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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66(1 / 1)

拿了只怕便是风波。然而事关柳太医……脚步声已极近,只要再拐个弯来者便能站到监牢门前。猫儿一吆牙,立刻上前,将手往墙洞里一探,再一缩,那钥匙便被她牢牢握紧在手中。继而一块墙砖悄无声息的顶上,将那墙洞隐藏在平整的砖墙上。来探监的果然是狼牙棒。她如平日一般将饭屉里的好菜好酒递进去,再蹲在监牢门口,同猫儿唠嗑。日常话题总是围绕着李巾眉的闹腾,以及作坊的运营。狼牙棒叹气道:“小姐现下只剩‘上吊’这一出戏,可这戏要东家配合才成。现下用绝食拖着,我家小姐真要饿成人干。东家何时能出狱啊?”猫儿将自己脑袋一指,又开始翻旧账:“她用板凳给我开瓢时,可想到日后要用上我的事?你转告她,让她赶紧上吊,我阿哥等着收她小魂。我不会陪她唱‘镇魂’的戏码。”这些日子,虽则衙役也帮她买来了膏药,然而脑袋上的伤疤却还未掉,瘙痒难忍,令猫儿一日里要咒李巾眉无数回。狼牙棒只得拐着弯的央求道:“现下东家在牢里,小姐在家里。作坊的劳作虽未停工,可做出来的妆品都未向寄卖铺子供应,堆积了好大一堆。”猫儿急道:“李巾眉和我不能出力,你和虎头铡快去送货啊!”狼牙棒便极微妙的一笑,再不说话。猫儿“呸”了一声。狼牙棒是李巾眉的丫头,自然一切都为了她主子。这是要催着猫儿想法子出大牢,先配合李巾眉把“上吊——昏死——镇魂——苏醒”这套戏码演完,以此对外表现李巾眉刚烈退亲的态度。等李巾眉将自己的亲事解决了,才能有精力去顾着买卖。猫儿冷笑两声,同狼牙棒道:“出大牢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想再出去。你同你主子就死了这条心。买卖的事也拉倒,小爷在牢里有人侍奉,不缺银子。”狼牙棒离去后,猫儿方有时间细看那钥匙。这是只有一支指关节大小的白玉钥匙,看不出成色如何,齿端微有磨损,显见曾经确然开过锁。她此时有些后悔,就不该一时脑子抽筋接下这钥匙。这摆明是个烫手山芋。然而她身上担着一条姓“柳”的人命。柳太医纵然是泰王的人,可最后他为她送了命。她原本就是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这样的人情太重,重的她每每想起来,心中便憋闷的仿佛压着千斤重担。她心下烦躁,又吩咐衙役带来兔儿爷,点了一曲“麻姑献寿”的戏本,兔儿爷别别扭扭唱出来,倒也别有一番热闹劲儿。随喜受萧定晔之命,前来大牢,欲带猫儿出监牢时,瞧见的便是猫儿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抚掌叫好的纨绔形象。随喜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银子,他娘的供着胡猫儿的银子,归根结底全都是出自五殿下啊!第225章 三顾大牢(二更)刑部大牢原本是个严肃到有些肃杀的地方。然而自胡猫儿到来后,勾结着衙役,避开上官巡检的时辰,将监牢当成了戏台子。而胡猫儿,就是戏台子上最红的角儿。此时,“戏台子”上正上演着一出嘈杂闹剧。随喜和猫儿正打成一团。随喜拽着猫儿欲带出牢房,猫儿两只手扒拉着监牢栏杆,扯开嗓子嘶吼道:“救命啊……杀人啦……刑部老爷杀人灭口啦……”随喜吆牙切齿低叱:“胡猫儿,回宫就这一次机会,你不要认不清形势,瞎了猫眼!”猫儿趁机挣扎脱身,转头便从牢门钻进去,哐的一声将门压严实:“小爷不回去,小爷此生都不出大牢!”一旁有看热闹的牢犯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嘻嘻哈哈同随喜道:“怎地能杀人灭口?便是提审也要在牢里。”又转头同猫儿道:“大仙,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但凡你被害死,我们都帮你作证!”猫儿看着随喜,得意的抬抬眉,又扬声道:“不止是杀人灭口,他娘的这死汉子打女人。”就有牢犯啧啧道:“怎地能打女人?咱老爷们就是杀人越货,也没欺负过女人。这京城里的老爷们,怎地还比不上我们山里的汉子?!”随喜气的昏天暗地,一步凑近监牢,抓着栏杆一字一句道:“你说,究竟怎样,你怎愿意出去?”猫儿望着他冷冷一笑:“当初是谁下令送小爷进来,便让他亲自来请。你若敢再强来,我立刻就一头撞死,让你们鸡飞蛋打!”……四皇子府上,萧定晔还不知道会有一出“下矮桩”的戏码等着他上场。此时他正坐在他四哥面前充大爷。他四哥手中正捧着一册奏折细看。奏折上并没有多少字,聊聊几句,说的是萧定晔为自己和阿尔汗?穆贞请旨赐婚的事。萧定晔纸扇一摇,含笑看着他四哥:“穆贞姑娘在腊月宫变中,以皇祖母的龙头拐杖,硬是守住了御书房,护得父皇周全。小弟这些时日细想,难舍她飒爽英姿和不凡胆识。几位哥哥皆已成家,小弟看着实在眼馋。母后同祖母催促我成亲多时,我也不好总让她们伤心。宫变至今,宫中人心惶惶,若此时来一桩喜事,也算恰逢其时。”他端起面前茶盏慢悠悠饮过一口,方抬眼问道:“四哥看看着请旨奏折可写的妥当,还有没有要增补之处?”四皇子面颊连抖几回,抬眼看着这位五弟。忍了几忍,方倏地一笑,换了个话题:“这两日,为兄听了些市井消息,十分有趣,五弟可听闻?”萧定晔看着他不说话。四皇子立刻接续道:“京城里过去半个月,仿似来了个铁嘴神断的半仙儿。那半仙儿最最擅长帮人算偏财运。凡是去寻她算运之人,两日之内必有横财上门。”他面上笑意更甚:“五弟觉着,这事情是不是十分有趣?”萧定晔面上笑意渐渐敛去。四皇子又长叹一口气:“听闻有些人近日里又要挖地、又要建宅子,在到处用人的当口,还要拨出人手,带着银子全城四处溜达,恰到好处的将银子放到了那大仙算出来的地点。五弟可知那人是谁?”萧定晔倏地起身,一把抢过奏折,转身便要走。四皇子立刻上前拦住他:“只能你拿我做耍,不能我拿你做耍,哪来这般道理?”萧定晔垂着眼皮不看他,依然是一副要进宫送奏折的模样。四皇子只得道:“我知道,你最近同那伪装手艺了得的宫女儿有些不睦,今后哥哥再不拿她打趣你,总行了吧?”萧定晔抬眸看他,开始行狮子大开口之事:“两万两。”四皇子一愣:“不是最先只说要一万两,怎地又成了两万两?”萧定晔立刻加码:“三万两。”四皇子再一愣。“四万两。”四皇子立刻告饶:“一万两,一万两,明儿就过银票。”萧定晔这才缓缓一笑:“京城多少铺子是四哥的产业,一万两对你简直是九牛一毛。”四皇子无语道:“你的产业也不少,若不是被你拿去补贴各地大军,你又怎会因为区区几百两被牢里那宫女儿拿捏?”待出了四皇子府上时,随喜已早早候在马车旁。满脸的如丧考妣。萧定晔停在他身畔,冷冷道:“人呢?”随喜扑通跪地:“奴才无能,未办好差事。”萧定晔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她如何才愿意出来?”随喜惴惴答:“她要殿下……亲自去接她……”“她白日做梦!”三日后,刑部大牢一间耳室里,一场皇子和宫女儿之间的谈判正在进行。皇子是新近得了一万两银子、银票还没捏热就投进了自家宫苑建设里的、日子过的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排行第五的皇子萧定晔。且这几日他还被未来正妃不停送信催促,言“板凳、麻绳和房梁皆已准备好,镇魂的大仙儿何时能到位?”除了以上两件事,牢里还有个无底洞,没日没夜帮他花着银子。日子过的不可谓不糟心。宫女儿是在刑部大牢里已经悠哉近二十日、因着受到衙役追捧、养成了言毕称‘小爷’的毛病的,大内四品女官胡猫儿。眼下这位女官唇红齿白、精神奕奕,自腊月后一直没长起来的身子,在牢里二十日倒养的圆了两圈,倒是有些纤秾合度。她身穿一身刺绣精致的月白男袍,将发髻在头顶高高绑起,除了额角还隐隐有些被开了瓢的伤痕,没有一处不透着“惬意”二字。相对应的,萧定晔那一张又要为银子发愁、又要为事业发愁、还偶尔为感情发愁的憔悴脸,便被对面那位“小爷”衬托的更加难看。猫儿手中纸扇刷的一撑,并不打算主动张口。你不说话,小爷我就不说话。萧定晔蹙眉良久,方长吸一口气,问道:“什么条件?”猫儿一笑,摇摇纸扇:“听不懂。”他忍耐着性子,将问话展开:“什么条件,你才愿意回宫,自此再不生幺蛾子?”猫儿淡淡一笑:“换个人。”这回轮到萧定晔听不明白。猫儿友好解释:“换个有契约精神的人,能说话算数的人,能不以势压人的人,本小爷就同他配合,相敬如宾度过未来三年。”他沉声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哈哈一笑,目光中满是嘲讽:“这是小爷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一滞。他自问,他真不是随意毁约、说话不算话、经常以势压人的人。然而每每对上她,他就不是他了。她此时又加了一句:“还要换个不打女子的人。”这简直是莫大的冤枉。他立刻否认:“本王从不打女子。”她立刻将颈子一扬:“是谁掐小爷的脖子?莫非你觉着,掐脖是表达亲切之意?你对着皇后、对着皇太后,也同她们行‘掐脖之礼’?”“放肆!”他盛怒。她冷冷瞟他一眼,抬脚便出了耳房。……三日之后,第二场谈判,在刑部大牢的耳房进行。房中依然有宫娥,有皇子。宫娥是间接里花了旁人更多银子、气色滋润、容姿越加令人不敢逼视的胡猫儿。皇子有两位。一位是又憔悴了几分的五皇子。一位是五皇子的四哥,四皇子。四皇子此行,是受五皇子之邀,来当一回担保人。担保他这位阿弟自此绝不会随意毁约、说话不算话、以势压人。猫儿对此颇有怀疑。“如何确保他不随意毁约?确保他说话算话?确保他不打女人?确保他不以势压小爷?”四皇子对“小爷”二字略略蹙眉,随即转头同情的看着萧定晔。四品宫女儿阶位再高,她也是个宫女儿。这突然有了个“小爷”的头衔,可是要骑在自家阿弟的脖子上啊!然而他这位阿弟,竟然利用他心怡的穆贞姑娘来拿捏他,还讹了他足足一万两……他心中的同情顷刻间便转为满意。不止是满意,简直是对猫儿相见恨晚。他拍着心口道:“放心,只要你骑在他……不是不是,只要他答应了你的事情却反悔,还用身份压制你,你便来寻本王,本王替你揍他。”猫儿眼眸一眯,看着四皇子的装扮。玉簪、玉坠、玉佩、玉指环,这位皇子从头到尾都体现着两个字:“有钱。”她倏地一笑,对四皇子道:“嘴上之言,小爷不信,得白纸黑字写下来。如若他每犯一回错,四殿下就赔我一千两银子。否则……两位殿下该知,小爷我是个不怕死、不怕疼、不怕鬼的人。纵然有些友人,然若她们被威胁,我大不了以命相抵,简单的很。”四皇子含笑做个“请”的姿势:“胡姑娘请起草契书。”半个时辰之后,刑部大牢里空了一间牢房。胡猫儿一边同众牢友抱拳道别,昂首挺胸出了大门。王五进出两回,方将胡猫儿在牢房里置办的家当搬的干净。猫儿咋咋呼呼在一旁当监工:“王五小心着点,我的那堆衣裳可花了近一百两,贵重着呢!”四皇子看着猫儿的身影,转头同萧定晔甩一甩手上新签的契书,真心实意的道:“我觉着,在讹人银子上,你同她是绝配。你俩在一起得了,千万莫再祸害世人。”萧定晔的眸光一暗,半晌方道:“我瞧着穆贞便极好,思来想去,还是该尽早同她成亲。”------题外话------今天两更,就到这里啦。感谢“188****0050”最近投了好多月票给我。感谢“凉风轻吹”几乎每天都在评论区冒泡。感谢“北方冰”一直在支持。还有好几个读者,我就不一一提到啦。这本书成绩又不好。不过你们不离,我必不弃。一定按原来计划将故事完整讲完,给咱们猫儿和老五一个好结果。第226章 有人圆润,有人脱相(一更)李巾眉上吊的消息在猫儿回宫的第二日准时传来。还未到辰时,牛角神婆衣已被小太监送到掖庭。小太监哈腰恭敬道:“殿下已在东华门前等,姑姑装扮好后,请直接去东华门上车。”重晔宫的着火和爆炸,使重晔宫的下人们流离失所,四处借居。宫里不是没有空置的宫殿,然而要寻一处绝对安全之地安置萧定晔,以及他的那些拖油瓶,便不是件容易之事。连布置了多少明卫、暗卫的重晔宫,其地底下竟然都埋着几十年前的震天雷,可想而知其他空置宫殿,更是不可信。如今萧定晔暂居在慈寿宫,进了一回刑部大牢的胡猫儿,是不可能再与萧定晔处于同一个院子。她昨日匍一回宫,径直便去了掖庭,威逼利诱她前夫,安排了一处瓦房,临时安置她和秋兰。吴公公有强烈的预感,那一处临时瓦房,很可能被胡猫儿天长地久的住下去。此时秋兰快手帮猫儿穿戴好唱大戏一般的神婆衣袍,刻意敞着颈子上的两排衣扣,道:“这衣裳厚重闷热,姑姑权且忍耐着些。等到了李家再系衣扣不迟。”猫儿忙忙系了颈上衣扣,将她用系绳穿好戴在颈子上的玉匙遮掩严实。她思来想去想了一场,这烫手的玩意儿,唯有贴身戴着,才能避免丢失。如若日后真遇到柳家人,她立刻将这山芋丢出去,也算她报了柳太医当初的救命之恩。自此,她便能放下心头包袱,背上少了一条人命的压力。她抓起牛角帽,嘱咐秋兰:“我估摸去李家不过一两个时辰。你带好腰牌,赶午时去作坊等我。”她向秋兰丢去一两碎银:“多买香烛、纸钱和烧酒,等我从李家出来,我们便去一趟城郊。”秋兰一惊,悄声道:“姑姑可是打听到明珠的坟头?”猫儿含糊着点点头,又叮嘱道:“多带两身男装过去。你我都做汉子打扮,莫泄了行迹。明珠……她生前仇人不少。”待出了瓦房,王五已在不远处等待。两人同行的路上,王五低声同猫儿道:“求姑姑莫再同主子作对,主子现下诸事不顺,极难极难的。”猫儿点头道:“你说的对,我的生活太顺利,故而不该去往旁人心头上撒盐,用我的顺利衬托别人的不顺。”王五一滞。被淑妃看上眼、被板凳爆头、昏睡中失了火、进了一趟大牢,还有各种小事情,算起来,猫儿也是个流年不利的。然而和自家主子不同的是,除了她解毒最初颓废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只猫就和此前一般,有本事把不顺过的像享福。便只说坐监,没有人能在牢里毫发未伤,还被养的白白胖胖。他昨儿去帮着她搬行李,第一回 瞧见一个牢犯被旁的牢犯夹道欢送,仿佛战场上的将士凯旋归来。猫儿在东华门上了马车,车轮滚滚,极快往李家方向而去。车厢一头坐着胡猫儿,另一头坐着萧定晔。一长段的静寂之后,萧定晔开口道:“你今日要做的,是为李姑娘镇魂。两个时辰,她醒过来你就走。”猫儿乜斜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原本她回宫得知震天雷之事,是想问一回萧定晔,人怎么可以那么没有良心。配殿是她不小心引燃的。然而因为此发现了震天雷,挽救了重晔宫上下几十条性命。她歪打误撞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萧定晔怎么能气定神闲的不记她的人情?二十日啊,她在牢里二十日。纵然使计让衙役在她的牢房门外挂了帘子,然而哪个姑娘能只靠一帘相隔,就大喇喇在里间解手?还有那些牢犯,随时随地便要解了腰带往地上蹲,她在牢房里眼珠子都快被辣瞎。然而这位皇子,在早早就发现她立了大功的情况下,还能继续让她身处大牢。秋兰昨儿偷偷告诉她震天雷的事情之后,她当即做的,就是给了自己一巴掌。她过去看上萧定晔,简直是自己眼瞎。后来过了一夜,她又想的清楚。她根本没有去质问他的必要。这样的皇子,自出生就锦衣玉食,对民脂民膏供奉他们理所应当,对奴才侍候理所应当。她根本没有必要为提升他的精神境界做贡献。她现下要做的应该是,轻易不同他有交集,混够三年就走人。车速开始减慢,很快便停了下来。随喜在外掀开帘子,恭敬道:“殿下,已到李大人家门前。”哭声震天响。房门紧闭,白烟缭绕。猫儿被关在李巾眉的闺房,同这位演技一流的娇小姐共居一室,做法为李家一心要退亲而上了吊的嫡女镇魂。原本该躺在床榻上、继续演一具三魂没了气魄的半人半尸的李小姐,此时却没有按戏本子走。李家下人为酬神送进来的各式供品,不出半个时辰便通通进了李巾眉的血盆大口。她吃到最后一口被噎的喘不过气来,险些同上吊的后果殊途同归。猫儿被她翻棱起眼白吓的不轻,终于施出援手,递上了一盏茶,李巾眉才险险得回了一条命。她吃尽供桌上的供品,长叹一口气,悄声道:“等着上吊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半个月。再不上吊,我就得饿死。”确然,过去半个月,她演绝食入戏太深。后来顶不住饿,狼牙棒回回外出给猫儿送牢犯,回府的路上都会买一些零嘴偷偷带回去。然而兵部尚书家的下人们与别处不同。侦查意识特别强。于是,狼牙棒常常处于这样的情境之下:情景一:二门前,狼牙棒衣襟里藏着点心要进门。守门的婆子一吸鼻子:“什么味道?极像小姐最爱吃的水晶酥?可是小姐肚子饿了?太好了,老婆子这就去告诉夫人。”狼牙棒含泪取出点心:“专程买来孝敬嬷嬷的,嬷嬷快吃……”场景二:藏着糕点好不容易进了二门,到了李巾眉院里。守院子的婆子一瞪她肚子:“什么东西?小狼你莫是看上哪个后生,珠胎暗结?老婆子这就去告诉夫人。”狼牙棒含泪从衣裳里取出点心:“专程买来孝敬嬷嬷的,嬷嬷快吃……”场景三:再一次藏着糕点,好不容易进了二门、进了小姐院门、进了小姐闺房。李巾眉将将咔嚓吆了两口糕点,房门便被拍响:“什么声音?可是房里闹耗子?哎哟可千万莫吆伤了小姐……”狼牙棒含泪夺下李巾眉口中食,打开房门给婆子瞧:“是奴婢饿的慌……”以上三种场景时常已不同的顺序在李家发生,李巾眉和自家人合伙,将“绝食”这幕剧开展的欣欣向荣。此后十几日,李巾眉靠着狼牙棒和虎头铡同外界斗智斗勇,才能勉强靠些饭渣子吊着命。等她收到音信,猫儿终于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她决然用一根麻绳将自己吊去了房梁上。实在是再不上吊,就真的绝食而亡啦!此时李巾眉抚着半饱的肚子,低声央求猫儿:“快,再骗我娘送进来一桌供品,果子少一些,最好全是大肥肉,一口吆下去就是一嘴油,爽的不要不要的。”猫儿冷笑一声,指着自己脑袋道:“小爷这仇,你打算怎么了?”李巾眉一提眉:“五殿下没告诉你?”“告诉什么?”“我偷偷传给他的信里可夹了一百两银票,让他今后好菜好肉养着你,弥补你蹲牢房受的苦。可你看……”李巾眉取来铜镜照向猫儿:“唇红齿白,身姿曼妙,进了大牢仿佛被狐狸精附体,哪里有受委屈的模样?”猫儿推开铜镜,一把揪着李巾眉的衣襟,瞪大了眼珠子:“你没记错?真有一百两?”李巾眉挣脱她的猫爪,笃定道:“你可以说我长得丑,却不能质疑我对银子的记性。”猫儿吆牙切齿,将萧定晔狠狠骂了一场。然而她明白,她在牢里二十余日,前后折腾了他七八百两银子,这一百两她是不可能再拿到手。她恹恹坐了半晌,秉持着业余神婆的职业精神,将已经燃下去的香烛重新续上,再胡乱念了一会经,起身打开条门缝,同外间守着的下人道:“供品已被我阿哥吃尽,再端荤的上来,要快。不出一个时辰,你家小姐就能活过来。”一个时辰之后,李巾眉挺着吃圆了的肚子,躺在床上半晌,由猫儿对外传出她苏醒的消息。李家人一拥而入。李夫人抱着因吃撑而奄奄一息的自家心机女哭嚎道:“傻闺女哦,你死了,为娘还怎么活!退,退亲,为娘拼着同你阿爹和离,也押着他去向皇上退亲!”神婆胡猫儿功成身退。第227章 香客两袖清风(二更)京城寸土寸金,便是京郊,也极少有无主之地。唯一的一块荒地,曾经是一座乱葬岗。几个月前被朝廷收用,将叛党的尸体烧化之后撒埋于此,并在真?大师的指点下,在其上盖了一座小庙,用以压制邪祟。自小庙修建起来,因地理位置特殊,几乎很少有人敢冒着被当成叛党同伙的风险进庙添香油。改扮成两位哥儿的猫儿和秋兰,足足拍了一刻钟,才将庙门叫开。一位小和尚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从门里探出脑袋,见猫儿两人手中竹篮里装着烧纸等物,精神大振,立刻往里面扬声喊道:“主持,快,有人添香油啦!”庙门一瞬间被打开,各式僧人已站了一圈,齐齐念了一段佛经,用虔诚仪式迎接庙里的第一批香客。猫儿同秋兰此行却不为拜佛。主持颇有些善解人意,将两人带到一处砖墙前道:“若为逝去之人烧纸,在此处便可。只要心诚,无论神佛或魂灵,都能感受到施主之意。”猫儿想着外间茫茫荒地,只怕柳太医的骨灰早已同旁人的混在一处,遍布这荒地的每一处。她在此处烧纸,有神佛加持,说不得纸钱便能不被旁的小鬼抢去。她在地上画了个圈,微微一思忖,同秋兰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些悄悄话要同明珠讲。”秋兰只得将香烛点燃放在一旁,自行离去了。待只剩猫儿一人,她伸手在方才所画的圆圈里,写了个柳姓,再要往下写,却不知该写什么名儿。一个曾应承要带她出宫的人,一个她信任他会带她出宫的人,一个最后将心头血尽数给她的人,一个为她丧了命的人……她从来没去想过要了解他。她在蜡烛上点燃纸钱,看着一张张纸钱在圈里缓缓化成灰烬,喃喃道:“我不是个愿欠人情的人,你用性命当人情,我如何还的了。你家人俱已逃离出京,还未有被抓到的消息。你家的玉匙,若你家还有人健在,我便想方设法还回去,便当我还了你的人情,可成?”她知只还玉匙,是还不尽他的人情的。若他泉下有知,只怕要对她破口大骂。她思忖了又思忖,续道:“若日后有机会,我也护一位你的家人,可能打平?”烧纸青烟袅袅,徐徐微风裹挟着纸钱的黑灰打着圈的飘动,不知是哪只小鬼的魂魄,想向世人传达什么消息。待猫儿进了大殿,热情的主持立刻相迎,引导着她拜佛、求签。猫儿糊里糊涂跟着主持而做,待摇出一支签,那签上却写着一句云里雾里的佛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主持正色道:“此句是出自《金刚经》,说的是人之所见一切,皆是虚幻,如能守住本心,方能知真相。施主在前程、姻缘中不要过于执着于表象,认清内心,方知前路如何走。”猫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主持便露出慈祥笑容,唤了小和尚前来。小和尚捧着功德簿,手持羊毫,念了声佛号,方入了红尘:“施主想要添多少香油钱?我们庙里一钱香油管一月,若想为亲人供奉长明灯,则……”他十分仔细的讲解着功德套餐,猫儿同秋兰却越来越抬不起头。等那小和尚终于口干舌燥住了嘴,与主持两个做出一副等着接银子的模样,猫儿终于抬头,讪讪道:“捐五两银子……可否下回再带过来?今儿出门银子未带够……”……猫儿同秋兰双双踉跄往前一扑,还没止住身子,身后庙门已“哐当”一声紧紧掩住。里间的和尚还在愤愤叱骂:“这两人下回再来,千万莫让进门,即刻打出去!”秋兰转头看着猫儿,遗憾道:“只怕这是姑姑同明珠魂魄在此的最后一聚,今后怕真是阴阳两隔了。”两人重新坐上马车,回了作坊。作坊的生产如常进行。帮工们都还算老实,东家多日未露面,也并未生什么幺蛾子。只上一回采买的珍珠已被捶磨的精光,没有新珍珠接续,研磨盅已停下好几日。几位捶磨珍珠粉的汉子只得转去捶磨干花瓣。然而现下要立刻采买珍珠却不成,手里没有现银。得等妆粉卖出去,得了银子,才能有钱采买原材料,将生产接续上。猫儿望着忙碌的帮工,心中着急售卖之事,待过了半刻,却发觉出不对来。她努努下巴,同秋兰道:“怎地……少了人?”秋兰忙道:“上回,就是失火那日,小的来作坊时已知,有位捶粉的汉子离了作坊,不知又去何处做活。”猫儿再细细往帮工中梭巡几回,忽的恍然,不见的人是贾忠良。旁的帮工帮着解释道:“上回东家带着贾忠良出去了一遭,等再回来时他便神色不对,连夜逃走,连那月的工钱都未领。”猫儿一瞬间明白,贾忠良是因着跟她进了一趟户部尚书王家,而被吓破了胆子。她哭笑不得。早知道他要逃走,她就没必要为了他去参加萧定晔的那场酒宴,也就不会被李巾眉一板凳撂倒,也就没有后来她生火点炉子引燃配殿的事,也就没有她被送进刑部大牢的事。后来的那些折腾,竟然全都是白折腾。她叹口气道:“你们谁日后遇见他,告诉他,回来领了工钱再走。我们这处不是黑店,工钱一定不会赊欠。”回宫的途中,猫儿同秋兰仔细查看沿街的妆粉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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