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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58(1 / 1)

他眼圈一红,扑通跪地,连磕三个响头:“皇上,咱家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啊!!!”三月初的夜风虽然还有些凉意,却并不刺骨。徐徐吹在猫儿身上,却险些将她的心冻成一个硬疙瘩。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四百两难死胡猫儿啊!待回了重晔宫,她拉着秋兰挖掘历史:“我伴驾祭陵,回宫后再没往废殿里去,后来病重醒来,就已经到了重晔宫。我的那些个私房,是谁帮我收着的?即便是叛党要抢,没理由放着娘娘们不抢,反去抢废殿啊!”秋兰摇摇头:“我一直在浣衣局,哪里知道废殿之事。姑姑当时同明珠走的近,说不得是明珠帮你收了私房?姑姑不若上香招回明珠魂魄,好问问她往事?”明珠?猫儿讪讪道:“宫变时死的人多,我阿哥忙着收鬼,我不好去打扰他。连六殿下要见吴妃,我阿哥都没答应呢。”她在月下转悠一阵,将近期诸事的头绪重新捋过,忽然让她想起个希望来。“皇上下旨封我为四品女官时,都没有顺便赏赐宝物?比如银子金子之类?”秋兰一愣,回屋翻出圣旨,两人借着烛光细细瞧去:“……兹晋升为四品女官,赏银百两,拨入重晔宫……”猫儿立时喜上心头。一百两虽然少些,总比没有得强。她向秋兰伸手:“拿出来,我有急用。”秋兰一脸懵然:“没见过,我自来就没见过这屋里有银子,一文钱都没有。月钱都没见发过。”她向猫儿出个主意:“定是在随喜那处。他是重晔宫的大管家,定然是他保存着。”猫儿捏着圣旨从配殿一跃而出。这一日极巧,随喜同萧定晔都回了宫。此时随喜正在书房向自家主子汇报工作:“那几个嫌疑人招倒是招了,却原来不是叛党,是当日趁乱在宫外打劫的劫匪。因着抢的都是官宦人家,生怕招供后得罪的人多,牵连了家眷,此前才硬挺着不招。最近各地方官已陆续上京述职,已经有人一到京城便被泰王暗中笼络一番。泰王现下在吏部,倒是让他得了好处。王五回报,那胡猫儿出宫,果然是想着做买卖,今儿正同李姑娘外出看了宅子,想要建作坊。”他一条条报完信,见萧定晔再不多问,方静静出了书房。一脚踩出去,便听“哎哟”一声,不知踩在了何人脚上。他立刻抓住来者,一把将那人手臂扭去身后,爆喝道:“何处贼子!”猫儿忍着手臂疼痛,忙忙道:“我我我,自己人,快放开。”随喜听着这声音,再瞧见她另一只手上正急切挥舞着一方明黄卷轴,这才将她松开,叱道:“说,你作何偷听?你可知当细作是杀头大罪?”猫儿活动着手臂,呲牙咧嘴道:“谁偷听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太监能做什么?!,又不是一男一女偷情,有何趣味值得姑奶奶听墙角?”“不是偷听机密,你站在这里作甚?”猫儿立刻高举圣旨:“还赏银,一百两。”随喜冷笑一声,向她努努下巴:“仔细看看圣旨内容。”她将圣旨送到他面前:“……兹晋升为四品女官,赏银百两,拨入重晔宫……”随喜提醒着她:“‘拨入重晔宫’,可看清楚?赏银虽有,却是拨入重晔宫,进入宫库。”猫儿立刻纠正他:“不是不是,圣旨是说,赏银给我,将我拨入重晔宫成为女官。”“是赏银入库。”“是我入重晔宫。”“是赏银入库。”“是我入重晔宫。”“……”“……”一番争执之下,书房里间传来一声咳嗽。随喜往里偏偏头:“你若不服,主子在书房,你自行去问。”猫儿立刻跳开一步。随喜挑着眉看她:“怎地,你不敢?”她昂首挺胸:“谁不敢?”立刻往前一步。随喜抱臂在一旁做看戏状。猫儿望着书房帘子。春日来临,气温变暖,整个重晔宫都撤去了棉门帘,挂上了薄帘子。自从他说定了几门亲事,太后娘娘便向宫中绣娘发下了话,如今萧定晔最爱流连的书房,所用帘子帐子,却全都离不脱鸳鸯祥纹。眼前的这一张帘子上,便十分直白的绣制着六只鸳鸯抱团取暖。一公五母,成群结伙,十分的有创意。随喜此时十分耐心的站在她身畔,等着看她下一步。她额上浮上冷汗,待要咬牙撩开帘子,却又一阵仿徨,只指着帘子上的成群鸳鸯同随喜笑道:“绣娘真是人才,鸳鸯原本是一夫一妻呢。”随喜看着她进退两难的吃瘪模样,内心里一阵畅快,继续道:“怎地,不敢进去?你怕什么?”猫儿的目光继续定在鸳鸯上:“怕什么?姑奶奶何曾怕过事。”一息之后,她没动。两息之后,她依然没动。等随喜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她,她方缩回脚,望着他义正言辞道:“你搞不定的事想让我出头?我才不会被你当枪使,我不傻!”转身便走。萧定晔坐在里间,目光盯在眼前的兵书上许久。等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离去,他方抬手,掀过一页,看向下一页。灯烛憧憧,他的身影拉的极长,透过帘子,撞到了那一堆挤挤挨挨热闹的鸳鸯上。第二日一早,随喜归置完重晔宫内务,正要出门,瞧见秋兰抱着一坛酒从院门进来。他拿着马鞭踱过去,问道:“你家姑奶奶好上这一口了?”秋兰横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只气喘吁吁进了配殿,拍开酒坛,倒出三碗酒端进寝房,递给猫儿:“姑姑快喝,喝过好入眠。”一阵咕嘟后,猫儿抹了嘴躺下去,闭着眼睛含糊叮嘱:“未时记得唤醒我……”第203章 谁和谁联手坑谁(二更)待她再睁了眼,却已到了日暮时分,外间已大黑,连各宫门都已落了锁。她着急埋怨道:“怎地不早早唤醒我?我有要紧事。”秋兰一板一眼回她:“姑姑前几日好不容易能睡着,昨儿夜里又失了觉。若不赶快补回来可怎么成?”猫儿起身梳洗,问道:“李姑娘今儿可进宫寻我?”秋兰摇头:“便是没有人寻姑姑,我才未唤醒你。”哎,猫儿无奈出了院子,顺着宫道一路前去,果然前方便被紧闭的宫门拦停。银子啊银子,地盘啊地盘,原材料啊原材料,买卖啊买卖。作为一名“四失少女”,前路真是茫茫啊。不知吴公公那个死鬼在作甚,若能借她俩钱用用,才是好前夫。待她折回来时,院里已点了灯烛。书房窗户透出一团暖意,有个人影透刻在窗纸上,一动不动。她站在院里,咬唇望着那人影。随喜从耳室出来,瞧见她独自站在月下,慢慢踱到她身畔,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嘁”的一笑:“还不敢进去?你的一百两银子是不打算要了?”猫儿恨恨瞪他一眼:“我同你打赌,若我能讨来一百两,你就输我三百两。若我讨不来,我输你三百两。”三百两加一百两,四百两筹够。随喜一声冷笑:“你当我傻?咱家才不上你当。”猫儿也回他一声冷笑:“怎地,不敢?你是觉着,你家主子受不住我的美人计,要将赏银还我?”随喜再加一声冷笑:“你当主子没见过女人?”猫儿提眉:“那你担心什么?”她主动降低价码:“就赌一百两,若我赢了,你输我一百两。若我输了,我输你一百两。现银交付,概不拖欠。”随喜被她激的意动。心道,咱家便将过去一个月的委屈讨回来,看谁笑到最后!他立刻应下,倨傲道:“你去讨,咱家就等着收银子。”猫儿蹭蹭进了配殿,饮下一碗酒,觉着脸皮还不够厚,又饮下一碗酒。她叮嘱秋兰:“一会我从书房出来,若醉倒,你先莫管我,要追着随喜拿两百两。千万记得,银子比人重要。”秋兰不知前因后果,只忙忙跟她出了配殿,同随喜站在一处,看着猫儿脚步略有蹒跚的站到了书房门前,只踌躇了一息,便大力撩开帘子,扑腾进了书房。灯烛憧憧,萧定晔坐在椅上,转头望着胆敢无令便进他书房的人,神情十分严肃。猫儿站在门口,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过去一个月连起来的酒量,她现下还不至于灵台迷糊到要耍酒疯。两碗酒下肚,胆子是大了一点,脸皮也厚了一些。原本不敢看他,此时也能直视于他。她重重吸了一口气,道:“我寻你,谈一笔买卖。”他没有说话,也并未作出感兴趣的模样。她再吸一口气,几步上前,站在他面前。想着要求人,姿态得放低一些,便又行了个半礼,低声道:“有一笔一百两的买卖,谈成了,你我二一添作五,一人得五十两。”他此时终于开口:“你哪里看出,本王缺的是五十两?”语声冷清,一如他看她的眼神。她晃晃脑袋,大着舌头道:“缺的,谁能不缺银子。积少成多才是正理。”他摇头:“出去。”好不容易进来,怎能轻易出去?她一把将他椅背拉住:“六十,分你六十。”他不为所动。她悲呼一声,忍痛道:“七十,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要亏死。”房中寂静,他再不发一言。她忙忙要张口,又唯恐外间的随喜听到,立刻附去他耳畔。他身子一闪,已从椅上跳开:“你莫得寸进尺!”她此时有些迷糊。哪里是我得寸进尺?明明是你得寸进尺,你都逼迫的我分出去七十两好吗?她立刻绕开椅子,站去他面前,微微倾身,往他面前凑过去:“我立了功,你阿爹赏了我一百两。那是我用命得来的,你还我。”他看着她有些迷登的脸孔,冷冷道:“你想从中分本王七十两?”她忙忙摇头:“没有这么好的事。是从随喜那一百两里分出去……”又关随喜何事?他往后退了一步。她立刻逼近一步,继续倾身说着她的大计:“我和随喜打了赌。你将赏银还我,他就输我一百两。我分给你七十……你实际上只还了我三十两。你不亏,占了大便宜呢……”他面上神情几经变幻,嘴角不由勾起:“你的买卖便是,我同你联手,坑我的人的银子?”她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殿下真聪明,不愧是……不愧是……”她身子微晃,闭着眼睛想了半晌,方给予他至高评价:“不愧是能骗过我的人……”他冷冷道:“本王为何要给你一百两?”她懒懒仰着脑袋,在他眼前摇晃:“那赏银,可是皇上赐给我的。”他一摇头:“不,是父皇拨给重晔宫的。”她立时反驳:“是给我的。”他再一摇头:“是给重晔宫的。”她着急往前逼近一步:“是赏我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是赏我的。”他后退一步:“是拨给重晔宫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拨入重晔宫’。”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继续同他商议坑随喜的买卖:“有随喜兜底,你将赏银还给我,还能得七十两。哎呀哎呀,一百两,将随喜的一百两,全都分给你。”他冷笑一声:“你何处来的自信,认为本王会同你联手,坑随喜的银子?”她往前一晃,莞尔一笑:“你会的,你多抠啊,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能……”她眼眸迷离,神情怔忪,想了半晌,方续道:“打好多鱼,才能换一百两。有了一百两,不用吃咸鸭蛋……”他面色一变,脚下不由自主要往后退,却已到了榻边,退无可退。身子一个仰倒,却已倒在了榻上。她眼前一空,不由要上前抓他。前路被阻,她脚下挪不动道,身子却止不住的往前倾去。只光电火石间,她已经趴在了他胸膛上,脑袋顺势往下一顿,下巴颏立刻撞在了他唇上。她“哎哟”呼痛,他已一把推开她,手忙脚乱从榻上起身,大喊道:“随喜!”帘子立时被掀开,随喜急忙忙进来,瞧见自家主子满嘴血,唬的一跳,手往腰间一摸,已多了一把匕首。他将将要上前拿了猫儿,萧定晔已抬手阻拦:“牙齿出血,无妨。”又转头望着榻上正“哎哟”的胡猫儿,蹙眉道:“将她丢出去,我再不想见她。”随喜心下一喜,耳中已连续“啪啪”一阵妙音,那是银子的撞击声,还是从胡猫儿手里得来的银子。他一把将她从榻上揪起来,拖着她几步迈出书房,将她往外一掼,她便连续着“哎哟”不停,扑在了地上。秋兰顾不得猫儿,已蓄势待发扑身上前,一把揪住随喜的衣襟,按照猫儿此前叮嘱的那般,狮子大张口:“快,两百两,一文钱都不能少!”随喜从她手中挣扎出来,手掌一翻,已多了匕首在手:“你们主仆二人,是想一起死,还是一个一个死?回去准备银子,一百两,明儿天亮前放在咱家桌案上!”秋兰心中迷登,也不知这一场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她却知道随喜手里的匕首不是好相与的,只得退而求其次,将猫儿扶起身,匆匆窜回了配殿。书房的灯,一夜未熄。第二日猫儿捂着磕破的下巴,看着随喜守在门前催债时,满心的生无可恋。此时她方领悟,如若萧定晔和她联手坑随喜,萧定晔主仆出一百,收一百,实际得到的是零。如若萧定晔和随喜联手坑她,可不是净收一百两?主仆二人再二一添作五,皆大欢喜。此时随喜站在门槛上得瑟道:“快给银子,一百两,一个大子儿不能少。”秋兰方知两人不知打下了什么赌,而输的那一方摆明是猫儿。她为猫儿帮腔:“你看我们配殿哪里有银子?你要能翻出来,全都归你。”随喜凑近猫儿身畔:“你穷光蛋?手里没银子?没银子你打什么赌?咱家不管,你便是出去借,也得借回一百两。”猫儿蹭的起身:“我哪里是穷光蛋?我可是未来京城女首富!”她开始赶人:“你走,我会想法子还银子。你每多站一刻,就少二十两。”随喜“呸”了一声,得意洋洋去了。令猫儿下定决心再去寻一趟吴公公,是因为李巾眉。她进宫来同猫儿道:“四百两凑够,你呢?”猫儿将她打量一番:“你哪来的银子?找你阿爹阿娘拿的银子?”李巾眉莫名其妙面上一红:“你管不着,你就说你可凑够四百两?若银子不够,我的份额可要占大头哦!”因着这一句话,猫儿再次出现在了掖庭。她上一回来找吴公公,本来是想空手套白狼,讹几个银子算几个。借是不能借的,宫里下人中间有不成文的约定,凡是借银,必得付高息。利滚利,还银子得还破产。只能在买卖上出些血了。第204章 回宫迟到(一更)猫儿重新敲开吴公公的房门时,正是未时。吴公公歇晌到一半,被人中途叫醒,起床气不是一般二般的大。猫儿垂头丧气进了门,坐去椅上,丢去一张纸。五福哧溜下了炕,殷勤拿起纸塞给他阿爹看。吴公公顶着两坨眼屎,看完其上的参股分红计划,原本遍布怒火的脸上,慢慢有了兴致。“咱家借你五百两,占你买卖一成股?一年至少能分二百两?”猫儿抬头望着五福:“给你老爹说说,我们那买卖有多赚钱。”五福忙忙接过话头,道:“赚一大堆银子。以前姑姑的钱箱就没空过,塞的满满当当,除了现银还有银票!”吴公公抬眼乜斜她一回:“这般好事,为何想到咱家?”猫儿向五福望过去:“还不是为了五福,有好事,我能不想到他?我可是他亲姑姑。”猫儿疼五福这事,吴公公相信。她若不疼五福,就不会把五福这拖油瓶塞给他。借出五百两,分两百两,在宫里算低的不能再低的利息。难得的是年年都能分红。他过去七八个月,体验了从被降职、再降职、又高升的惊险经历,最大的经验教训便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银子得靠多头赚,一头折了,还有余下的路子,如此才保险。他面上有所意动。猫儿开始真心实意的心疼。他要是应下,这可就是铁板钉钉,她同李巾眉的买卖,立时就少了一股。吴公公的小眼睛转来转去,拍板道:“出,五百两,一文不少。但得签契书。”猫儿心下一痛,再往桌案上甩了一叠纸:“契书条目,阅后画押,若不签,再无机会。”胡猫儿对银子的热爱,胡公公是知道的。他瞧见她一脸的痛苦,心知占了大便宜,二话不说签字画押。猫儿捧了契书,留下了伤心泪。吴公公呵呵一笑:“能瞧见姑姑流一回泪,证明这买卖不亏。”待回了重晔宫,猫儿将其中的一百两拍在随喜面前,倨傲道:“区区一百两,本猫妖根本不在话下。拿走拿走,莫在我眼前晃悠。”随喜喜滋滋的收了银子,第一回 露出真情实意的笑脸:“下回还有打赌的事儿,千万记得来找我。咱家旁的事情不擅长,可最会攒银子。”银钱到位,买卖的筹备工作非常顺利。作坊赁到,那院里的凉棚改建过,李巾眉着手寻帮工,猫儿开始设计器具。建了作坊,便不能像在废殿那般小打小闹,磨珍珠粉的器具得大,得几个汉子扛着铁锤,在比浴桶还大的铁槽里捶粉。相对应的,飞水的锅也得大。这般大的铁器,成本不低。李巾眉心疼银子,向她出主意:“不自己研磨珍珠粉,在外面买,成吗?”她捧来一口袋珍珠粉:“瞧瞧,外面卖的成色不差。”猫儿捏了一小撮粉尝一尝,再在太阳底下瞧过,下了定论:“掺了面粉,不能用。”两人在将香料铺子、医馆、首饰铺子都寻过,凡是售卖的珍珠粉,无一不掺了杂物进去。这其中的区别也不过是,有良心的商户掺的是面粉、米粉,而黑心商户掺的是石粉。猫儿郑重道:“我们的妆品买卖,是往精品路子上去的,品质千万不能含糊。珍珠粉是其中最关键的原材料,千万不能出错。”李巾眉只得拿着猫儿画的器械图和尺寸要求,去寻铁匠打制物件。要用到的器械除了大型研磨盅、大锅之外,还需要蒸馏装置,用以提取纯净液体。然而之前在废殿,条件不充足,她未操心过此事。现下要用到,却不知如何蒸馏。坐在回宫的马车上,她从小窗探出脑袋,同车辕上的王五请教:“……便是这般让蒸汽遇冷化成水,然后收集起来,如何实现?”此时前方不知出了何事,道路拥挤。马车停下等待,王五听过她的话,为难摇头:“咱们这一伙,属主子最聪慧,对兵器、机关有所研究。主子下辖好几位能人异士,也都擅长机关。你若去问主子,定有所收获。若来问我,确是问到了石头上。”猫儿叹口气。还找萧定晔?她傻啊?!马车在原路等了一等,前方的拥堵毫无松懈。王五从车辕上跳下,徒步往前打听过,返回原地,面上有些疑惑,只叮嘱猫儿待在车厢千万莫露头。时间如流水,日头已偏西。猫儿心中急似火。再有一刻钟便到申末,她同萧定晔约法三章,每日外出两个时辰,且一定要在申末之前回宫。她探出脑袋同车夫道:“退回走旁的路,成吗?”车夫苦笑道:“小公子回头看看,这前后左右水泄不通,哪里能退出去?”猫儿转头往后瞧,果见后方马车、轿子已拥堵了大半条街,完全无法后退。她立刻跳下车厢,抛去几个铜板给车夫,转头同王五道:“来不及了,快,跑回宫。”王五待要拦她,她身材瘦小,往马车空隙里一钻,几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王五心下大急,立时跃上车顶,踩着各式马车轿子追寻而去。路边酒楼,最高一层雅间静寂。四五个青年守在里间,无人发一言。凭窗远望的随喜,目光紧盯人群熙攘处,悄无声息的盯着拥堵中的几辆马车。龚州知府,凉州刺史、肃州节度使……一条街面上一连出现七八个地方官员,并不是稀奇事。然而这些官员乔装打扮,坐在普通桐油马车上齐齐出现,便不是一般的蹊跷。而最巧合的是,再往前行,拐几个弯,便是泰王的一处秘密私宅。这就有趣了。萧定晔自收到风,便在此处等待这些人露头,又趁机故意使人在前方制造混乱,影响进度,便是要给暗卫争取时间,让他们尽快打探背后消息。随喜凭栏而望,便是在密切关注事情动态,好随时向屏风后补眠的萧定晔传递消息。他远望了许久,忽然惊咦一声。四皇子听闻,凑了过去,在人群中瞧了半晌,问道:“怎地了?你看见了谁?”随喜往熙攘人群中一指:“王五像是在那处。”专往马车车厢顶上落脚的,满大街就那么一人。王五的职能是跟着某人,监视某人。如今王五现身,那……胡猫儿那个尽坏事的,只怕离此不远。车马缝隙里,猫儿绕来绕去,终于瞧见前方阻路的因由,正是几两马车撞在一处,都想让旁人为自己让路,都不想为旁人让路。如此僵持在一处,竟阻了大半条道。离那几辆车相近的马车上,有人开始着急。马夫甩着马鞭催促:“起开,蠢货,让路,敢耽搁大事,要你的命!”那车夫虽气急败坏,然带着浓浓口音,京城人一听就知道是从别处来的乡巴佬,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那车夫还要再蛮横,车厢里有人低叱两声,车夫只得消停下来。又有旁的车夫开始训话,那马车里的老爷更是个急性子,亲自探了脑袋出来催促。晌午暖金的日头打在诸人身上,那人眼风扫视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立时一闪。猫儿心下一惊,待再要细瞧,那人已呵斥过,缩回了脑袋。前方路口已堵死,便是行人也绕不过去,除非像王五那般在空中飞腾,方能离开。她心下数着时间,只觉着今儿定是要迟到,明儿怕是再没机会出来。一着急,蹬着车轮便要爬到车顶,要踩着车顶想法子离开。此时后方的王五终于寻见她,一跃而来,一把拽住她手臂将她扯回地面,悄声道:“莫乱动,此处有蹊跷。”猫儿当然知道有蹊跷。有人眼珠子不正常!然而凤翼族的人,不管是否安分守己,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王五无法,只得拉着她低声道:“自己人在行动,你稍安勿躁,回宫我向主子禀明迟回因由,帮你求情。”路旁的酒楼里,凭窗而望的四皇子此时终于长长“哦”了一声:“想起来了,王五身边那小哥儿,竟然是五弟宫中的那位胡姓宫女儿。”此时屏风后终于有了响动。萧定晔一脸肃容踱出来,并不显得多么急躁。他到了窗边,顺着众人目光望去,瞧见一身男装的胡猫儿不知因何事同边上马车里的人起了争执,不由沉声道:“胡闹。去寻人引开她。”随喜将将要离开,四皇子忙同随喜道:“去,将她带来此处。”萧定晔一个眼风扫过去,四皇子嘴唇一勾:“怎地?担心她过来,被为兄的风流倜傥迷了眼?”萧定晔冷哼一声,只道:“今日事乃大事,不得儿戏。她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故意生岔子,说不定要将事情搅黄。”四皇子摇头,附在他耳畔低声道:“那肃州节度使听闻是个断袖的,中意清秀少年。我瞧着那宫女儿今日的装扮,比我们所有人都清秀,说不得能同肃州节度使口中探出……”“不成!”萧定晔断然拒绝。四皇子挑眉望了他半晌,忽的一笑:“宫变那日在御书房,我瞧着你对她像似有情,此后又将她要去了你宫中。莫非你真是……”萧定晔并不回答,只肃然道:“她不成,日后我有大用,她不能在人前露面。”四皇子一笑,再不纠结有情或无情,续道:“我听闻她在伪装之事上很有一手?你不如……”第205章 白日做梦(二更)萧定晔常年包下的雅间里,他四哥附在他耳畔,向他出着馊主意。见萧定晔有所迟疑,四皇子又劝道:“若她能出手,我等便能将他们当夜就赶离京城。此事也用不着她露面,却将三哥的事情截胡,哪里不好?”萧定晔闻言,终于抬头看向随喜:“向王五送信,将她带来。”人群里,马车与马车的较量中,又夹杂了人和人的斗争。猫儿指着一辆车厢,气急败坏在撒泼:“……好小子,敢藏在车里吐人口水,不敢出来当面打!”王五在一旁痛心疾首的劝道:“求你啦,你再这般高调,今儿我们要被人盯上。”猫儿将衣襟往他面前一拉,指着她衣裳上的一摊深色处,呲牙咧嘴道:“你被人吐一身,你不恶心?你能忍?”她好好的一身男装,如今污浊恶心,酸臭难闻,实在令人憋屈。她拉着王五往那马车方向推:“你会武,你去将他扯出来揍过,我便息事宁人。”今儿无论如何是不能按时回宫,已经坏了规矩。破罐子破摔,她反而不着急回去。王五恨的她牙痒痒,低叱道:“你此前怎地没被随喜揍死?我真不该拦着他。”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把掀开那车厢上的帘子,正要往里间探头,一把剑极快的刺出来。一个汉子出现在窗边,操着外地口音冷冷道:“小子,莫搞事。”王五的目光极快往车厢里一扫视,面上方现出笑容,抱拳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阁下莫冲动。”急急后退几步,方低声同猫儿道:“可瞧见?别人带了家伙事儿,不是普通人。那往外吐的人定是被马车晃晕,并非刻意。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莫再生事。”他话说到此时,远处忽的传来一阵极低沉尖锐的口哨声。他立刻停嘴静听,确认是自己人的召唤,忙忙同猫儿道:“跟我走,我们往回退。”待绕着马车、轿子退回一段路,立刻有人上前接应。两人跟着前来接应之人,一路退出拥堵地带,又晃悠了片刻,方低调进了酒楼。此时正值晌午,酒楼大堂生意热闹。猫儿见王五跟随那接应的汉子一路前行,她也便缀在其后。待上了两层楼,宾客已渐次稀少。还要往上而去时,猫儿立刻住了步。王五回头望着她,催促道:“快些。”猫儿狐疑的望着他,扑上前捏着他的脸用力一拽,觉出他并非歹人伪装,又一步后退,眯着眼道:“你先说,带我来此何事?你敢伙同外人卖了我,我生生世世不饶过你!”王五捂着被她揪痛之处,哭笑不得道:“你这般泼辣,哪个人牙子敢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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