着她转。”毫不留情转身去了。秋兰只得不停歇的用水帮猫儿擦身子,眼瞅着丝毫不起作用,不由一咬牙,帮她盖好被子,便冲出了重晔宫。太医院值房从未这般忙碌过。原本太医院在宫外,值房平日只有三成太医上值,以防宫里贵人们急诊。然自宫变之后,宫变当日受伤者众多,及此后各种拘拿乱党的后续,太医院便再也闲不下来。低阶医助直接进驻了刑部,但凡有逼供喘不上一口气的,或者挺不住要咬舌自尽的,这些医助便负责将囚犯救过来。五成太医不停歇的在各京官府上进出,救治当日宫变时被拘禁受伤的官员和家眷。另外五成太医进驻到宫里,往各宫娘娘宫殿里应诊。给宫里重病的下人诊治?不存在的,拉出去丢去乱葬岗,等着慢慢咽气便是。贵人们都不一定能轮的上诊治,哪里有奴才宫女儿的份。秋兰往太医院值房里白跑了一趟,还吃了一肚子闲气,心中担忧猫儿,想来想去,只得先往掖庭一趟。适逢上元节,吴公公忙的脚不沾地。将将回了屋,端起一杯茶凑在嘴边,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茶,他的好儿子便给他派了活计。五福带着秋兰,一把推开房门,坐在椅上便哭嚎:“阿爹……姑姑她……姑姑……”五福一哭嚎,带累的秋兰也抹了泪。吴公公将茶杯一放,拄着拐子上前:“怎地了?胡猫儿死了?她又死了?”五福一跺脚,嚎啕的更厉害些。吴公公一摆手:“不打紧,她不是能起死回生?咱家瞧着她每生一回,就更泼辣一回。莫哭莫哭,等着她活便是。”秋兰见他说过话便要急着出门,忙忙上前揪住他,哽咽道:“姑姑……被鬼缠身……随喜不管……死了难活……”吴公公听一半猜一半,探问道:“你是说,她被鬼缠身,病的难受,随喜却不管,想让她自生自灭?”秋兰忙忙点头。吴公公摇摇头,摸着下巴忖道:“不对呀,胡姑姑当时可是他们重晔宫一力要去的,怎地当个宝一般要了去,又这般对待?”他一摊手,为难道:“你来找咱家,咱家也没法子啊。我一不会驱鬼,二不会瞧病。再说,她不是阎罗王妹子?她阿哥不管她?”秋兰哽咽道:“能医……不自医……能替旁人抓鬼……不能替自己抓……”吴公公点点头:“有道理。”五福见他阿爹磨磨蹭蹭,一把抹干泪,叉腰道:“你到底管不管姑姑?”吴公公苦着脸道:“那重晔宫里,咱家不好插手。随喜虽阶位比咱家低,可他是五殿下身边的红人……”五福抬手指着他,气的满脸涨红:“好,你不仗义,我再也不要认你当阿爹!你就等着孤独终老,无人送终吧!”吴公公忙忙上前,强忍着腿伤,一把将他抱在臂弯里,累的呼哧呼哧喘气道:“小祖宗,你莫急,咱家也未说不管啊。”他为五福拭干泪,想了半晌,一拍大腿:“得,咱家便仗着腊月里的功劳,同他随喜做一回对。他虽是红人,咱家也不差。今儿正巧是上元节,便让他瞧瞧大内总管的手段。”*——*——*重晔宫,宫娥与太监们穿梭往复,布置着上元节的花灯。因着重晔宫在宫变当日是乱党重点攻击对象,原本当值的太监宫娥们被杀了九成,如今当值的泰半是新拨过来的人。下人们对重晔宫各处皆算不得熟悉,布置起院落来便困难重重。等刚到午时,随喜从外间回来,看着满院乱糟糟,还没有一盏花灯挂起来,不禁狠狠发了一回火。下人们战战兢兢不敢分辨,只得加快了手上动作。缺绳子少蜡烛的,少不得又得去寻一回大内总管。然今儿吴公公却忙的不见人影,守仓库的公公见了重晔宫的人带着牌子来领物料,铁面无私道:“腊月宫里一把大火烧了多少物料,各位不是不知。现下莫说五殿下的院落,便是皇后娘娘的院落,都还差着物件呢。你等先回去,若余下了,再派人送去重晔宫。”领物料的人空手而归,蜡烛、绳索和花灯没有一样领来。诸人好不容易在重晔宫的库中寻见麻绳,往天际、檐下和树子上结好绳索,却等不来花灯和蜡烛。他们生怕再被随喜当孙子训,只得再往掖庭去了一回。这回去的却是个暴脾气的太监,明明瞥见库中有一捆红蜡烛,那仓管却偏要给一捆白蜡烛,不禁火冒三丈,提着拳头便打了一场。重晔宫的人平日便是再横,然到了别人的地盘,终究比不上旁人人多。那太监被揍成猪头一般,抱着白蜡烛回了重晔宫,往檐下一坐,不知所措。诸人无法,只得又派了宫娥里一位略有姿色的,给她出点子:“抛个媚眼,让那守仓室的公公占些言语上的便宜,将花灯领回来。”那宫娥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媚眼也抛了,口头便宜也让人占了,终于领回了花灯。然而该说什么呢?也不能说花灯不好。相反,那巳蛇翠绿体长,形态洒脱,用料讲究,可见扎花灯之人手艺十分精湛。然而,这近百盏花灯,都是一模一样的巳蛇,这便有些太过诡异。下人们将一条条巳蛇挂在檐下、树下、头顶、窗棂,怎么看怎么觉着布了个招蛇阵,哪里有上元节观花灯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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