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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胭脂铺》TXT全集下载_68(1 / 1)

他的眸光短暂一暗,内心的火热再次帮他打足了勇气。他上前一步,她立刻后退一步。他只得站在那处,微微垂首望着她,直截了当道:“我心里一直有你,你是否还喜欢我?”“白日做梦!”第230章 五十一个吃瓜群众(二更)猫儿自来到这世间,学到的一件事便是,做事千万要就事论事。要像做文章一样紧扣主题。否则半途偏了题,后果可就十分糟糕。譬如她为了能让萧定晔全力为她制解药,曾用感情欺骗他。诚然她的做法十分卑鄙,且萧定晔也是将计就计,用他的卑鄙将她的卑鄙抵消掉,两人半斤八两。然而那时她不管卑不卑鄙,既然主题是欺骗,她就应该好好欺骗。结果到最后,假戏成真,跑题跑的十万八千里。后来再经历了那样的痛苦,其实她并没有怪他。她对他的感情,一开始就是建立在欺骗上的,便是后来她真喜欢上他,那也一段畸形的感情,发育不良,早早夭折也怨不得谁。她在痛苦的那段时间,想通了第二条人生经验。那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和感情牵扯上。譬如后来萧定晔为了和她之间达到平衡,和她签下了三年契约。她便告诫自己,这回可不能再跑题,老老实实守着身和心,等三年后离宫。回想过去,展望未来,她觉得她也算看的通透。反正过去那一场真情假意,都是双向欺骗,她实则没有独自内疚的必要。然而萧定晔这个时候,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算计,都不应该又顶着感情的名头来招惹她。若以为她是个花痴和软柿子,那可就太小看了她。她迅速将反霸权契书握在手中,忍着怒火低叱:“萧定晔,你吃错了什么药?我既然签了三年契书,已经同意被你利用,便会遵照契书行事。你用不着使出这等卑鄙手段!”他并不气馁,微微往前一步,低声道:“我对你是真情,并非假意。那时我当你同柳太医有私情,我被嫉妒冲昏了头……”猫儿立刻一摇脑袋。这些话她不想听,不愿听,不爱听。她直接了当道:“你照直说目的,如若我觉得有的谈,不是不能同你配合。”萧定晔耐着极大的性子剖析自己:“我没有目的,任何目的都没有。你信我,我不会用感情利用你……”猫儿肃着脸道:“你我到底算合作伙伴,我不愿再和你撕破脸。我们友好平静度过三年不成吗?为何你又要出幺蛾子?”她正色道:“互相欺骗的把戏,你我已玩过一回,怎会再上当?”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如果白才人手快,只怕上妆册子已描完一半的轮廓,急等着上色。她不愿同他继续纠缠,只着意望着他,一字一句强调:“我不会再上当,如若你一定要个问个究竟才放手,我的回答是,我不会同皇家人有牵扯,我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对你动心。”巨大的挫败感涌上他心头。她说话的时候,他从她面上能看出,她没有任何伤心、情动,只有满脸的不耐烦。然而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他只能再坚持一把。他立刻上前,一把握住她手,急切道:“你不是,我知道你那时候心里有我……”猫儿一把甩开他手,急急要饶开他走。他张开手臂阻拦她:“你有,我知道你有。”“我没有。”“你有。”“我没有。”“你有。”夏日的日头打在她面上,她因同他纠缠而浮上一层细汗,将她面目微微濡湿,为她的面目增添了一丝温柔。他上前拽住她衣袖,使出万般的柔情道:“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时已近午时,各宫宫娥、奴才们已纷纷往膳房而去。路上人来人往,各种眼神交织一片,将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猫儿吆牙道:“你放手。”“我不能放手。”“你放手。”“我不放!”一场拉锯战在御花园上演。堆秀山上的阁楼里,老太后正同阿娇嬷嬷看着花坛子上的一幕。太后哼上一声,喃喃道:“男人就是这般口是心非,此前哀家说要替他纳了胡猫儿当夫人,他说他心里没人家。现下却光天化日下同她拉拉扯扯。”阿娇嬷嬷笑道:“说不定,是这两日生了情也未得知。”原本在另外一边捧着一册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的康团儿立时合上书,从长椅上挤了上来,探头往窗外瞧去,吃惊道:“五哥哥与胡大仙,又亲上了小嘴?”两位长辈齐齐往窗外一瞧,又齐齐转了脸,还顺带帮康团儿遮了眼睛。老太后道:“真是丢人,都说小五风流,果然是风流的。”阿娇嬷嬷略有回护:“年轻人一时忘情也是有的……”过了半晌,老太后吩咐康团儿:“帮祖母瞧瞧,他俩可分开了?”康团儿跪在长椅上,扒拉着窗棂往外看上一眼,摇头道:“没有,还继续着呢。”再看一眼:“还在继续。”再看一眼:“还在继续。”终于觉得有些无聊,回头问向偏着脸的老太后:“他们不累吗?这样有什么趣儿?”老太后要笑不笑,半晌方道:“累不累,等夜里小五回来,你去问问他。”康团儿听过,又探头往外瞧了一眼,却惊咦了一声,道:“离雁姐姐来了。”两位长辈又探头出去,果然见在那一对人儿不远处,站着冷若冰霜的楚离雁。楚离雁手中原本手中拿着一朵鲜花,此时那花已惨遭荼毒,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皇太后摇头道:“这下有好戏看了。男人花心,最终却是引来女子争斗。胡猫儿只怕得个‘夫人’的名头,离雁都会想方设法阻拦。”话毕,三人又继续往园子里望去,接着齐齐“哎哟”了一声。此时萧定晔已捂着身子半蹲在地上,三人甚至能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康团儿看的明白,解说道:“大仙不愿意呢。”皇太后有些心疼自家孙儿。毕竟十九岁的青年,还未成家,没有留后啊。她重重叹了口气,低叱道:“这胡姑娘便是不愿,也不该踢他……他到底是位皇子,要脸的!”此时,始作俑者胡猫儿丝毫不留恋,收了腿就急急离去。康团儿宣布道:“胡大仙走啦,五哥哥倒啦!”他一把推开阁楼门,顺着阶梯欢快跑下,想要扶起他五哥时,已经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楚离雁已扶着萧定晔坐去了台阶上,又担心又娇羞的关心道:“表哥,可能忍得?要不要去看太医?”康团儿哒哒哒跑了过来,先规规矩矩向楚离雁问了声好,方一屁墩跳上花坛台阶,坐在萧定晔身畔,问出了他最开始的疑问:“五哥哥,亲小嘴累不累?有趣儿吗?”一句话引得楚离雁同萧定晔,面色齐齐晦暗。萧定晔一抬手,烦躁道:“去去去,走远些,大人的事情少掺和。再敢偷听墙角,仔细我让祖母教训你。”康团儿颇为不服气:“又不是我一人看到。阁楼上面,祖母和阿娇嬷嬷,都看到啦!你拉着大仙说话,亲小嘴,被她踢了一脚……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他觉得三个人一同看,还不能稀释他在其中的分量。又忙忙道:“方才你同大仙那么久,我看的无聊时,仔细数了数园子各处的人。加上离雁姐姐在内,可足足有五十一个人看见了你们呢!”萧定晔一瞬间头疼。在宫里,被人看见一介皇子被宫娥打了要害,只怕转瞬间就能传遍阖宫。过不了多久,母后、祖母都要来问责。而麻烦还不止来自母后和祖母。还有数不胜数的危机排着队要来。他后悔今日的冲动之举,心下烦躁,而楚离雁又在一旁不停的关心他的伤势,他立刻肃了脸叱道:“表妹虽与本王定了亲事,然既没成亲,便该守礼,怎能同本王在此处相会,成何体统。”全然未想过,他方才不但同旁人在此处相会,还辣了多少人的眼睛,却并不觉着是失礼。康团儿点头支援他:“五哥受伤,只能我们男子去关心,你们女子不成哦,你羞羞哦!”楚离雁一张脸涨的通红,泪花在眼眶里闪动,只匆匆行了礼,含羞遁去。……四皇子府门上,一辆马车自停下来,车厢里的人便没下过车。车辕上的马夫等的不耐烦,同身畔的王五告饶:“客官去问问,车厢那姑娘要坐到何时?小的每日要跑够五个时辰,才能赚够饭钱。这样一停就是一个时辰,今儿全家都吃不饱肚子哇!”王五只得又甩出一钱银子:“不会让你赔,别催。”心下却有些担心,起身下了车辕,转去马车边上,透过帘子缝问道:“胡姑娘到底进不进四殿下府上?如若要去,我便先去问问门房,打听四殿下在不在府里。”半晌猫儿瓮声瓮气道:“去,如何不去。你去问。”王五一听这声,心下明了。这位姑娘在马车里,只怕哭了不老少。为何哭,他自然知道。他当时可就在御花园附近,是属于被康团儿居高临下数出的五十一颗人头中的一颗。胡猫儿为何一出宫就直奔四皇子府上,他还没有想通。难道是要找四皇子哭委屈,说五殿下轻薄了她?他自觉这对自家主子毫无损伤,便去门房投了名帖。------题外话------一不小心就会让萧老五尝到甜头,怎么办,我舍不得虐男主。第231章 五弟谦谦君子(一更)运气好,四皇子今儿出门晚,还在府里。猫儿在马车上换好男装,顶着一双肥桃眼,被迎进了外书房。她今天来的目的很明确。讨要萧定晔以权势压人的一千两罚银。四皇子看着她的一双肿眼,竭力绷着笑,探问道:“本王有些不明白,你觉着五弟以权势压了你,压在何处?”她今天能上门,就是豁出了老脸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什么话她说不出口?她径直道:“他轻薄我,他仗着皇子的身份轻薄我,就是以势压人。”四皇子点点头,问道:“胡姑娘可反抗了?”猫儿立刻道:“当然反抗了。”难道还要被他吃干抹净不成?四皇子又追问道:“你反抗后,五弟可继续咄咄逼人,追着你不停?”猫儿一滞。这倒是没有,他关键之处挨了一脚,哪里还有力气再追逐她。四皇子道:“这就对了。姑娘去满京城打听去,那些纨绔哥儿大街上瞧见个姑娘,哪里会轻易放手?不得手不罢休。五弟谦谦君子,见姑娘挣扎,知道姑娘不愿,自然就不再追逐,怎能算成以势压人?”谦谦君子?!猫儿气了个仰倒。四皇子蹙眉道:“此事在御花园里发生,大庭广众,传播甚广。于五弟却无大碍,然而姑娘的清白却大受影响。姑娘于社稷有功,本王决不能坐视不理,要为姑娘进一回宫。”他果然急匆匆出了府,留她一人在外书房。她干坐了一会,又想明白了第三条人生经验。不能将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她麻溜的出了门,先寻了一处书局,买了纸张和颜料,并由掌柜按照她带去的妆粉调配好颜色,方重新驶到了回宫的路上。桐油马车普通,哒哒哒行在道上。猫儿透过窗帘瞧见一处兵器铺子,立刻唤停。将将下了车,王五就给了她一闷棍:“带兵器,连宫门都进不去。”猫儿怔忪半晌,转头看他:“你怎么可以?”他耸耸肩:“我是侍卫,早在宫里备了案。姑娘莫想着幺蛾子,你数回偷袭主子能得逞,那是主子不同你计较。我们所有人的功夫,都没人能比的上主子。你纵然带了匕首进去,你想一想,你伤了他,你能逃的脱?”猫儿点头,转身回了车上,未等行车,又下去了一趟,往兵器铺子旁边的首饰铺子而去。刀剑不成,簪子总行吧?不伤你性命,伤你皮肉,总行吧?实在伤不了你,伤自己总行吧?金贵银贱,金软银坚。然而性价比最高的的簪子,是银包铜的簪子。一两银子就能买两根,花色虽不同,用来练个左右手互搏,将他萧定晔连歘歘两个窟窿眼,干脆利落的很。她在铺子伙计的白眼下,手持两根簪子,意气风发而出时,便遇见了老熟人。这位老熟人,今儿早上在御花园时,曾同她擦肩而过过。楚离雁挡在她面前,隐忍道:“离他远些。”这个“他”是指谁,两人都门清。猫儿怀疑楚离雁不是瞎,就是傻。这个时候要去打的,明明该是萧定晔啊。她当先退后一步,先行警告道:“莫对我动手,你我以前打过一场,我是劳动人民,你娇小姐打不过我。”她再大吼一声:“王五!”又解释道:“我带了侍卫,他武艺高强,能杀你于无形。”楚离雁冷冷道:“你若在他面前晃悠,你猜我敢不敢动你?你猜我能不能也杀你于无形?”猫儿躲去王五身后,探出个脑袋道:“你怕是不知道本大仙的名头?本大仙死而复生三四回,每生一回都比此前貌美如花,人见人爱。你敢杀我,我就敢再貌美如花一回!”楚离雁再也忍不住,顾不上招呼身后的丫头,便要亲自扑上去。王五已护着猫儿连退两步,抱拳道:“楚小姐,胡姑娘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女官,自开国以来仅此一例。楚小姐三思,若动了胡姑娘,只怕皇上要过问。”楚离雁身子一滞,隔空指着胡猫儿,吆牙切齿道:“你便是跟在他身畔,等我过了门,定要让你生不如死!”猫儿冷冷道:“关键之处在男人身上,你若连这个都不懂,便是宫斗一辈子,也斗不明白。管好你家汉子,本大仙看到他就恶心!”王五立刻倒戈。他转头看她:“说恶心,太过了吧?殿下何处恶心?”便是趁着此时,楚离雁立刻前扑,手中不知拿了何物,往王五身上用力一戳。王五立时一痛,转身望向楚离雁,猫儿便看清他背上扎着一只匕首。王五忍痛抱拳道:“楚小姐,请!”楚离雁冷笑一声,目光越过王五,向猫儿望去:“今日是他,下回便是你。”满身杀气转身而去。猫儿着急同王五道:“怎么办?快去医馆。”身畔几丈远,便有一家医馆。郎中检查过,安慰道:“好在匕首扎的不深,拔刀之后只需缝两针,回去养着便可。”王五虽一直未呼痛,然额上已全是汗珠。猫儿叹气道:“你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我不会嘲笑你。”王五只面无表情等着拔刀。猫儿回想起方才楚离雁的狠劲,心中又将萧定晔咒骂无数回。若不是他这个罪魁祸首,楚离雁能盯上她?一时王五跟着郎中进了里间诊治,猫儿坐在大堂上等待。未几,又有病患断断续续而入。一位老妪抓过药,问着伙计:“可知旁边柳郎中的医馆何时开张?”站在自家医馆,却探问旁的医馆。伙计自然不给老妪好脸色。老妪叹了口气,捶捶腿道:“我这老寒腿,只有柳郎中才看的好些。你倒是蛮横,若你家坐堂郎中医术好,老婆子我何须问旁人?”便有旁的病患搭话道:“自年根儿,柳掌柜的医馆就关门大吉,到现在也没见开门,只怕此后都不会开啦。”猫儿心中一动,见那老妪抓了药出了门,她便起身跟上去,悄声探问道:“阿婆方才所说的柳(刘)郎中,是哪个柳(刘)?他的医馆开在何处?”老妪唉声叹气道:“那柳郎中医术精湛,一门两代都是太医。柳郎中从宫里退下来,便在此开了医馆,诊金低廉,从未瞧不起我们穷苦人家。”她往几丈外一指:“便是在那处。若柳郎中的医馆不关门,这家就开不了张。医术差劲,态度还不好。哎!”猫儿顺着老妪所指往前行几丈,果见一间铺子挂着“柳记医馆”的招牌,而医馆门紧闭,并未开门迎客。她正在门边徘徊,却隐约听得里间有了动静,铺门忽的被从里拉开,走出两个汉子来。猫儿惊得立时后退几步,怔怔道:“你们……哪位是……柳郎中?”其中一人道:“医馆早就不做啦,要改做旁的买卖。公子可有兴趣看看铺子?此处沿街,人流量大,做任何买卖都日进斗金。”猫儿恍然,原来是中人带人过来盘铺子。她装作被中人的话吸引了的样子,跟着进了铺子。里间是平常医馆的模样,前面是大堂,后院用来制药。大堂药柜偶有大开,露出里间已变霉的药材,可见主人当时离开的多么突然和慌乱。猫儿故意装出与柳郎中相熟的模样,探问道:“此前在下数回前来问诊,柳郎中皆言要靠铺子养老,怎地说关门就关门?如若我盘下铺子,过上三月五月,三年五载,柳郎中回来要回铺子,岂不是要与他伤和气?”中人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柳家当时只是赁了铺子,东家并非姓柳。柳家突然失踪,租金却只交到去年年根。东家良心,一直等到过了半年,才决定租出铺子。柳家已拖欠了半年租金,便是再回来,怎好意思来夺铺子?”猫儿一阵怔忪。看这架势,柳家便是偷偷回了京城,再来铺子前露面的可能性已极小。她隔着衣裳抚着贴身玉匙,也不知这烫手山芋何时才能甩出去。待从铺子里出去时,王五已缝完伤口,出了医馆,正靠在马车上等猫儿。他的目光从“柳记医馆”的牌匾上移开,望着猫儿冷冷道:“你若是再乱跑,被楚家人暗中给上一刀,主子便是将我杀头,你也回天乏术。”猫儿只得掩饰道:“小爷要做买卖,迟早要物色铺子自己开店,去旁处看看十分正常。你没跟在我身旁,算你失职,你怎地还倒打一耙?”王五无语:“谁倒打一耙?!”两人回了宫,猫儿将将放下纸张和颜料,秋兰便传话道:“慈寿宫前头来了人,让姑姑一回来,立刻过去一趟。”猫儿心中一跳,探问道:“来送话的是谁?面色如何?”她今儿踹了萧定晔,已过了两三个时辰,消息只怕已传遍阖宫上下。太后和皇后那边,定然都为她准备了板子,正等着给她个痛快。秋兰知道她为何担心,只悄声道:“姑姑莫怕,吴公公那头已做好了准备。如果姑姑被赐了板子,吴公公便会带着圣旨,去寻杨临公公出面为姑姑开脱。”猫儿心下感激,慨叹道:“果然夫妻还是原配的好。若我度过此难关,我便同吴公公复婚,好让他日后下了地府时,此生有妇,不留遗憾。”此时别处的吴公公连打几个喷嚏:“嗯?谁咒咱家死呢?!!!”第232章 人面前,人背后(二更)晌午的慈寿宫十分寂静。正殿前厅,上座的皇太后神色一会肃然,一会忧虑,表现多的是负面情绪。猫儿虽被赐了座椅,然而因着老太后的神色,更加不能放下心。先礼后兵,先甜后苦,这些宫斗常见的手段策略,她懂得。正殿里并非只有老太后和猫儿两人,还有一位四皇子正襟危坐。老太后饮下一口茶,开口道:“你同小五之间,太多个来来回回,哀家已经看花了眼。今儿你俩既然在御花园里已经做下那事……”猫儿:等等,做下什么事?什么叫‘那事’?老太后续道:“那事常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宫女儿勾了皇子,这种人留不得,当即就得填进井里。另外一种是皇子瞧上宫女儿,既然闹到阖宫皆知,那宫女儿便得放进皇子房里……”猫儿立刻要回话,老太后一个眼风扫过来,猫儿只得噤声,冷汗却不停歇的流淌出来,须臾间便将里衣湿透。太后接着道:“若原本只是你们在御花园亲亲我我也就罢了,然而后来事情又演变成宫女儿打了皇子。按常例,这种宫女儿留不得,也得填进井里。”她说到此时,身后的屏风里极轻微的一声响,老太后咳嗽一声,饮了一口茶,问向猫儿:“你今日掺和的事,按常例,有七成的机会被填进井里,只有三成机会能活命,放进皇子房里。你来说说,哀家该如何替你做主?”猫儿的一颗心不停歇的往下沉去,无论如何寻不到底。她扑通跪下去,央求道:“娘娘,当初奴婢配合皇上,阖宫皆传奴婢会进后宫。然而废殿之人皆听奴婢强调过数回,奴婢不进后宫,此生决不进后宫,只想等到年岁够了出宫,过平平凡凡的生活。奴婢不愿死,然而奴婢也不愿……”她说到此时,眼泪珠儿已流淌了满面。一旁四皇子终于张口道:“并非我们萧家逼迫于你。往日你同五弟之间虽偶有零星传言,却并不持久,过了也就过了。然而今日在御花园,被数人亲眼瞧见,此事便轻易不能善了。你可知,因着你同五弟在平叛中立下的功劳,多少人将你两人看做眼中钉?现下五弟被世人窥探出了心意,今后定然有无数人打你的主意,千方百计会拿你去要挟他。今日之事,都怪五弟一时冲动。然事情已然这样,你同他之间,不管愿不愿意,从今日开始已牢牢绑在一起。”猫儿只觉天昏地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竭力稳着身子,喃喃道:“他呢?五殿下是何意见?”周围一静。四皇子眼风往太后背后的屏风扫过去,轻咳一声,道:“五弟,他……他也不愿……”那屏风倏地微微摇晃,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四皇子话头一转:“他其实很愿……”屏风又是一阵摇晃。四皇子只好道:“五弟何意,还是让他之后亲口同你说吧。”太后此时道:“哀家明白你的心思,你是个不愿攀龙附凤的好孩子,否则最早你配合皇上平叛时,随意动些手脚,就能令皇上迫于悠悠众口收你进后宫。然而,事态已然如此,你若不投井,只能先依附于小五……”天边彩霞已逐渐退场,再过不了多久,漫天繁星便要陆续登场,萦绕在皓月周围,营造一个旖旎夏夜。微风迎面吹来,并没有赶走夏日的燥热。猫儿缓缓行到掖庭宫门前时,有位青年已负手而立。微风持续吹来,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专有的铁锈味。那不是单纯的铁锈味,而是混合着一丝男子特有的清新汗意,还有一点点龙涎香的气味。曾几何时,在她慌乱、心焦、失措、恐惧时,周遭若传来这样的气息,她便会长吁一口气。她那时被泰王掳出皇宫,关在不知什么监牢。蟒鞭将她打的遍体鳞伤,几欲昏死。然而后来她闻到了这股气息,她知道她即将平安。她已经扛了许久许久,那时却忽的松了劲。后来泰王再给她的那两鞭,她终于松口求饶。她知道,他就在周围,随时等着救她。那时她还没喜欢上他,然而精神却先于理智而信赖他,知道他不会害她。曾几何时,那样令她心安的气息,开始令她烦躁、生气、愤怒。每每闻到这样的气息,她就想到了她那岌岌可危的自由。他看见她,面上带着些愧疚,低声道:“祖母同四哥说的,你不用往心里去,一切都是障眼法。”她一滞,倒有些不明白他究竟何意。他继而道:“你我的约定依然算数。三年后,我帮你换个身份,你走便可。只是这三年里,倒是要委屈你,要被似是而非当成我的……姬妾……”她更加迷糊。怎么叫似是而非?他看着她怔忪神色,唇边缓缓浮上笑意,一只手抬起险些抚上她面颊,又克制着垂了下来。他示意她跟上他,并排行走在月光下,低声解释道:“我同旁的几家侧妃,虽说议定了亲事,然父皇还未赐婚,并未正式定下婚期。你也一样,我并不正式给你名份,只在宫内,委屈你担一个‘夫人’的头衔,在人前略略亲近几分,做出个样子。”猫儿隐约有些明白,不由问道:“人前是指哪些人?”“宫中之人,母妃、祖母、几位哥哥。”“背着人,又是什么模样?”“你是你,我是我。”这话她不信。今儿在御花园,到底是算人前还是人后?他仿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道:“你放心,我今后,决不会像今日在御花园那般冲动。”又似有些委屈,越加将声音放的低沉:“你昨夜和今早,踢我的那两脚,也太用力了些……”猫儿被他勾起了熊熊烈火,狠狠瞪了他一眼:“天下女子,难道皆由着你们皇子胡来,不得反抗?”他立刻正色道:“没有没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一点我知的。”猫儿“呸”了一声,这话才是天下最大的谎言。前方已快到她所住的那一排瓦房,她住了步子,偏头防备的望着他:“你说话,究竟算不算话?”他不由一提眉:“你手里不是有两份契书?有一份上写的,凡是我以权压人,四哥立刻赔付你一千两银。四哥买卖众多,皆是以诚立本,凡是他认下的事,最是诚信。”她又“呸”了一声,恨恨道:“我今日去寻他赔一千两,他如何不认账?”他忙为自己叫屈:“今儿在御花园,我真未以权逼迫你。”她立刻怒目相向。他只得细细解释:“那时你挣扎的厉害,半点不愿听我仔细说话。我当时无法,只得……若说我真的强逼你,那也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而不是以皇子的身份。四哥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方不能赔你银子。倒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不能认下这罪名。”猫儿想了半响,道:“我信不过你,你方才所言,皆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签下大名。否则哪日你又反悔,我却是吃了大亏。”他忙捧场道:“应该的,应该的。明儿我便亲自送……”他见她双目一瞪,只得改口道:“我让随喜将新的契书送过来。只是……明儿你要成‘夫人’的消息,众人便会知道,这掖庭你是不能继续住了……”猫儿立刻跳开两步:“你敢让我和你住一间房,我就……”他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道:“既然不完全给你名份,自然不能让你同我共居一室。我让工部加快修葺重晔宫,将正殿改造过,今后,你便同我一墙之隔,可成?”她想一想,那和此前住配殿,也无太大区别。心下又一阵烦恼。解毒之前,她和他要在人前扮路人。现下却翻了个面,要和他在人前扮亲热。为什么日子就过的这般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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